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抉擇(之二)
夏洛克斜睨着牆上打出的代表李呈至的字母“L”印記,将持槍的雙手背在身後,感受到胸前輕軟的襯衣布料漸漸被浸濕,那是奧洛拉臉頰上還未幹的淚水。
他的心底漫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奧洛拉的面頰埋在他心髒的位置,感受着清晰的心跳聲。
一、二、三……
大約十秒過後,坐在臺階上的奧洛拉向後揚起頭,仰視着不知所措的夏洛克,原本就被酒精與過高的溫度暈染的面頰變得更紅了。即使是處于不清醒狀态,她似乎也知道從全神戒備的夏洛克手中把槍奪回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就幹脆放棄。
奧洛拉雙手撐着上邊的臺階,搖晃着站了起來,直接轉過身去,踉踉跄跄地跑上樓。
站在她身後的夏洛克這才注意到,奧洛拉白皙纖細的雙腳上連拖鞋都沒有穿。他頓時覺得有些頭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随即又認命一般的跟着她紊亂的腳步上了樓。
奧洛拉一上到二樓,就朝着自己的卧室跑過去,向後平直倒在床上,向床頭滾了幾圈,到足以夠到紅酒瓶的位置。她擡手抓住細長的瓶頸,倒轉酒瓶就要往嘴裏繼續灌。
緊随其後的夏洛克眼疾手快地想要一把搶過來,但是反應更快的奧洛拉似乎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他會這麽做,急忙把紅酒瓶護在懷中。她沒有穿拖鞋的雙腳還亂踢着,防止夏洛克靠近搶走她的酒。
夏洛克處理過案件,處理過屍體,唯獨就是沒有處理過醉酒發燒病人的經驗。他十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為了躲避奧洛拉一刻都不肯停歇的攻勢,不斷走動着。
他重心微微移動,無意間踢到了地板上的什麽東西。他垂下頭去看那是什麽,卻忽略了奧洛拉亂蹬的兩條小腿,被她的佛山無影腳踹個正着。
夏洛克“嘶”了一聲,急忙退後幾步,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真疼。不愧是麥克羅夫特手下的王牌特工,身手确實不錯。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見識到,他可能會更高興。
夏洛克确認自己已經退到了奧洛拉雙腳攻擊不到的範圍,才微微彎下腰去,撿起自己剛才無意之間踢到的一只拖鞋。
那是一只保暖功能良好的棉拖鞋,純黑色的毛絨摸起來很舒服,整只鞋上沒有一點花裏胡哨的樣式,甚至連方格或者是線條這些最簡單的都沒有,看上去不像是女人的拖鞋。
就像奧洛拉的家一樣,壁紙是純黑色帶暗紅花紋的,沙發上是黑色的皮套,衣架是烏木打造,挂在上面的風衣、大衣、毛衣和襯衣也全是暗色調,不是黑就是灰,連介于客廳與廚房之間的小吧臺都是黑色大理石作桌面。
整個房子的風格都很暗黑,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女人的家。奧洛拉在這裏住了那麽久都還沒有被黑顏色所造成的沉重氛圍逼瘋,也真是不容易。
夏洛克抿了抿嘴唇,右手舉着那只拖鞋,突然上前一步。他左手握住踢過來的奧洛拉纖細的腳踝,右手順勢将那只棉拖鞋套了上去。之後他又退後一步,彎下腰撿了另一只拖鞋。
擡起眼眸的時候,他看到雖然醉酒加發燒但依舊很精明的奧洛拉趁他彎下腰撿東西的空隙,又倒轉酒瓶,單手托着瓶底,往喉嚨裏灌了一大口。
成功給奧洛拉套上另一只棉拖鞋之後,夏洛克覺得自己現在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惡戰,疲憊感油然而生。他長出了一口氣,開始盤算怎麽達成下一步的任務:搶酒瓶。
想來想去,夏洛克還是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伸出手來,用很像是麥克羅夫特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給我。”
奧洛拉聽到了大老板熟悉的語氣,突然驚了一下,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站在床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在看清楚是夏洛克而不是他的哥哥之後,她松了一口氣,覺得拒不聽從也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繼續護着那個紅酒瓶,毅然決然搖了搖頭。
剛才還即興改編唐詩的奧洛拉又詩興大發,搖頭晃腦地吟誦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一邊喝酒一邊唱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好比晨露轉瞬即逝,失去時日實在太多。)”
夏洛克收回了伸出的手。他從自己的思維宮殿裏調出了相關信息:普通醉酒,又稱單純醉酒或一般性醉酒。在血液中的酒精濃度達到0.05%的時候,會出現微醉,感到心情舒暢、詩興大發。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席上歌聲激昂慷慨,憂郁長久填滿心窩。)”奧洛拉吟到這裏,開始屈起手指敲着紅酒瓶,發出清脆的聲響,眉宇之間卻隐隐有些許憂色。
夏洛克凝視着奧洛拉毫無預兆突然變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她是說到“憂思”,想到了李呈至。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靠什麽排解憂悶?唯有狂飲方可解脫。)”奧洛拉說着将紅酒瓶舉到口邊,繼續晃着腦袋。如果夏洛克足夠了解中國歷史,一定會覺得此刻的她像一個按照教書先生指定背書的私塾學生。
夏洛克還以為奧洛拉又要喝酒,正打算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趁機把酒瓶搶過來。還沒出手,他就發覺她将瓶口放在嘴邊并不是想要喝酒,而是把紅酒瓶當成了麥克風,瘋子一般、自我陶醉地吟誦着。
奧洛拉雖然是不太清醒,但觀察力仍舊很敏銳,她很快就察覺出來夏洛克想要再次出手,緊緊抱住了紅酒瓶,不耐煩的問道:“你又要搶?”
“給我。”夏洛克盡管內心被折磨得很崩潰,可是聲線還是像之前那樣冷冷的,不起一絲波瀾。
“不。”奧洛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随即又揚起略顯智障的笑臉,不懷好意地說,“這樣吧,如果你能說出後邊的一句,我就把酒瓶給你。”
醉鬼兼病患奧洛拉顯然是記得夏洛克學會了說中文這件事情,但卻認準了他用兩個小時學會漢語不包括古詩詞,于是就這般故意刁難他。
夏洛克垂頭沉思,打開在思維宮殿裏标着“中文”的那個文件夾,在其中尋找答案。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出自中國古代三國時期詩人曹操的《短歌行》,下一句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表達對賢才急切的渴求。但是這一句是他借鑒了《詩經·鄭風·子衿》中的詩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表達的,原本是對心上人的思念之情。
夏洛克找出了答案,自然順帶也在思維宮殿中找到了這句話相對應的意思。他沉吟片刻,卷起舌尖舔了一下唇角,回答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的語氣相較之前的清冷淡漠,似乎還夾雜了幾分莫名的情緒,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柔軟了許多。奧洛拉第一次聽到夏洛克的這種聲音,有點出神,随即又甩了甩腦袋,努力想讓自己當機的大腦清醒一點。
看來夏洛克指的“學會漢語”,是包括了中國古代的詩詞歌賦和文言文,請收她的膝蓋。
但是奧洛拉總是有一種直覺,夏洛克說的不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短歌行),而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詩經·鄭風·子衿)。
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把頭發揉得更加蓬亂。大概是自己喝醉了又發了燒,産生錯覺了吧。
“給我。”夏洛克答出了正确答案,又一遍重複了剛才的話語。
奧洛拉依舊抱着自己的紅酒瓶,向夏洛克做了一個鬼臉,用力搖着頭,頭發随着飄了起來,讓她看上去活脫脫像是一個黑長直女鬼。她像一個輸了游戲的小孩子一樣,不遵守事先說好的規定,沒臉沒皮地耍賴。
夏洛克頓時滿臉黑線,喝醉發燒的奧洛拉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纏。只見這個非一般難纏的人一臉得意洋洋、惡作劇成功的傻笑,随手又舉起酒瓶,還想再喝。
夏洛克記起了剛才在思維宮殿裏一閃而過的那句話:如果繼續飲酒,血液中的酒精濃度達到0.1%以上,就會表現為感覺遲鈍、情緒不穩、激動易怒,這将會是急性酒精中毒的典型表現。
不能讓奧洛拉再喝下去了。
夏洛克劈手成功奪過了奧洛拉緊握在手裏的酒瓶,剛剛舒了一口氣,就看到她又開始不安分地鬧騰。奧洛拉用力拍着床上的被子表示抗議,還揪住枕頭沖他扔了過去。
于是差點被枕頭糊一臉的夏洛克終于不再像他表現得那麽淡定了。他不知道是從哪裏變出了一個小藥瓶,擰開蓋子,甩着手腕倒出來一片主要成分為唑吡坦、紮米普隆、佐匹克隆的藥片,扔進了紅酒瓶裏。然後,他像是在做化學實驗的時候振蕩試管那樣,輕輕晃了幾下酒瓶,把它交還給了奧洛拉。
奧洛拉興高采烈地接了過來,仰頭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對了,那個主要成分為唑吡坦、紮米普隆、佐匹克隆的藥片,是一種鎮靜催眠藥物。
作者有話要說:
古詩翻譯來自相應的百度百科,可能這些古詩文和這個文的背景不太搭,但是我真的超喜歡這些中國古典文化,所以還是加上了。
喝醉了的奧洛拉,好!可!愛!
話說自從我打算開始了新一波的甜之後,收藏就不增反減了,所以說你們是不是想要後媽虐一把了?
都這麽甜了,小可愛們确定不要收藏本文與作者麽?
最近剛放了暑假,但是為了修學分就報了三個月的暑假課,還報了網課,順便提一下我們暑假一共三個月。對于我這種學分怕是要修不夠的人,暑假什麽的都是浮雲。學校裏好多人借着放暑假的機會都回國了。我也想回國,想吃羊肉串,想吃火鍋,想吃板面,想吃鍋包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有辣條~~我現在口水已經留了滿地了,一心只想回國吃吃吃。
看到評論區的一條評論覺得很有意思,奧洛拉敲牆敲的那麽頻繁,牆還真是可憐~~
勇士打加時賽贏了,不敢太猖狂地慶祝,怕傀儡某某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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