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晃一下眼

晃一下眼

蘇怡前世雖然在農村長大但沒有見過磚窯, 也想看磚窯是什麽樣的，于是隔天下午和回家做飯的婦女提前下工, 回家和恬恬說一聲後去磚窯。

她走路快不到十分鐘便看到一條新的土路，拐進去，土路下方五六米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溪，前幾天下陣雨，溪水不算清。

蘇怡走進去迎面碰見幾個背書包的小男孩，很顯然這些小孩放學後就來看磚窯，他們見到蘇怡很好奇看她。

蘇怡和三個小男孩相擦而過, 走過去後她聽後面有個小男孩說：“那是蘇恬的姐姐。”

“她好漂亮。”

“蘇恬也好看。”

蘇怡加快腳步走兩分多鐘後看到一百米外有兩個四面敞開的大草棚，一個下面堆着泥磚, 後面上方還有兩個可能住人的小草棚。

她看向靠山一邊, 那裏有兩個大門，門框用青磚砌，有小孩滿臉興奮地從裏面出來, 磚窯是挖在山體裏, 然後用青磚砌, 窯頂部位置是一塊長方平地, 旁邊還有上窯頂的階梯。

易謙從一個磚窯出來便看到蘇怡, 心儀思慕的姑娘突然出現在眼前令他心跳加速, 壓抑激動的心定定神走向蘇怡, 靠近後笑說：“來看磚窯。”

易謙的皮膚變更深, 笑容爽朗溫暖，這和他以前溫和的笑不一樣。

蘇怡被他的笑容晃一下眼，微笑回應：“是, 聽說磚窯是你從頭指揮挖建，挺厲害的。”

大家很關注磚窯, 參加建磚窯的男人們晚上回家會和家人說進度和情況。

蘇怡每天上工時聽婦女們談論挖建進度，知道是磚窯從開始挖怎麽挖到裏面砌青磚，都是由易謙指揮，婦女們提起他都是稱贊的話。

易謙謙虛說：“磚窯書裏記載很詳細，建起來比較容易，進去看看。”

蘇怡笑：“好。”她擡腳向前面的窯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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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謙轉身一起走說：“我陪你看。”

蘇怡問：“你不忙？”

易謙：“不忙。”

蘇怡沒有拒絕：“成吧。”

易謙心裏歡喜。

兩人三言兩語間蘇怡走進一個窯門，裏面有好幾個人，窯裏是圓洞，下方大上面小，光線不算暗，她擡頭看頂上的洞口，洞口直徑目測是八十多厘米。

蘇怡的目光重回地面說：“看着不小。”

易謙給她介紹：“下面的直經是八米，屬于中小磚窯，這是最簡單最常用的磚窯類型，磚窯的類型有許多種。”他本想和蘇怡說不同類型的磚窯和故宮的專用磚窯但見旁邊有人便止住。

蘇怡伸手摸一摸牆上的青磚笑說：“聽說過，回形窯能燒的磚的很多，一般的青磚用這種窯就夠了。”

易謙：“是。”

旁邊一個大爺聽他們談話插嘴問：“回形窯是啥樣的？青磚不都一樣嗎？”

易謙簡略給大爺解答：“回形窯裏面和以前的銅錢差不多，青磚不是都一樣，有些青磚又大又重，燒制比較難。”

大爺“哦”一聲。

比蘇怡早進來的一個婦女看了看蘇怡又看易謙說：“小謙，你咋又進來了？”

易謙臉上和眼裏平靜，回答：“周舅娘，我和蘇怡以前是同學，我來給她介紹。”

周紅花是周翠英的族姐，嫁在盛家峪，自然知道蘇怡，但以前只是遠遠見過她幾次，這回近看果然和聽說的一樣漂亮，比他們隊的女知青們都好看，她看站在一起的易謙和蘇怡，感覺兩人挺相配，但不敢開玩笑說出口，盛淑芬和郭躍梅都不是好惹的主。

哦，蘇怡也不是軟柿子。

窯裏空蕩蕩，後面又有人進來看，蘇怡看一圈後就退出去，窯頂不能上去看，她看一眼和易謙微笑說：“謝謝，我回去了。”

易謙好不容易看到心心念念的姑娘，心裏很不舍，但臉上和眼裏都沒有露出來，淡定說：“好。”

蘇怡笑了笑離開，走幾步和他們隊來看磚窯的人打招呼，快步回去。

現場人多，易謙明白謠言可畏，沒有多看蘇怡離開的背影，轉身去放磚丕的草棚下。

蘇怡經過吳大娘家門口時碰到她澆菜回來，微笑打招呼：“吳大娘。”

吳大娘臉上露出笑問：“上哪回？”

蘇怡回：“去看磚窯。”

吳大娘說：“磚窯建得挺好。”随後她低聲問蘇怡：“你現在有沒有辦法買到紅糖？”老大媳婦快生了，老大去找換換不到。

蘇怡說：“可以，要多少？秀梅嫂子啥時候生？”

吳大娘：“半斤，差不多是農忙後。”

蘇怡便說:“那我盡快換回來。”

吳大娘臉上感激：“謝謝。”

蘇怡：“不客氣。”

随後兩人分開回家。

幾天後蘇怡去公社時給吳大娘帶回半斤紅糖，讓海濤給她送去，吳大娘當場就把錢給海濤帶回家。

九月下旬秋老虎的尾巴躁熱，蘇怡和往年一樣進山挑柴回家，農忙前四天她都不上工，在家做棉被和褥子還有棉衣，今年的棉被褥子用的布料全用新的柔軟棉布做，棉被做好後套上被套，褥子用的布料很平常，不顯眼。

她打算今年每人做兩套棉衣，一套簿的一套厚的，做好被子後做薄棉衣，她跟着姥姥做幾年棉衣，已經能自己剪裁并做出來。

海澤和海濤恬恬的毛背心已經變緊變短，蘇怡清洗後拆掉繞毛線，晚上海澤邊聽收音機邊織毛衣。

農忙前一天，蘇怡上午做好第四件薄棉衣，下午和海澤和三十斤玉米和白面的混和面，準備做玉米餅。

和面時蘇怡和海澤說：“今年你只長高一點，以後中午再多帶點飯，每天早上吃一個雞蛋。”農忙後多買一些雞蛋回來。

海澤忙說：“不用，我這身高在同齡人已經時最高。”

蘇怡說:“你現在只比我高一點點，這兩年最好長到一米八以上，十七歲後長高比較難。”

海澤不贊成姐姐的說法：“志勇哥十七歲後還長高不少。”

蘇怡耐心和他說：“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志勇哥以前吃得太差，沒有足夠長高的營養，後來大舅媽給他加餐，營養夠後能長高，也有個別的人吃得差但依然能長很高，當然能不能長高和遺傳也有關系，祖輩和父母個子矮的人吃得夠好也長不高，相反父母高的人吃不咋好也能長高大。”

海澤明白：“原來是這樣。”他很敬佩姐姐，這幾年他發現村裏的大人不會考慮孩子會不會長高，他們養孩子只要孩子不凍着餓着就行，更不會為孩子計劃學啥手藝。

幾年前姐姐一樣是小孩，就知道為自己和弟弟妹妹身高着想，叫他們好好讀書，買收音機讓他們了解外面的世界，還給志勇哥一些建議。

海澤頓一下又說：“姐，你真好！”

蘇怡說：“我覺得還行吧。”有些事她考慮也不太周全。

海澤：“已經很好。”

蘇怡問他：“你現在學習吃力嗎？”

海澤：“不吃力，可以說比較輕松，可能是我看物理書和地理書的時間比較早，又看一些歷史書。”

蘇怡：“是吧，你性格穩定，農忙後我找資治通鑒給你慢慢看。”資治通鑒蘇怡沒有讀過，只知道只言片語，但她覺得海澤應該讀一讀這本書。

海澤知道資治通鑒，聽說比較難懂但沒有拒絕：“成。”

這天各家各戶準備不少幹糧，第二天農忙開始。

蘇怡和海澤幹全天活掙八個工分，他們可以幹活猛一些，掙九工分或十工分但沒有必要。

快生的趙秀梅做飯送飯，蘇怡看到她來送飯見怪不怪，就算在前世，有正式工作的女性快生時也不休假。

晚上蘇怡交待恬恬：“恬恬，秀梅嫂子挺着大肚子，你每天隔一段時間過去看看。”生孩子的時間算不準的，特別是現在，趙秀梅一個人在家做飯，如果不小心摔倒都沒有人知道，等吳大娘發現時可能晚了。

恬恬馬上答應：“好。”

海濤說：“姐，柿子更紅了，摘一點捂來吃。”

蘇怡還真把柿子忘了，同意：“行，等會吃完飯你們去摘。”

恬恬開心說：“今年結的柿子比去年多很多。”

海澤：“柿子樹變大了。”

四人說說話吃完飯收拾，海澤和海濤恬恬摘柿子放進壇子裏捂着，洗澡後就睡覺。

随後些天恬恬和小哥做家務活時不忘記去吳大娘家看秀梅嫂子，看她沒事後回家，趙秀梅開始還挺奇怪恬恬咋久不久來找自己，說兩句後就回去。

兩天後上午她在廚房轉身時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吓得心髒“砰砰”跳，坐下來等心跳平穩後心裏一陣後怕，這要是摔一跤不敢想象，只有自己一個在家，摔倒後沒有人知道…，不對，恬恬久不久過來，她瞬間明白恬恬為啥常過來，這孩子真好！

忙忙活活間到種冬小麥，種冬小麥的第二天上午八點多，恬恬去隔壁家，剛到她家門口便見秀梅嫂子坐在院子裏，臉上痛苦，恬恬忙跑進去問：“秀梅嫂子，是不是要生了？”

趙秀梅臉上都是汗，喘着粗氣說：“幫我去叫人。”

恬恬撒腿就跑去曬場找到吳大娘喊：“吳大娘，秀梅嫂子要生了！”

吳大娘趕緊請周大娘回家幫忙看老大媳，自己跑去盛家峪找接生婆。

十點多，上工的人便聽說趙秀梅生個兒子，母子平安。

晚上收工後，蘇怡回到家便給趙秀梅送幾個雞蛋，她渾身髒兮兮，沒有進房間看，把雞蛋給吳大娘，問情況正常後就回家吃飯。

這幾年隊裏有很多女人生孩子，生得都挺快，最慢也就六七個小時，沒有人難産，蘇怡覺得這時代的婦女生孩子比較容易，可能是經常勞動，吃的東西少孩子比較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