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上藥
上藥
災難突發期, 除了沖鋒陷陣、前線戰士。同樣必不可少的是需要有人立足後方,排兵布陣,統籌全局。
孟建忠資歷尚淺, 沒有處理過相關事務。而餘守楚曾歷經多次戰争,經驗老道, 因此留守文萊城指揮戰況直至最後一刻方撤退。
負責押送他的武裝隊員半路死去。
他在街邊撿了一塊破損的井蓋,從一只垂死蟑螂身上割下觸角, 憑着峥嵘歲月所培養出來的鋼鐵意志,一路奮力拼搏, 走走停停,終于抵達‘安全線’以內。
“爸爸!我們在這!”
“守楚,還好你沒事……”
他的妻子, 京區第六空軍分支司令員的小女兒——宋溫秀, 與女兒餘晚秋, 兒子餘遲瑞盡在此處。
他緊緊擁抱着他們, 面容繃肅,傷痕遍布的手掌用力握做拳形。
當然,必不可免地, 他們身邊還有許多未完成撤離的普通民衆,其中就有收容所發燒者的家屬們。
“——就是他!”
一個長着招風耳的年輕男人手指餘守楚:“我是異能者, 可以借用別人的‘耳朵’!今天下午三點多, 我就是借用了他的耳朵, 清清楚楚聽到他們那群人坐在辦公室裏, 輕描淡寫幾句話, 就害死了我們的家人!”
“整整2658個人!餘守楚, 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世界都變成這樣了,大家想盡辦法活着, 你們的眼裏居然還是只有自己的那點利益!為了錢,為了權,仗着國防部長吳澄心去世、首區顧不上地方的幾個小時,你們濫用武裝部隊,活活殺了兩千多個同胞,裏面不知道有多少個異能者!”
“他們本來可以活下去跟家人團聚,本來有可能覺醒特殊能力和我們一起對付怪物,可這一切都被你們毀了!你們真的是人嗎?還是說那種怪蟲也鑽到你們的身體裏,才讓你們變成這種人面獸心的怪物!”
他的指責句句發自真心,飽含怨怒,震耳發聩。
“我媽今年都62歲了!好不容易逃出高危區,要不是她相信你們,不想給政府添麻煩,非要堅持去收容所,我們根本不會讓她一個老人家去那種地方!她也不會死!”
又一句撕心裂肺的控訴,瞬間将衆怒推向高i潮。
“殺人犯!”
“殺人犯的孩子将來也會是殺人犯,都給我退回去!”
“沒錯!憑什麽你害死那麽多人,還能心安理得地帶着自己的老婆兒女逃跑?今天你說什麽都別想活着走出文萊!”
“給那些人償命吧!狗雜種!”
一雙雙推搡的手,一對對積滿仇恨的眼睛,逐漸将他們包圍,讓他們一家人顯得孤立無援,仿佛汪洋大海裏一座微小的島嶼。
“你們、你們在說什麽?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餘晚秋今年18歲,自小學習芭蕾與鋼琴,長期就讀于私立女校,皮膚白淨,身材纖細均勻。
“我爸他、他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她慌亂地、無措地拼命解釋着:“我承認,我爸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很嚴肅,不喜歡笑,對身邊所有人都要求嚴格。他很少誇獎別人,也很少願意聽別人的意見,特別固執,為人又很古板。”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完美的爸爸,不是一個完美的丈夫,但他一直是個好市長。”
“自從他上任後,貝曼城的犯罪率短短兩年降到平均線一下,打破百年最低記錄。他申請修建的公共設施——貝心劇院、全自動化管理圖書館都備受好評,他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請你們相信我,他真的、真的是一個為民服務的好政員。”
餘遲瑞今年8歲,小學二年級,恰好處于頑皮叛逆的年紀,隐約感到這群人在‘欺負’自己的爸爸。
他舉起一把小黃鴨透明傘,用力戳向一個人的膝蓋,氣勢洶洶:“不準罵我爸爸!”
男人反手将他推倒,小小的孩子哇一聲哭着去找媽媽。
“不要這樣對一個孩子。”
宋溫秀望了望身旁沉默不語的丈夫,懇求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每一張臉,語氣輕軟:“拜托你們了,無論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不要當着他們的面說這些,好嗎?”
“被你們害死的人裏也有孩子!”有人高聲喊道。
稍有動搖的人們立刻拾回決心,冷冷地譏笑:“別人的孩子不是孩子,要殺要剮你們一句話決定。只有你們自己的孩子才是心肝寶貝是嗎?貝曼市的市長,和市長夫人,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命,天生就比你們賤?”
“不……”
宋溫秀哀傷地垂下眼,輕聲對丈夫道:“說點什麽吧,守楚,孩子還小。”
至此,備受譴責的餘守楚才真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不是辯解,也沒有推脫責任。
他問:“你們想怎麽樣?認為我殺了你們家人,所以你們也準備殺了我無辜的家人?”
他依然立得那樣直,似一顆松柏,聲線沉而有力,說話擲地有聲。
以德報怨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以牙還牙同樣殘忍得沒有休止。
人們的視線在那兩張天真稚嫩的臉上躊躇片刻,借耳者再次發聲:“我們不可能平白無故放過你!”
“是你提出的投票!”
“也是你第一個投出匿名票!”
“不管那張票背後的性質怎樣,如果不是你,也許那場會議就能拖到倒計時出現!就不會有那麽多人白白送死!”
“你有罪,餘守楚!”
“你必須對着枉死的人忏悔,對受害者家屬道歉,然後替他們償命,這樣我們才能考慮放過你的孩子!”
餘守楚的視線一一掠過人群面龐。
他們沒有說話,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那樣無聲地瞪着他,火光在臉上躍動,明暗交織不清。
他們都想要他的命。
沒有人能在做一件事之前預先知曉結果。
人們已經有了預設的答案與立場,準備好罪名。而他向來不喜歡為自己開脫,事實上也無法否認其中的一份責任。
凡結惡果者皆需付出代價。
“不……”
餘晚秋淚眼朦胧,茫然地搖着頭。
下一刻,她便親眼看着自己一生驕傲要強的父親,那被譽為‘标尺’的身形逐漸彎曲,緩緩屈膝跪下。
不。
不。
不該是這樣的。
有什麽東西突然就被打碎了。它碎得那樣徹底,那樣響亮,令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奪眶而出。
“我是餘守楚,我有罪,我犯了錯。”
他望着地上粗糙的石粒,腦海裏閃過的是年少時第一次報名參加戰争的畫面、第一次在轟炸中失去戰友的畫面,以及精神創傷被迫退役改走政治道路的畫面,與妻子結婚的畫面,兒女初生的畫面。
“我僅代表我個人對文萊收容所2658名受害者致歉。對在座的受害者家屬致歉。”
那時他還年輕,總以為世界會圍着他轉,心中的雄心壯志必能實現。
“我希望能用這條微不足道的性命彌補你們所受到的傷害。”
這是他這輩子說過最多、最長、最官方的話。或許人終将以自我厭惡的方式迎來結局。
“請你們放過我的妻女,盡快撤離高危區,減輕前線人員不必要的壓力與傷亡。”
随着他一字一句地說完,人群中傳來低聲啜泣。他們不約而同地讓開一條小道,說到做到地放孩子們離去。
無論什麽樣的仇恨都不該過度涉及下一代。
這便是成人世界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不要!我不要走!不要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生死離別有一種獨特的氛圍,連不谙世事的孩童都能感知,哭鬧着不肯松開抱着媽媽的雙手。
“聽話,遲瑞。”宋溫秀摸了摸他的腦袋,将他的小小的手交到女兒手上。
“晚秋,你是個好孩子,原諒媽媽自私一回,以後要把弟弟托付給你了。”
“還有,你不該那樣說爸爸。”
她輕輕攬着他們,額頭抵着額頭,笑容輕淺柔和:“記住,你們有一個好爸爸。不管外界怎麽評價,媽媽始終相信他不會變成一個陌生的壞人。你們也是,不要忘記他,也永遠不要恨他,好嗎?”
餘晚秋哽咽應好。
宋溫秀最後親了親自己的孩子,她優秀的女兒,年幼的兒子。而後退到丈夫身旁,也徐徐跪了下去。
“我們夫妻一起向你們賠罪。”她說。
餘守楚皺起眉頭,剛想說話。
宋溫秀側過頭,握起那只血跡斑駁的手掌,對白發微生的丈夫溫婉一笑:“只有這一次,我不準備聽你的話。”
她今年39歲,他52歲,小了整整一輪。
自從當年在部隊醫院一見鐘情後,她不顧父母反對,義無反顧地同他走進婚姻。
如女兒所說,他是一個相當難伺候的大男子主義,在外鐵面無情,在家卻總是不自覺的破壞氛圍,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一直以來,她都扮演着所謂賢內助、家庭主婦的角色。一直遷就他,呵哄他,按照他的固執意見做事。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堅決地表達自己的态度。溫溫柔柔,不容反駁
——自然也是最後一次。
林秋葵到的時候,事件已接近尾聲,一顆‘隕石’不偏不倚隕落至人群中心。
人們匆忙散去,兩具焦黑的屍體處于坑洞間,始終保持筆直的跪姿,垂落身側的掌心相貼,十指相扣。
餘遲瑞嚎啕大哭,‘我要爸爸’‘我要媽媽’地叫着,扒着洞沿不肯走。
餘晚秋亦淚流滿面,艱難抱起不斷掙紮的弟弟,踉踉跄跄,想找一輛可以搭的車。
可武裝部隊調集的車早已人滿為患,其他人坐在私家車裏,冷漠轉開的視線,俨然代表着一種拒絕。
“你好,請問能讓我們搭車嗎?”
“你好……”
“求求你,還有一個位子,讓我弟弟上去吧。”
“對不起……”
人們如出一轍的拒絕,鄙夷厭惡的眼神,好像一把無形的刀,一點點割破她的皮膚。
沒有血流出來,可她感受到切膚的疼痛,沉重地讓她無法呼吸,幾欲放棄。
“對不起……”待走到越野車邊,她已不抱希望,只是謙卑地重複着,“都是我的錯,求求你,能不能讓我弟弟上車……”
林秋葵拉下車窗,清楚看到這個精疲力盡的女生,還有她背上一個哭花臉的小男孩。
“上。”她偏頭示意打開後排車門。
鹹魚的處事原則之一:絕不多管閑事。
但在不傷及自我利益的前提下,倒也不至于見死不救。
“謝謝,謝謝,謝謝你……”
餘晚秋眨眼又掉下一串眼淚,連忙擡手抹掉,将弟弟放進去。
“喵?”小黑歪着頭打量兩個陌生人。
小白躺副駕駛座上昏迷不醒。
兩人系好安全帶,窗邊景物飛速後退。
“我恨他們。”
餘遲瑞擺弄着自己最心愛的超人玩具,爸爸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忽然一個用力扯下胳膊。
“不要胡說。”
餘晚秋不安地捂住他的嘴巴。
“我就要說!”他掙紮着大叫,“我恨他們!恨他們!恨他們!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殺了爸爸媽媽!他們都要去死!”
激憤的言辭讓人心驚。
摔落在地的超人分裂幾塊。餘晚秋咬着牙,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往他臉上打了一個巴掌。
“不許說這種話!”
“學校老師沒有教過你嗎?只有壞小孩才會動不動殺來殺去,他們都會被警察抓走,關到監獄裏,永遠不能回家!”
餘遲瑞頂着紅通通的巴掌印,委屈地嗚咽:“我沒有家,沒有爸爸媽媽,再也沒有了”
“……可是你還有姐姐。”
餘晚秋含着淚,撿起玩具,抱着他:“姐姐會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永遠都不離開。”
餘遲瑞小聲啜泣,倏忽雙眼一閉,陷入昏迷。
“遲瑞!遲瑞!”餘晚秋用手背一探額頭,聲音發顫,“對、對不起,我弟弟他好像、好像……發燒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和弟弟會被就此趕下車。
不料前排好心的女生,不慌不忙地,只是問:“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有,胳膊上……”
十有八i九被寄生了,林秋葵遞一團安全繩,“先綁上吧,要是劇烈抽搐,就只能放棄他了。”
“好、好的。”
對方好像是個處事很鎮定的女孩子要是她也能這樣就好了……以後沒有爸媽,只有她能照顧好弟弟。
餘晚秋一邊想着,一邊捆上弟弟的手腳,暗暗乞求怪物能放過他,不讓要她再失去僅有的家人。
所謂地下城說得好聽,實質上只是一個戰争時代建築的防空洞遺址。
第二次倒計時後,經當時國防部副部長提出方案,簡單維修加固一番後,成了如今人們唯一可以暫時喘息的栖息地。
流星雨漸漸停下,大地重歸黑暗,寂靜與悲傷的情緒如瘟疫般快速蔓延着。
餘晚秋再次低頭躬身,百般感謝過好心人之後,抱着弟弟坐在洞口另一側,脫下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兩人的影子并在一起。
“他是「預言者」。”系統道。
“主角團成員?”
“不。”
那就是和主角團有過交集的中立或反派勢力,原文描寫頗多,系統才對他印象深刻。
林秋葵比較好奇那個能力:“預言是什麽樣的?預知未來?還是他說的話會變成未來?”
“後者。”系統淡淡地說,“但一切都要付出代價。”
異能并非任人利用的力量源泉。
它是機遇,也是風險。既能帶來生的希望,也能讓人死得痛苦。
視線轉移到祁越身上,他全身冰涼,膚下淡青色的血管泛着微妙熒光,安安靜靜地靠着牆,難得像只乖小狗。
“他奪走童佳的異能「不死」,代價是預支生命,随時具有陷入假死期的可能。”
“預測正在覺醒原文異能「吞噬」。”
聽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林秋葵放下背包,往一次性毛巾上倒了點水,給他擦擦臉,再上個酒精消毒免得傷口跟玻璃碎石混在一起,指不定還得感染細菌,紅腫潰爛。
“不死的話,其他外傷會自動痊愈麽?”
系統:“你可以睡了。”
夢該留到睡着後再做。
行吧。
“那這些傷影響他恢複速度麽?”
“當然,異種入侵撞上假死期,自然條件下,他至少需要一個月恢複期。”
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老板,我的新人優惠還有多久啊?”
“七次購買機會。”系統敏銳察覺到她的用意,頓了頓,“你沒必要這麽做。”
沒必要替一個注定不死的人花費積分。
更沒必要在一個必死的反派身上浪費精力。
但是人這種動物,果然還是喜歡一次又一次做不必要的事,如此執迷不悟。
“我現在有多少積分來着?”
“剩餘3積分,一次異能抽取機會,28顆f級異晶,7顆f+級異晶,2顆d級異晶。”
“一個f級異晶可兌換為1積分,f+級異晶兌換10積分,以此類推,d級異晶兌換100積分。”
也就是說,她竟不知不覺有了301點積分?
主要都是熱愛打架鬥毆的小白,與沉迷收集異晶的小黑,的神奇動物組合的功勞。
她願稱之為世界第一刷分利器。
這麽說來,只需冬天花下幾個積分換小白傷勢痊愈,到了春天,準能收獲超多超多積分。
這生意一本萬利,穩賺不虧。
于是一位懂事的炮灰當場兌換兩盒‘萬能藥膏’,給親愛暴躁的搖錢樹上藥。
不得不說祁越傷得有點誇張。拭去塵灰後,那張蒼白的臉上簡直無處不是傷。
頭發淩亂散漫地披着,眉梢眼角布滿細小的裂痕,鼻梁橫一道割痕,嘴角也凝着血塊,下唇殘留幹涸的血跡,一片凝固的暗沉紅色。
有種破敗的美感。
倔強又脆弱。
肮髒卻漂亮。
好像水泥地裏被人踩了一腳的玫瑰,一捏就會碎掉。
但是現在不捏,也許下一秒,你就會被他反殺,被釘死在他那根莖入骨的尖刺上。
“這是什麽?”
頭發太長了,林秋葵順手給他紮個小揪,意外發現額角處一團墨黑的花紋。
紋路繁複變幻,邊角鋒銳,難以描述。它在皮膚下懶洋洋的游動着,猶如一只拖曳着流蘇長擺的夢幻水母,随機擺成形狀。
“異能者的‘印記’。”
系統普及道,這東西可以視為異種的衍生之一,似乎是異種體內自帶的某種寄生蟲,與人體結合後便會呈現此種狀态。
它以‘随機出現在體表某處,按宿主的能力決定自身花樣’而聞名,從未有過負面記錄,逐漸成為人們判斷異能者等級的主要手段。
眼下祁越處于感染期,級別未定,因此它也進入‘自由期’,可以自由地變幻形态,閃爍微光。
“還挺神奇的。”
林秋葵中肯評價,指尖劃過突起的咽喉,落至鎖骨邊。那裏多了一片巴掌大的燙傷,邊緣剝落,紅斑交錯。
前幾天還沒有來着。
不曉得又是跟哪只怪物、或哪個人起矛盾給弄的。
可能這人就這樣,喜歡到處挑釁,到處受傷,直到奄奄一息才肯停下來,找個陰暗潮濕的地方躲起來,不耐煩地瞪着傷口,指望它自己識趣變好。
奇怪的癖好。
她想着,許是擦拭的時候不小心用力了點,祁越不禁眉頭微皺,低低唔了一聲。
“原來你也知道疼。”
洞穴裏漸漸溢出壓抑的哭聲。
林秋葵擡起他的手,沿着指骨,像對待別人不要的壞掉的玩具一樣,也像以前寵物店給小貓小狗做美容。一點一點把他擦幹淨。
小聲道:“知道疼,下次就注意,不然天天這個戰損度,再能打,再能賺積分也比不上藥膏消耗,家底遲早被你敗光。”
“所以說你是反派呢,正常人誰末世做獨狼啊。按照網文标準流程,你肯定得組一支隊伍,隊伍裏至少一個空間異能者,治愈系,一個精神攻擊系……”
“還有,既然都是隊友,請你下次對我尊重一點,暈倒之前好歹給個提示,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她嘀咕着,其實在自言自語。
畢竟集體的低落情緒太具傳染性,她并不喜歡被負面情緒籠罩。
所以她斷斷續續地說着,一直到把自己說得犯困,才停下來,給祁越蓋了毯子,自己也裹上一條毯子躺下睡覺。
期間祁越似乎睜過眼睛,似乎沒有,大抵錯覺。
次日清晨統計,防空洞裏少了9個人。
二十分鐘後,有人在洞外一顆老槐樹下發現他們吊着的屍體,死因一目了然:上吊自殺。
人們靜默放下遺體,挖坑将其掩埋。
難以避免的凝重氛圍再度襲來,很快,又有人情緒崩潰,新的哭聲沙啞疲倦,仿佛沙漠地裏艱難擠出的最後一滴水。
這并非他們不夠堅強。
也絕非他們有意為之的悲觀。
只是現實,現實太擅長在人最松懈的時刻贈與致命一擊。在你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重新将你打回煉獄。
他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接受它而已。
這時,一隊制服整齊的武裝部隊忽然出現在防空洞外,為首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語氣冷肅:“請問誰是林秋葵?請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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