6 章

第 6 章

常钰青上次派去監視阿麥的人跟丢了，這次他自己出馬，冬日積雪不好隐瞞行蹤，阿麥再怎麽小心，還是被他跟到了阿麥的老巢。

阿麥在村裏租了個獨門獨院的房子居住，附近的梅花正當花期，等開春她應該會南下，至于和常钰青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要怎麽處理，她還沒有想好。

這麽想着，她出門倒水，就看見了站在雪地裏的常钰青，他穿着白色的狐裘披風，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

阿麥勾唇一笑，“愣着幹嘛，傘也不打，快進來。”

常钰青走到屋檐下，“你為什麽住這麽小的房子。”

“委屈侯爺了，”阿麥拍了拍常钰青身上的雪，“讓你別來你非要跟着。”

常钰青說：“和你一起住的話，小房子也很溫馨。”

“前來，你行軍時住的營帳都比這裏大。”

常钰青踏進屋裏，不難看出是個臨時的居所，阿麥的陳西很少，都歸歸整整地放着。

阿麥問：“你餓不餓？”

常钰青搖頭，只是專注地看着阿麥。

“那喝點熱水吧。”阿麥倒了杯剛泡好的熱茶。

屋子裏連根多餘的板凳都沒有，常钰青坐在坑上，把阿麥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嗅着阿麥領間的氣息，低聲說：“別忙活了。”

阿麥想起身，卻被一只堅實的手臂抱住了腰，而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常钰青的蓄勢待發，咽了咽口水說：“不行，現在不行。”

常钰青聞言停手，“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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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麥說：“我懷孕了。”

常钰青喜不自勝，“上次見面怎麽沒告訴我，我要是知道就不會......

阿麥捂住常钰青的嘴，禁止他說些污言穢語。

常钰青反手摸了摸阿麥的脈象，“你沒懷孕，為什麽騙我。”

阿麥尴尬地笑，“你還會診脈啊。”

“孕婦的脈象是最容易判斷的，你可以學着摸一下，”常钰青盯着阿麥的眼睛問，“你很想有個孩子？”

阿麥獨自求生那些年，支撐她的除了複仇的決心，還是兒時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快樂，她想将這份快樂延續下去，不過不是現在，她要先去游覽自己守護的這片大好河山，等她哪天想安定下來了，再去考慮孩子的事。

謊言被拆穿，阿麥倒打一耙，“常钰青。你是不是身體不行，要不然我怎麽還沒懷上。”

常钰青笑得危險，“看來夫人是嫌我表現不夠好，我要更加努力一點了。”

屋外寒風瑟瑟，風雪飄搖，屋裏卻逐漸升溫，炕燒得熱乎乎的，也不及他二人的火熱。

事後常钰青緊緊抱着阿麥，“想要孩子，為什麽不搬去與我同住？”

阿麥說：“你的親衛都認識我，不方便，我也不可能安心待在後宅。”

“其實你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孩子的爹，對吧，只要懷上了，你就會馬上離開。”

阿麥一驚，他怎麽知道的？但她只考慮過以後這麽做，如果她周游回來常钰青還未娶妻的話。

常钰青洩憤似的咬了咬阿麥的耳朵，“別想否認，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就如你了解我那般。”

阿麥心虛地說：“我可以當孩子他爹。”

“誰當他娘呢？”

“……秀兒。”

常钰青很是不悅，将阿麥就地正法。

第二日清晨，常钰青離開了，這是阿麥第一次當被留下那個，她終于了解每次她走後常钰青的心情了。

阿麥以為常钰青好不容易找到她，會多留幾天，但想到自己來去匆匆，又有什麽立場責備他。

每日茶不思飯不想，阿麥以為自己是犯了相思病，竟然有人能如此牽動她的思緒，這不是個好兆頭，她決定馬上離開。

阿麥毫不猶豫收拾好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反正盤纏帶夠了。

剛到村口，就看見牽着馬的常钰青，他似乎在那裏等了許久，“夫人這是要去哪兒，我可與你同行？”

阿麥倒退兩步，有種想逃跑的沖動，明明日日盼着他來，卻偏在她想通之後才來，“你來幹嘛。”

常钰青說：“消失的這段時間，我回了趟常家，因為我一直沒帶夫人回去，他們已經在考慮從宗族裏過繼孩子給我了，我讓他們不必麻煩。”

阿麥有些不高興，“你是在指望我？我不可能生下常家的孩子。”

“不用過繼孩子給我，因為我正式脫離常家，從族譜除名了，”常钰青雲淡風輕地說，像是在宣布一件小事，“我知道你不想當侯夫人，那你可願當我常钰青的夫人？”

他竟然放棄了世家子與侯爺的身份，阿麥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笑了笑，“你入贅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兩年半後，阿麥周游回來，小腹也微微隆起了，她身體強健，常钰青又照顧得周到，孕期沒受什麽苦。

清明節，他們去山上祭拜陳起，再多的恩怨，都随着時間漸漸淡去了。

常钰青往陳起墓前倒了一壺酒，“沒想到鬥了那麽多年，到頭來還要叫你一聲大舅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阿麥和麥苗的。”

阿麥不能彎腰，站着指揮常钰青燒紙。

下一處是靖陽城外，唐紹義家中已無親族，鎮北軍便是他的家人，安葬在靖陽也不算孤單。

他們還未靠近，就察覺到了不速之客的氣息。

“他們都說找不到你，但朕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這裏，”商易之站在墓碑前，緩緩轉過身，看見阿麥隆起的肚子，表情錯愕，然後瘋了一般問，“是誰？是誰？朕要殺了他！”

常钰青拿着東西就走在後邊了，他姍姍來遲，“夫人你走慢點，小心摔着。”

阿麥不想和商易之說話，只跟常钰青說：“他想殺你。”

“就憑他？”常钰青不屑地說，然後帶着幾分嘲弄看向商易之，“還未恭賀你冊封了太子與幾位公主，我是沒那麽好的福氣，也就這一個孩子。”

商易之特意沒帶人來打擾他和阿麥，自然不是常钰青這個殺神的對手，“阿麥，你果然通敵了。”

常钰青将阿麥攬入懷中，“你最關心的果然還是你的江山是否穩固，放心吧，我一介布衣，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對別的不感興趣。”

這番話刺激到商易之，他嫉妒得發狂，“阿麥，為什麽是他？如果你非要和別人在一起，我寧願那個人是唐紹義。”

“唐大哥已經死了！”阿麥怒到，唐紹義的死正式她與商易之決裂的關鍵，他居然還有臉提？

常钰青輕拍阿麥的背，“氣大傷身，為他，不值當。”

“可他是北漠人！”商易之還是怕了，怕阿麥哪天與他站在完全對立的一方。

阿麥握住常钰青的手，鄙夷地看着商易之，“作為将領，他能善待敵國百姓不許濫殺無辜，你卻棄了一城百姓，作為兄弟，他能單槍匹馬去盛都為崔衍報仇，你卻不派援軍，害死唐大哥和出生入死的将士，作為男人，他願意放棄一切和我浪跡天涯，你卻為了權勢娶林則柔為皇後，又納了後宮衆多妃嫔，你根本不配和他相比。”

難得聽見阿麥誇自己，還是在曾經的情敵面前，常钰青的笑容根本止不住，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夫人，原來我在你心裏有那麽好。”

阿麥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好，我自己長了腿會跑。”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不想後悔一輩子。”常钰青承諾道。

商易之已經後悔很多年了，并且還會一直後悔下去，但再來一次他也會重複當初的選擇，因為他早已看清阿麥和皇位哪個對他更加重要，只是不甘心罷了。

阿麥從商易之旁邊經過，低聲說：“如果你當不好這個皇帝，我不介意取而代之。”

商易之心驚膽戰，阿麥總是能猜到他最怕的是什麽。

常钰青完全無視了商易之，和阿麥商量，“你要是當了皇帝，給我也封個皇後當當，不許納徐秀兒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