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偷

偷

愛芹他們挖野菜時久不久被人塞給一把野菜, 不收不行，愛芹知道這是因為大家能聽收音機感激。

晚上愛芹來聽收音機時低聲和蘇怡說這事, 蘇怡和她說：“沒事，收着吧，收下他們還高興。”

雖然一把野菜不值什麽，但大部分人有感恩之心并付出行動是好事。

“嗯。”愛芹回應一聲認真聽收音機。

蘇怡不上學時沒有去上工，帶恬恬挖野菜，用野菜做野菜餅和好吃的，忙活家裏, 過得比較輕閑。

抽一天時間去砍柴，下午在回家路上挖一大把野蔥, 晚上和臘肉一起炒, 就是香！

雞蛋攢三天，周日早上海澤和海濤去磨面，傍晚包荠菜雞蛋餃子, 一口鮮, 是春天的味道。

春天不好的地方是天氣變化快, 上午暖和可以脫棉衣, 傍晚冷得要穿棉衣, 三月底, 一波流感襲來, 蘇怡四個身體好也沒能幸免。

發熱, 頭痛，咽痛，鼻塞都有了, 蘇怡帶海澤他們去衛生室買退熱藥，吃一天, 第二天就差不多好，只剩咳嗽和流鼻涕。

姥姥和舅舅兩家人也相繼中招，好得也很快，體弱的人好得慢一些。

也是這個時候，隊裏孵的三百個雞蛋出殼兩百六十多只小雞崽，除了兩個老太太用炕孵雞蛋，還用十只母雞抱窩孵雞蛋，一次孵出兩百六十多只小雞崽。

剛出殼的小雞崽分配到幾家照顧，蘇怡家被分配二十只，這個他們有經驗。

易謙也被傳染感冒卻很高興，因為以前他感冒會全身酸疼，呼吸困難，頭暈腦脹，吃藥打針五六天後才好轉，後面還會咳嗽十來天，咳得肺疼，現在只稍微發熱和咽喉不舒服，抓藥吃兩回就好轉，咳嗽也不會咳得厲害。

蘇怡換到的培元丸效果真好，後面換的二十粒自己用十粒，三十粒藥就能令自己孱弱的身體變健康穩固。

進入四月第一天周四，蘇怡和郭志勇郭愛芹一起把兩個暖棚拆了，先拆蘇家的，茅草簾拆下來解出麻繩，然後把茅草平鋪在菜壟上，一把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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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怡要這麽做是因為搭了暖棚，自留地地裏的蟲子和蟲卵在冬天沒有被凍死一部分，這麽燒希望能燒死一些，立柱的木棍就扛回家當柴。

郭家的暖棚拆下也是這麽辦，三人拆暖棚差不多幹了一天，拆完翻起一點地，周六繼續翻，翻完翻小塊的自留地，種下了各種菜，秧下瓜苗，今年蘇怡秧十粒西瓜種子，打算苗長大後移栽到玉米行裏，少種點豆角。

之前夏天偶爾吃西瓜是從系統買帶回家，今年自己種點。

周一清明，大家悄悄掃墓，清明過兩天蘇怡種下春玉米，幾天後又種下土豆。

海澤周日有時去上工，年後蘇怡沒有去上一天工，卻沒有人說她閑話。

蘇怡在一天沒上學時清早去買回夏天的衣服，自己和海澤各兩套，海濤和恬恬各一套，都是很普通的衣服，蘇怡的兩件襯衣都是淺藍，一摸一樣，褲子一件黑灰一件青色，恬恬的新上衣是白底碎花。

海澤和海濤還有各兩件灰色背心，她回來就泡洗晾上，然後進房間把海濤和恬恬去年穿的夏衣翻出來，放進一個幹淨的帆布袋裏。

這些舊衣服穿了一年就小了，海濤的比較舊，恬恬的比較好，蘇怡在初五那天和姥姥談過，這些衣服給志山愛梅愛蘭三個穿，但那時還沒過完年，大過年的給人舊衣服不好。

晚上，舅舅兩家人過來聽收音機，蘇怡沒拿舊衣服出來給他們，而是第二天早上讓姥姥提回去。

這個年代穿親戚的舊衣服再正常不過，志山愛梅愛蘭拿到舊衣服都很高興。

四月中下旬天氣更暖和，郭志剛挨家收雞崽放進雞圈養。

大多數人穿上單衣，蘇怡和海澤更不用說。

周三清早，易謙不徐不疾走去學校，邊欣賞路兩邊春天的美景，離學校不遠時身後傳來一對整齊的跑步聲，不過回頭也知道是蘇怡姐弟。

蘇怡和海澤看見易謙放慢腳步和他打招呼後繼續向前慢跑。

易謙看蘇怡姐弟倆熟悉的背影，目光停留在淺藍色衣服上面更多，自己認識精力旺盛的女性都風風火火，像自己的媽。

蘇怡比較特別，精力旺盛性格卻是溫和，不過從聽她以前做過的事，溫和只是她其中的一面。

蘇怡穿着寬松的襯衣和寬腿青色褲子，紮着低馬尾，五官清麗，臉上比較白，青春亮麗，每回進教室便受同學們關注。

她在座位上坐下，一會易謙走進教室，易謙臉色比去年好太多，整個人鮮活起來，他讀書多氣質很好，也很受關注。

盛海霞看小表哥再看蘇怡突然間覺得兩人相配，眼裏閃爍向蘇怡笑笑，蘇怡低聲問她：“有事？”

盛海霞笑容不落搖頭回：“沒事。”這種事可不敢亂說。

蘇怡看她臉上神情以為又有人給她寫信，沒有再問，心裏琢磨事，姥姥的生日是小滿前兩天，以前過生日只吃一碗長壽面，所有人都一樣。

今年是姥姥滿六十歲的生日，不知道大舅小舅給不給姥姥辦生日，辦不辦他們四個也要送給她一份禮物，送什麽好？

太貴的東西不能送。

蘇怡用排除法排除不能送的東西，首飾這個時候不能送，好的貴的東西不能送……，到最後發現只能送普通吃的東西和一般的衣服。

那就送一套普通的新衣服。

下午放學蘇怡沒有小跑回去，正值春光明媚，不必天天早晚都來去匆匆，海澤先跑走。

易謙見蘇怡走路關切問她：“不舒服？”

蘇怡微笑回：“不是，家裏不忙了，放慢腳步，欣賞路上的美景。”

易謙說：“挺好的，我有時感覺你逼自己太長大成熟，太懂事，和年紀不符。”

蘇怡笑了笑，她沒有逼自己，只是表現不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兩人邊走邊談話，談到看書愛好的類型，發現雙方最常看的不是文學，是工科類的書。

蘇怡意外說：“海霞說你讀很多書，還有你身上比較重的文氣，我以為你讀文學哲學類的書。”

易謙也意外：“我也以為你愛好文學。”

蘇怡：“我這個人比較實際。”

易謙笑說：“我們生活在真實中，肚子飽了再談文學，而不是餓着肚子空談文學和理想。”

蘇怡：“你生在好家庭，沒想到挺務實。”他還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體弱被家人護着，有務實的想法更難得。

易謙回應：“我爹娘和周圍的人都很務實。”

兩人在村口岔路分開，經過一路交談了解對方更多信息，打破雙方之前的表面刻板印象。

蘇怡踏進家門迎來興奮的恬恬，她和姐姐說：“姐，豆豆懷小貓了！”

蘇怡奇怪：“我們隊裏沒有人養貓，豆豆去哪兒找對象？”

恬恬說：“姥姥說盛家峪有人養公貓。”

原來是這樣，蘇怡發愁說：“貓生崽一胎有好幾只，将來小貓送誰養？”忘記帶豆豆去畜牧站做絕育了。

恬恬高興的臉落下，對哦，家裏養豆豆就夠了，咋辦？

蘇怡見恬恬也發愁說：“到時再說，實在沒有人抱養我們就全養。”以後公的母的全帶去絕育。

養貓也要糧食，恬恬不咋高興。

蘇怡捏她的臉說：“小小年紀愁啥，多大的一點事。”

恬恬鼓着臉頰說：“養貓要糧食。”

蘇怡放手走向堂屋說：“我和你大哥能掙。”

恬恬跟着姐姐叭叭說：“今天秀梅嫂子和牛大娘吵架，聽說差點打起來……”

趙秀梅是高志粱去年娶的媳婦，比較潑辣，可能吳大娘覺得自己一家人都不會說話，便給大兒子娶個潑辣的媳婦，牛大娘欺負他們一家習慣了，吵起來一點也不意外。

蘇怡放書包後和恬恬去切豬草放進鍋裏煮熟後喂豬，她們到前面海澤已經澆菜回來做飯。

吃完晚飯清潔衛生後雷打不動的開收音機和傳聲器。

倉庫那邊已經坐着不少人，中午和傍晚聽收音機已經成為郭家峪人的習慣，從收音機裏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知道各族人民怎麽生活，學會唱幾首歌，知道……很多，能在親戚面前炫耀，得到親戚們羨慕的眼神，心裏別提多美。

半夜，蘇家院子前面發出不大的“砰”落物聲，在堂屋炕尾的豆豆眼睛瞬間睜開，連續發出“喵喵”大聲叫。

蘇怡和海澤瞬間驚醒，聽豆豆叫聲不同以往，馬上下炕，蘇怡念頭一轉馬上搖醒姥姥點亮炕桌上的蠟燭。

王萍驚醒見蘇怡點蠟燭，聽豆豆大聲“喵喵”叫馬上想到毛賊，立即翻身起來把恬恬叫醒，她從戰火中走過來，不怕毛賊。

海澤把弟弟搖醒随即到門口，摸黑拿門後放好幾年的木棍開門，見姐姐房門底下透露出光，走過去靠近門口低聲喊：“姐。”

豆豆見主人們起來停止叫聲。

蘇怡拿着門後的木棍打開門低聲問：“海濤起來了嗎？”

海濤也拿着棍子在大哥後面回應：“起來了。”

蘇怡叫他：“進我們屋裏。”

海濤越過大哥進房間和姥姥妹妹彙合。

蘇怡和海澤抓着棍子在堂屋門後聽外面的動靜，外面沒有一點聲音，很安靜，不像有人闖進，但豆豆不會随便連續大聲叫喚。

蘇怡拉海澤輕腳退到炕前低聲說：“點蠟燭把門打開把人驚走，驚不走就打！”

外面不知道進幾個人，背後有姥姥和海濤恬恬，她不敢茂然出擊。

海澤的想法和姐姐差不多，同意：“成。”

蘇怡劃火柴點亮炕桌上固定的蠟燭，又從下面拿一支點亮固定，堂屋瞬間變很亮。

姐弟倆重新到堂屋門後，蘇怡快速抽出門栓，海澤打開兩個門，姐弟倆馬上看到一個黑影從洗澡間後面的棚子竄出，翻牆離開，傳來小小的“砰”聲。

真的有賊！

蘇怡和海澤手握緊棍子，沒有動，一會海澤肯定說：“這不是普通的賊！”圍牆有一米八高，那個黑影翻牆太利索。

蘇怡腦子裏閃過無數個猜測，贊成海澤的判斷，和他說：“雞棚裏很多雞，也不确定來多少人，你在院子裏大聲喊有小偷。”

如果賊人是奔着他們家的收音機來，沒有得手，很可能轉去雞棚偷雞，或者來的不只一個賊，兩個雞棚旁邊有個小房子，有一個人守着，但是看黑影翻牆利索，守雞棚的人可能有危險。

海澤也想到這個，馬上應聲：“好！”

王萍和海濤恬恬站在炕邊警惕，聽堂屋蘇怡和海澤不壓聲音的說話，三人走到門口，王萍問：“走了？”

蘇怡說：“一個黑影翻牆出去了。”她看向海濤和恬恬問：“怕嗎？”

海濤堅定說：“不怕。”

恬恬老實說：“有點怕，姥姥和小哥不怕我就不怕了。”

堂屋點着兩支蠟燭，堂屋兩個門大開，院子裏光線夠亮，能清楚看見大門，海澤拿着棍子走到院子裏大聲叫：“有小偷！有小偷！……”

海澤連續大聲叫喊傳出去，傳到吳大娘家，六婆家，周大娘家，他們的隔壁家，馬上有人起床，兄弟聚一起拿棍子出門跑向蘇家。

海澤聽到大家跑來的腳步聲打開大門迎接，高志粱兄弟來得最快，海澤等後面幾人到後說：“有人闖進我家，被我們驚走，我擔心雞棚，我和你們去雞棚看看。”

雞被偷還得了！大家聽了馬上同意，異口同聲說：“走！”

有人說：“兩個人去叫隊長多叫一些人。”

“成。”

蘇怡拿上手電筒和姥姥海濤恬恬已經到院子裏，海澤回頭說：“姐，你關上門。”

蘇怡把手電筒遞給他：“行，小心！”

海澤接過手電筒點頭跟大家離開。

海澤拿手電筒走前面，後面跟五個人，提着棍子小跑去雞棚，雞棚在牛棚不遠處，在隊裏外圍，離知青點不遠。

六人跑到養大雞的雞棚門口，只見雞棚的門大開，六人臉色大變，海澤進門用手電筒掃進去，看最前面的雞圈，裏面還有雞在，但雞圈裏比較空，上面的木頭欄被打開。

這時郭志剛帶着人跑到門外着急問：“咋樣？”

海澤說：“前面雞圈的被偷幾只。”

只被偷幾只，外面的人松一口氣，有人憤怒說：“小偷跑不遠，追！”

郭志剛攔住：“大半夜的，別追，快去看志發。”

當晚守雞棚的人是郭志發，有兩個中年人拿手電筒進小房子搖郭志發沒把人搖醒，吓一跳，用手放他鼻子下有呼吸松一口氣，一人出來報告說：“搖不醒，可能被人用藥捂了。”

人沒事就好，随後他們又去檢查另一個雞棚，這個雞棚的門鎖也被撬開，裏面的小雞沒少，很顯然，賊人先撬開這個雞棚見都是小雞，才去撬另一個雞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