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設套
設套
或許因為所謂的以次充好本來就是個引子, 後續的事情爆發得很快。
金玉樓門口,一個穿着長衫的書生挺身而出,怒斥躺在地上哭鬧賠錢退貨的婦人。
“我看你分明是來訛錢的, 镯子你戴了三年了, 剛驗過也沒有問題, 你憑什麽要求退貨!”
胭脂鋪子前, 寒冬臘月只穿了一身布衣的武舉人一把搶走男子手中的糞勺, 反過來潑在鬧事者的身上。
“別以為你們人多就有理了, 你們拿來的胭脂和鋪子裏賣的根本不一樣,休再撒潑!”
布莊之中,眉清目秀背着藥箱的男子擰着眉頭,捋起鬧事者的袖子, 仔細觀察皮膚潰爛之處, 又看他舌苔眼白。
“身上爛了起碼半月有餘,衣裳卻是前日才買的, 你找錯債主了!”
只是次日, 都不用大理寺動作, 義士們紛紛出手, 三下五除二就将危機解除了。
春歸将消息禀報給謝意适,笑道:“咱們口碑好,幕後之人還沒來得及掀起浪花呢, 就已經平息了。”
謝意适的心卻越發往下沉了。
“昨日你可有當面告知外祖父,此事無需他插手?”
春歸點點頭,“正好顧老爺在,奴婢還和他強調了兩次呢。”
“這就怪了。”
設了一個口碑風波的局, 還沒開始又将其結束。
謝意适也想不通了,幕後之人到底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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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見她愁眉不展, 不解道:“姑娘,事兒解決了不是好事嗎?”
謝意适搖頭,“若是我們自行解決,自然不是壞事,但我們還沒有任何動作事情就平息了,證明事情才剛剛開始。”
“為何?”春歸疑惑,“顧氏能夠做到如今的規模,素來有口皆碑,而且每年顧氏都會拿出相當大一筆銀子赈災和扶助窮苦之人,有人為我們說話不是很正常嗎?”
謝意适嘆氣,無奈道:“好春歸,出事兒的是你姑娘我的産業,不是顧氏的産業,豈能混為一談?”
春歸捂住自己的嘴,反應過來了。
是了,姑娘姓謝,不姓顧啊,那些受了顧氏恩惠的人就是再怎麽感謝顧氏,應當也不會把這份恩情記在自家姑娘頭上。
“靜觀其變吧。”謝意适雖好奇,但目前也還沉得住氣。
事情發酵到第三日,春歸探回來的情報變成了——
“謝姑娘這樣好的人,絕不可能做出以次充好之事!我相信謝姑娘!”
“我也相信謝姑娘,謝姑娘幫了我們許多,我們怎麽能在謝姑娘有難時,做一個縮頭烏龜!”
“怎麽會有人想要污蔑謝姑娘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子?!”
……
謝意适摸了摸下巴,難道是捧殺?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幫了哪許多,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于是,她在回傅成今寫來的信時,特意強調了自己不是大善人,只随大流施過兩回粥。
傅成今收到信,開始挨個兒調查那些喊得特別響亮的“義士”。
第四日。
風向開始變化,謝意适野心勃勃在各行各業施恩培養個人擁趸的言論甚嚣塵上,連蘇宜楠和聶玄清都有耳聞,寫信來問她是怎麽回事。
謝意适哪知道是怎麽回事,她這純屬鍋從天上來。
不過到此,她也大概猜到後續會是什麽走向了。
左右不過是想把她捧起來,再踩進污泥中罷了。
背靠太子帝後三座大山,謝意适一點兒也不慌張,心平氣和地繡完了要給太子的荷包。
但她不着急,有人快急死了。
前幾天謝德明沒有放在心上,他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謝意适手段高,二皇子和賢妃娘娘肯定十分滿意,今天就不行了,從聽到消息到用完午飯只過了一個時辰,他的嘴角就起了老大一個泡。
他很想去質問謝意适是不是真的這麽幹了,畢竟這種事這個女兒也不是說完全做不出,不過在快到明鏡院時,他想了想,又回去了。
女兒比自己聰明,自己都知道不能做的事情,她沒理由去做的。
而且現在的關鍵不是謝意适做沒做,而是謝意适怎麽證明自己沒有做!
二皇子的婚事怕是要黃了。
既然要黃了,要不讓她……
一個極端的念頭在謝t德明心中浮現,然後渾身打了個激靈。
不,不該這麽做,這麽做是錯的。
他應該咬死不認!
“來人!備馬車!”
管家匆匆趕來,問他要去哪裏。
謝德明一甩袖子,抖着胡須往外沖。
“大理寺!”
得知謝德明火燒屁股似的出門,又像戰勝公雞似的回來,謝意适迷惑無比,随手寫上這個情況湊字數,給傅成今回信。
傅成今看後,覺得就是成婚了,這個岳父還能多留幾年。
第五日和第六日,謝意适的口碑徹底逆轉,滿京城都在讨論她的斑斑“劣跡”。
“那個草包謝國公的嫡長女你們曉得不,就是金玉樓的東家,這個女子不簡單啊!”
“我聽說了我聽說了,據說她特別有心機,冬日給寒門學子噓寒問暖,夏日給武夫子們送綠豆湯,還給小乞兒學醫的機會,這以後當官的當将軍的當禦醫的,不随便她指使了?”
“此女手腕實在厲害,我等大丈夫也是自嘆弗如啊。”
“娘的,這樣的姑娘誰娶進門誰別想有好日子過,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反正我是不會娶的,娶妻娶賢,她這樣的……不行!”
“嘿,你們肯定不知道,這女子有多兇悍,我大姑奶奶的表侄的二大爺原先是大長公主府裏喂馬的馬夫,他說這女子小時候一拳頭給太子殿下都砸得嗷嗷哭!”
“天吶!惡女,實在是惡女!”
“還有呢,起居郎王大人你們曉得伐,他有個女兒,長相普通了一些但也說不上醜吧,無冤無仇的,竟就被她狠狠羞辱了一頓,給那王大人的女兒說得不敢出門,最後只能回王大人祖籍嫁人。”
“我也知道一個,軍器監胡大人的公子人品端方相貌堂堂,有次遇到她馬車壞在半道上了,立刻伸出援助之手,完了你們猜怎麽着?那謝姑娘受了人家的幫助,正眼不帶瞧人家的就走了,完了還跟丫鬟說胡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夭壽啦,就不該幫她!上次宣正大夫李大人的表侄兒也是,神味居客滿,這謝姑娘去遲了入不了包廂,他好心想把包廂讓出去,結果那惡女,又給人好一通羞辱!”
……
諸如此類,不再細數。
春歸和新綠肺都要氣炸了,謝意适還在給傅成今回信一一解釋那些傳言。
王大人的女兒是在她金玉樓裏胡攪蠻纏,一賒再賒賒不動了還想賒,謝意适忍無可忍,便給王夫人去信一封,寫令愛花容月貌無需金銀首飾襯托,可省下一大筆銀子,并附上賬單一份。後來自然是王夫人親自來結了賬,也結了梁子。
胡大人的公子則是半路攔停她的馬車,非要說前面有個大坑謝意适自己的馬過不去,而他願意伸出援助之手,讓謝意适與其共乘他的神駒拉的馬車。謝意适無語至極,直接讓車夫揚鞭掉頭,而那趟跟着出門的是新綠,新綠看着對方那匹瘦不拉幾的馬沒忍住為對方的窮酸翻了一個白眼。
至于宣正大夫的表侄,那就更是離譜了。神味居的掌櫃就在她面前請她上樓,表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非要謝意适賞臉讓他招待,大庭廣衆死纏爛打,謝意适也沒給他留臉,只問他是哪家的公子,怎麽沒有見過他,就把他氣得一蹦三尺高蹦走了。
……
寫完這些後,謝意适滿意地看着滿滿當當兩張紙,打開第三張詢問他把他打得嗷嗷哭那一拳頭,是不是就是搶花那次自己撓他的那一下。
傅成今的回信當天就到了,用了整整三大張紙告訴謝意适,撓的那一下和打哭的那一拳頭不是同一次。
并十分誠實地表示動拳頭那次不能怪罪到謝意适的頭上,是自覺武功大成的自己大放厥詞,說謝意适小胳膊小腿傷不到他半根毫毛,然後才被一拳砸在鼻梁上,哭得撕心裂肺。
謝意适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笑得形象全無,提筆給傅成今回信時第一次深刻檢讨了自己記性太差,很遺憾忘記了這樣有趣的事情。
然後傅成今回信給她,說這樣的事情還是想不起來為好。
總之就是外頭腥風血雨,謝意适笑得不能自已,升升樓的掌櫃來來回回跑得想長睡不起。
第七日。
坐立難安無心喂鳥的謝德明再次前往大理寺,得到了大理寺卿徐方圓熱情無比的招待。
謝德明警惕地看着又是給自己看座又是給自己端茶的徐方圓,覺得這丫沒憋好屁。
“徐大人這是幹什麽,休要以為你态度好些,本國公就會放過追究你辦事拖拉的罪責!”
徐方圓笑容不改,從袖中掏出一本折子遞給謝德明。
“國公爺稍安勿躁,證據都在這兒了。”
謝德明随手翻開折子一瞥,噗的一聲吐出口中茶水。
“這這這——怎麽還跟西南王扯上關系了?!”
徐方圓體貼地拍拍他的背,換上愛莫能助的口吻道:“國公爺啊,你也看見了,證據确鑿,就是西南王位高權重的,下官人微言輕,拿不下他。”
謝德明眉毛倒豎,“你可是大理寺卿!你職責所在你怕他幹什麽!”
“可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啊。”徐方圓一臉為難,“到時候我把折子往上一遞,人西南王來一句,他是求而不得因愛生恨,皇上能拿他怎麽辦呢,頂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可你看看事情鬧成這樣,你家姑娘也別想再嫁個好人家了。”
謝德明眉毛胡子一齊抖了起來。
“那、那如何是好啊?”
徐方圓沉吟起來,好半晌下定決心一般,道:“你得把事情鬧大,讓皇上知道,他不可能是什麽求而不得因愛生恨,他不是針對謝姑娘,是在針對你謝國公啊!”
謝德明:“……可,可我沒什麽值得被針對的啊?”
“此話怎講?!”徐方圓板起臉,不贊同道,“你可是堂堂國公,溱國肱骨,怎能受這種委屈?!”
謝德明戴不了這高帽,就在他心中膽怯逐漸占上風時,徐方圓加重語氣:“就算謝國公你無所建樹,你祖上那可是實打實抛過頭顱灑過熱血的,皇上可是明君,怎能見你受委屈?你說,你那麽委屈了,皇上會不會為了補償你,給你女兒賜個什麽婚的?”
二皇子岳丈,皇帝親家的美夢再次觸手可及。
謝德明咕咚咽了口唾沫。
“我,我該如何做?”
徐方圓壓低聲音:“那登聞鼓,有陣子沒人敲過了。”
謝德明立馬瞪大眼睛,“你瘋了,敲鼓就要杖十下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徐方圓給他使了個眼色,“我在裏面有人,不會給你真打的,你叫得慘些就行了,還能讓皇上更心疼你幾分。”
謝德明不太确定地看着徐方圓,“真、真的?”
徐方圓一拍胸脯,保證:“你也說了,職責所在,這算是你我聯手,合力懲治真兇!”
謝德明信了。
他站起來,堅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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