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傳說的大米

傳說的大米

昨天傍晚大隊長去蘇家換玉米種子, 一個晚上就傳遍郭家峪。

蘇怡和蘇海澤去上工路上被很多人問情況，姐弟倆一致回答：“大隊長換五斤半, 五斤是大隊換的，半斤是他自家換的，還簽了如果明年種不好，不來跟我們追責的字據。”

大家糾結要不要換玉米種子，蘇家種的玉米實在太好，但又擔心明年結不好。

上午悶熱，上工的人時不時喝水, 蘇怡和蘇海澤中午剛下工回到家就下起中雨，變清爽, 人舒服許多。

午後雨還在下, 粱采青三個借報紙回房間看，蘇怡四姐弟妹在堂屋看書，愛芹穿着雨衣過來, 問蘇怡幾個生字後看小人書。

蘇怡拿趣味物理書給海澤講淺白的物理知識, 她雖然抛開書本時間很久了, 但重新看一遍就差不多明白, 給他講淺的知識還行。

海澤自己看不懂聽姐姐講很快領會, 同時佩服姐姐一看就能看懂, 姐姐聰明。

坐他們旁邊看小人書的海濤不知不覺被姐姐說的內容吸引, 放下小人書跟哥哥一起聽。

郭愛芹一句也聽不懂, 佩服看向表姐，自己和哥哥借報紙回家看，很多字不認識, 爹叫志成給他讀報紙，十個字讀不出五個, 被爹嫌棄。

海濤還沒上學就認識很多字，會寫很多字，娘說蘇怡四個的腦子都随了姑父。

雨逐漸變小，蘇怡講課停下，從炕尾拿兩本寫字本和兩支鉛筆遞給郭愛芹說：“愛芹，這是給你和志勇哥練字用的，練寫字能加強記憶。”

郭愛芹說：“不用，不用，我們看報紙學認生字就行。”

蘇怡把寫字本和鉛筆塞給她：“只認字不會寫很快忘記，你們要堅持認字和寫字，兩三年就能認所有的字，放心，這兩樣不貴，拿着。”

郭愛芹不好意思，臉微熱說：“不行，我不能拿。”

蘇怡語氣變霸道：“拿着，明年我們一起養豬，你多幫我們扯豬草就行。”兩個舅舅已經決定兩家在蘇家合養一只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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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澤和海濤恬恬聽姐姐霸道的語氣脖子縮一下。

郭愛芹聽表姐霸道的語氣猶豫收下，蘇怡又和她說：“志勇哥借去的報紙不用拿回來，報紙上有空的地方，你們在上邊練字。”

郭愛芹點頭：“謝謝怡姐。”

蘇怡看向外面說：“雨停太陽出來，我們不去上工了，半個多小時後上山收老的南瓜。”隊裏的玉米已經培完土，現在上工也是摸魚。

郭愛芹便說：“我也不上工，也去看我家有沒有南瓜收。”

蘇怡：“行，晚一些一起去。”

半個來小時後，土路被猛烈的陽光暴曬幹大半，走路不會輕易滑倒，到山邊踩着草更不會。

蘇怡四個帶工具和郭愛芹來到瓜地，雨後的植物看着更翠綠。

南瓜綠色的時候就能吃，但家裏有菜有糧食，蘇怡便留到南瓜變老。

海濤常上山來看自家的南瓜，知道有幾個變黃，指點幾處說：“那裏有一個老南瓜，很大，那裏也有一個…，全部變黃的有九個。”

蘇怡放下籮筐說：“恬恬，沒有路走，草叢裏也可能有蛇，這裏比較平，你在這裏等，我們去把南瓜抱到這來。”

恬恬應：“好。”

郭愛芹說：“我先去看我家的。”

“嗯。”

蘇怡上回來看瓜是十幾天前，蘇海澤更少來，兩人按海濤的指點去割下一個老南瓜，蘇海澤抱起說：“姐，很重。”

蘇怡說：“這個估計有十三四斤。”這個南瓜在前世不算大，不過在這個時候算是大南瓜。

海澤抱着南瓜到恬恬旁邊放下，恬恬高興說：“大南瓜。”

海澤笑：“是大南瓜。”總覺得奇怪，今年家裏種啥啥豐收，他對姥姥說是爹娘在保佑不咋相信，村裏家家戶戶都有祖宗，他們咋不保佑子孫們？

蘇怡一窩一窩地查看過去，割下老南瓜，海澤和海濤抱到恬恬旁邊放。

最後收獲十二個老南瓜，蘇怡把紅的指天椒摘下，裝滿一個小布袋，估計有三斤。

蘇怡去查看冬瓜，第一批冬瓜也能收了，明天下午再來。

郭愛芹挑着籮筐來跟他們彙合說：“我家只有兩個老南瓜。”

蘇怡說：“你們之前摘過了吧，我家這是第一次摘。”

郭愛芹笑：“是，但還是你家的南瓜長得好，大個也好看，我幫你們挑四個回去。”

蘇怡也不客氣：“好，幫忙挑兩個就可以。”

海澤從籮筐裏拿出麻袋，每個麻袋裝兩個南瓜。

兩個籮筐裏各放三個，蘇怡和海澤輪流挑籮筐和麻袋回家。

南瓜先放在柴棚下晾去一些水份，再放進地窖儲藏。

郭愛芹放下兩個南瓜就回去，蘇怡和蘇海澤喝水後坐下歇一歇。

沈慧玲提前回來做飯，進來看到南瓜笑說：“哇，好多好大的南瓜，蘇怡，換給我們一個。”

蘇怡：“行，一個一角五。”

沈慧玲笑：“好。”她進房間拿錢給蘇怡，挑一個南瓜進廚房做飯。

恬恬坐姐姐旁邊問：“姐，晚上我們也蒸南瓜？”

蘇怡不愛吃蒸的南瓜，和她說：“用蒜炒後放點醬油焖一焖應該更好吃。”

海濤便說：“姐，晚上你做菜。”

蘇怡：“可以，你去割小把韭菜回來，不用洋柿子和青瓜。”

“好。”海濤應聲拿柴刀去自留地割韭菜，一會就回來。

晚上蘇怡做韭菜炒雞蛋和炒南瓜，南瓜又甜又鹹，卻也好吃，四人都愛吃。

第二天早飯後，蘇怡去公社，蘇海澤去上工，隊裏人不見蘇怡問他：“海澤。你姐呢？”

蘇海澤回應：“去公社。”

大家聽蘇怡又去公社不解，她以前常去公社是去找買糧食，現在有糧食了又去幹啥？看她花錢的樣子，那點錢早晚霍霍沒。

有人直接問：“你姐去公社幹啥？”

蘇海澤直接回：“我不知道。”

有人說：“海澤，你姐這樣花錢，你爹的賠償金很快花完。”

蘇海澤：“我和我姐都長高，力氣變大，錢花完也能掙。”

“哎，這倒是，你們确實比年初長高不少，你快和志勇一樣高，海濤也長得結實，恬恬臉紅撲撲，你們吃啥長這麽快？”

“飯和菜，野菜餅，野菜饅頭。”

……

蘇怡到公社先去黑市找見過兩回的票販子問：“有工業票嗎？什麽價？”

對方伸出三個手指說：“不能再少，要多少？”

三角一張，有點貴，但蘇怡不想生意外，爽快說：“十張。”

票販子掏出票數出十張工業票，蘇怡給錢拿票就離開，轉去供銷社買下綠色的暖水壺，用去七張工業票。

約十點，蘇怡提兩個帆布袋回家，到家先把暖水瓶放在堂屋炕桌上，進房間把每人另外一套的四套新衣服和兩塊瑕疵布放在炕尾。

然後在紅箱子裏放一包辣椒粉和一包芝麻，一包糯米粉，三斤大米，再轉去廚房放半斤肉和一瓶五百毫升的花生油，一罐黃豆醬，花生油是給粱采青她們的。

蘇怡放好東西收拾家裏，抹窗臺，一會海濤帶恬恬回來，進來見姐姐高興齊喊：“姐。”

蘇怡知道他們心思說：“有買到，我搞完衛生就去做飯，海濤去摘兩個青瓜。”

“好。”海濤應聲跑出去。

恬恬看炕桌上的暖水瓶驚喜喊：“暖水瓶。”

蘇怡笑說：“是，天冷喝水方便。”

恬恬靠近去看，沒敢動，等小哥摘黃瓜回來叫他：“小哥，小哥。”

海濤聽妹妹喊拿黃瓜進堂屋，恬恬指着炕桌上：“看。”

海濤見暖水瓶也驚喜，不過沒有妹妹激動，看一眼就沒興趣。

蘇怡搞完衛生進廚房和面，切肉丁做炸醬，然後擀面下面條，海濤邊給姐姐燒火邊舀幹淨的水倒進廚房外的兩個木盆，哥哥和知青姐姐們回來就能洗手。

海澤和粱采青三個先後回來，粱采青和沈慧玲洗手後進廚房，蘇怡指着小桌上的花生油和她們說：“油今天有，這是給你們的。”

粱采青和沈慧玲看滿滿的一瓶油面露喜色，粱采青開心說：“謝謝，謝謝。”蘇怡真是厲害。

沈慧玲馬上說：“多少錢？我去拿。”

蘇怡：“一元。”

沈慧玲高興轉身出廚房去房間拿錢，回頭給蘇怡，蘇怡收下說：“我們面條馬上好。”

粱采青和沈慧玲看鍋裏的白面條心裏感慨，蘇怡在吃上真的很舍得，舍得吃并不是饞，而是有成算，知道他們正長身體，不能吃太差，目光長遠。

知青點過兩天就建好，蘇家四姐弟妹很好相處，如果可以她們真不想搬走。

晚一些，蘇怡四個在堂屋吸溜吸溜吃炸醬面，海濤吃飽後說：“天天能吃炸醬面就好了。”

蘇怡也吃完放下筷子：“會有那麽一天的，那時天天有肉吃，雞鴨豬牛羊肉，啥都有。”

海濤和恬恬同時咽口水瞪着姐姐，海澤看弟弟妹妹的模樣說：“姐，你幹啥饞他們？”

蘇怡笑笑說：“努力讀書，就有機會過上好生活。”

海濤和恬恬對姐姐盲目信任，姐姐說的肯定是對的，點點頭，上學後要好好讀書，将來天天吃肉。

蘇海澤以為是姐姐激勵海濤和恬恬，讓他們以後好好學習，沒有放心上。

蘇怡又說：“我弄到三斤大米，一角五一斤，晚上煮兩斤，我們嘗一嘗大米的味道。”這裏不出産大米，市面上也很難買到，大米是傳說中的好東西。

海濤和恬恬兩眼放光，想吃！想吃！想吃！

蘇海澤無奈看姐姐，算了，姐姐越來越硬，說了她也不聽，大米也沒有很貴，和白面一樣。

蘇怡看海濤和恬恬眼裏的渴望笑笑，先後揉揉他們的頭發說：“海濤收碗去洗。”

海濤快樂應聲：“好。”

下午蘇怡和蘇海澤沒有去上工，三點過後去山上收冬瓜，恬恬走得慢又熱，海濤和她在家寫字看書。

蘇怡和蘇海澤在山上收十五個冬瓜，冬瓜比南瓜小，每個七八斤，他們挑回家比昨天輕松一些，但衣服還是全部汗濕，冬瓜一樣先放在柴棚下幾天再堆進地窖。

傍晚蘇怡用陶鍋煮兩斤大米，昨天開的南瓜還有，繼續炒南瓜，再炒番茄雞蛋，兩斤大米不夠四個人吃，還給姥姥留一碗，蘇怡炒好菜又下一點高粱面條。

沈慧玲看蘇怡煮米飯，瞬間想吃米飯，低聲問蘇怡：“還有大米嗎？”

蘇怡知道她做為南方人吃不慣玉米餅，說：“還有約一斤，你要就給你。”

沈慧玲馬上說：“要。”

蘇怡讓海澤看面條，進房間拿大米給沈慧玲，沈慧玲給錢後歡喜拿進房間放。

海澤煮好面條，蘇怡裝飯擺好飯，四人落坐，海濤和恬恬盯着碗裏潔白的大米。

蘇怡拿起碗筷說：“吃吧。”

大米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但挺香，空口吃就很不錯，配番茄炒蛋吃更香，海濤和恬恬臉上滿足，這兩個小孩吃什麽都很香。

海澤吃到傳說中的大米，感覺可以，但沒有驚豔，他更喜歡白面饅頭和白面條。

蘇怡前世吃饅頭也吃大米，時間長不吃大米有點想念，也吃得香。

恬恬笑容甜甜吃完大半碗，開心說：“好好吃。”

海濤點頭符合：“很香，好吃。”

晚上王萍來蘇家看到暖水瓶，又看海澤端來給自己的潔白大米飯，大米飯上面一邊有肉醬，額頭突突地跳，怡兒今天去公社又大花錢。

蘇怡說：“姥姥，快吃，今天我們吃到傳說中的大米飯，這米飯挺香。”

恬恬抓住姥姥的手催：“姥姥，快吃。”

海濤：“姥姥快吃，你也沒有吃過米飯吧。”

海澤：“姥姥，我們孝順你的。”

王萍心疼“哎呦”說：“孝順我也等你們長大掙到錢啊。”

海濤直愣愣說：“姥姥，我們長大你牙都掉光了，還能吃啥？”

王萍在蘇怡四個輪流勸說下吃米飯，眼淚差點掉下來，很多年前她見過一回發黃的大米，這把年紀才知道大米是啥味道，很香。

大家在院子裏乘涼，不到九點就回房睡覺，蘇怡已經收起四套新衣服，她從炕尾拿過兩塊瑕疵布跟姥姥說：“姥姥，我買到兩塊瑕疵布，各六尺，兩元五角一塊，一尺差不多是四角二分，我們買了衣服，不知道兩個舅舅家用不用？”

王萍聽一尺只要四角二分，拿過黑色的摸一摸，發現布料光滑柔軟說：“這布料很好，哪裏不好？”

蘇怡：“裏面顏色不夠均勻，帶有點灰。”

王萍看向灰色那塊說：“多大點事，要，你兩個舅舅都要。”

蘇怡便說：“那明早你帶回去。”

王萍高興之餘說：“那種地方以後你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