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開心

開心

王萍沒有說假話, 她吃酒席還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肉菜，其他人當然也沒有吃過這麽香的肉。

這些菜令大人震撼, 對小孩子更是暴擊，之前吃肉每次只能吃一點點，味還沒嘗就吃完了，哪能這樣一口接一口的吃？

海濤志成志宏志山四個狼吞虎咽，恬恬和愛霞也好不到哪。

海澤見海濤志成志宏志山四人吃得急切，目光掃過他們說：“不許搶，不然就出去, 誰說都不好使。”

海濤四個忙點頭，埋頭苦吃, 菜都都光盤後海濤喜滋滋說：“軍子還嘲笑我打豬草, 紅燒肉多香，鹵肉多香，糯米血腸多香！”

志成和志宏心虛, 他們覺得打豬草丟人, 久不久才幹一回。

恬恬開心說：“明年我們打更多豬草, 養更肥的豬, 過年吃更多的肉。”

愛霞點頭, 肉太好吃了！

志成志宏志山三個也決定明年勤打豬草, 肉很香, 男人打豬草咋了？

志山說：“明年我也打豬草。”

愛霞說小弟：“我不信。”

海濤興奮說：“我姐說有油了, 過年時炸丸子。”

幾個小孩已經吃飽，但還饞得咽口水。

大人這桌也是光盤光盆，盤底和盆底一點湯汁都不剩。

李春紅感慨說：“這一頓能頂半年。”不知道咋說蘇怡了, 一口一口吃肉挺美但吃的是錢，婆婆也不說說她。

Advertisement

郭愛芹回味着紅燒肉的軟糯香說：“啥時候天天有肉吃就好了。”

郭志勇看大妹一眼, 咋可能？

郭平泰說她：“做夢吧。”飯都不飽還天天吃肉。

蘇怡說：“大舅，這是個好期盼，也許将來真能實現。”

郭平泰說:“可不敢想。”

王萍反而很有信心：“以前打仗的時候期盼安穩，現在安穩了期盼過好日子，咱們已經有蘑菇彈，能專注發展，有啥不敢想？”

郭平安聽說過蘑菇彈，笑說：“娘，你懂得真多。”

王萍自豪：“那是，海澤有時候給我講報紙，我現在認的字越來越多，你們啊，還年輕，就該認字學習。”

郭平泰兄弟相看一眼，他們天天上工，累一天晚上啥也不想幹，算了吧。

郭志勇不懂就問：“啥是蘑菇彈？”

郭平安說：“厲害的家夥……”

大家飯後說話一會，幾個小孩困覺便散去，蘇怡和姥姥海澤收碗筷去廚房洗洗刷刷，洗澡間大鐵鍋裏的鹵水已經裝起，蘇怡去燒熱水後用清潔劑刷，用清水沖洗好幾遍。

今天幾乎忙一天，但蘇怡挺喜歡，因為這很像前世小時候大伯殺年豬，那時有糧食夠吃飽了，請左鄰右舍吃殺豬飯，更熱鬧。

第二天志成志宏志山和小夥伴們炫耀昨晚在海濤家吃了啥，咋好吃，饞死一片小孩，傳出去後大人也饞，想養豬的人更多，沒有打牧草的人後悔沒有打牧草曬幹。

不少老人覺得蘇怡不會過日子，這麽吃肉将來不會當家，這樣的姑娘可沒有人家敢要，更何況她沒有父母，還有弟弟妹妹，難哦。

王萍也不教她勤儉持家，這樣将來真嫁不出去。

蘇怡不知道某些老古板已在心裏判斷自己将來嫁不出去，周一傍晚，她帶回五件寬大的罩衣，洗後穿上，罩衣薄，髒了洗很快幹繼續穿。

王萍和海澤對她買罩衣已經沒啥好說。

天氣冷，豬肉腌的第五天。蘇怡用糖和醬油白酒混和成的漿，抹在肉上，留五條五花肉不抹，挂在屋後屋檐下，北風吹來正好。

之後多天的天氣更冷，雞棚大體建好，蘇怡去看過，雞棚寬五米，深十米，不大，四面牆只建起一米二高，共有十個泥磚柱子，牆上空蕩的位置會用木頭欄，這樣通風好，雞圈由會一點木工的人打。

郭平泰和郭平安拿草簾來蘇家，綁在豬圈後面的長通風口上，檔住北風，豬圈一角也鋪厚的幹草給豬睡。

這時在外走動的老人小孩幾乎沒有了，蘇怡不上學時不再去上工，過得比較悠閑，有更多時間陪着恬恬，恬恬開心不已。

海濤自從上學社交更廣闊，對姐姐依賴減少。

腌的肉挂在屋後十天後蘇怡帶海澤把肉收挂在柴棚一角，用柴火堆圍着，外人在院子裏看不到。

粱采青三個今年回家過年，來跟蘇怡訂換臘肉，蘇怡答應換給她們每人三條，一條五花肉兩條二肋肉。

蘇怡每個星期繼續去一次黑市，繼續賣肥肉和高粱面條、白挂面、紅糖、棉厚襪子，高粱面條和棉厚襪子賣量增加一倍，沒有發現被人尾随。

她拿十幾雙襪子回來換給蔣嬸和粱采青幾個，粱采青幾個看後很喜歡問蘇怡還有沒有，蘇怡說有，隔天去公社回來就給她們帶要的量。

這天下午，蘇怡放學後帶一袋切塊的三斤馬鲛鹹魚和三斤紅薯粉條回家。

河裏的魚少很難抓到，池塘一般到十一月中旬水就下去不少，到開春只有一點水，所以養不了魚，不說整個大隊的人吃魚的機會太少，公社也很少有魚賣。

糧食不足，紅薯粉條在市面上也很難買到。

蘇怡到家直接去廚房，海澤和海濤恬恬轉頭笑喊：“姐。”“姐。”“姐。”

蘇怡微笑跨進門說：“我回來了。”

海濤看姐姐提着兩個帆布袋問：“姐又買啥？”

蘇怡走進去把帆布袋放在桌子上說：“鹹魚和粉條。”

海濤和恬恬聽是魚和粉條高興，馬上來翻開看：“好多。”

蘇怡說：“海濤，你拿出兩塊鹹魚洗洗給你哥煎。”

海濤高興應：“好。”

海澤已經用鹹骨頭炖土豆，但還是聽姐姐的話煎鹹魚。

半個多小時後，四人在炕上吃飯，先吃鹹魚，鹹魚很香但很鹹，蘇怡說：“下回泡出一些鹽再煎。”

海濤說：“姥姥腌的鹹菜也是這麽鹹，幹啥腌那麽鹹？”姐腌的蘿蔔秧鹹菜就不太鹹，炒後好吃，姥姥腌的每次吃只吃一點點。

海澤道出真相：“鹹吃得少，姐，下回吃鹹魚不用泡。”

蘇怡說:“要泡，長時間吃太多鹽對身體不好，我們每頓都做菜，菜裏已經有足夠的鹽，和別人家少做菜，有時只吃鹹菜不一樣。”

姐姐說的就是對的，海澤三個點頭表示明白。

飯後蘇怡用兩張油紙包鹹魚，各包三塊和兩塊，叫海澤給兩個舅舅送去，讓他們嘗嘗，順便接姥姥過來。

海澤到姥姥家進堂屋，把包三塊鹹魚的紙包遞給大舅媽說：“大舅媽，姐今天買到鹹魚，送三塊給你們嘗一嘗。”

随後把包兩塊的紙包給小舅媽：“小舅媽，你們兩塊。”

李春紅和周翠英聽兩三塊便道謝接過，周翠英也知道大嫂多一塊是婆婆的，心裏沒有因為自家少一塊不舒服。

李春紅打開海澤給的油紙包，看鹹魚塊聞到鹹香味說：“哎呦，魚塊不小，聞着很香。”

小孩們靠近她使勁聞一聞，真有聞到鹹魚香，志山馬上說：“娘，明天吃。”

李春紅心裏不舍，這東西走禮好，可以省下辦禮品的錢，但想到婆婆和男人說過以後做飯不要太省，好東西留給孩子吃，說太省了以後三個兒子又矮又窮又挫咋辦？不舍說：“明天蒸半塊。”

周翠英也打開聞一聞後說：“很香，明天我也蒸半塊。”

郭平泰問海澤：“這東西很貴吧？”

海澤回答：“姐說不貴，只是鹹魚很鹹。”

李春紅說：“鹹好，吃得慢。”

海澤笑笑，就知道是這樣，海澤和兩個舅舅談話，等姥姥洗完臉洗完腳，拿大舅媽給的柿餅和小舅媽給的花生和姥姥回家。

冬天天黑早，堂屋點着明亮的蠟燭，蘇怡看高中的課本，海澤給姥姥讀新聞，海濤和恬恬看小人書，屋裏溫暖溫馨，每年冬天睡前讀書成為海澤海濤恬恬生命中一份很美好的回憶。

第二天蘇怡去公社賣東西，不到十點就回家，中午用一小節鹹肉炒出油後放大白菜炒，加醬油和調料炒一會倒入開水，放入泡一個小時的紅薯粉條。

豬肉白菜炖紅薯粉條去年冬天吃過，差不多一年了，四姐弟妹都覺得很好吃。

他們吃完飯不久陸秀禾上門，蘇怡招呼她上炕坐下倒紅糖水，陸秀禾看蘇怡拿紅糖忙說：“開水就可以。”

蘇怡手快倒一點紅糖說：“就放一點，嫂子喝暖和一些。”

紅糖衿貴，陸秀禾見蘇怡已經倒下紅糖，頗不好意思道謝：“謝謝。”

蘇怡：“嫂子客氣。”

陸秀禾喝完水說明來意：“我男人說你有能耐，想讓你幫我換六尺布，我娘家弟弟年底結婚用，我娘家實在換不到布票，來找你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知道蔣小蘭常去黑市換東西，去問過她，蔣小蘭說她也換不到，男人讓自己來問蘇怡。

小隊長兩口子口碑不錯，蘇怡願意換給她，遂問：“是女方用還是男方用？要厚的還是薄的？”結婚前男方會送女方布料，有些男人身形小六尺夠裁一件衣服，所以她才會這麽問。

陸秀禾說：“女方用，厚的，不要太貴。”

蘇怡想想說：“我不确定能弄到啥顏色，大概一元二角一尺不用布票咋樣？”

陸秀禾：“行，能弄到就行，不挑顏色。”

蘇怡：“要五六天。”

“成。”

過三天下一場大雪，雪又化，路上不好走，蘇怡去年上學走很小心，今年變輕松，當自身越變強大時困難不再是困難，她喜歡這個感覺。

蘇怡從系統裏挑一個黑紅格子厚布料，十八塊一尺，買下六尺帶回家拿去給陸秀禾。

陸秀禾摸着布料感覺軟和，打開看很喜歡：“真好。”

這麽好的布料蘇怡都能弄到，男人說她很能幹自己還不太相信。

蘇怡和她說：“嫂子，這事不要傳出去，別人來問我不承認換給你。”

陸秀禾臉上變嚴肅說：“放心，我知道嚴重性，不會說，我給你拿錢。”

冬至這天蘇怡帶海澤三個包白面白菜冬菇肉餡餃子，美美吃一頓。

之後時間快過，元旦一段時間後學校放寒假，進入臘月，天氣更冷，大家期盼過年，期盼着來年開春。

臘月裏東西更好賣，蘇怡隔兩天去公社賣東西，不再是之前賣的東西，換成紙包半斤裝的餅幹，硬糖，紅糖，花生等過年用的東西，小地方不富裕，她倒賣的東西都便宜，賣得很快，并且頻繁換地方，沒有發現被人盯着或者尾随。

臘月裏，有老人相繼過逝，郭家峪在臘月十二沒了一個六十三的老太太，這人和蘇怡沒有關系，所以沒有去參加後事。

随後不久大隊分糧分錢，工分多且勞動積極的人家分到少量布票，緊跟着隊裏交任務豬，今年郭家峪養的豬因為有牧草喂，比去年肥一些。

蘇怡聽人說估計有一百八十多斤，自家後院剩下的一只豬因為喂的豬食夠，有兩百多斤，具體多重不清楚，反正在十二月底姥姥就說上兩百斤。

分糧分錢後粱采青和葉楓沈慧玲便來找蘇怡，蘇怡迎她們坐下倒水，三人喝些水後粱采青說：“我們明天就回家，不等殺豬分肉了，我們想讓你領我們的份。”

蘇怡便說：“我用臘肉補給你們。”

粱采青三個知道她年底還殺肥豬，不缺肉，沈慧玲說：“我分不到一斤肉，不用了。”

粱采青說：“我們也不用了。”

蘇怡笑說：“我也不能白要你們的東西，這樣，我給你們一人一包鹹花生路上吃。”

沈慧玲清楚蘇怡說真話，不随意收別人的東西，同意：“這個好。”

粱采青也同意：“行，要我們幫忙帶啥東西嗎？”

自己不缺東西，蘇怡說：“不用，明天啥時走，東西多嗎？”

四人磕瓜子談一會話，蘇怡拿臘肉換給她們，給一人一包花生，送她們出大門。

小年後一天隊裏殺豬，蘇怡四個今年多分到二兩肉，還領粱采青葉楓沈慧玲三個的份，領到三斤多肉，有一斤多五花肉，當晚蘇怡教海澤用這些五花肉做紅燒肉，海澤認真聽，做出來的紅燒肉還不錯。

臘月二十七，殺豬圈裏的最後一頭豬，還是同樣的四個人動手殺豬，郭志勇和爹叔叔同時過來，看一眼後去挑水。

洗澡房裏因為燒一大鍋水很暖和，殺豬的四人割肉剔骨頭時手沒有被凍僵，郭志武割着肉說：“這個洗澡房建得真好，昨天我割一點肉就凍手凍腳，明年我摔磚也建一個。”

郭志剛說：“那得換糯米鋪地面和下邊的牆。”

郭志武聽說過隊裏新建豬圈地面用的糯米是蘇怡幫忙換來的，便說：“到時候我請怡丫頭幫我換兩斤。”

郭平安和他說：“你自己去找換。”

郭志武說：“找不到，我去賣兔子想換一點紅糖都找不到，大米見都沒見過，怡丫頭認識不少人吧。”

郭平安也摸去黑市賣過兩回兔子，他也沒有見過紅糖大米白挂面，聽說不少人買到紅糖肥肉白挂面，那種小怡有時買的高粱面條也有，運氣好就能買到。

自己去時提心吊膽，也不知道小怡的膽子咋那麽大。

郭志剛挺佩服蘇怡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心裏有成算，膽子大，他問郭平泰：“泰叔，聽說蘇怡四個都練武，跟誰學的？”

郭平泰說：“她中午放學在公社轉，在城隍廟不遠碰到一個乞丐，她覺得可憐給那個乞丐五角錢，人家說不白要，教她三式功夫，演三遍給她看，她回家帶海澤三個練起來。”

郭志武割肉的手停下：“這就學會了？”

郭平安說：“我看海濤打過，看挺簡單的，可我家志宏不學。”

郭志剛：“我小時候見過一個厲害的道長。”

郭平泰：“啥時候？”

“我去舅家路上碰到。”

……

稍晚，李春紅和周翠英帶所有的孩子過來，一群小孩渾身洋溢着開心，擠在洗澡房門口探頭探腦，嘴裏叽叽喳喳。

蘇怡把廚房讓給兩個舅媽做早飯，在堂屋裏磕瓜子翻報紙。

吃過熱騰騰又熱鬧的早飯，郭志剛和郭志武拿謝禮離開，郭平泰和郭平安要分肉，先給蘇怡四個五斤五花肉和五斤肥肉。

蘇怡知道他們覺得打豬草和割牧草頂不上買豆餅和麥麸糠的錢，這是補給，沒有推辭，但和他們說：“我們不要肥肉，要三分肥七分瘦就可以，五花肉也不要肥的。”

郭志勇說：“肥肉好。”

海澤說：“我們家裏油夠用，不用肥肉。”

郭平安說：“行吧，割比較瘦的給你們，還要啥嗎？”

蘇怡想換點排骨，但知道要了兩個舅舅不會收東西和錢，說：“不用了，今年過年很豐盛。”

郭平泰和郭平安臉上露出笑，他們人生第一次擁有這麽多肉，第一次感覺到富足，小孩子更興奮。

李春紅和周翠英心裏一直冒着喜悅的泡泡，男人們要分十斤肉給蘇怡四個也不在意，兩百多斤的肥豬咋養出來的她們清楚。

郭平泰兄弟割十斤肉給蘇怡後兩家分肉，愛芹和愛霞打豬草最多，所以他們家多分一些，兄弟倆和氣分完肉，然後收進麻袋挑回家，孩子們呼啦啦跟回去，海濤和恬恬也興奮跟去。

晚上蘇怡四姐弟妹帶粗糧餅去姥姥家熱熱鬧鬧吃一頓，大人小孩臉上流露出發自心底的開心。

天氣很冷，蘇怡把肉放進大陶鍋裏，大陶鍋放在廚房門口不遠處，便是天然的冰箱。

除夕前一天，蘇怡帶海澤三個炸純肉丸子，粉條肉丸子，紅薯丸子，特意留下的蘿蔔炸蘿蔔丸子，用去四斤肉，炸起來後每人嘗一個，海濤和恬恬特別開心。

有新鮮肉和臘肉臘腸，鹹魚，還有蘇怡準備的蘿蔔幹，筍幹，粉條，幹豆角等幹菜，蘇家四姐弟過一豐富的新年，過年後海濤和恬恬臉上圓一圈。

過年後蘇怡和期盼早點回暖的大家不同，輕松過每一天，享受悠閑的日子，和海澤恬恬在炕上看書，打牌，看海濤高興出去玩，開心回來。

轉眼開學，三只豬崽進入蘇家的豬圈，生活開啓新的忙碌，潘大桂和陸二梅跟小隊長要求去養雞。

蘇怡不知道她們是怎麽說的，喂豬的活由周大娘和吳大娘負責，周大娘人還不錯，吳大娘雖然話不多但幹活認真實誠，兩人喂豬挺好。

春回大地，野外冒出綠色，喚發出新的生機。

郭家峪去年決定養雞後就開始換能孵小雞的雞蛋，換到兩百多個，氣溫回升後就讓會用炕孵雞蛋的兩個老太太孵雞蛋。

這天蘇怡放學回到家就聽恬恬報告：“姐，今天隊裏小雞孵出來了。”

蘇怡說：“挺好的。”她不看好潘大娘和三舅婆，也不知道郭志剛是怎麽想的，居然讓她們去養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