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 東宮日常
56 東宮日常
◎今天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是他的又一次試探。◎
禦書房的門從外面關上, 過了一會兒,又從外面打開。
皇帝腳步匆匆,一陣風似的從外面刮進來, 怒瞪坐在案旁批閱奏折的傅成今。
“你母後又不在宮中?”
傅成今打了個勾, 合上剛批完的奏折,拿起另一份,神情十分平靜。
“父皇請恕兒臣不知,兒臣已經許久沒有去看望過母後了。”
皇帝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他, 抽走他手中的奏折, 逼他擡起頭來,“不是,你與太子妃怎麽說都是新婚燕爾,她三天兩頭往外跑, 你也不管管她?”
傅成今順勢露出為難的神情,“父皇,您知道的, 兒臣不敢管, 要不您替兒臣說說她?”
皇帝哽住, “朕還能把手伸到兒媳婦頭上嗎,那傳出去像什麽樣子!你讓你母後……”
他反應過來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指着傅成今的鼻子道:“好個不孝子!”
皇後巴不得太子妃天天喊她出門, 怎麽可能會說太子妃的不是!根本就是皇後與太子妃還有這個不孝子一家三口串通好的!
“父皇息怒。”傅成今也不去搶他手中的奏折,直接換了一本打開,一邊批閱一邊道:“昨日兒臣在禦花園瞧見成樂, 發現他咳得有些厲害, 也不知今日見好沒有, 您若得空,還是去看看吧。”
傅成樂是六皇子,也是皇帝最小的兒子,今年才六歲。
皇帝被轉移了注意力,轉身離開時嘴裏還嘀嘀咕咕的。
“病了?陳婕妤這個娘也不知道是怎麽當的,這麽大的事也不讓人來通知朕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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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今也沒提醒他奏折還沒放下,繼續批閱。
謝意适今晚不會回東宮,但明天會回,他要抓緊些時間将堆積的公務處理幹淨才行。
謝國公府。
皇後宿在謝意适出嫁前的閨房明鏡院,謝意适則去謝意安的院子陪她。
謝意适成婚已有月餘,眼看着又要過年,謝意安也要十六歲了。
明日她也要定親了,男方不是別人,正是溫氏那位鴻胪寺少卿兄長的長子。
那日鴻胪寺少卿夫人也不算白來一趟,一眼就相中了笑得陽光的謝意安。說句實在話,就是謝意适沒有被皇室看中,兩個女孩兒放在她的面前選,她也會選謝意安。
他們這種簡單的人家,面對謝意适這樣的能人會有壓力,還是謝意安好,活潑開朗沒心眼,又不是一點兒不懂事。
她把這事兒跟溫氏提了之後,溫氏還為難了一下,畢竟謝意适親娘沒了,她的婚事做嬸子的張羅就張羅了,謝意安的親娘可還好端端坐在佛堂裏呢。
秉着對嫂子的虧欠之心,她還是厚着臉皮去跟謝夫人提了,果然被一通臭罵後趕了出去。
正在她準備回娘家告訴嫂子這個消息時,謝意安自己找上門來,說想見見溫公子。
這麽大的事,溫氏就算再怎麽不想剛過這個機會,也不敢聽孩子的話說安排就安排,思量再三,去請示了老太太。
當晚佛堂裏大鬧了一通,隔天老太太便吩咐她安排兩個孩子見面。
因為溫公子年紀也不大,兩家便沒着急定下,按照兩個孩子自己的意思觀望相處了大半年,直到謝意安自己覺得差不多了,才有了明日的定親。
和謝意适躺在同一張床上,謝意安興奮地睡不着,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二姐姐,二嬸說我們這會兒定親,明年三月有個日子合适,就讓我和小溫成親了!成親是什麽感覺啊,二姐姐?”
成親是什麽感覺?
謝意适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像養了一只貓,又像養了一只狗……吧?”
謝意安迷糊了,她一點兒都聽不懂。
“總之還不錯。”謝意适沒有具體展開,笑道,“每個人成婚都是不一樣的感受,等明年三月你就知道了。”
謝意安臉紅了紅,自己在被子扭捏了一會兒,又探出腦袋好奇問:“皇後娘娘為什麽和您一起出宮了呀,我明日只是定親,她定然不是來看我的,難道是宮中出了什麽事嗎?我聽溫家的一位妹妹說,後宮中最近不太平,賢妃禁足解了沒多久就又把自己整禁足了……”
“宮中無事。”謝意适笑道,“妃嫔之間拈酸吃醋不鮮見,母後跟我出來不是為的這些,是太子殿下怕無人看着我便不按時喝藥,他自己又走不開身,才托母後來監督我。”
縱然是親近的妹妹,事關皇後的私事,謝意适也絕不會吐露半個字,只用傅成今當借口搪塞了過去。
謝意安不疑有他,還站太子那邊叮囑她要好好喝藥。
“好了,我知道了。”謝意适點點她的鼻尖,“都什麽時辰了,快睡吧,不然明天要是頂個粉都蓋不住的黑眼圈,就不美了。”
謝意安被吓到,人往被子裏一埋就睡了過去。
反倒是謝意适有些失眠。
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完全适應在東宮的生活。
太子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宮女太監們也都非常懂事,沒有一點需要操心的地方。
可以說,這一個月是她有記憶來最輕松的日子了。
甚至因為閑得無聊,她還帶着皇後不小心摻和了一腳林豐芫和趙思遠的夫妻矛盾,陣仗大到本來引經據典罵了趙思遠兩千字的林豐芫掉過頭來給趙思遠說好話,跟送菩薩似的把她們婆媳送走。
謝意安睡覺習慣留一盞燈,昏黃的光線隔着一層紗簾照進來,謝意适靜靜看着睡在身側的小小隆起,有些出神。
在東宮時,身側之人總是能将被子頂起很高的一個弧度,像床欄一樣。
次日,參加完謝意安的定親宴,謝意适帶着放風結束的皇後娘娘回宮。
傅成今收到消息,朱筆一放,皇帝都來不及喊人,人就已經消失了。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東宮,看到捧着盆水出來的春歸,傅成今逮着人就問:“太子妃在裏面?”
“回殿下,太子妃去書房了。”
傅成今換了個方向,朝書房走去。
春歸端着水盆繼續往前走,又被人攔住去路。
春歸瞧了來人一眼,随即回正視線,試圖從旁邊繞過去。
白墨嘿了一聲,再次攔住她的去路,“不就是讓你為上次冤枉我是草率輕浮之人道歉麽,你不道歉就不道歉,還總給我甩臉子是怎麽回事?”
“白大人誤會了,奴婢并無此意,只是着急将這水給潑了,沒顧上您。”春歸不卑不亢,這次成功繞了過去。
白墨留在原地撓了撓頭,悲哀地發現,當初的打算是徹底落空了。
就算這丫頭陪嫁來了東宮,他的主子還要聽着小丫頭的主子的話呢,他又是哪根蔥,能拿捏太子妃的心腹婢女?
傅成今找到了書房,一眼就看到書架前背對着自己站立的謝意适,放輕腳步走過去。
謝意适手上翻着一本農務相關的書籍,正就着上方的批注看得入神,後背忽然貼上了一堵堅實的“牆”,而後灼熱的呼吸便出現了耳廓處。
來了,貓的試探與入侵。
經過一個月的适應,謝意适已從一開始的大驚失色習慣成了如今這般處變不驚的模樣。
明明兩人已經圓房,是做過最親密事情的夫妻,但傅成今在日常生活中仍然表現得非常強烈的探索欲,時常試探伸爪試探她的底線,繼而得寸進尺。
就比如最開始的七天,傅成今都表現得非常正經端方。
她喜歡坐在榻上看書,傅成今在榻尾坐下時她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太子有些黏人她是知道,直到她稍微變換了一個姿勢,就觸碰到另一個人的身體。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傅成今開始挨着她坐了。
但她也沒說什麽,兩人還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呢。
然後第二天,一只手就從袖子底下鑽過來,握住了她的手,也不幹什麽,就是握着,面上還在那裏非常認真地單手翻書,讓人都不忍心打擾他。
又過了幾天,傅成今坐着坐着,忽然就拉住她的手,傾過身體在她眼皮上親了一下。
今天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是他的又一次試探。
溫熱的唇落在頸側,傅成今做着什麽标記似的在謝意适柔嫩細膩的肌膚上磨蹭了好一會兒,再将人轉過來一些,吻上了渴望已久的紅唇。
唇齒相依,耳鬓厮磨許久,傅成今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放開了有些喘不上來氣的謝意适,拿走她手上的書。
“怎麽看起這個了?”
謝意适平複氣息,然後看着他笑而不語。
果然,不過數息,太子殿下再次把持不住,又親了上來。
如膠似漆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謝意适從未想過自己的夫君會是傅成今這樣的,也沒想過自己會大白天故意逗他胡鬧,完全不講禮數和分寸。
用力推開傅成今,她拿回那本書,走到案前坐下。
太子巴巴地跟了過去,搬了個小凳挨着她坐。
“地頭有經驗的老佃農說,明年雨水情況可能不佳,會有幹旱。”謝意适指着書道,“所以我想找找耐旱的作物,也想了解一下耕種之法。”
她是東家,底下佃農無數,可以讓他們集思廣益,但最終拍板的還是她自己,若是完全沒有了解,兩眼一抹黑做決定也不行。
傅成今聽完她說的,轉身在書架上翻找起來,最終在最低層找出一本明顯也是被細讀過的書交給她。
“你先看這個,這是先帝在位時期一位農官撰寫的京城土物小紀,詳細記載了他對京城一帶土地,作物,氣候等等影響作物生長的因素的分析,淺顯易懂,等你看完這個,我再找——”
他順着謝意适的目光看去,落在底部一個擦拭得非常幹淨的匣子上。
剛才那本書,他就是在這匣子旁邊拿的。
“怎麽了?”傅成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謝意适收回視線,笑道:“沒什麽,只是沒想到你連這些書都讀過,太意外了。”
傅成今悄悄松了口氣,道:“我也只是粗略讀了一些,并不精通。”
當天晚膳後,謝意适趁着他去沐浴,再次進入書房。
果然,匣子已被換過,不是同一只了。
可以随意放在書架上,卻不能讓自己看的東西……
謝意适好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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