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新衣服

新衣服

蘇怡傍晚下工看金銀花已經幹不少, 少量的薄荷和蒲公英也一樣，收進柴棚下, 挑水桶去澆菜，海澤挑兩擔水後炒芝麻，炒好放碗裏跟辣椒面、一點十三香、鹽混和，燒熱油潑，頓時香氣四溢，用筷子攪一攪香氣更濃。

提前回來做飯的沈慧玲聞着更香的味道問海澤：“好香，蘇海澤, 能多做一份辣椒油換給我們嗎？”

做辣椒油的材料都還有，但海澤沒有自己做決定, 和她說：“要問我姐。”

沈慧玲說：“行吧, 等你姐回來問。”

蘇怡挑水桶回來在柴棚裏放下，去廚房外洗手，沈慧玲走近她說：“蘇怡, 你弟做的辣椒油很香, 能多做一份換給我們嗎？”

蘇怡看她渴望的雙眼爽快答應：“行, 你們那邊好像不怎麽吃辣。”

沈慧玲聽她願意高興說：“我奶奶是湘省人。”

怪不得, 蘇怡便和她說：“剛做的你撥走一半, 給四五顆奶糖就行, 下回再多做一些給你們, 我家菜地頭的辣椒有快紅的, 随你摘去用。”

沈慧玲這兩天沒有辣椒吃難受，這下更高興；“謝謝，謝謝。”

蘇怡微笑：“客氣。”

沈慧玲高興拿個碗去找蘇海澤撥走一半辣椒油, 拿進房間，重新出來給蘇怡一把奶糖。

蘇怡看手裏的大白兔奶糖足有十幾顆, 說：“沈知青，太多了。”

沈慧玲說：“不多，辣椒油裏很多油。”剛開始郭隊長跟她們說住進蘇家要自己挑水，用柴和油鹽要用東西換，她們還以為蘇家姐弟難相處，斤斤計較，相處後才知道不是。

聽陳紅梅說她的行李被那家的小孩翻過，同批來的知青有被主人家探究問家庭情況，家裏幾個人都被問，很沒分寸。

兩人分開去吃飯，蘇怡到炕邊坐下把大白兔奶糖分給海澤三個每人四顆，自己留一顆說：“我不愛吃糖，拿一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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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說：“姐，我給姥姥兩顆。”

蘇怡：“随你。”

海澤把三顆給妹妹說：“我也吃一顆就好，你給姥姥帶回去分給愛梅他們。”自己有飯有菜吃飽，有時姐姐也給一顆糖。

海濤看看哥哥，也給妹妹兩顆：“我留兩顆吃。”自己比哥哥姐姐小，吃兩顆。

恬恬看姐姐，蘇怡不幹涉他們的行為，說：“你們高興就好，吃飯。”

恬恬高興應：“好。”

晚上王萍過來就被恬恬塞一把奶糖叭叭說：“姥姥，沈姐姐拿奶糖跟我們換辣椒油，我和大哥哥小哥分四顆，大哥說吃一顆，三顆給愛梅他們，我也給愛梅愛蘭……”

王萍聽恬恬說完感動收下奶糖，摟着她說：“好孩子，惦記着妹妹們。”

恬恬依偎在姥姥懷裏，臉上笑容純真：“姥姥，我們長大後孝順你。”

王萍摸摸她的頭很欣慰，笑說：“你們現在已經孝順我，隔一兩天給我沖紅糖蛋水，有好東西留給我吃，姥姥身體比以前好。”

海澤認真問姥姥：“姥姥，你身體真的比以前好嗎？”

王萍笑說：“真的，我現在早上起來可精神，去年挑水澆菜上田埂可費勁，哎，現在很輕松就上去了。”

蘇怡心想自己給姥姥暗中吃培元丹和健體丸，效果挺明顯，舅舅和舅媽們沒有機會給吃。

海澤心說姥姥不像是說假話，大舅家吃得比較省，姥姥來家裏喝紅糖蛋水和偶爾吃點東西身體就能變好，姐姐說得對，在吃上絕對不能省。

海濤和恬恬聽姥姥身體比以前好都高興。

幾人又說一會話去睡覺。

隔天金銀花又曬一天曬夠幹，用新的幹淨油紙包放起來，薄荷和蒲公英繼續曬，海濤出去玩時也挖一點蒲公英回來洗洗了曬。

蘇家四姐弟妹跟三個女知青相處融洽。

這天早飯後，蘇怡提帆布袋和麻袋去公社，去黑市轉悠，觀察一會離開，去新華書店給海澤找買書，書店裏書種類少，她慢慢看過去，看到種植書和養殖書翻看一下，拿着。

地理知識，拿着。

自然科學翻幾下，拿着。

趣味物理學，拿着。

之後再沒有合适的書，她走到小人書前面，挑出五本，拿一本新華字典，一起拿去結賬後放進帆布袋。

蘇怡轉去廢品回收站買一摞近期的舊報紙便回家，半路上放裝兩套加一件新衣服的布袋放進麻袋，一起提回家。

兩套衣服是海濤和恬恬各一套，一件是海澤的褲子，她不能一口氣把四個人每人兩套衣服都帶回家。

蘇怡回到家先把東西放好再去接恬恬回來，拿她的新衣服給她看，上衣是藍底白色小碎花，褲子是黑灰色。

恬恬看到漂亮的新衣服很高興，随後問：“姐，你和大哥小哥都有嗎？”

蘇怡和她說：“你小哥有一套，大哥有一件褲子，我的找不到，過幾天再去買。”

恬恬聽姐姐沒有頓時不太開心，蘇怡見她臉上失望說：“沒事，買不到就想辦法買布做。”

恬恬臉上重現笑容：“好，姐，有新衣服能和姥姥說嗎？”

蘇怡：“能，衣服要穿出去，誰都能說。”

恬恬：“能現在穿嗎？”

蘇怡：“你可以換試穿，午飯後拿去一洗，晚上幹就可以穿。”

恬恬拿衣服樂滋滋進房間換，對着小鏡子看了看開心換回來。

蘇怡翻看新買的舊報紙。

晚一些海濤去玩回來，見有屬于自己的新衣服開心不已，問姐姐：“姐，貴不貴？”

蘇怡說：“不貴，很便宜我才買。”

海濤和恬恬對姐姐的話深信不疑。

蘇怡在海澤下工回來前做好飯，海澤回到家洗手時聽弟弟妹妹報告新衣服，進堂屋問姐姐：“姐，買成件的衣服很貴吧。”

蘇怡拿他的褲子給他說：“不貴，這條褲子兩元，海濤和恬恬的衣服一套兩元，一元一件。”

海澤展開褲子摸一摸，他再不懂也知道這褲子的價格很便宜，擔憂說：“姐，衣服這麽便宜，來源不會有啥問題吧？”

蘇怡頭大，海澤人小，沒有見識過社會真正黑暗的一面，只好和他說：“黑市裏東西有些是自家用不着的東西，拿去換吃的，啥人都去，尤其是有正式工作，有餘錢的人。”

海澤不了解但“哦”一聲，表示知道，問她：“姐你有沒有？”

蘇怡說：“我的今天沒有買到，過七八天我再去找買，再給你買上衣。”

海澤說：“不用，有這條褲子就行。”

蘇怡語氣變強硬：“要，都要有。”

蘇海澤對強硬的姐姐沒轍，只好說：“成。”最多以後自己上初中就回來掙工分掙錢。

蘇怡說：“吃飯，我還買一些書，吃飯後一起看。”

四人吃完飯收拾後在堂屋看書，海濤抱着新的小人書，恬恬抱着新衣服傻樂。

海澤翻趣味物理看一頁說：“姐，看不懂。”

蘇怡說：“那先看地理知識那本，慢慢看，邊看邊思考，不懂問我。”

海澤“嗯”一聲換地理知識看。

蘇怡拿新衣服去放進盆裏，搓點肥皂水約泡十分鐘，帶草帽提去河邊沖洗，太熱沒讓恬恬跟着，回來晾上。

蘇怡進房間見恬恬已經睡覺，出堂屋拿養殖書來翻看，她前世跟大伯母和堂姐喂過豬，但對養豬不了解，翻到養豬的頁面看。

粱采青三個聽蘇家四姐弟談新衣服心裏更驚訝，各單位每年發的布票很少，還多是一尺兩尺，想要做一件新衣服要攢很久，或跟別人借布票，蘇怡一去公社就買到好幾件，這肯定有路子。

她挺厲害。

下午蘇怡和海澤去上工，恬恬沒有去姥姥家，說在家看晾的新衣服，蘇怡由她。

晚上王萍過來就看到海濤和恬恬穿着新衣服，問價格後也覺便宜，她也留意到蘇怡四個穿的褲子短了，村裏的孩子十個有八個褲子短，像海濤這年紀的小孩在夏天只穿小褲子，沒咋在意，還想着天涼後拿碎布給他們加長。

她也沒說蘇怡亂花錢，這麽長時間她了解大外孫女的另一面，說她時她嘴上嗯嗯答應，背後她想咋做還是照樣做，說多了還不耐煩，變強硬。

這脾氣，以後結婚碰到強硬的婆婆咋辦哦？

蘇怡不知道姥姥已經想自己結婚後的事，見她沒有說自己亂花錢心裏松一口氣。

她有意慢慢試探海澤和姥姥的底線，希望以後常買肉買糧，買衣服布料和各種東西回來，他們習以為常，這個過程可能有些長，慢慢來吧。

隔天早上海濤和恬恬穿新衣服出去，引起小孩子羨慕和大人議論，有些人問價格後心動，但聽說蘇怡自己都沒有後按下心思。

李春紅心裏有些不痛快，蘇怡花錢太大手大腳，擔心以後她把錢花完，海澤和海濤娶媳婦的錢落在自家身上，心裏不痛快卻沒有說出來，聽別人說蘇怡亂花錢還怼回去。

周翠英沒有想那麽遠，只覺得蘇怡能幹，能買到好看便宜的衣服。

上工時郭愛芹靠近蘇怡幹活，喝水時悄悄問她：“怡姐，你還去買衣服嗎？”

蘇怡回她：“去，那人和我說有時有瑕疵布，但不知啥時候有。”

郭愛芹聽到瑕疵布高興說：“那你碰到幫我買一塊，我娘答應今年給我裁一件衣服。”

蘇怡說：“行，不要向外傳。”

郭愛芹知道投機倒把嚴重性，點頭應：“絕對不傳！”

蘇怡說：“其實供銷社有時有不要票的布料，但我們鄉下人不知道，都被公社的人搶買。”

郭愛芹：“那沒辦法，我們又不天天去公社，哎，你上初中天天去，到時要是有不要票的布你能搶買。”

蘇怡：“上初中我也不天天上學，打算一個星期上三天。”

“那交的學費不是虧了？”

“那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