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好東西

好東西

郭平泰兄弟兩對夫妻看到菜不知道咋說好, 這些肉都是錢，有心想叫蘇怡儉省些但看他們四個的身高和紅潤的臉, 沒有說出口。

王萍看到桌上的菜一點也不意外。

蘇怡叫大家坐下吃飯，飯桌上安靜，小愛蘭吃得美滋滋，早上和中午有肉吃，現在又有這麽多好吃的肉。

大家吃到一半才說話，李春紅和蘇怡說：“小怡，我想換一盒凍瘡膏, 啥時有？”

蘇怡說：“上回我多買幾盒，現在就有, 等會給你拿。”

李春紅：“成。”

之後大家轉說村裏的事, 李春紅和周翠英說得比較多，蘇怡幾個聽，熱鬧吃完飯後幾個人一起收拾, 愛芹和海澤洗碗。

蘇怡把洗澡間鐵鍋裏的鹵水裝進陶鍋裏, 刷洗幹淨後提水倒水, 升火燒熱水, 再去屋裏說話, 快九點郭家人回去, 蘇怡給大舅媽拿了凍瘡膏, 收她三角錢。

送走他們, 蘇怡脫下沾油的罩衣和袖套，好好洗臉洗腳後放松下來，這整天一直摸着油呼呼的真不好受。

王萍看她模樣問：“累了？”

蘇怡回：“不累, 今天一直摸着油，總感覺油膩膩的。”還好只是一年一回, 還好不是做廚師。

王萍笑說：“別人想摸還沒有，你們殺肥豬，全隊的人都羨慕。”

蘇怡:“今年多四家養豬，年底他們也會殺吧。”有能力養豬的人家一般有點家底或者勞動力足。

王萍：“我估計有人頂不到年底，也提前交任務豬和殺豬。”

蘇怡：“夠重量就可以。”提前交任務豬的重量規定是最低一百五十斤，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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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嗯。”

海濤和恬恬興奮一天，洗臉洗腳後就困得直點頭，海澤管着弟弟。

王萍給恬恬擦腳，蘇怡抱她進屋裏，恬恬迷糊喊:“姐。”

“嗯。”蘇怡溫聲應後坐在炕邊，給她脫下罩衣，王萍跟着進來燒炕。

蘇怡抱着恬恬等炕暖再給她脫棉衣棉褲，放進被窩裏，她們收拾一下也躺下睡覺。

蘇怡邊刷特惠商品欄邊分神想時間過得還挺快，忙忙活活間就過了兩年多快三年，感覺比較踏實，心想以後怎麽偷懶，過得更舒服些。

分神中刷新出一批特惠商品，暼見變聲器定睛看信息，确實是變聲器，比她見過的變聲器小巧，她看價格是一百五十買下放進倉庫。

今天在和張愛萍肖玲聊天中她們提換東西太難，特別是肉和白面挂面，生病的人想多吃幾頓細糧都沒有，她決定周二去賣東西，有變聲器更好。

蘇怡繼續看特惠商品欄，刷新兩次看到許久沒有見的培元丹和健體丹，數量是各三瓶，全買下。

随後又刷半個多小時，看到一款清潔小機器人，半米高，看簡介是充電式，可以改變五個工作形态，功能很強，價格三千塊，她考慮半分鐘忍不住買下，現在用不着說不定将來有用。

蘇怡轉到生活欄買五件不同顏色款式的罩衣，又買五頂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老土帽子和幾條不同顏色的圍巾，又買點針線，然後睡覺。

睡一覺起來精神飽滿，年輕就是好。

蘇怡吃過早飯洗好衣服後在房間折騰一會，去暖棚看青菜苗，青菜苗都沒有凍死，菠菜和豌豆苗長得最好，雞毛菜和油菜長得慢一些，暖棚裏水份揮發慢，四五天才澆一次水，周四傍晚才澆過。

她站在門後取出針和線，用線穿針剪斷線打結後取出一件罩衣和一小塊布料，把布料縫在罩衣內側靠脖子位置，縫一個小小口袋，放變聲器，針不能縫對穿衣服，不然罩衣外有針線，挑着針縫。

這兩年蘇怡納不少鞋底，縫過一些衣服，拿針熟練，所以縫得不慢。

她在五件罩衣內側縫小口袋後想了想在系統裏買個小玻璃瓶回去，見廚房裏沒人便在廚房裏清洗小玻璃瓶，用幹淨毛巾擦幹玻璃瓶後收進倉庫，随後在家磨蹭收拾東西，納鞋底，悠閑過一天。

周一不少同學沒有來上學，易謙自降溫後再沒來上過學。

功課輕松，課間蘇怡和盛海霞還有張愛萍肖玲閑聊，又悠閑過一天，這時候就感覺時間過得比較慢。

這些天偶爾碰到趙宏材幾個，他們見到她就先避開。

周二清早天剛亮，蘇怡出門去公社，在半路就進小樹林裏換罩衣，拿變聲器出來試聽，調用低沉沙啞女聲，把變聲器放進罩衣內側小口袋，把小巧的傳音器別在領口，圍上圍巾戴上帽子後出來繼續疾步趕路。

她先去黑市轉一圈然後轉出來去偏僻的地方取出裝五十斤白挂面的麻袋後提到黑市擺賣，十幾分鐘後賣完，她轉出去半個小時後提裝五十斤肥肉的麻袋進去賣，這個賣得更快，有人五斤十斤地買，不到十分鐘便賣完。

她沒有多逗留，賣完立即離開，去城隍廟換下罩衣和圍巾帽子，提兩個帆布袋返回，繞路回家。

蘇怡進大門就聽到恬恬和愛梅愛蘭笑鬧聲，走到堂屋門口推門進去，恬恬在炕上高興喊：“姐。”

愛梅和愛蘭相繼喊：“大表姐。”

“你們玩。”蘇怡微笑回應她們提着帆布袋進房間放在糧缸上，手裏出現四粒奶糖，出堂屋分給三個小姑娘。

愛梅和愛蘭接過禮貌道謝：“謝謝大表姐。”

蘇怡輕捏小愛蘭有點紅潤的小臉，小舅和小舅媽也有重男輕女但不嚴重，愛梅和愛蘭和隊裏同年齡的小姑娘相比長得比較高，比較結實，穿着也比較幹淨。

愛蘭剝着糖紙向大表姐甜甜一笑，蘇怡笑說：“可愛。”

恬恬見姐姐稱贊愛蘭吃醋，争着說：“我也可愛。”

蘇怡放下手笑說：“是，你也可愛，愛梅也可愛。”

愛梅也被大表姐誇贊開心露出笑。

恬恬吃奶糖說：“姐，你也吃。”

愛梅和愛蘭把奶糖吃進嘴裏看向大表姐。

蘇怡剝手裏的奶糖吃進嘴裏，奶糖就是香，她脫鞋上炕看書，聽恬恬吃完糖教愛梅和愛蘭背詩，兩個小姑娘跟着小表姐清脆讀：“鵝，鵝，鵝……”

蘇怡拿着書愣神，想起堂姐，前世小時候堂姐做什麽都帶着自己，她失神一會回神，心裏有些浮躁，放下書去廚房往鍋裏倒些水後升火，洗洗手舀玉米面和白面放酵母用溫水和面，和完用濕布蓋着。

從鐵鍋裏舀一些熱水出來泡粉條，加一些涼水，用手試試水溫，端面盆擱進鍋裏，蓋上蓋子，把竈下燒的柴熄滅。

随後拿大白菜清洗後切絲，放點鹽殺水，拿出三成油渣剁碎放盆裏，把殺出水的大白菜攢去水份，剁幾下放油渣上，等一會粉條泡好切碎放一起調包子餡。

中午蒸出二合面的油渣大白菜粉條大包子，蘇怡在做包子過程中心裏的浮躁慢慢平息。

蘇怡留下愛梅和愛蘭吃午飯，有好吃的油渣粉條包子吃，四個小孩開心得不行，吃飽還想吃。

蘇怡說他們：“吃飽不能再吃。”

海濤拿包子的手收回，恬恬吃完手裏最後一口包子，戀戀不不舍看籃子裏的包子，愛梅和愛蘭聽話點頭。

不能再吃，小孩們去洗手，三個小姑娘玩翻花繩。

蘇怡吃完收裝包子的籃子去廚房放，午後去挑水澆菜，在暖棚裏把培元丹和小玻璃瓶拿出來，分二十粒培元丹裝進小玻璃瓶。

她澆完菜後去大隊部找大隊長，走到大隊長辦公室門口不遠就聽潘大娘在裏面嚷嚷：“你們不給我地址我就上告。”

大隊長說：“有話好好說。”

潘大娘大聲說：“我咋不好好說了，陳紅梅一直收我家志勤送的東西就說明和我家志勤談對象，現在提結婚她卻說沒有和我家志勤談過對象，唬弄誰啊？你們給我她父母的工作單位地址，我找人寫信叫他們來掰扯掰扯，要不然我去公社告陳紅梅耍流氓！”

潘支書的聲音傳出：“我們不能只聽你一個人的，等陳知青來面對面談清楚。”

潘大娘嚷嚷：“我沒有一句假話，這兩年我家志勤給陳紅梅送雞蛋送奶糖送吃的全郭家峪的人都知道，兩年，不是幾天幾個月！”

蘇怡覺得潘大娘變聰明了，沒有直接去撕陳紅梅，反而先從她父母下手，直接撕陳紅梅大鬧逼她和郭志勤結婚，就有逼迫成份，陳紅梅是受害者，現在反而是郭志勤是受害者。

盛國亮見蘇怡在門外，走出來問：“怡丫頭，有啥事？”

蘇怡看向一邊說：“我們去那說。”

盛國亮點頭，兩人走去十幾米停下，蘇怡從口袋裏掏出裝培元丹的小瓶子說：“大隊長，這是培元丸，我跟一個老道醫換到的，他說有袪除體內雜質，固本培元的功效，你要不要拿去給大夫看看，然後給易同學用？”

盛國亮接過玻璃瓶，清晰見裏面黃豆大小的藥丸烏黑光滑，他對藥丸不了解但感覺這藥丸不簡單，和蘇怡說：“我拿去找大夫看看，在哪換到？咋換的？”

蘇怡坦白說：“黑市，一元一粒，這是二十粒。”

二十元錢，蘇怡說買就買，也不怕被騙，盛國亮和她說：“那人有可能是騙子，你以後買東西謹慎些。”

蘇怡知道他好心并不是說培元丸是假的，說：“沒事，我比較敏感，直覺也比較準，不容易被騙。”

盛國亮稍想一下說：“行，晚一些我叫海霞給你送錢。”

蘇怡說：“不急，等大夫看過藥确定是真的，合适易同學用再說，不合适用還給我就行。”

盛國亮見她這麽相信自己忍不住說她：“這藥這麽貴你就這樣給我，你以後不要随意相信別人，換成別人是真藥也可能跟你說是假藥，不給錢。”

蘇怡說：“我相信大隊長，換別人就不是這個做法。”

盛國亮聽到急促腳步聲看向大隊門口說：“成，要有警惕心。”

大門口正走進十幾個郭家峪的知青，粱采青葉楓沈慧玲三人走在最後面。

蘇怡說：“大隊長，你去忙。”

盛國亮跟蘇怡說一聲謝把玻璃瓶放進口袋後去辦公室，蘇怡走到辦公室門口不遠處站着。

辦公室裏人多，粱采青葉楓沈慧玲沒有進辦公室而是走近蘇怡，粱采青問她：“你怎麽在這？”

蘇怡回：“我有事來找大隊長，你們是來給陳知青撐腰？”郭志勤和陳紅梅都不是好鳥，她不站誰。

粱采青說：“我們來看情況。”

葉楓說：“陳紅梅不占理。”她們想幫都沒法幫。

沈慧玲點頭。

吵鬧聲從裏面傳出來，潘大娘的聲音最大：“陳知青，你收我家志勤的多少東西又說不是跟他談對象，只有支子随便收恩客的東西，你是支子嗎？你有多少個恩客？大隊長，潘支書，現在新社會居然還有支子，你們咋不管管？你們把她父母的工作單位地址給我，我要看看是啥人養出的下賤貨。”

這話實在難聽。

随即陳紅梅的哭聲傳出來，還有男知青們指責潘大娘說話過分的聲音。

粱采青搖搖頭，陳紅梅自作自受。

裏面又吵鬧一會，潘大娘咄咄逼人，罵得很難聽。

陳紅梅突然大聲尖叫：“我算成錢還你們家，你逼我嫁給郭志勤，我就在你家門口吊死，天天看着你們一家！”

大隊長辦公室裏外瞬間安靜。

潘大桂因為之前小兒子見過黑爺白爺和蘇勝利，很忌諱這種事，不敢真把人逼死，安靜一會咬牙切齒說：“成，算賬！”

蘇怡不用想也知道潘大娘會多算賬，以後她和郭志勤也會針對陳紅梅，陳紅梅的釣魚行為令郭家峪的人不恥，在知青點也有人看不慣她，以後的日子可以想象不好過。

她和粱采青三人說：“我回去了。”

粱采青和葉楓沈慧玲點頭，她們也想走不想管，但同是知青不能一走了之。

蘇怡到傍晚便聽說陳紅梅跟知青們借錢還給潘大娘家。

吃晚飯後蘇怡嚴肅和海澤三個說：“将來你們長大在感情上絕不能模模糊糊，別人喜歡你們跟你們示好，你們不喜歡就直接拒絕，更不能收對方送的東西，不給別人希望，不拒絕給別人希望最後是傷人傷自己，還有可能賠上一輩子，知道不？”

海澤親眼看姐姐利落拒絕趙宏材，理解點頭應：“知道！”

海濤和恬恬年紀小不懂，但記住姐姐的話應聲：“知道。”

隔天上午蘇怡在上學時盛國亮在公社的一處民宅找董大夫，拿出裝培元丹的瓶子和他說：“董大夫，我得到二十粒培元丸，據說是老道醫做的，您幫忙看看，看我家小謙能不能用。”

面相五十多歲實際六十多歲的董大夫接過瓶子打開蓋子聞一聞，聞到一股非常輕的藥香，眼睛瞬間一亮，從旁邊架子上拿過藥箱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張小四方白紙和一把小刀，倒一粒培元丸在白紙上，蓋上藥瓶。

然後用小刀輕輕刮藥丸，刮下一點碎屑，用手指沾起放進嘴裏，細品一會激動說：“好東西！易謙能用，一次半粒，一天吃一次，吃三天後帶他來讓我把把脈。”

盛國亮聽說是好東西臉上露出笑：“成。”

董大夫問他：“哪裏來的老道醫？”這地方以前沒有道觀。

盛國亮念頭一轉說：“不清楚，人家不透露。”

董大夫失望說:“可能是路過。”他把白紙上的培元丸包起給盛國亮說：“這一粒已經切開，回去切半給他服用。”

盛國亮接過小紙包道謝：“多謝董大夫。”

董大夫向他揮揮手說：“他爹娘也幫了我，謙小子運氣好，有這好藥固本培元，身體好得更快。”

盛國亮聽了很高興。

盛海霞在課間時低聲和蘇怡談陳紅梅的事，不解說：“陳知青咋那樣随便收別人的東西？”

蘇怡說：“世上什麽人都有，你看哪個隊都有喜歡占人便宜的人，懶人，蠻橫不講理的人。”

盛海霞：“也是。”她聲音更低：“有個男知青寫信給我，說我像春天的花好看，像夏天的驕陽燦爛，像秋天的果實甜美，像冬天的雪潔白，春天的小花有啥好看的，驕陽能曬死人。”她伸出長有凍瘡的兩個手指抱怨：“冬天的雪能凍死人。”

蘇怡失笑，盛海霞是大隊長的唯一女兒，雖然有父母和三個哥哥護着但不嬌慣，大氣也長得不錯，讀書做家務幹活樣樣行，條件好，有男知青寫信告白再正常不過，她看她的手指低聲說：“我買到凍瘡藥膏，三角一盒。”

盛海霞：“我擦藥了，不管用。”

蘇怡：“我買那個不錯，愛芹用幾天已經好了。”

盛海霞馬上說：“放學後我就去。”

蘇怡：“成。”

學校沒有取暖設備，下午上學的人更少，放學後學生馬上跑，蘇怡和海澤小跑回家，盛海霞在騎自行車在前面不遠。

蘇怡和海澤踏進家門，盛海霞在院子裏沖他們笑，蘇怡進房間放下書包，從箱子裏拿一盒凍瘡膏出來給她。

盛海霞接過凍瘡膏正要給錢看老爹走進來喊：“爹，你來幹啥？”

盛國亮說：“你放學不回家來幹啥？”

盛海霞回：“蘇怡有凍瘡膏，我來換。”

蘇怡和海澤海濤恬恬相繼叫：“大隊長。”

盛國亮向他們點頭看向蘇怡說：“培元丸是好藥，我給你送錢來。”

他說着從兜裏掏出兩張十元遞給蘇怡，蘇怡爽快接過。

盛海霞不知道培元丸是啥藥但沒有問，給蘇怡凍瘡膏的錢後和老爹離開。

海澤海濤恬恬不解看姐姐，蘇怡和他們說：“我換到補身體的藥給盛海霞的表哥用。”

海澤海濤恬恬了然，就連海濤和恬恬也聽說海霞姐有個病秧子表哥。

四姐弟妹一起去忙活，把腌制幾天的臘肉臘排骨穿繩子挂在正屋後面屋檐下，喂豬做飯，早早吃完飯清潔衛生後窩在溫暖的炕上，這個時候人人恨不得整天窩在炕上。

三天後盛國亮趕牛車載易謙去公社讓董大夫把脈，董大夫給易謙把完脈後說：“培元丸的效果很不錯，冬天裏好好養着，每天适當活動，不能過量。”

易謙微笑應：“是，謝謝董大夫。”也謝謝蘇怡，幫忙換到好藥。

當天是周日，高志武家早上殺豬，随後兩天是高志剛殺，冬天裏喂豬要煮，費柴火費豬食，天冷豬長肉也變慢，大家都不樂意喂養到年底。

不夠一百五十斤的人家只能繼續喂。

時間轉過，轉眼放寒假進入臘月，新的一年即将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