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5

鶴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人怎麽越來越傻了，“你就沒發現他有點眼熟嗎？”

自己親兒子都認不出來，腦子壞掉了吧。她倒沒有懷疑男人是別人假扮的, 那雙看她的黑眸熱切而渴盼, 和當初熱血沸騰的少年高度重合。

她對死而複生的聞谌沒太大怨言，這些年過得不錯, 有很大部分要歸功于他當初存在她這裏的錢財。

雖然日子有苦有淚, 但見着軟乎乎的小崽子一歲歲長大, 忽覺有沒有男人都無所謂了。

聞谌沉思默想, 再次點頭：“是有點眼熟, 眼睛和你很像, 但不及你好看。”

鶴玉：……沒救了。

她沒忍住說：“你摔到腦子了？”

五年過去，這腦子怎麽還和當初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鶴玉忽然蹙眉，祈禱小崽子長大後可別像他這樣, 真是沒眼看。

聞谌沉浸在和媳婦兒相逢的喜悅中, 沒聽出話裏的罵意，還順着杆子往上爬：“阿玉，我就是因為摔到腦子才沒能回來的。”

鶴玉扶額, 她當初這麽看上這玩意兒的？目光落在他那張帥氣潇灑的臉龐後, 糟糕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

哦, 當初她就是饞這張臉, 以及他身體。

可惡, 時隔多年, 她還是會心軟！

聞谌感受到她的态度軟化下來, 心裏一喜，正準備說點什麽更近一步, 不遠處的院門倏地一下打開。剛給他甩臉子的小屁孩跟個炮彈似的沖出來，橫插在兩人中間：“媽媽。”

鶴玉一把抱起他，溫聲哄道：“聲聲，你怎麽出來了？外面太陽大。”

聞澤哼哼唧唧的埋進媽媽脖頸處，開始告狀：“媽媽，他讓我喊他叔叔，還強行抱我。”

Advertisement

他不想喊那個稱呼，但也不妨礙他給老男人找點罪受。

聞谌還沒注意到問題的重要性，不樂意的反駁道：“怎麽都計較這個稱呼啊，不喊叔叔難道還喊爸爸啊。聲聲是你孩子，我抱一抱怎麽了。”

鶴玉受不了他這副蠢樣子了，沒好氣的說：“聞谌，你眼瞎就去醫院治治眼。想明白了再來找我和聲聲。”

說完，她就抱着聲聲回了家，還關上了院門。

聞谌手腳無措的怔在原地，想跟上去又怕被鶴玉讨厭，末了還見着小孩在沖他做鬼臉。

他不知怎麽的，非但沒生氣，還覺得聲聲活潑可愛，越看越順眼。

仔細回想阿玉說的話，結合聲聲的模樣，腦中瞬間冒出一個念頭：靠，聲聲是他的崽？！

這念頭冒出來就再也消不下去了。聞谌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被興奮沖昏了的頭腦，在這一刻徹底清醒過來。

聞家先前上上下下都聽從聞訓的指令，默認鶴玉生的小崽子是野種，就沒人敢告訴聞谌這事。當初鶴玉和聞谌的來往信件，全被聞訓半路給截走了。

所以五年了，聞谌壓根不知道自己和鶴玉有了個孩子。

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回是跪搓衣板都解決不的了。

聞谌捶胸頓足，恨不得回到半個小時前把胡說八道的自己掐死。嘴咋這麽欠呢！！！

——

鶴玉抱着小崽子回到堂屋，将他放在凳子上，“聲聲，你不喜歡他嗎？”

在她回來前，這兩人顯然已經有過一次不大愉快的見面。她不打算管父子倆的事，随他們去折騰。

但她對聞谌消失這麽多年，還是有不滿的，所以不想輕易原諒他。

不過聞谌來不來求原諒也無所謂，她和小崽子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聞澤癟嘴：“媽媽，你高興嗎？”

問出口又覺得語氣不對，想收回也來不及了。若是老男人的出現會讓媽媽高興，他勉強接受一下也不是不行。

鶴玉溫柔笑笑：“媽媽說不出什麽感受，高興或許是有的吧。畢竟他還活着。”

聞澤沒吱聲了，小腦瓜飛快的亂七八糟的想着。

鶴玉摸摸他的腦袋：“聲聲，他是你爸爸這是不争的事實。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缺席你這些年，總歸是他對不起你。媽媽不會勉強你接受他，我的聲聲開心是最重要的。”

大人也許能理解這其中的無奈和艱辛，但在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不會考慮那麽多。

聞澤這才露出笑容，“媽媽，我知道了。”

嘿嘿，就知道媽媽是向着他的，那就足夠了。

鶴玉松了一口氣：“那你乖乖歇着，媽媽去幫你紅梅嬸嬸做飯。”

“我也要去！媽媽。”

“好~走吧。”

午飯過後，在家午休了半小時，鶴玉就又要去醫館了。

從院門關閉到再次出門，某人都沒再出現。鶴玉猜想他應當是清楚自己弄錯了什麽事。

聞谌出現一事，讓她有些不放心留小崽子在家：“聲聲，下午跟媽媽一路？”

小崽子知事早，留他一個人怕是要胡思亂想。

聞澤急忙應下：“嗯嗯，我跟媽媽一起去醫館。”

他才不要和老男人獨處，讓他叫叔叔是吧，那以後就都叫叔叔了。哼，想讓他改口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推開門，就見着離家門口最近的陰涼處蹲着某個人。

鶴玉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挺好，還知道太陽曬得疼，那就更不需要她過多留心了。

聞谌拎着一大堆東西追上去，又不敢靠得太近，委屈巴巴的喊：“阿玉，聲聲，我錯了。”

可能是蹲得太久腿麻，跑過來的姿勢一瘸一拐的。

母子倆都沒停下腳步，一致的繃着臉沒開口。就這樣走了一段路，碰上才回家的張翠花。

張翠花瞧着像一家人的三人，瞪大了眼，沒憋住湊過去詢問：“鶴妹子，這是？”

乖乖，這男人長得這麽俊，手裏還大包小包的，要值不少錢呢。看樣子也不像先前那些不靠譜的。

聞澤陰陽怪氣的回答：“嬸嬸，他是叔叔呢。”

鶴玉唇角勾起笑，聞谌臉都綠了。

張翠花看着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的父子倆，疑惑飙升。

鶴妹子不是說她男人沒了嗎？這難不成是聲聲他爹的哥哥或弟弟？長得也太像了吧，一看就知道是親生的。

“哈哈，你們走一起還挺像一家人的。”

聞谌臉色好看了，分外贊同這鄰居的眼光。

鶴玉笑意淡淡：“翠花姐，回頭再說，我們就先走了。”

又走了一段路，好些人都瞧見了跟在鶴玉母子倆身後的陌生男人，紛紛投來如芒刺背的目光。

聞谌邊走邊在認真認錯：“阿玉你打我罵我吧，都怪我太蠢，沒察覺到聞訓的伎倆，釀成大錯。我沒做到給你承諾……”

說了一路，聞澤都聽煩了，但又想知道更多媽媽以前的事情，就忍着沒出聲。

快到醫館時，鶴玉總算轉身了。

聞谌剎住腳步，以為她肯理自己了，露出一個最完美的笑容迎接。

下一秒，“聞谌，我要工作了。”

笑容瞬間垮下來，渾身散發着悲傷的氣息：“哦。”

聞谌眼睜睜看着她走遠，識趣的沒再跟上去。他像個迷路的孩童，站在陌生的街道上，思考下一步要做什麽。

半分鐘不到，他眼睛一亮，精神抖擻的往回走。額頭上的汗水順着臉龐滑落，後背濕的衣服貼緊，雙手都勒紅了，也不得他一刻休息。

鶴玉忙起來就忘了聞谌這人了，一下午忙得前腳不沾後腳。

在趕暑假作業的荀莺，倒是發覺了一旁小孩的不對勁。她作業都翻好幾頁了，聲聲手裏的書還是最開始翻開的那一頁，坐姿也沒變過。

只是她後天就開學了，沒空多想。小孩子嘛，不愛看書才是正常的。偶爾一回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

荀饒端着一盤桂圓走來，放在一大一小中間：“聲聲，休息會兒吧，吃點桂圓。”

聞澤回過神，禮貌道歉：“謝謝小荀叔叔。”

荀莺甩甩酸痛的手腕，撅嘴：“哥，你怎麽不喊我吃，區別對待！”

說着她就剝了一顆扔嘴裏，桂圓甜滋滋、冰冰涼涼的，吃了一顆還想再來一顆。

荀饒：“你還需要我喊？”

然後繼續拆親妹的臺：“聲聲，以後千萬別學她，快開學了瘋狂趕作業。看看這字寫的跟蚯蚓似的。難為你老師能認的出來。”

荀莺：……嘴裏桂圓都不甜了。

“荀饒！你還是不是我哥了，有你這樣說妹妹的嗎？我要去告訴媽，說你嘲諷我。”

正在給病人把脈的荀慶瑞，敲了敲桌子：“荀莺，你小聲點兒，這邊說話都聽不清了。”

荀莺心虛的捂住嘴，對着罪魁禍首翻了個白眼，小聲指責：“都怪你，讓我被爺爺說了。”

就說哥哥什麽的，最煩了。她同桌還說有哥哥好，這荀饒就知道欺負她，好個屁啊。

聞澤把果盤推了過去，“莺莺姨姨，吃桂圓。”

荀莺心暖暖的，感嘆道：“還是聲聲好，要是我有個弟弟好了。這樣就不會跟我吵架了。”

荀饒不敢茍同她的話，就她這性子，無論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吵架是不可能的。

一天工作結束，鶴玉帶着聲聲回到家，就見着紅梅在院子裏一臉為難。

“紅梅姐，怎麽了？”

紅梅指着屋檐下的一堆東西，躊躇道：“鶴妹子，那都是他送來的，說是買給你和聲聲的。我沒收，他就放在了門口。我擔心路過的人拿走，就只好拿了進來。然後廚房裏還有一堆……”

天知道她看到那只活雞後，頭都大了。鶴玉不在家，那些豬肉都不知道咋處理。

聞谌的這一行徑，鶴玉絲毫不意外：“沒事，收下就收下了。這些我等下收拾，廚房那些就當是改善夥食了。”

紅梅懸着的心沉回了肚子裏，“那只活雞，我就先想辦法養起來了？是只母雞，應該可以下蛋。”

鶴玉：“好，你看着辦吧。”

紅梅去了廚房，鶴玉開始收拾腳下這一堆。

衣服鞋子、水果糕點、各種化妝品，大大小小的好幾十樣。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買的。

真是難為他了，匆匆趕來江縣的第一天，就能在短短一下午買到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