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抉擇（之四）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明明就住在隔壁的奧洛拉卻再也沒有見過夏洛克，甚至是在她工作的時候都不曾見過。

他似乎是事先給雷斯垂德打過招呼，奧洛拉負責的案子不要來找自己，而自己負責的案件也絕對不讓奧洛拉插手。雷斯垂德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雖然這件事情讓一直以為克拉組合之間有些什麽的他略微失望，但是從被兩個人一起嘲笑智商，變成被兩個人輪流嘲笑智商還是稍微好了一點。

不過也只是那麽一點。

奧洛拉拎着大包小包，有些吃力地推開門，讓宋九華先進，自己随後跟上。走到一處落地窗邊的角落，她将所有裝衣服首飾的袋子都甩在了軟座長椅上，然後将自己也扔了上去。

宋九華淺笑着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開始一頁一頁慢慢地翻看，舉手投足之間又有一種優雅的氣質，她發問道：“對了，奧洛拉，你吃什麽？”

她今天套着一件咖啡色的毛呢外套，裙式的設計讓宋九華更加凸顯出身上那種自然而然的氣質。腳上踩着的那雙毛茸茸的靴子更是給她添了幾分可愛與甜美的感覺，頭發也是精心燙染過的。

而坐在她對面的奧洛拉就顯得有些不修邊幅了，一如既往的黑色大衣，沒有圖案的黑色運動褲，還有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兩個口袋的黑色衛衣。頭發也像以前那樣披散在肩上，看得出來是在出門之前潦草地梳過幾下，但也只是幾下。至于為什麽不把頭發紮起來，原因是她根本就不會，只是簡單的馬尾也不會紮。

還真是有點單調。

“都可以，”奧洛拉随口說，旋即有覺得這樣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太好，改口道，“和你點一樣的吧。”

宋九華還在翻動菜單，比較斟酌着，聞言問道：“都沒有什麽忌口的麽？”

“沒有，我什麽都吃，什麽都愛吃。”奧洛拉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水，表示自己很是不能理解那些這不吃那不吃的人，還不忘添上一句，“其實我還是最喜歡你做的飯，尤其是那道紅燒獅子頭，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雖然不太會打扮自己，不過像是讨女人歡心這種事情，奧洛拉還是很在行的。不要問她為什麽會對這種事情在行，她也不知道。

宋九華終于考慮清楚，向服務生打了一個手勢，擡手在菜單上指了幾下，并且言明都要雙份。

“按照你的說法，都要了特制甜糯米配日式蜜豆沙及八色澳洲香焙幹果、明前安溪茶蕊煎懷玉百合和冰鎮西貢生蝦佐蘇格蘭威士忌，每人一小份。”宋九華依照之前奧洛拉對中國各種菜品的西式描述，依葫蘆畫瓢地報了剛才點的菜名，明顯是想要她猜一猜都是些什麽。

這自然難不倒早就習慣這麽說話的奧洛拉：“特制甜糯米配日式蜜豆沙及八色澳洲香焙幹果是八寶飯，冰鎮西貢生蝦佐蘇格蘭威士忌是醉蝦。不過這個明前安溪茶蕊煎懷玉百合是什麽東西？”

“鐵觀音炒百合呀。”宋九華每次叫奧洛拉出來吃飯都會來這麽一次，這一次還是奧洛拉第一次被難倒，她自然是有些幸災樂禍，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奧洛拉一愣，問道：“還有這種吃法？”

“看來你不僅長得不像中國人，對中國飲食的了解也沒有那麽深入嘛。”宋九華展顏一笑，感覺自己有點口渴，但是看着自己右手邊的那杯加了許多冰塊的水，又不太敢喝。

奧洛拉把身邊那些大小紙袋都往長椅的另一邊推了推，又托起杯底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冰水，悶悶地說道：“你也說我長得不像中國人。”

“還有誰？”宋九華看着奧洛拉英勇無畏地喝着冰水，不禁替她打了一個寒顫，有些好奇地随口問道。

“橙汁兒，和查他那起案件時的賓館前臺接待員。”奧洛拉對李呈至這個名字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敏感，提到的時候語氣也絲毫沒有變，仿佛這件事情過去了不是一個月，而是一年，她又補充道，“那個賓館的小哥也是中國人，聽着像是南方口音。”

宋九華聽到李呈至的名字，動作明顯一頓，但随即也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淡淡地笑了笑，什麽都沒有說。她也曾經經歷過生死，甚至是被自己深愛的丈夫所謀害，而原因竟然是想要獲得高額的保險金。她在自己的丈夫眼裏，還不如那些冷冰冰的錢。

在這件事之後，她過了許久才釋然，也就看淡了生死。如果非要計較那麽多，人怎麽還能活得下去呢？所以雖然李呈至也是她的老鄉，甚至在她的眼裏可以算是朋友，但她還是比奧洛拉早很多就調整好了狀态。畢竟她和李呈至的關系沒有奧洛拉那麽密切，況且去鬼門關走過一圈的人，真的是對什麽都不會過于挂念了。

而奧洛拉，雖然是身為軍情六處的特工，但還從沒有殺過人。

“你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麽傷心了。”宋九華想了很久，斟酌着詞句，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奧洛拉似乎是已經放下了，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解釋道：“總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過去和回憶裏。而且……”

而且，經過一個月的沉澱，她的腦海中又浮現了另外一種可能性。李呈至好歹也是武力值和她不相上下的人，警惕性也一向很高，理論上是不可能被一個沒有任何犯罪經驗的酒吧總經理就這麽輕易殺害的。

能夠印證她這個想法的，是之前李呈至無意間說過的話語，與他除此以外無法解釋的行為。

“而且什麽？”宋九華見奧洛拉遲遲沒有說出下文，漫不經心地追問道。

奧洛拉意識到自己這個還沒有确認過的猜測不能告訴面前的宋九華，唇邊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一本正經地接着胡說八道：“而且就算橙汁兒不在了，我還有你們呀。”

她扳着手指頭一個一個地數：“有你，有雷斯垂德探長大人，有哈德森太太，有查洛蒂小可愛……”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再也數不出來的時候，宋九華實在是口渴難耐，拿起杯子嘗試着小啜一口冰水，嫌棄地再次放下了，問道：“你數了半天，也沒有說到那位小福爾摩斯先生嘛。你們真的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過面，甚至連一點交集都沒有了麽？”

“上午你逛街的時候，我不都告訴你了嘛。”奧洛拉轉眼間就把冰水喝得見了杯底，就緊緊地盯着被宋九華嫌棄的那一杯，問道，“九華，我累死累活幫你拎了一上午的大包小包，你不會連一杯冰水都舍不得給我吧？”

宋九華絲毫沒有猶豫地把那杯水推給了坐在對面的奧洛拉，表示出對這杯水的極度嫌棄以及對奧洛拉的欽佩，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奧洛拉接過那杯水，舉到嘴邊卻沒有立即喝下去，她咬着下嘴唇說：“夏洛克·福爾摩斯是不會讓任何人或是事物影響到他的理智的，包括他自己的情感。”

宋九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聽，随即又向那邊的服務生招了招手，點了一杯綠茶。

“如果說之前他沒有感知到這些細微的變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我一個月前用統計心跳聲的方法把話挑明之前，至少他還可以裝作自己不知道。”奧洛拉向面朝宋九華的服務生打了一個響指，擡起手簡單地做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也需要一杯綠茶。

“所以，小福爾摩斯先生認為是你影響了他最引以為傲的理智，才會像現在這樣疏遠你？”宋九華理了理思路，算是聽懂了夏洛克·福爾摩斯起起伏伏的心路歷程，向似乎并不以為意的奧洛拉發問。

奧洛拉緊緊抿着嘴唇，凝視着那杯她從宋九華那裏要過來解渴的冰水，似乎是能從裏邊看出一片天來，裝作一點都不在意地說：“那可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啊，一向我行我素、毫不在乎旁人對他的看法（好吧，其實在大多數時候還是喜歡別人誇贊他非一般的智商的）、同樣也絕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可是他現在卻開始關心我是否因為某些事情而感到難過，他都已經變得不像夏洛克了。”

“如你所說，他是不會任由你侵蝕他的理智的，至少在你把話說明白之後。”宋九華了然地點了點頭，接着奧洛拉的話說了下去，她突然轉換了談論的對象，問道，“那你呢？你怎麽想？”

“我？”奧洛拉驚嘆于宋九華話題轉移之快，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随即彎了彎唇角，苦笑道，“我怎麽想的重要麽？”

“當然，如果你也與他抱有相同的感覺，就不應該在明知道挑明會造成什麽樣後果的情況下還堅持這麽做。”宋九華擡手将那件咖啡色的毛呢大衣脫了下來，整理撫平裏邊羊毛衫上的褶皺，淺笑道。

奧洛拉雙手支在桌面上，撐住下巴，目光有一瞬的呆滞：“我這麽做，僅僅是因為我身上有不想讓他發現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絕望中掙紮，電腦已死，手機碼字，真的是太艱難了。所以想要向小可愛們請一天假啊，我明天去修修電腦，也不知道加拿大有沒有地方可以修華為的電腦。請大家見諒啊。後續的更新時間我會在評論區裏邊提前告訴你們的，撒浪嘿喲。

問你們一個問題呀，你們都看過哈利波特麽？我在考慮要不要進支線劇情。

突然覺得這篇文《以探案之名》可以改名《甜不過三章》。剛開始甜的時候，女主老爸go die了。後來又開始甜的時候，橙汁兒又go die了。再開始甜的時候，克拉又雙雙知難而退了。正經的甜不過三章，是本文無誤了。不過你們放心啊，會甜的會甜的，我是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