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夢

夢

蘇怡現在喜歡在農村感受四季變化, 吃山野味道，習慣比較松閑沒人管的生活, 覺得自己已經不适應上班被人管的生活。

春天的牧草肥嫰，過年後就抱兔子回來養的幾戶人家母兔已經生下小兔崽，長出絨毛，提前被人訂走。

蘇家的三只兔子吃得圓呼，五月份兩只母兔肚子又大起來，這個物種繁殖真的很快，也很好養。

多養兔子, 家裏多一份活，蘇怡不上學和周日更不去上工, 忙活家裏和自留地, 海濤和恬恬兩個其實能幹完家務活，但蘇怡只讓他們幹一半，讓他們有個人時間, 有個美好的童年和少年。

而不是童年和少年的記憶全是打豬草喂豬喂雞喂兔子, 還有做飯。

當然海澤也有自由的個人時間。

這時隊裏傳出一個好消息, 幾只母羊都懷上崽子, 大家高興, 猜測會是啥時候生。

晚上, 模樣變不少的易謙坐在書桌前, 手裏拿着書卻看不進, 眼神沒有焦距，眼裏的書變成清水嶺到公社的路。

自己身體還很差時無數次看着蘇怡的背影，關注着她的背影, 渴望也有健康的身體，後來身體真的變健康了,

春光明媚時公路兩邊野花盛開，蝴蝶飛舞，許多個放學的路上，自己和蘇怡一起往回走，聊新聞，聊社會情況，聊地理文化，聊建築，談文學，就是沒有聊過人生和理想。

蘇怡的臉上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自己亦是如此。

秋冬時蘇怡和蘇海澤小跑上學放學，自己還覺得失望。

在回來上學的日子總會不經意回想上學路上他們交談的情景，最近更是頻繁想起，清晰記得她的微笑，想那個淡藍色的英飒背影。

這是喜歡嗎？自己這是動心了嗎？

易謙的眼裏漸漸有了焦距，伸右手握拳，以前蒼白無力的手變麥色修長有力，他曾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和工作，更不可能正常談對象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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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舒出一口氣拿杯子喝一些水，注意力重回書上，看書到時間後躺下睡覺，躺下後卻無法和平時一樣很快入睡，腦海裏總是閃現蘇怡微笑的臉和背影，翻來覆去許久才睡去。

易謙睡夢中夢見蘇怡，看見她微笑看自己，自己心裏歡喜，上前牽起她手，一起坐在綠色的草地上談人生理想……

易謙猛的驚醒，睜開眼是一片黑暗，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剛才的夢境清晰無比，他動了動右手，右手仿佛還有另一個人的體溫。

易謙坐起來在黑暗裏發呆，這就是喜歡吧！

蘇怡呢？

自己在她眼裏會是什麽樣？

早上，易謙和父母還有姐姐吃早飯，他吃着飯心裏猶豫一會開口問老爸：“爸，當初你是怎麽喜歡我媽的？”

易振興和盛淑芬易瑜吃驚看向小兒子（小弟），易瑜眼神從吃驚轉為興味，“嘿嘿”笑問小弟：“小弟，你情窦初開了？”

易謙臉上和眼裏都平靜，說：“随口問問。”

在場三人太了解易謙，他從小一本正經，不會随便說話，不相信他只是單純的問問，他平時不和同齡的姑娘來往，會是誰？

但是小謙臉上看不出啥，易振興和盛淑芬相看一眼，小兒子身體剛剛養好，不急着談對象結婚。

盛淑芬看小兒子的臉，想了想開口說：“小謙，你這個年紀對姑娘有好感正常，但你現在還小，如果過兩年還是喜歡那個姑娘，那就去追求。”

易瑜笑說：“媽，如果那個姑娘和別人談對象咋辦？”

易謙聽姐姐的話心裏猛抽一下，臉上微變，他臉上的變化另三人都注意到了。

易振興語氣堅定：“那就是沒緣份。”

易瑜說：“爸，你和媽認識也是十七歲吧。”

盛淑芬：“那也只是認識。”

易謙後悔問老爸了，說：“媽說得對，大哥二哥和姐都還沒有對象，我還早。”

易振興和盛淑芬看小兒子淡定，說話時沒有羞澀，不怎麽放在心上，少年慕艾，心裏對姑娘有思慕再最正常不過，只要不表白不交往就沒事。

從這以後易謙更頻繁想着蘇怡，晚上也在想念中睡去，常常做夢，有時還做起羞羞的夢，思念一天比一天強烈，他心裏變焦躁，強迫自己看書越看不下，認真考慮兩天後做一個決定。

天氣變熱，陽光好，蘇怡不上學時把棉被和棉衣都拆了，把棉布清洗，棉花曬透後收起，只是耳朵變得有點奇怪，時不時變紅發熱，紅熱一會就變回正常，身體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不是生病。

六月初，兩只母兔相繼生小兔崽子，共生十六只，這生育力簡直了。

郭家峪經過一個春天的發展，家家戶戶養上兔子，但這些兔崽應該還會有人要，隊裏的媳婦幫娘家換。

小兔崽子生下沒幾天便開始農忙，因為養兔子家裏的活變多，蘇怡沒有上全天工，而是提前一點時間下工和海濤恬恬做家務，每天掙七個工分。

去年春天買回來養的兩頭牛開春時已經開始學耕地，這回收完小麥兩頭牛犢派上用場，原本的老黃牛能歇歇氣。

十幾天後種完秋玉米，農忙過去，随後曬糧交公糧，分麥子。

分麥子後大家比較輕松，蘇怡家的兔崽滿月後陸續有人來換，幾天換走十一只，餘下的五只自家養着。

天氣很熱，高二班離畢業越來越近，蘇怡發現班裏同學不再焦慮，全班沒有一個找到工作，可能是都接受了畢業即下鄉的現實。

考試前兩天，盛海霞問張愛萍和肖玲：“愛萍，肖玲，你們确定去哪兒了嗎？”

張愛萍回答：“還沒确實，知青辦分配。”

盛海霞“哦”一聲。

張愛萍苦着臉低聲說：“農忙我們在公社周邊村裏支援，十幾天我都受不了，以後天天幹活咋辦？”

盛海霞說：“沒事，農忙每年也就兩次，每次十幾天，平時幹活沒有那麽累。”

張愛萍問：“真的嗎？”

盛海霞：“是。”

兩天後考試，考完試後就拍畢業照，幾天後高二班的人去學校，拿到畢業證和畢業照，以後他們便進入社會，身份轉變。

蘇怡只和盛海霞張愛萍肖玲熟悉，和交情最深的盛海霞離得近，張愛萍和肖玲跟她相約，她家殺豬時她們去換豬肉，所以沒有太多不舍。

老師學生們在教室交談一陣後陸續離校，蘇怡和盛海霞跟張愛萍肖玲一起出校門，分別回家。

盛海霞心裏難過，問淡定的蘇怡：“你不難過？”

蘇怡回：“我和別的同學交流少，交情淺，不難受，以後你有時間就去我家玩。”

盛海霞應：“好，以後不用上學了，我很不習慣。”

蘇怡說：“我也不太習慣。”不上學要天天去上工，她不想天天去上工。

陽光很曬，蘇怡叫盛海霞騎自行車先走，自己加快腳步回家，她回到家只有恬恬在家。

恬恬給姐姐倒涼茶高興說：“姐畢業了，以後你不用去上學。”

蘇怡無力說：“以後要天天上工。”很想上一天工歇一天，不過肯定要被人說。

也是，上工比上學辛苦，恬恬便說：“姐，以後我長大也上工掙工分。”

蘇怡一口氣喝一杯涼茶，放下杯子，摸摸小姑娘麥色的臉說：“那時候也許不一樣了，外面這麽熱，你小哥割牧草回來又幹啥去？”

恬恬說：“去姥姥家，我在家等你回來。”

蘇怡笑了笑，四年了，這個小姑娘還是那麽黏自己。

十一點多海澤便下工回來，蘇怡和恬恬做了番茄炒蛋，煮高粱面條過井水，拌着番茄炒蛋和辣椒油吃，天氣熱吃涼面舒服。

做涼皮很麻煩，蘇怡雖然想吃但懶得做。

第二天蘇怡便去上工，和大家磨蹭幹活，消磨時間。

兩天後上午，大隊來一批八個知青，是本地人，過幾天還有一批外地來的知青，盛國亮叫來三個小隊長，分配八人去三個生産隊。

郭家峪分到兩男一女三人，郭志剛帶他們回郭家峪，路上郭志剛他打量女知青兩次後說：“我好像見過你。”

女知青肖玲微笑說：“我是蘇怡同學，來她家兩次。”

郭志剛臉上馬上變親切：“原來是蘇怡的同學，你是在她家殺豬的時候來的吧？”

肖玲說：“是。”

蘇怡上工時聽恬恬來報信說肖玲分配到他們生産隊，沒有馬上請假回去，下工後再和粱采青沈慧玲去知青點。

肖玲正好被分配在粱采青她們的房間，加上她裏面住了五個人，蘇怡從肖玲這裏知道張愛萍分配在盛家峪，盛家峪有盛海霞，替她開心。

大部分知青得知新來的肖玲是蘇怡的同學，對她很友善，同時羨慕她離家近，随時能回家。

蘇怡知道肖玲要和知青們熟悉，跟她們說一會話便離開。

粱采青幾個因為蘇怡對肖玲照顧，肖玲人也不難相處，關系逐漸融洽。

肖玲來兩天比較熟悉後蘇怡請她和粱采青沈慧玲晚上去自家吃晚飯，相聚說話，四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