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眼饞

眼饞

蘇怡一早醒來發現很冷, 坐起來快速穿上衣棉衣棉褲和襪子，下炕看向火口, 昨晚燒的火早已滅掉，她從邊上拿一把松毛放進去點火，架上細樹枝，随後架進比較粗的柴。

火燒變旺，她烤一下手低聲和擡起頭的姥姥說：“姥姥，還早，不用太早起, 再睡一會。”

王萍小聲說：“睡不着了，我等炕燒暖和就起來。”這麽冷的天, 也不知道暖棚的菜苗會不會被凍死。

蘇怡也擔心暖棚的小菜苗, 說：“我提一點炭去兩個暖棚燒上。”

王萍和她說：“海澤也要起來了，你和他一起去。”

蘇怡：“成。”

蘇怡出來到院子，天已經大亮, 地上是一層薄薄的雪, 這點雪兩三個小時後化掉。

幾分鐘後海澤出來, 蘇怡提着裝煤油的瓶子拿着火柴, 海澤用籮筐提着一些炭和一把松毛去自留地。

兩人先去自家的暖棚, 海澤走到中間倒一半炭在菜壟之間, 撥一撥把松毛放在中間下面說：“姐, 靠近的小菜苗可能被燒死。”

蘇怡站在地頭說：“沒事, 也不多。”

海澤聞言站直把籮筐提到地頭放下，蘇怡給他煤油瓶和火柴。

海澤拿煤油瓶和火柴走到炭堆旁邊，擰開瓶子蓋倒少許煤油在幾塊炭上面, 蓋回蓋子放後面，劃一根火柴放進松毛裏, 松毛很快燃燒，滴到煤油的炭也瞬間燒起來。

蘇怡從海澤手裏拿回煤油瓶和火柴，提籮筐出暖棚，兩個舅舅迎面來，蘇怡喊：“大舅，小舅。”

郭平安問蘇怡：“海澤在裏面？”

蘇怡回：“是，他看一下火。”火距離離頂棚上一米多，裏面沒有風，燒到的幾率很少，但也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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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安說：“我和他一起看。”

蘇怡：“成。”

蘇怡和大舅去他們暖棚升起炭火後就回家做早飯，半個多小時後海澤回家，洗漱後進廚房和姐姐說：“暖棚暖和了不少，但炭滅後很快變冷。”

蘇怡說：“冷就冷吧，傍晚再燒一次，菠菜很耐寒，應該沒問題，其他的不管，明年我們把頂上和北面西面裏側都用塑料，外面還是用茅草。”這樣的小棚只用塑料頂不住大風刮。

海澤：“那樣是更暖。”

蘇怡:“嗯，你去叫海濤恬恬起床，飯快做好。”兩個小的天氣冷在賴床。

“嗯。”海澤應聲去叫弟弟妹妹起床。

四姐弟妹吃完早飯半個小時後在各自的房間裏脫掉棉衣棉褲，穿上馬甲練明月拳，開始很冷，打兩回後身體發熱，打五回後停下不覺得冷但也要穿上棉衣棉褲。

天冷，家裏也沒啥要緊的事去做，四人打拳後進堂屋燒炕，在炕上看書，一會志成和志宏志山過來玩，男孩子喜歡打鬧，蘇怡帶恬恬回房間燒炕窩着磕瓜子，輕閑過一天。

臨傍晚郭志勇過來，和海澤提炭去暖棚升火燒炭，蘇怡做好飯去看，見小菜苗都還行，和海澤說：“明天不燒了。”

海澤看沒有異樣的菜苗說：“成。”

晚上王萍和郭志勇過來，王萍進堂屋就說：“哎呀，今天我去搓麻繩時好幾個人問我菜苗凍死了沒，語氣帶幸災樂禍，想看我們的笑話。”

蘇怡不在意說：“凍死也沒啥，我家明早不燒炭了，這點損失又不傷筋動骨，誰幹啥都不能保證幹一次就能成功，笑話啥？”

王萍說：“總有一些人喜歡笑話人家。”

蘇怡：“不理會就是。”

郭志勇坐在在炕口烤着手問：“你們明早真不在暖棚燒炭了？”

蘇怡回:“不燒了，順其自然。”

郭志勇說：“我回去和我爹說，我回去了。”他說着站起來。

蘇怡叫他：“志勇哥等等。”她從炕桌下拿出兩個很平常的綠色扁平藥膏盒給他說：“這是凍瘡藥膏，你家一盒，小舅家一盒，你一起帶給小舅。”

每年這個時候家裏人手腳都長凍瘡，郭志勇沒有猶豫接過盒子問：“一盒多少錢？”

蘇怡和他說：“這給你們用，以後再需要三角一盒。”

郭志勇沒有看向奶奶詢問，稍猶豫一下說：“成。”

海澤送大表哥出去，蘇怡和姥姥說：“志勇哥越來越有有主見了，挺好的。”郭志勇以前沒啥主見，一點事要問長輩的意見。

現在大多數家庭的當家人控制着一家的經濟大權和糧食，變相地控制着一家，不僅是小孩，結婚的成年人幾乎對父母言聽計從。

當家人不允許有不同的意見，不允許後輩反駁自己，大多數成年人沒有自己的主見，不能有自己的主見。

王萍笑說：“其實不僅我受你們影響，你們大舅大舅媽，小舅小舅媽也受你們的影響，晚上有空時讓志勇和志成跟他們說報紙上有啥新聞，也看小人書，你和海澤小小年紀就有大主意，海濤和恬恬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志勇他們差別明顯，他們的一些想法也改變。”

蘇怡：“真的挺好。”

王萍又說：“隊裏這兩年也有些變化，一些做婆婆的人看到六婆現在在她大兒媳婦手裏讨生活，男人和兒子不咋管，對兒媳婦收斂許多。”

恬恬說:“姥姥，你最好！和大舅媽小舅媽關系好。”

王萍笑容滿面說：“你們太外婆人很好，我有個好婆婆，你們大舅和小舅相看說媳婦時我打聽清楚才決定，以後志勇相看媳婦也要打聽清楚，不能娶個攪家精回來。”

蘇怡覺得再好的人也有矛盾，結婚後分家過日子最好，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可能，一是觀念，二是窮，這個時候當家人公正，一家人齊心協力才能過好，但這很難，很少有人家能做到。

随後三天，天氣還是很冷，蘇怡不再在暖棚裏燒炭，舅舅家的暖棚也不再燒，但小菜苗都還可以。

周四那天蘇怡和兩個舅舅趕最大一豬去屠宰場，打稱是兩百零九斤，工作人員笑容滿面，蘇怡結到七十九塊多錢，比去年多幾塊錢。

蘇怡把殺豬時間定在周六早上，周五上第一節課間時蘇怡寫一張字條揉一揉後喊前面兩個：“張愛萍，肖玲。”

張愛萍和肖玲回頭，蘇怡給她們仍字條，張愛萍接住打開紙條看，只見上面寫着：明天早上我家殺豬，需要肥肉可以去跟我家換，價格和肉鋪一樣，不要票，肥肉每人限換兩斤，瘦肉和骨頭可多換。

張愛萍看完馬上回頭說：“我要。”練油的肥肉啊，當然要，老媽這幾天常念叨今年在黑市買不到肥肉，去年賣肥肉的人咋不來賣肥肉了。

随後肖玲也說：“我也要。”

盛海霞看向紙條問：“要啥？”

張愛萍把紙條遞給她，盛海霞接過看後說：“原來是這個。”她前天就知道蘇怡家周六殺豬，自家跟她定要豬肚和兩斤肥肉。

蘇怡問她們：“明天你們去拿還是周一我帶給你們？”今天氣溫雖然回升一點，但還是相當冷，肉能放幾天。

張愛萍馬上說：“明天去。”

肖玲也說：“明天去，中午吃飯後就去。”下午不上課沒啥。

張愛萍點頭。

蘇怡和她們說：“到時我到公路口等你們。”

肖玲：“好。”

明天殺豬，晚上海濤和恬恬很興奮，在炕上打鬧“噢噢”叫。

蘇怡看他們鬧一會說：“行了，興奮過頭。”

兩個小孩停下，恬恬到姐姐身邊靠着她開心說：“姐，明天吃紅燒肉和鹵豬蹄鹵豬頭。”

蘇怡說她：“你念叨一個晚上了。”

恬恬抱着姐姐說：“我開心。”

蘇怡：“那你給我背詩冷靜冷靜。”

恬恬臉上笑容落下，勉強說：“好吧。”

姐姐真是，海濤在大哥背後吐一下舌頭。

王萍拿着小人書看，見狀笑了笑。

次日大清早天還沒亮，蘇怡和海澤姥姥早早起來，提水燒兩大鍋水。

天剛亮請殺豬的四人過來，還是去年的四個人，今年海澤加入他們動手殺豬，一起燙毛刮毛，給四個大人打下手，海濤恬恬跟早早過來的志成志宏志山在洗澡間門口擠着看。

蘇怡挑滿水缸擠在門口看一眼，殺的豬也上兩百斤，沒有放瘦肉精啥的，純糧食和牧草野菜喂，豬肉很肥，這在前世太肥了，但擱現在最好不過。

郭志剛感慨：“這豬養得真好！”這肥肉讓人看得眼饞。

郭志武點頭，他們三家合力養真不錯，自家養的不太行。

蘇怡等他們割出肉後拿兩斤半肥瘦的肉去做肉醬鹵子，用點瘦肉煮燙，煮高粱面條，早飯和去年一樣，量很足。

殺好豬後吃早飯，吃完早飯郭志剛和郭志武拿謝禮和換的肥肉回家。

海澤和兩個舅舅割肉，先把兩個舅舅和姐姐的同學、粱姐姐蔣嬸她們要的肥肉，好的五花肉拿去廚房放，再割差不多一斤一條的肥肉，這些換給隊裏人，每家給換一斤，先來先得，也可以換除大腸外的下水和骨頭。

有三四個人想多換肥肉，海澤都婉拒：“肥肉不多，多換給你們，後面的人換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