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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玉真心覺得聞谌瘋了, 也深感自己被男色迷昏了頭腦，居然在家門口做出這般大膽的舉動。

要讓人看到，那流言蜚語怕是傳的更快了。

“媽媽, 你們在幹什麽？”身後傳來小孩幽幽的嗓音。

随即, 從鶴玉右側方探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又黑又亮的眼眸緊盯着動手動腳的老男人, 表情一言難盡。

外面那麽大的動靜, 他要聽不見就該是聾子了。

只是沒想到他血緣關系上的親爹, 玩兒的這麽花, 大庭廣衆之下就使出花招勾搭他媽媽。

聞谌心情不太妙, 剛送走一個礙事的, 又來一個罵不得打不得的小崽子。燥熱的心唰得一下涼了，激不起半點漣漪。

哄小孩是咋哄來着？他回憶了下，露出一個自認為慈祥的笑容：“聲聲，爸爸給你帶了禮物, 不過還在路上。”

聞澤不給他面子：“哼哼, 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你休想賄賂我！”

一本正經的嚴肅小臉，逗得聞谌忍俊不禁，一點沒怪他略敵對的說話方式。畢竟是自己親兒子, 當父母都帶有一定濾鏡。

聞谌驚訝道：“你懂什麽叫賄賂嗎？”

聞澤叉着腰半點着腳站在兩人中間, 立志隔絕老男人的一切, 臉上寫滿了不屑：“我懂得可多了, 所以你休想耍花招。”

鶴玉失笑, 知曉叭叭說着狠話的聲聲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就也沒說教他。

“聲聲聰明, 打小就愛看書，平日不忙時我會教他認字。荀家人心善, 都很喜歡聲聲，也經常會給他答疑解惑。”

聞谌這一聽，深切意識到一件事：媳婦兒是一心向着小崽子的。他這個失蹤多年的人，和小崽子就沒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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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難受，□□精壯的肩膀垮了下來。

“阿玉，我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嗎？”

聞澤嘴巴剛張，就被眼疾手快的鶴玉捂住了小嘴，順勢将小崽子一把按在懷裏：“聞谌，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明确的答案。”

聞谌的難受瞬間消失，感覺渾身上上下充滿了力量，眉采飛揚的說：“阿玉，我懂了，等我再次帶你回家。”

不是直截了當的拒絕，那就代表還有機會。

被忽視的聞澤不爽了，故意重重的咳了咳，以提醒兩人自己的存在。

聞谌當然有把小崽子放在計劃裏，忍住笑沉聲給他道歉：“是爸爸說的不對，沒加上聲聲。我們是家人，回家肯定是要帶你一起的。”

聞澤傲嬌的偏過頭，在暗處的小臉微微發紅，嘀咕道：“我只會跟着媽媽，媽媽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鶴玉捏捏小崽子軟嘟嘟的臉頰肉：“不管什麽時候，媽媽都不會抛下聲聲的。好啦，我們該回去睡覺覺了哦。”

聞谌識趣的後退一步：“阿玉，聲聲，我們明天見。”

——

一場秋雨的到來，沖散了空氣中的炎熱煩悶，天氣漸漸轉涼了。

鶴玉忙了起來，經常穿梭在醫館和秀水村兩者之間。因為一次意外，荀會淩發現她對種植藥材這方面很有天賦，能觀察到一般人觀察不到的細節。

荀慶瑞一開始不同意的，認為一來一回費時間，還耽擱跟着他積累經驗的進度。再者是害怕鶴玉這根好苗子跑路。

一群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成功勸說了老爺子。

鶴玉也是再三保證，絕不會耽誤平時的學習和練手。

小崽子到上學的年紀了，前些天就去了學校。

因為醫館和學校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學校離家不遠，接送他上下學的重任交給了聞谌。正好這父子倆，還能培養培養感情。

聞澤知道媽媽忙，就沒說不樂意不願意之類的話。本來鶴玉是想着，要是他實在是不願意的話，就只好麻煩紅梅幫忙搭把手了。

別的不說，沒了那道小小的身影，一衆人還怪不習慣的。沒多久，荀莺和荀饒也都各自去學校了，偌大的醫館幾天內清靜了不少。

這天是個陰天。

大中午的，太陽躲在雲層背後。湛藍色的天空飄蕩着幾朵潔白柔軟的雲朵。

鶴玉剛走到家門口，身後就傳來一道清脆的自行車鈴聲。

“媽媽！”

轉過身去，聞谌騎着自行車遠遠而來，後座坐着小崽子。正朝她揮動着小手。

嶄新黑亮的自行車穩穩停在她跟前。不等聞谌把小人抱下來，聞澤自己就扭動着四肢，腳尖拼命的往地面上踩了。

鶴玉順手扶了一下，問男人：“你買的？”

聞谌颔首：“嗯，我看了下，這裏騎自行車更方便些。聲聲早上還可以多睡會兒。阿玉，你先和聲聲回去吃飯吧。到點我再來接他去學校。”

他一上午忙這忙那的，肚子早就餓了。趁着現在，回家随便做點飯吃。

作為聞家精貴的小少爺，聞谌在去部隊前過得都是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貴日子。做飯這種小事，他是一竅不通的。在外待了幾年，倒學會了做飯這項技能，就是味道一般般。

能吃、毒不死的程度。

“好。”

鶴玉進了院子，一眼就瞧見停在屋檐下小一號的自行車。

紅梅端着盤子走過，見狀說：“鶴妹子，這是聞先生上午送來的，說是給你用的。”

她知道鶴妹子的夫家有錢，但聞先生這個把月送來的大大小小的物件，讓她從最初的震驚到如今的心如止水。

屋裏多了好些新鮮物件，自行車已經勾不起紅梅內心的震蕩了。

鶴玉蹙眉，對于聞谌這大手大腳花錢的行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些年她沒買自行車，不是買不起，是覺得沒必要。縣城不大，加上平時不怎麽出遠門，壓根沒必要買這玩意兒。

還有屋裏那些東西，真就沒地方花錢了是吧。

看鶴玉臉色不怎麽好，紅梅收斂了笑意，小心翼翼的勸說：“聞先生也是好心，有自行車去哪兒也方便些，一來一回，能節省不少時間呢。”

聞澤這回沒說掃興的話，方才坐在後座兜風的感覺蠻不錯的，風吹過臉龐，仿佛聞到了秋天的味道。

老男人是不靠譜了些，但不能否認的是他這些天好與壞的情緒都有被好好的照顧到。不管是不是愛屋及烏，這令他并不讨厭。

鶴玉看向一聲不吭的小崽子，輕聲嘆氣，擡頭問：“紅梅姐，午飯多個人夠吃嗎？”

紅梅不由笑道：“夠，飯菜都夠的。”

不用鶴玉開口，聞澤麻溜的小跑到牆邊，踩上菜圃邊緣，沖剛走進隔壁院子的男人一臉冷酷的喊：“喂，過來吃飯。”

這是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吃飯，氣氛很是詭異。飯桌上除了吃飯聲，沉默得可怕。

飯後，聞谌像只勤勞的小蜜蜂幫着收拾碗筷，要不是紅梅攔着，都上手洗碗了。

鶴玉朝走出廚房的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跟過來。

“聞谌，你錢多得花不完嗎？”

聞谌暗自盤算了名下的資産，一點也不謙虛的說：“我一個人是花不完，想阿玉幫着花。像以前一樣買各種時髦的衣服，買新穎流行的化妝品，給聲聲買，給聞家人買，都可以。”

鶴玉梗了下，指着沒動過的自行車：“下回再買這些，你就別進這個家了。”

聞谌試探問道：“那我把它拿走？”

鶴玉沒好氣的說：“算了，買了就用吧。”

聞谌猛然想起什麽，語氣透露出心虛：“阿玉，你會騎自行車嗎？很簡單的。”

靠，他光顧着買了，完全沒想過媳婦兒會不會騎這玩意兒。

鶴玉僵住，目光緩緩移向自行車的方面，很顯然同樣沒考慮到這一點。

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尴尬。

聞谌明白了，精明的大腦冒出一個培養感情的極佳想法，殷切的請求：“阿玉，等你下班後我教你學騎自行車吧。保管你一學就會。”

鶴玉狐疑的看着他，片刻後點頭：“好。”

她想着學騎自行車不是一兩天的事，況且也不急着立馬能學會。

結果沒想到當天晚上，晚飯吃了沒多久，樂于助人的聞谌就急切切的找上門來了。

這段時日他可沒閑着，有先見之明的和紅梅弄好了關系，把聞澤的喜惡搞得一清二楚。為防止小崽子搗亂，給買了好些适合他看的書籍。

聞澤洗完澡出來，看着桌上的一摞嶄新的書本，把目光再次投向院子裏。

年輕貌美的女人顫顫巍巍的騎着自行車，輕柔的身子在地面上折射出一道纖細的影子，礙眼的老男人在後面穩穩推着，牢牢将左右搖擺人和車固定着。

格外的般配惹眼，宛如話本子裏恩愛的眷侶。

微黃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帶着些許涼意的晚風吹拂而過，結滿果實的石榴樹唰唰作響，依稀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聞澤恍然間就覺得他們就應該是這樣的。

上輩子的那些事，在此刻遙遠的像是一場虛無缥缈的噩夢。

他站在原地躊躇了好久，終是選擇了坐下，沒上前去打擾重逢的戀人。卻也難得的沒看書，而是呆呆的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麽。

紅梅知道聲聲早慧，怕他胡思亂想，“聲聲，明早想吃什麽？嬸子給你做。”

聞澤偏過頭，似是苦惱的問：“紅梅嬸嬸，你說媽媽還喜歡他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我從來沒見過媽媽會這般親近一個人。”後面這句話說得小聲，像是在自言自語。

因為寡婦的身份，使得媽媽備受争議。一有不對，就會被放大錯處幾十倍。所以，媽媽幾乎沒怎麽和男人有過多接觸。

紅梅沒回答，她知道聲聲只是想要一個傾訴的口子，把疑問和不解憋在心裏，遲早會出事的。

院子裏。

“你踩腳踏，往前騎。別怕啊，我在後面呢。”聞谌耐心的哄道。

半個小時過去，鶴玉還停留在需要人幫忙的步驟，一點脫不開手。

僵硬的坐在鞍座上，她努力控制着車龍頭，還是搖搖晃晃。她學東西一向學的又快又好，這次的嘗試，讓她知曉了自己也有學不會的東西。

鶴玉神色凝重，緊張的舔了舔唇，目視着前方。

許是有聞谌的幫忙，自行車緩慢的向前行駛了好幾米。随後，又在院子裏安全騎了一圈又一圈。

反複練習了好幾次，都沒出差錯。這讓鶴玉重拾了不少信心，覺得這也不是很難。

她從鞍座上下來，雙腳踩在地面上，整個人瞬間充滿了踏實感。

“你等會兒松手，我自己試試看。”鶴玉一邊回頭叮囑，一邊做足心理準備。

聞谌雖不放心，但還是照做了。

前面都穩穩當當的，不料拐彎的時候一緊張，鶴玉打錯了方向，直直往大門沖去。

聞谌想也沒想的沖上去，一手摟住鶴玉的腰，另一只手下意識的護住她的腦袋。自己成了肉墊子，承擔了大部分的沖擊力。

鶴玉腦子懵了一下，身後是溫熱厚實的肉感。沉重燥熱的呼吸打在脖頸處，癢癢的。

男人身上沒有難聞的汗臭味，相反是淡淡的皂角香。顯然，在來之前，這人還特意洗過澡的。

她有點說不出內心的感受。

聽見一道低沉的悶哼從身下傳來，連忙從他身上起來，回頭焦急的問：“聞谌，你摔到哪兒了？”

這點重量對聞谌來說是小意思，全身上下就手肘磕着地面了，除了有點痛，屁事沒有。看媳婦兒焦急的模樣，淡淡的香味離他很近很近，仿佛輕輕一拉，就能擁喜歡的女人入懷。

胸腔裏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呀跳，覺得這一跤摔的值了。

他擰緊眉頭，反過來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鶴玉默默的将自行車挪開，将男人扶着站起來：“去坐着，我給你看看。”

這一看不就露餡了嗎？聞谌哪能讓她看：“阿玉，我真沒事。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傷算什麽。”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鶴玉直直看了他好幾秒，看得聞谌心頭直發虛，都覺得她已經發現自己在誇大其詞了。

正準備說點什麽轉移話題，鶴玉輕輕嘆氣，“你沒事就好，我們今天就先練到這裏吧。明天身上要是有哪兒痛的話，記得來醫館找我。”

她見識過聞谌太多的把戲，知曉這不是他故意受傷博可憐的就夠了。

聞谌膽怯的伸手抱住她，在沒感受到掙紮後，仿佛這些年的空落落都被填滿了。

“阿玉，我知道了。”

鶴玉猶豫了會兒，到底還是擡手給了回應。

“聞谌，我不急。你沒必要天天在這裏陪着我和聲聲，可以專心處理聞家的事。”

聞家家大業大，聞老爺子年老不經事，上上下下都需要聞谌一個人支撐着。更別提還有個聞訓在背地裏使黑招。

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泥潭之中。

此時的聞谌早把聞家抛之腦後，心滿意足的揚起嘴角，一心緊緊抱住了失而複得的珍寶：“放心，我有數的。阿玉，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