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真快

真快

敵特這兩個字太敏感, 黃桂花心裏有點害怕，對那個叫蘇怡的鄉下女學生更惱火, 覺得這事由她引起，如果不是她去派出所報案，自己不會和三個女兒因為不滿傳出閑話。

蘇怡不知道趙宏材媽神奇的腦回路，錯的都是別人，下午放學後和海澤小跑回家，其實他們現在體力很好可以快跑，但背着斜挎書包, 書包裏有飯盒和水壺，快跑時書包甩動, 飯盒和水壺相碰, 咚咚地響。

小跑他們能控制着書包，讓書包擺動的幅度非常小或不擺動。

蘇怡早想買勞動布做裏面有幾層的雙肩背包，外面縫一個放水壺的地方, 但想來想去到底沒有買布做。

姐弟倆回到家就帶海濤和恬恬去把大白菜和白蘿蔔收回來。

另一邊, 學生們是看鐵道游擊隊長大的, 也想做英雄, 中午放學時初中就有七八個同學組成一組, 讨論該怎麽查謠言。

于是下午放學後開始一個接一個問同學, 你聽誰說的？問後記下來, 回家後和兄弟姐妹們炫耀自己要抓敵特, 被家長們聽到。

有些家長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有些家長當真，可不能讓敵特禍害孩子們,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去公社上報：有敵特在公社中學搞分裂活動。

公社秦書記得消息馬上安排人去徹查，兩個調查人員先去公社中學找老師們詢問, 因為老師們不怎麽敢管學生們，不太清楚，心裏很不安。

許老師比較關注自己的學生，了解比較多，和兩個調查人員說：“兩位同志，可能是誤會，據我了解從高二的趙宏材同學說起……”

兩個調查人員從許老師這裏大致了解情況，再去高一和高二班找一些學生詢問。

不用半天就查到黃桂花和三個女兒，公社主任的家屬身上。

黃桂花面對兩個調查人員詢問時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可沒有傳謠言，我們只是好奇蘇怡無父無母咋有錢讀書上高中，不上工幹活也能養弟弟妹妹，跟別人提一嘴。”

調查人員查到這裏已經知道這是虛驚一場，又問黃桂花幾個問題，批評她後離開去找趙家三姐妹問。

黃桂花送他們離開後松一口氣，立即想自己又不是敵特，怕啥，于是放下心，她不知道這一查雖然沒有什麽，卻斷了她男人的上升之路，幾年後調去坐冷板凳直至退休。趙家三姐妹面對調查人員老實承認自己因為不滿蘇怡報派出所，說過她不好的話，但只和幾個人說，并說出幾個人名，聲稱她們沒有故意傳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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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人員在公社調查完後又到清水嶺大隊找大隊長核實蘇怡和易謙的信息，盛國亮這才知道蘇怡在學校被人造謠，配合兩個調查人員查看蘇怡一家的檔案後和他們說：“蘇家幾個孩子雖然沒了父母，但自己能立起來，他們在兩個舅家幫扶下養豬，養得很肥。”

一個調查人員合上記事本和氣問盛國亮：“當年蘇勝利被留下是幾月份？”

盛國亮見對方問蘇勝利的信息激動說：“是十一月份，當時我十一歲記得很清楚，同志，你們能幫忙找到他的爹娘嗎？”

對方說：“我們回去查看資料和查找孩子的相關信息，看能不能查到線索，不過那個時候的資料少，你別抱希望，先不要和蘇家四個孩子說。”那些年和父母分開養在老鄉家的孩子很多，能找到團聚的不多，別給幾個小孩子希望最後沒有找到人又失望。

盛國亮說：“我明白，不和他們說，易謙是我小妹的孩子，父母在XX軍區……”

對方聽完後說：“易小同志有警惕心很好，但下回不要随口說，有懷疑就暗中上報，直接說出來如果真有敵特會打草驚蛇。”

盛國亮認真回：“是，回頭我說他。”

……

蘇怡不知道自己被調查，有人幫忙查找爺爺奶奶，這一天和郭志勇郭愛芹把自己之前砍的柴全挑回來。

傍晚海澤放學回來和姐姐說：“姐，今天有兩個人去學校調查敵特的事，傳出謠言的是趙宏材他.媽和他三個姐姐，她們不是敵特。”

果然是趙家女人，調查速度真快，蘇怡說：“她們的思想真龌蹉。”傳謠言傳的範圍只在公社中學和趙家鄰居，範圍不大，屬于個人恩怨，性質輕，那四個人估計被單位領導批評後就過。

不過估計以後她們不敢再有什麽動作。

海澤厭惡說：“就是。”

兩人說幾句話後分開去忙，海澤去挑水澆菜地，蘇怡帶海濤恬恬喂豬喂雞後做飯。

吃完飯洗臉洗腳後天在堂屋炕上看書，一會姥姥帶郭志勇幾個堂兄弟妹過來，除了比較小愛梅和愛蘭，其他小孩都來了，小的坐炕上，幾個大的坐在炕邊，聽海澤講三國演義。

海澤開始只是隔兩三天給姥姥和海濤恬恬講一回，志成來學習聽一回後回去說，然後郭志勇幾個隔兩天來聽一次，他們看過小人書，但感覺聽着更好。

海澤講完赤壁之戰後停下，蘇怡開口說：“志勇哥，以後晚上更冷，你們穿的棉衣不夠厚，你拿書去看，以後在家裏講給他們聽。”晚上他們來回受寒生病就不好。

以後是會更冷，郭志勇為難說：“我不會講。”

王萍看向志成說：“志成看書後講。”

志成看書可能吃力，蘇怡說：“拿小人書去看後講。”

志勇、愛芹、愛霞、志宏、志山看向志成，志成迎着兄弟姐妹們的目光抓抓頭發說：“行吧，我講。”

……

第二天周五，蘇怡去上學進教室坐下，張愛萍就和說她說昨天有人來調查敵特，謠言是趙宏材的媽和三個姐姐傳出的事。

蘇怡聽完說：“我知道了，謝謝。”

肖玲轉身說：“蘇怡，我堂弟跟你弟弟同桌，你家真的養豬？”

蘇怡回應：“是，平時舅舅兩家家的表妹表弟們一起打豬草。”

盛海霞接話：“他們家養的豬可肥。”

肖玲正想說啥上課了，這一天公社中學從初中到高中，全上思想道德和法律課，一天下來學生們全蔫了，下午放學後馬上跑出教室。

蘇怡和海澤回到家，蘇怡放書包後去暖棚看一眼，一半菜壟上均勻冒出小小的芽，發芽率看着不錯。

郭愛芹在外面喊：“怡姐。”

蘇怡應：“在，進來吧。”

郭愛芹推門進暖棚馬上關上門，蘇怡問她：“你們的菜出苗了嗎？”

郭愛芹說：“出了，但沒有你們的出的齊，我爹說這兩天可能下雪降溫，這些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蘇怡不确定說：“不清楚，如果下雪後降溫降的厲害，晚上我會拿一點木炭來放在中間燒，燒兩三晚，之後順其自然。”

郭愛芹說：“那我回去和我爹說一下。”

蘇怡和她說：“我家還有一些炭，如果大舅想燒就去我家拿。”

郭愛芹應：“成，我會和我爹說。”

自從種冬小麥後蘇怡中午放學只去買兩回東西，之前準備的炭也沒有剩下多少，第二天清早天亮小會她出門去公社。

她去年掙一些錢，今年買的東西不多，沒有用去多少錢，所以沒有換罩衣帶東西進黑市賣，只用圍巾圍着脖子，擋住大半臉，戴上帽子在裏面轉看一圈後轉出來。

蘇怡還沒走到主街聽後面遠遠傳來慌亂的跑步聲，巷子裏有人走動，她馬上拿下帽子疾步走到主街放慢腳步，向國營飯店方向走去，随後就看到有幾個人提東西從巷子跑出，穿過主街跑進對面的巷子，消失在巷子裏。

蘇怡慶幸自己今天沒有賣東西，慢慢走去國營飯店，掏出錢票買一根油條在裏面坐下吃，吃完看時間從國營飯店出來。

這個時間學生已經到學校進教室，蘇怡便快走出公社返回，在半路上進旁邊樹林，提一個麻袋快步回去。

蘇怡從外面繞一點路回家，不經過隊裏，進家門就迎上恬恬喊：“姐。”

蘇怡和她說：“我好冷，你先去幫我拿碗倒熱水，我放炭後進去。”

“好。”恬恬應聲後馬上轉頭跑去廚房拿碗，豆豆跟着她跑。

蘇怡快步走進柴棚，在柴堆後面放一袋二十斤的木炭，放下麻袋，提一個小帆布袋進堂屋。

蘇怡進堂屋到炕邊把小布袋放在炕上，從炕桌上拿碗喝熱水。

恬恬看着姐姐，蘇怡喝幾口熱水後放下碗笑和她說：“只買到炭和幾塊鹹魚。”

恬恬開心說：“我喜歡吃鹹魚。”

蘇怡說：“過兩天就進十二月份，馬上就交任務豬殺豬，到時有好吃的。”

恬恬更開心，問姐姐：“姐，有糯米血腸嗎？”

蘇怡和她說：“今年不做糯米血腸，我們灌香腸。”

恬恬覺得香腸很好吃，沒有糯米血腸也不咋失望。

蘇怡喝完水往炕口加一點柴，在炕上教恬恬認生字和練寫生字。

恬恬感覺很久沒有單獨跟姐姐在一起了，開心不已。

蘇怡輕易看出恬恬全身洋溢着開心，在練習本寫下一個生字後問她：“啥事這麽開心？”

恬恬說：“姐，我喜歡一個人跟你在一起。”

蘇怡摸一下她柔軟的頭發說:“我們天天晚上睡在一個被窩裏。”

恬恬：“不一樣，那個時候我很快就睡了，早上起來你已經不在。”

蘇怡：“今天沒啥事，我陪你。”

恬恬更開心：“好。”

下午三點多天氣突變，天上陰沉沉的，刮着大風，像要下雪，蘇怡去自留地查看暖棚，見沒事後回來。

海濤和海澤先後放學回來，到傍晚雪還沒下，晚上睡覺前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