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兔子

兔子

蘇怡覺得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婦女很厲害很能拼, 生孩子照顧孩子，做家務, 還要上工，從早忙到晚，閑不下來，心情五味雜陳。

她剛和小舅媽說幾句話，小舅媽的娘和嫂子弟媳婦便過來，老太太大嗓門，女兒剛生完孩子, 進屋裏說話也不放低聲音。

蘇怡雖然覺得不好但也沒說什麽，客氣跟她們打招呼後和恬恬出去。

周翠英的娘姓趙, 趙老太太等蘇怡姐妹出去問周翠英：“蘇怡幾個有錢, 你生孩子她們送了啥？”

周翠英聽着心裏不舒服，原本生孩子後見親娘高興的心淡下，垂下眼回應:“我不知道, 她們給我婆婆。”

趙老太太不滿撇嘴：“啥呀, 你們已經分家, 送東西咋不是給你？”

周翠英說：“我坐月子, 婆婆給我們做飯。”

趙老太太看周翠英有血色的臉, 蠻不在乎說：“看你這模樣做啥月子, 當年我生完第二天就下地做飯。”

趙老太說這話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後娘, 親娘還不如婆婆, 周翠英失望過許多次，心裏變涼：“大嫂和紅花生完孩子，你也沒讓她們第二天就下地忙活。”

自己是親生還不如別人。

趙老太太臉上讪讪, 她不敢苛刻兒媳婦，怕自己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時兒媳婦報複, 當年婆婆老後癱在床上不能動時自己狠狠的報複回來。

周翠英的嫂子和弟媳婦臉色如常，挺羨慕大姑子，大姑父最小，下面沒有小姑子小叔。

愛梅和愛蘭在門口聽姥姥的話讨厭，去和奶奶爹報告，蘇怡四個還沒走，在院子裏和姥姥大舅小舅們說話，聽愛梅的轉述都皺起眉頭。

王萍看向蘇怡四個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去上工和上學。”

蘇怡應：“成，姥姥，缺啥和我說。”

Advertisement

王萍不推辭：“行。”

王萍等蘇怡四個走後和郭平安說：“你把你們的一半錢放在我這裏。”老二媳婦有兄弟姐妹七個，都長大成人，她是老二，最下面的兩個弟弟還沒有結婚。

趙老太摳門，平安結婚時給趙家的彩禮全被她沒下，老二媳婦嫁過來時只穿一身衣服，兩手空空地進門。

這也就算了，但志宏和愛梅愛蘭大過年去姥姥家，只有志宏得到一分錢紅包，還和愛梅愛蘭說有的沒的。

現在周家老六在相對象，趙老太只怕盯上老二兩口子的錢，按說親戚間有困難應該相互幫襯，但她實在讨厭趙老太太。

郭平安想了想同意：“成。”

王萍聽親家的大嗓門傳出來皺眉，進小兒子的廚房把蘇怡剛才帶來的東西到老大家的廚房先放着。

海澤海濤恬恬三個去上學，蘇怡去上工，上工時思考一個上午，心裏做一個決定。

快中午蘇怡提前下工回家，把愛芹割回來的牧草丟進豬圈喂豬，回前面洗手進廚房，海濤和恬恬在合力做紅燒冬瓜，放一點海米一起燒。

恬恬擡頭看姐姐說：“姐，菜快做好了。”

海濤喊：“姐。”

蘇怡“嗯”一聲說：“我想把洗澡房後面的棚子收拾收拾，修改成兔圈養兔子。”養兔子割草喂養，清理圈舍就行，不用多少成本，兔子一年能生好幾窩，三四個月就能養大一批，從春天到秋天可以養兩批，能實在地增進收入。

這兩三年每戶人家都能在山裏抓到一兩只野兔，像有能力的蔣嬸秋冬時能抓不少，但山裏的兔子繁殖快也經不起大家去熏，也費大人的時間，養兔子小孩子打草和管着就差不多能行。

海濤和恬恬第一次聽說養兔子，高興說：“好啊。”

蘇怡說：“那要你們放學後割草和管着。”

海濤拍胸脯說：“沒問題！”蘇怡笑摸一下小少年的頭，她感覺挺幸運，海澤沉穩懂事，教什麽領會很快，海濤沒心沒肺，喜歡玩但記着自己要做的事，不會輕易玩過頭，恬恬也勤快，不仗着自己最小，哥哥姐姐疼愛就不幹活，三個孩子都很好管教。

海濤被姐姐喜愛摸頭，樂滋滋地翻冬瓜放鹽翻炒後裝起。

恬恬渴望看着姐姐，蘇怡笑笑摸一下她的頭說：“吃飯。”

恬恬馬上笑開顏。

蘇怡拿碗筷擺桌子，恬恬裝飯喂貓後坐下吃飯，蘇怡邊吃邊問恬恬在學校情況，恬恬快活回應，海濤偶爾插句話。

傍晚蘇怡提前一點時間下工去大隊部找大隊長問他：“大隊長，我想試養兔子，沒問題吧？”

盛國亮聽蘇怡要試養兔子稍驚訝後說：“可以養，但兔子會鑽洞，泥磚砌的牆也可能能鑽出去，你要咋養？”

蘇怡說：“這個問題我想過，用三合土跟碎石或鵝卵石混和鋪地，牆抹上比較厚的三合土，抹高一米，這樣應該可以，我想試試看。”

盛國亮思索一下說：“也行，雖然養兔子不用糧食，但你也不要養太多，不超過十只。”

蘇怡不理解但遵守：“成，謝大隊長，我回去了。”

盛國亮向她揮揮手。

盛海霞在院子裏擇菜見老爹回來喊：“爹。”

盛國亮在她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說：“剛才蘇怡去找我說要試養兔子，咱這兒沒有人養過兔子，她很有主意。”

盛海霞贊成：“反正我覺得她很厲害。”

盛國亮笑說：“她和你同年，明年十七，後年就十八，讓你二哥跟她相看咋樣？”老二過繼給大哥，将來老二成家後他們不能管太多，所以老二的媳婦要出色有主見，才能幫到他，也不會拖後腿。

蘇怡就很優秀，兩個弟弟和妹妹也很不錯。

盛海霞不知為啥覺得二哥和蘇怡不合适，說實在話:“我感覺他們不合拍，爹，我們拐着彎還是親戚。”自己的外公和蘇怡的外公是堂兄弟。

盛國亮說：“你也說是拐着彎。”

郭躍梅下工回來進門聽見問：“啥拐着彎？”

盛國亮看媳婦後面的兒子兒媳說：“沒啥。”

蘇怡回到郭家峪去姥姥家，去看一眼小舅媽和小表弟出來，和在院子裏的兩個舅舅說自己試養兔子的打算。

郭平泰聽完後覺得試養也沒啥損失，笑說：“我感覺能成，什麽時候修改棚子？”

蘇怡回：“我想打好井後看有沒有剩青磚，如果有剩就用來砌前面的牆。”打井的時間已經定在本月二十二號，其他東西也準備好。

郭平安點頭：“也可以。”

海澤放學回到家聽妹妹說姐姐養兔子的計劃，想想後覺得可行，挑水桶去挑水澆菜。

晚上睡前，盛國亮和媳婦說老二跟蘇怡相看的事，郭躍梅雖然和蘇怡沒有接觸過幾回但覺得老二和她不合适，直接說：“我覺得不成，老二脾氣硬，蘇怡脾氣也硬，都不是能吃虧的主，意見不合肯定會幹架，他們兩個找的對象性子要軟和些。”

盛國亮覺得有道理，可惜說：“那就算了吧。”

郭躍梅說：“老二在部隊不愁，你還是先操心老三和海霞，女知青們盯上老三，男知青們盯上海霞。”知青們以為做他們家兒媳婦或女婿就有上大學的名額，想太美，将來如果有名額海霞自己去上更好，女兒有好工作還怕找不到好女婿？

盛國亮不滿“哼”一聲說：“歪腦子，不像樣！”

“別的大隊還真行。”

……

隔天是周日，早上海澤吃早飯後帶水壺幹糧和磨得很鋒利的斧頭跟柴刀進山砍柴，這是他說服姐姐後得來的活，從早上砍到下午四點多，回頭看發現自己砍一天比姐姐砍一天差一些，有些失望。

自己已經和姐姐一樣高，幹活還不如她，他又砍約半個小時才挑一擔柴出山回家。

海澤回到家放下柴，放好柴刀和斧頭，恬恬在廚房門口喊：“大哥，菜做好，要吃飯了。”

“嗯。”海澤應聲拍拍身上，在外面洗手後進廚房。

蘇怡和海濤恬已經擺好飯菜坐等，蘇怡等海澤坐下問他：“咋這麽晚回來？”

海澤不好意思說：“我看砍得沒有你以前砍的多，就多砍一會。”

蘇怡拿二合面饅頭的手頓一下拿起饅頭問他：“不能接受我一個女的比你厲害？”不能說自己是用大砍刀砍柴才能砍得快。

海澤忙搖頭否認：“沒有，姐，你很厲害，幹啥都幹得好。”

蘇怡把饅頭掰開，用一點辣椒油抹上說：“那倒沒有，我就不會織毛衣。”

海濤和恬恬點頭。

海澤不好意思笑笑問姐姐:“姐，今天有人問你養兔子的事嗎？”

蘇怡：“有幾個問，大家聽說兔子會打洞，修建兔圈要用青磚或三合土就沒有興趣。”

海澤：“其實就算買青磚建一個小兔圈也不貴。”

蘇怡：“主要是這周圍沒有人養過兔子，大家看不見成果，就不想花錢去做。”

“也是。”

隔天周一，郭平安小兒子出生的第三天，是洗三日，他叫蘇怡四個晚上去吃飯。

蘇怡和海澤下午放學就小跑回家，忙完家務整理整理後開收音機和傳聲器，拿一塊柔軟的三尺棉布去姥姥家。

他們到時大家都在，沒有見到周家人，洗三禮早上已經辦，現在吃飯。

蘇怡和恬恬跟大家打招呼後進屋裏和小舅媽打招呼後把布料給她。

“謝謝。”周翠英笑道謝接過。

蘇怡不知道晚上小舅媽的娘家為什麽不來人，也不問，只關心問她：“你身體咋樣？”

周翠英感受到蘇怡的真誠關心，心情很好，滿足說：“挺好的，每天吃兩個雞蛋和白饅頭，喝小米粥，放了紅糖，你姥說紅棗過十天半個月再吃。”這次坐月子條件最好，真的越過越好。

蘇怡：“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