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工具

工具

天還有些亮, 飯菜擺在院子裏，蚊子已經開始咬人, 蘇怡在不遠點着蚊香，堂屋裏收音機早開了，在外面安靜能聽清。

晚上蘇怡煎幾塊鹹魚，用油渣炒冬瓜，酸辣土豆絲，還有涼拌馬齒苋，除了鹹魚另三個菜量都不少。

大家邊聽收音機邊吃飯, 吃到一半天色暗下來，蘇怡點上蠟燭, 吃完飯李家父子又聽一會收音機才回家, 蘇怡給他們手電筒照路。

蘇怡收拾碗筷，海濤和恬恬輪流洗澡，四人洗完澡, 蘇怡清理好洗澡間裏的鐵鍋, 拿出糯米熬煮湯汁, 久不久去看火, 十點多滅火後去睡覺, 糯米湯汁不是用來喝, 可以提前熬煮。

第二天繼續挖井, 下面的泥土有點濕, 挑走比較重，中午很多人過來看熱鬧，看挖井情況, 這一天也同樣大概挖下去三米。

第三天海澤去上學，到學校先去幫姐姐繼續請假, 越往下挖井幹活越不方便，這天才挖砌下去兩米出頭，砌完這段青磚已經用去大半。

蘇怡發現自己計算有偏差，準備的青磚可能不夠。

第四天早上，大家往下挖一米多就出水，沒有想到大約十米深就出水，大家都很高興，上面的人連忙趕緊和糯米沙漿，井裏的李大伯邊往把混濁的泥水吊上來倒進排水溝，邊在底下不出水的地方鋪上青磚，底下鋪青磚後水由泥水變成渾濁的水。

上面準備好後砌下方的牆，砌完牆後繼續把渾濁的水吊上來倒掉，直到出的水變清一些，李大伯才吊着繩子上來。

這時已經過午，他們吃完午飯繼續忙活，把準備幾塊的大石板稍為修整一下砌井口，井口周圍往裏縮一點，縮到六十多厘米，然後往上砌三十多厘米高便成。

蘇怡提早做飯，多做兩個好菜感謝兩個師父和舅舅們，并拿出一瓶度數比較低的白酒出來給他們喝。

李大爺看到酒眼睛都直了，喝的時候很珍惜，郭志勇和海澤也喝酒，一斤酒每人不到二兩，完全不夠喝，但他們都很滿足。

吃完飯天還很亮，蘇怡給兩個李師傅結賬道謝，然後由海澤送他們到大隊部再返回郭家峪，順便去木匠家拿訂做的井蓋回家。

郭平泰兄弟和志勇吃完飯沒有回家，把剩下的青磚搬到前面，用鋤頭沿着棚子邊挖出一條淺坑。

蘇怡和恬恬洗好碗出來看剩下的青磚說：“青磚太少了，要多換泥磚。”這些青磚砌起來不夠三行，前面的牆要砌一米高，隊裏有些人為建房子摔泥磚晾幹後堆放，可以用現錢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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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泰說：“是要多換一些，明天我們上工，志勇和你們去換挑回來，下午我們提早下工來砌。”

蘇怡：“成。”

海濤喂完豬走到井邊往裏看，只見裏面黑黢黢，到前面說：“還沒有看到水。”

郭平安笑說：“明早水就上來了。”

這時海澤提着木頭蓋子回來，郭平泰兄弟弄完地上的淺道後回家洗澡再過來聽收音機。

蘇怡四個用冷水輪流洗完澡，海澤最後費大勁把洗澡間裏鐵鍋邊粘在鍋邊變硬的糯米漿鏟下，明早還會熬一點糯米湯砌牆，但現在不鏟幹淨，明天更難搞下。

第二天清早，蘇怡和海澤起床就去看井邊拿開井蓋，拿手電筒往裏面照看，井水已經上來。

蘇怡用提前準備的小木桶放下去，底下碰到水，手抓住在井口位置的繩子拉上來，目測小水桶到手抓繩的位置大約是一米二三，說：“水位還可以。”

海澤說：“這只是淺水井，如果幹旱很容易沒有水。”

蘇怡不在意說：“如果幹旱就往下挖。”這裏不是西北，幹旱的情況不常有。

蘇怡重新把水桶放進井裏，抖一下繩子拉起一桶水，天剛亮看不清，海澤用手電筒照水，能看出水很清，昨天井裏洗過，午後就開始蓄水，有沉澱的時間，用來吃喝沒有問題。

蘇怡用手掬一捧水喝一口，漱漱口後吐出來說：“水不發苦，和村裏的井水一樣，水缸裏的水吃完就用這水。”

海澤看水很清同意：“成。”

随後兩人洗漱分開去忙活，洗衣服可以在井邊洗，不用提去河邊了。

海濤和恬恬起床後馬上去看井水，海濤試打一桶水後笑容滿面。

不少人在上工前來蘇家看打完的井一眼，更有人拿水桶打起水嘗一口，眼裏羨慕，在家裏打井用水太方便了。

當天是周日，志成幾個吃完飯就過來稀罕看井水，看一會去打豬草。

蘇怡煮上糯米湯讓恬恬看火，和海澤志勇去跟人換泥磚，結錢後挑回來，三人快挑到中午才挑完。

粗糧餅已經吃完，海濤和恬恬按姐姐的交待煎鹹魚，炒兩個菜，煮高粱面條當主食。

午飯後郭志勇立上門框，然後拉線動手砌牆，他是生手，膽子不夠大，怕砌得不好束手束腳，所以幹得慢。

蘇怡和海澤給郭志勇打下手，見他砌後感覺不難，用小木板當工具，動手砌牆，他們兩個膽大果斷，眼神準，不怕砌壞，放開手腳做起來反而比郭志勇快許多，也沒有把牆砌歪。

郭志勇看他們幹活利索的樣子有點愣神，自己學砌磚一年多，還不如他們剛剛上手。

蘇怡見郭志勇看着自己和海澤幹活說：“志勇哥，我們不怕幹錯，幹錯拆掉糾正就是，反正這又不是建房子。”

海澤笑說：“對，志勇哥想砌磚快，以後有時間摔一些泥磚晾幹搬回家放院子裏，有時間就用帶沙的黃泥在自己練習，砌起來拆掉重新練習，比跟大舅去幫工時才學砌好許多。”

郭志勇恍然說：“是啊，這樣變熟手就容易了，還是你們聰明。”聽爹說砌牆起碼學五六年才熟練。

海澤說：“志勇哥你也不差，只是沒有養成思考的習慣，遇事多想想就行。”

郭志勇呵呵笑說：“我腦子不行。”

蘇怡覺得郭志勇以後做建築也很不錯，做建築挺掙錢，和他說：“志勇哥，人各有所長，你學蓋房子和學做簡單的木工，摔一些小小的磚頭，練習蓋一米高的小房子，了解和熟悉房子的結構，練習砌牆，以後做大師傅。”

海澤贊同：“蓋房子模型。”

郭志勇聽蘇怡以後做大師傅心動，大師傅收入高，也受人尊敬，稍猶豫一會說：“我試試看。”

随後蘇怡邊幹活和郭志勇說各地民居類型和結構，引起郭志勇的興趣。

下午郭平泰和郭平安提早下工來蘇家，見蘇怡三個快砌一米高的牆驚訝，郭平泰失聲說：“這就快幹完了！”

蘇怡和海澤相繼喊大舅小舅，郭志勇喊爹和小叔，郭平泰和郭平安回應後檢查他們砌的牆，發現砌得很好。

郭平安稱贊：“很不錯。”

蘇怡笑笑去給他們倒水，然後去做飯。

郭平泰和郭平安喝水後幹活，把牆砌夠高，鐵鍋裏還有糯米湯汁，攪漿抹牆。

郭志勇跟爹叔叔提之前蘇怡和海澤練習建小房子的建議，郭平泰和郭平安聽了都覺得這個建議很不錯，也支持。

他們以前跟着大人去幹活，慢慢學會砌磚，也只能是學會簡單的東西，跟着大家一起幹，不能單獨給人蓋房子，像在井裏砌牆根本就不會。

兩人心下覺得蘇怡和海澤的腦子很靈活。

晚上睡前蘇怡看特惠商品刷新幾回後到生活用品欄買下一套做木工的工具，工具看着樸實但價格比較貴，質量應該不錯。

她确定甜甜睡沉後下炕拿出工具箱放地上打開，拿出一個帆布袋，蹲在地上用小手電筒照明，挑出最常用的錘子，三個不同型號的鑿刀，刨子，小鋸子，卷尺，墨鬥放進帆布袋，然後都收進倉庫。

蘇怡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去上學，第二天周一去上學，課間時跟盛海霞張愛萍肖玲三個女生聊天和交流信息。

張愛萍和肖玲聽蘇怡她家打井後在忙着建兔圈試養兔子都挺驚訝。

張愛萍驚訝後笑和蘇怡說：“以後養大兔子過年過節時換給我家。”

蘇怡笑說：“沒問題。”

張愛萍馬上熱情說：“中午去我家吃飯。”

貿然去別人家不好，蘇怡婉拒：“中午我有事出去。”

張愛萍臉上遺憾但沒有問她去幹啥。

肖玲也說：“以後也換給我家。”

蘇怡笑應:“行啊。”

盛海霞聽着心裏蠢蠢欲動，決定晚上回家和爹娘提養兔子。

中午蘇怡吃飯後出去，在新華書店買一本基礎建築書和一本木工書回學校，下午放學後和海澤說一聲，去公社轉一小圈後提一個帆布袋快步回家。

她回到家見兩個舅舅和郭志勇已經在棚子裏，走到牆邊看進去見他們正在用糯米沙漿抹牆，開口喊：“大舅，小舅，志勇哥。”

郭平泰轉頭回應：“回來了，海澤說你去買東西，買了啥？”

蘇怡微笑說：“志勇哥要學建房子，中午我給他買基礎建築書和基礎木工，放學後去買做木工的幾樣基礎工具送給他。”

郭平泰和郭平安郭志勇聽後驚訝停下手，心裏很感動，特別是郭志勇，只覺得心裏頭有一股熱流，眼睛發熱，自己對學建房子不是很上心，等農忙後有空後再說，但小怡今天就給自己買書和工具。

郭平泰回神後說:“你咋去買工具？買了啥？多少錢？”

蘇怡提起帆布袋說：“買了錘子，鋸子，鑿刀，墨鬥，刨子，卷尺，我個人送給志勇哥，大舅，和你沒關系。”

她看向郭志勇說：“志勇哥，好好學，學會了将來幫我們蓋房子。”

郭志勇站起來熱血湧上心頭說：“好！”

郭平泰和郭平安不知道該說啥好，蘇怡提起帆布袋遞進去給郭志勇：“拿着，等會吃飯後再拿書。”

郭志勇接過袋子鄭重道謝：“謝謝！”

蘇怡笑了笑說：“我去做飯，你們忙。”

恬恬聽到姐姐的聲音就從堂屋出來，見姐姐和大表哥說話停在後面，等他們完話忙上前牽姐姐的手，姐妹倆去忙活。

郭志勇在衣服上擦擦右手打開布袋，見裏面的工具激動，拿出小鋸子高興說：“爹，叔，你們看，這鋸子看着很鋒利。”

郭平泰兄弟見小鋸子雖然小但看着厚，郭平泰和大兒子說：“以後好好學。”

郭志勇鄭重點頭應：“嗯。”他把幾樣工具拿出來看一遍，郭平泰兄弟和他一起看一遍，覺得這幾樣工具都很好，看一遍後三人繼續幹活，當晚把牆抹好。

晚上吃完飯，郭志勇拿兩本書和工具跟爹和叔叔回家，跟奶奶和娘說蘇怡送自己建房子和做木工的書，還有幾樣木工工具給自己。

王萍看兩本書和工具後說：“那你就好好學，學一門手藝很不容易，你年紀還小，慢慢認真琢磨，看書看不懂拿點東西去問知青。”

郭志勇知道要學真本事很難，會建房子和會木工的人不随便收徒弟教人，就算運氣好拜了師傅，要學先給師傅幹活幾年，師傅才會教點東西，教的還不是真本事。

李春紅拿着沉手的錘子心裏很感激蘇怡，如果大兒子真能學會建房子和木工，以後生活不用愁。

她猶豫一下和婆婆說：“娘，我問小怡多少錢，把錢給她。”

郭平泰悶悶說：“我問過了，她說她送給志勇，跟我沒關系。”

王萍說：“她既然這麽說，志勇記住她的情便是。”

郭志勇鄭重點頭：“我永遠記着！”

還有幾天就農忙，隔天海澤也請假，一早和姐姐進山捆柴挑柴回家，上午挑兩遍，下午挑一擔柴後和兩個舅舅大表哥鋪兔圈的地面，天黑前鋪好，等地板幹後裝上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