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豬崽

豬崽

大年除夕夜一般不會在別人家過, 王萍和蘇怡四個談過，今晚不來, 海濤和恬恬失望，蘇怡和海澤卻沒覺得啥。

進臘月後天氣太冷，他們叫姥姥晚上不用過來，但她不放心，她不來時叫郭志勇過來和海澤海濤睡。

晚上蘇怡四個打算在堂屋守夜，然後直接睡在堂屋，吃完年夜飯收拾好清潔衛生後進房間把被子褥子抱出來, 鋪上褥子。

炕桌放在中間，上面擺着瓜子, 鹹香花生, 硬糖奶糖，四人圍着炕桌坐說話。

恬恬靠着姐姐開心吃大哥剝給的香香花生，海濤按花生殼一個接一個地吃。

蘇怡說他：“海濤, 剛吃飽飯, 少吃點, 晚點消化了再吃。”還好沒有擺出桃酥和柿餅。

海濤拿花生的手停住：“好吧。”

恬恬聽了說：“大哥, 我也不吃了。”

随後四人看書說話, 兩個小的沒多久便困, 脫衣服躺進被窩, 蘇怡和海澤守到零點睡覺。

沒有春聯, 沒有鞭炮，更沒有春晚，蘇怡來這裏的第一個除夕安靜度過。

初一早上, 蘇怡給海澤海濤恬恬一人一個五角錢的紅包，互道新年好, 早飯後去姥姥家拜年，沒多久就回家，窩在炕上開心吃糖吃桃酥柿餅。

初三上午，粱采青和葉楓沈慧玲來玩，中午在蘇家吃飯，熱鬧聚一聚。

年後幾天大家走完親戚繼續窩着，初十後天氣回升明顯，隊裏走動的人才多一些。

年十二蔣小蘭提個袋子上門，蘇怡招呼她坐下倒水，蔣小蘭道謝後問：“你家去年自留地種的玉米還有嗎？”

蘇怡回：“有，你想換種子？”大家心裏有顧慮，來和自己換玉米種子的只兩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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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小蘭說：“是，我想換一斤，放心，我簽字據，有問題不會找你。”

經過一段時間蘇怡知道她為人爽快利落，不用考慮就同意：“行，我給你換一斤。”

元宵節剛過，蘇怡和海澤便上山砍柴，他們用柴多，就算有炭混着用也不夠用。

他們連砍三天，又兩天後學校開學，姐弟倆重新上學，又過兩天，豬崽到了。

蘇怡這天要去上學但請假在家，早上用糠和一點玉米面，還有半個南瓜煮一點豬食，在豬圈一頭鋪一些幹草，天氣還很冷，地上更冷，墊幹草給豬崽躺睡。

竈臺和雞籠之間堆放兩個舅舅送來的柴火。

蘇怡在家忙活，等聽海濤來報告豬崽運到大隊部，便帶錢和兩個舅舅彙合後去大隊部挑回三只小花豬，挑回來放進豬圈。

三家大人和一群小孩在豬欄外激動看三只小豬崽，想到年底自家殺豬，能吃很肉咽咽口水，咋看都覺得豬崽咋可愛，眼裏發光。

蘇怡試一下鐵鍋裏豬食的溫度，拿瓢舀一些豬食進小桶，提去豬欄前倒在突出的豬食槽入口，豬食流下去，三只小豬聞一聞後到食槽前吃東西，吃得相當猛，大家擠着不錯眼看。

海濤喊出來：“吃了，吃了，豬崽吃了。”

志成抽一抽鼻子說：“豬食很香。”

王萍看三只豬崽吃得歡說：“吃得猛，挑得不錯。”

李春紅也覺着豬食香說：“這豬食人都能吃，豬肯定愛吃。”用南瓜煮呢，現在很多人家天天吃兩頓稀，南瓜都沒有。

周翠英問蘇怡：“小怡，你咋沒放幹菜和幹草？”

蘇怡回答：“明早姥姥煮時加一點，後面慢慢多加，讓它們慢慢适應新環境和新吃食。”

自己和海澤都上學，早上出門早，過年時三家合計，以後姥姥早上在這邊煮豬食，喂豬後再回家，中午和晚上他們喂，小豬崽喂三頓，大一點喂早晚兩頓。

郭平安稱贊蘇怡：“小怡想得周到。”

郭平泰看小豬剛來就願意吃豬食，說：“都散了吧，該忙忙去。”

大家不舍散去，海濤和恬恬看豬崽吃完飯才回前面，下午呆在家，時不時跑去看豬崽，傍晚郭家人和別人也來看一圈，挺熱鬧。

隔天清早，王萍用幹馬齒苋切碎跟糠和玉米面南瓜煮豬食，南瓜還好，她很心疼那麽好的玉米面，但怡兒說豬崽剛來陌生的地方，要放一點糧食養壯一些，只好按她說的做。

蘇怡和海澤做好早飯，去後院見姥姥正喂豬，走過去見豬崽吃着摻馬齒苋的豬食說：“也吃了呢。”

王萍說：“馬齒苋人都可以吃，豬當然也吃。”

蘇怡看食槽說：“快吃完了，去吃飯。”

王萍笑說：“我回家吃。”

蘇怡也不勉強，送她出門後返回廚房吃早飯。

兩天後是蘇勝利和郭繡花的周年祭，現在不能光明正大和一大群人去奠祭，只能悄悄地來。

大清早天剛灰亮，蘇怡提個大籃子和姥姥海澤三個出門，走小段路和兩個舅舅還有郭志勇郭志宏彙合上山，到蘇勝利夫妻倆的墓前。

大家看他們的墓碑，平靜的心又升起難過，王萍難受女兒女娶比自己早走。

郭平泰和郭平安心裏嘆氣，一年了，開始時他們怎麽不相信好生生的兩個人轉眼就就陰陽兩隔，半夜睡不着覺，想起就心痛，妹妹妹夫（姐姐姐夫）才三十多歲，才三十多歲！

海澤和海濤恬恬眼淚忍不住流出來，擦也擦不斷。

蘇怡看墓碑稍愣後擺出裝白面餃子，柿餅，桃酥三個碗擺成一排。

王萍抹去淚從自己提來的籃子拿出三注香點上插在前面，又拿出紙錢點火邊燒邊說：“勝利繡花，你們看，怡兒海澤海濤恬恬都很好……”

其他人相繼和蘇勝利郭繡花說一些話，雖然村裏人不會舉報，但知青們可能會，不能呆太久，他們說完話便收拾東西下山，回隊裏碰到人，對方也不問他們去幹啥，只打個招呼。

海澤海濤恬恬回到家情緒低落，蘇怡陪着他們，到下午他們便慢慢恢複，第二天就好了。

三只豬崽适應得很快，加馬齒苋加幹牧草的豬食都吃，不怎麽挑，沒有出現不好的情況。

由于去年準備得足，曬的馬齒苋和牧草多，蘇怡也陸續準備一些糠放在家裏，三只豬崽三頓都能吃飽，變化明顯，幾天就能看出變圓一點點，大家很高興。

這天下午，蘇怡放學後提一袋豆餅和一個鐵鍬回家，到家後放在後院煮豬食的竈旁，養豬用豆餅長得快，用鐵鍬請理旱廁和豬糞更方便。

晚上她和王萍說：“姥姥，我今天買到十斤豆餅，放在竈旁邊，明早你切一些放進豬食。”

王萍問她：“要多少錢？”

蘇怡回：“豆餅雖然不太好買但有門路很便宜，不用算那麽清楚，以後愛芹和愛霞打豬草，志勇哥多送點柴就行。”

王萍想想同意：“行。”

隔天清早王萍看到竈旁斬新的鐵鍬時微嘆氣，怡兒能掙錢花錢也厲害，但有鐵鍬鏟豬糞确實很方便。

初春的天氣幹燥，東西幹的快，蘇怡和海澤在一個周六進山挑柴，隔天郭志勇和郭愛芹也加入，把他們元宵節後砍的柴在當天全挑回來。

氣溫回升，野外出現綠意，憋一個冬天的老人孩子出動，滿山遍野地挖各種野菜，世界突然間充滿生機，野外變熱鬧起來。

海濤不再出去玩，帶籃子和妹妹表兄妹們一起挖野菜，人吃的，豬吃的，每天都要很多。

野菜餅，野菜饅頭，野菜粥出現在各家各戶飯桌上。

蘇怡家的土豆除了留的種子，已經吃完，白菜和蘿蔔不多早就吃完，她發一些黃豆芽和各種野菜相互摻着吃。

她把自留地翻一遍，大的地種一分三厘玉米，五厘留着種土豆，單獨的三厘種菜和秧瓜苗。

蘇怡考慮後又買五種牧草種子，各買一百斤，在放學回家的路兩邊撒下五種混合牧草種子，回來也在河邊，路邊，碎石多的荒地撒下五種混合牧草種子。

不上學時和海澤說進山看別的地方還有沒有長牧草，特意進山撒牧草種子，去年撒過的地方不用再撒，那些牧草開春後發芽生長。

砍柴的地方，溝邊，防空洞附近都撒，後面還又各多買五十斤繼續撒，差不多走一天時間。

傍晚蘇怡帶一些嫩苜蓿回家，迎上海澤海澤恬恬擔憂的眼神，海澤問姐姐：“怎麽在山裏呆一天？”

海濤和恬恬也看着姐姐。

蘇怡不好意思和他們說：“在山裏走着走着就走遠了，我割來一些很嫩的苜蓿，聽葉知青說這東西可以吃，擇一擇等會炒來吃。”

恬恬注意力轉移，好奇問：：“姐，有野蔥炒雞蛋好吃嗎？”

蘇怡：“應該沒有那麽香，喂豬了嗎？”

海濤應：“喂了。”

四人齊動手擇苜蓿，洗後甩甩水下鍋炒，炒苜蓿是沒有野蔥炒雞蛋好吃，但也還行，不算難吃。

吃完飯蘇怡說：“海濤，過陣子香椿出來，你留意掰些回來。”隊裏和山邊有幾棵香椿，每年要搶掰才能吃到。

海濤應：“好。”

海澤交待弟弟：“搶不到就算，不要故意挑事，和人吵架打架。”

海濤看姐姐一眼應：“成。”

蘇怡覺得海澤說得沒錯，沒有說什麽。

春天天氣多變，中午出太陽暖和，大家脫下棉衣，傍晚又突然間降溫，來不及穿衣服的人生病感冒，然後人傳人，感冒發燒的人變多。

海濤和恬恬再注意也在這天周六早上感冒發燒，蘇怡摸摸他們的頭見不是特別熱，兩個小孩的精神很好。

于是吃早飯後才帶他們去衛生室看病探體溫，探完體溫看快三十九度了，潘醫生給他們打屁股針配藥。

蘇怡帶他們回到家，倒開水拿藥給他們吃邊說：“看你們這麽精神也不難受，還以為燒的不重，你們想睡覺嗎？”

海濤和恬恬搖頭，海濤說：“姐，我想吃疙瘩湯。”

蘇怡：“行，中午做。”

王萍走進來問：“海濤恬恬咋樣？”

蘇怡回答：“快三十九度，打了退燒針，他們精神好，沒事。”

王萍先後摸海濤和恬恬的額頭說：“是有些熱，你們今天不要出門吹風。”

海濤和恬恬齊點頭應：“好。”

蘇怡問姥姥：“姥姥，志宏愛梅他們咋樣？”感冒傳得快，估計郭家幾個小孩也逃不過。

王萍說：“剛發現有些熱，他們娘帶去衛生室了，海濤恬恬沒事我先回去。”

“嗯。”

兩個小孩發燒蘇怡沒有出門，在家整理東西，海濤練寫字，恬恬緊跟着姐姐，蘇怡幹脆不幹活帶她坐炕上。

恬恬靠在姐姐懷裏說：“姐，我喜歡你這樣抱我。”

這孩子缺乏安全感，蘇怡摸她額頭說：“那我以後偶爾這樣抱你。”

恬恬聽姐姐的話樂滋滋。

海濤擡起頭說妹妹：“丢人，你五歲了。”

恬恬不滿“哼”小哥一聲。

蘇怡說：“沒事，不丢人。”

恬恬向小哥開心笑，海濤突然有點羨慕，蘇怡看向他問：“你要抱嗎？”

海濤搖頭說：“不要，我是男子漢。”

蘇怡說：“男子漢和抱沒有關系，你想抱就抱。”

海濤眼裏渴望：“真的？”

蘇怡點頭，海濤放下筆到姐姐身邊，蘇怡挪一下恬恬，摟住小男孩，海濤開心讓姐姐抱一會去寫字。

半個多小時後海濤和恬恬完全退燒，額頭和後背出一些細汗，蘇怡給他們擦汗後沖紅糖水給他們喝，然後進房間拿兩粒奶糖和兩個桃酥出來分給他們。

海濤和恬恬過年後就沒有吃過糖和桃酥，開心不已，恬恬看姐姐手裏沒有了說：“姐，你沒有，我給你一半。”

海濤也注意到遞桃酥給姐姐：“姐，你吃桃酥我吃糖。”

蘇怡和他們說：“我不吃，這是專門給生病的人吃，我聽說城裏的小孩生病有水果罐頭吃，我們沒有水果罐頭，你們吃奶糖和桃酥。”

海濤和恬恬開心點頭。

晚一些，郭愛芹送來一筐野菜，問海濤恬恬情況後就回去，野菜筐裏有荠菜，蘇怡挑出來清洗，中午做疙瘩湯時切碎放進裏面，疙瘩湯裏有綠色，好看也好吃。

海濤和恬恬吃不少，他們中午睡一覺起來差不多好了，不咳嗽只流點鼻涕，精神好得不行。

蘇怡和海澤放下心，感冒是小病但變成重感冒就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