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新年
新年
謝意适又開始發呆了。
她發現, 倘若真的想要讨人歡心,那他千方百計的,一定能夠做到。
就比如太子。
他完全看準了自己貪生怕死的本質, 開始用自己最在意的東西行誘惑勾引的手段了。
和書中男主有福同享……她好像無法控制地心動了。
将手壓在胸膛上方, 心髒正以比平常快許多的頻率跳動着。
“姑娘!”
提着花籃和兩個燈籠的春歸二人終于回來了, 進門确定謝意适安然無恙後露出笑容。
“姑娘, 這花插瓶能插好幾個瓶子, 都放卧房嗎, 還是放些到書房去?”
前一秒還在靈魂出竅的謝意适驀地起身,快步朝書房走去。
“冬花難得,送些到祖母那裏!”
春歸二人聽着吩咐,看着她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 疑惑地對視一眼。
新綠攤手, “別想了,反正姑娘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春歸欣然點頭, “的确如此, 幹活去吧。”
适應良好的兩個丫鬟立即轉悠起來, 一個分出半籃子野花放桌面上準備插瓶, 一個提着籃子去養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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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意适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從袖中掏出那張被自己忽略了有一會兒的紙條。
太子真是耽誤事兒。
謝意适很不講理地把責任推卸到傅成今一人身上,而後深吸一口氣, 打開折疊的紙條。
紙條展開來也就一指長寬,上面寫着幾個蠅頭小字。
——小心西南王和我。
謝意适的眉頭幾乎在看清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皺緊了。
小心西南王和……我?
柳輕羽給的紙條,那這個我代表的是柳輕羽自己?
謝意适把和柳輕羽産生交集的每一次都回想一遍,這姑娘前後割裂不一致的行為, 莫非是被西南王脅迫了?
可她為什麽會被脅迫?
如今柳太尉都回京了,有這麽一個手握重權的爹, 柳輕羽還要怕什麽?
她自己有把柄落在西南王手上了?
什麽天大的把柄,讓她必須對西南王言聽計從?
紙條是偷偷塞給自己的,證明柳輕羽被人監視着,在這種被持續脅迫的情況下,公然和自己見面就不會是她的個人行為,更大可能是受西南王指使。
可西南王讓柳輕羽約見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今晚什麽都沒發生,是被忽然出現的太子打亂了計劃,還是這也在西南王的預料之中?
不對。
謝意适在心中否定後者,西南王如果這麽神通廣大,太子根本不能冒名頂替那麽久。
一切症結……
謝意适将紙條折好,放入書案下的暗格內。
還是在柳輕羽身上。
“江南。”謝意适口中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魚米之鄉,商賈聚集。
是外祖父的大本營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東宮中等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等到人的皇帝看着舉着帶兩個牙印的糖畫走進來的太子,早已準備好的呵斥直接因語塞卡在了喉嚨口。
半晌才憋出一句:“傅、傅成今,你成何體統!”
傅成今先找了個地方把糖畫放好,才走到氣得發抖的老父親面前,恭恭敬敬行禮。
“父皇萬歲。”
“萬歲個屁!”皇帝氣得直接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罵,“今晚這樣的場合你也敢溜,你信不信朕這就給你賜婚柳家姑娘?!”
傅成今臉上不露半分懼色,平靜道:“巧了,兒臣今晚剛見了柳家姑娘。”
“……”
皇帝啞火,繼而懷疑:“你蒙朕呢,你不見謝家姑娘,見了柳家姑娘?”
“兒臣的确見了柳家姑娘,還見到了柳英光。”
皇帝明白了,氣笑:“避重就輕,我看你是見謝家姑娘的時候,湊巧看見了柳家兄妹吧?”
傅成今還是不慌不忙,繼續道:“父皇且聽兒臣說完,您可知道兒臣與這三人同游時,發現了什麽?”
皇帝很不想被他吊胃口,但這些人的組合本身就很帶感,他忍不住往下問:“什麽?”
“柳英光在對謝意适示好,在兒臣還在場的情況下。”
“這有什麽,他想來是不知道你中意人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麽。”皇帝擺擺手。
傅成今卻道不然:“非也,他是在兒臣明确邀謝姑娘同游的情況下,十分不識趣地橫插了一腳。”
皇帝震驚:“……你還大庭廣衆邀謝家姑娘同游了?!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兒臣知道,但這不是重點。”傅成今打斷他的唾沫施法,“重點是,他還敢對謝意适示好。父皇您如果不能理解,那兒臣給您舉個例子,就比如您明确跟母後示好後,太尉還對母後……”
“逆子!”
皇帝忍無可忍,一掌拍在他額頭上,“給朕住口!”
傅成今對迎頭痛擊無動于衷,面無表情道:“現在想必您已完全理解了兒臣的心情。”
皇帝:“……”
“柳英光明知兒臣會不悅,卻仍舊這麽做了,證明一點。”
皇帝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靜候下文。
卻聽傅成今道:“足夠優秀才會為人觊觎,如此兒媳,父皇,您說兒臣是不是更該牢牢把握?”
皇帝差點一個仰倒。
原來是自賣自誇,他還以為這讨債的要說太尉有不臣之心了!
然而傅成今的下一句話,又讓他被氣t昏頭的腦袋又清明了起來。
“對了父皇,還有西南王也曾對謝意适示好。”傅成今的聲音不疾不徐,“您說,謝意适該有多大的價值?”
皇帝吹起的胡子垂下不動了。
父子倆對視片刻,皇帝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下傅成今的腦門。
“你說你就追個姑娘,能追出這麽多事兒!”
“玩累了吧你,歇着吧!”
皇帝拂袖離去,傅成今扶着桌子坐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
今夜之後,謝國公府,太尉府,西南王府,包括謝意适的外祖顧清修都會被徹查。
謝意适更是會被父皇的人死死盯着。
但那有什麽關系。
若這次徹查沒有問題,西南王過不了半月就得返回封地,若查出什麽,正好收回西南。
至于謝意适,有父皇的人一起盯着,無論她想做什麽,都只會更安全。
-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
一大清早,換了新裝的春歸新綠二人帶着院裏所有的丫鬟婆子給謝意适磕頭。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即将大發一筆的喜悅,吉祥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湧。
“好。”親自抱了個匣子出來的謝意适挨個兒給大家發紅包,“新年吉祥,大家也福樂安康。”
感受着荷包沉甸甸的分量,衆人笑逐顏開。
這得有至少半年月錢了!
拜完年,新綠把她們都打發走,然後理直氣壯地再跟謝意适伸手。
“姑娘快快,拿出來。”
剛才發的紅包是人人一樣的,包括春歸和新綠這兩個沒日沒夜辦差的。按照慣例,接下來的才是她們真正的壓歲錢。
謝意适失笑,索性把匣子給她。
新綠歡呼一聲,趕緊跟春歸分享。
春歸瞪了這個財迷一眼,不太好意思地朝謝意适福了福身,才快樂地跟新綠一起拆紅包。
“哇!”新綠看着抽出來的大額銀票,歡呼的同時覺得燙手,“姑娘,奴婢真的能拿麽!”
春歸也很忐忑,小聲說:“倒也不值這麽多的。”
謝意适看着不安的兩個丫頭,輕輕笑了兩聲。
“拿着吧,你們姑娘我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前生未能留下只言片語便匆忙離世,想來按照謝德明夫妻的性子,這兩個丫頭也不會好,這便算是補償了。
天降橫財,新綠和春歸彼此堅定對視一眼,跪下重重磕了個響頭。
“好了。”謝意适一手一個把人扶起來,“現在該幹活兒了,我這有兩封信,一封送到顧宅,一封送到太尉府,你們分頭去辦吧。”
過了半個時辰,新綠和春歸前後腳趕回來。
去了顧宅的新綠帶了一只鴿子和一份名單交給謝意适,謝意适打開名單,上面的姓名密密麻麻,每個姓名背後都有各自的身份信息住址等等,不像是臨時準備的。
剛要開口,新綠就把顧清修讓她帶的口信複述了一遍:“顧老爺說顧氏的人脈都在這裏了,人他都通知過了,您可以随便用。”
謝意适看着名單,眼眶發熱。
想來,外祖父自回京起,就在為此做準備了。
桌角黃粉相間的野花在墨色花瓶中開得豔麗,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在顫顫巍巍的花瓣下方拉出疏密相間的影子,點點光斑在名單上跳躍。
謝意适給新綠帶回來的那只信鴿能聯絡到的掌櫃寫了信,囑咐他調查柳輕羽一事,而後換左手另外了寫了一封信,讓春歸送去驿站,走正常途徑寄到柳夫人的娘家季府。
她在信中寫了柳輕羽病重不治,目的是借這個消息,讓柳輕羽的青梅竹馬表兄也就是書中男二提前到京。
釣出那個人,後續的事情就好進展了。
只是手段龌龊了些。
不過她與柳輕羽,也算彼此彼此。
因為就算柳輕羽寫了那張紙條,也不能揭過她曾幫助西南王坑害自己的事實。
把能做的都做了,謝意适接下來就安安心心地等着柳輕羽的回複。
柳輕羽的回複速度不慢,當天下午就有了回音。
她同意了與謝意适會面,不過把地點從城內改到了萬象寺。
這個地點也還行。
謝意适想起上次拜佛不太誠心,打開小金庫取出一匣子銀票。
正好有機會,就給我佛塑個金身補償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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