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晉江獨發

晉江獨發

文什枯坐着,門口傳來敲門聲。

雄蟲沒有反應,阿加納看過去,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了侍蟲的臉,見亞雌點頭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幾名侍蟲拿着案板離開,阿加納彎下腰往碗裏添了幾筷子菜。

見雄蟲一直沒有動作,柔聲道:“冕下,怎麽着您都得吃點。”

文什沒說話。

阿加納硬着頭皮勸說着:“天不早了,您就寝前墊墊肚子。”在他以為雄蟲仍然沒有反應時,對方突然站了起來。

“撤了,我沒胃口。”

阿加納想再說什麽,最後也只是幹巴巴說了句:“是。”

深夜。

窗簾被風吹動,暴露出床上輾轉反側的身影。

文什睜眼,眼裏沒有任何睡意,胸膛仿佛有一團火在燒,怎麽都澆不滅。

他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局面。

明明……他職責只是将黑龍帶回來,至于後續如何,他不會幹涉。

也不該幹涉。

它有自己的私心,有自己的伴侶和見證它們相愛的結晶。不過是陰差陽錯,讓他倆相處了數月。

而他……荒謬。

但很快,雄蟲的注意便被其他事轉移了。

聽到上報的消息時,在場的蟲難以置信。

“什麽?”

“霍、霍安閣下在北境被星盜劫持了!”

文什和大祭司目光對上又分開,彼此心知肚明。

霍安·古爾達作為一名珍貴的A級雄蟲,帝國不會坐視不管,雄蟲保護處和聖殿更不會。

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們看清了來蟲。

身穿軍服的元帥大步而來,步伐透露出幾分匆忙,他到殿下後定住。

“冕下,臣來了。”

“辛苦。”文什道,“消息都知道了吧?”

“是。”納希中氣十足,他本來在南境作戰,得到消息後從戰場上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不惜勞煩他從戰争中抽身,是因為劫持霍安的北境星盜實力強勁,一般的将領都不能與之抗衡。

“解救霍安的重任就交由你。”

納希元帥毫不猶豫首肯,雄蟲是蟲族最珍貴的資源,他定會全力以赴。

在場的氛圍凝重,沒有蟲能預料,等到帝國軍隊趕到時雄蟲是否還能安然無恙。

“冕下,成功解救霍安閣下後,臣提議讓閣下重回荟萃園,以防意外再次發生。”雌蟲突然出聲,惹來了一衆目光。

沒有蟲說話。

衆所周知,霍安·古爾達為了離開荟萃園無所不為,要強制将他關在裏面,沒有蟲敢擔這個責任。

納希的目光堅定,文什指尖一頓:“這你要問霍安。”

“冕下,這不是兒戲,再繼續臣也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抽身去解救閣下。”元帥自然知道霍安很難搞,不然也不會對文什說,想到什麽眸光變得犀利。

“閣下的那名保镖呢?”

通訊蟲回答:“他也在,和閣下一起被關押起來了。”

聞言,納希愈發堅定自己是正确的,再次将話頭直指文什:“冕下,霍安閣下胡鬧,您也要由着他嗎?”

雌蟲接二連三的話幾近強迫,施壓要文什同意。

文什沒說話。霍安如何是他自己決定,他不想幹涉,但納希未免太過于強硬。

霍安可從沒有要帝國動用軍隊去救他,是帝國不能坐視不管。

其他蟲屏息,感受着空氣裏湧動的硝煙,等着冕下的回答。

文什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盯着下邊昂首挺胸的雌蟲,道:“你是在逼我?”說是疑問,但語氣卻格外肯定。

“臣不敢。”元帥俯身,但腰仍是筆直的。

不敢?

文什蹙眉,他納希有什麽不敢的,想做什麽不過事走過場般讓他首肯。

“冕下。”有蟲出聲,文什看向自己手邊,是大祭司。

“元帥。”

大祭司神情溫和:“依我看,還是等成功救回霍安閣下再來讨論。”

此話一出,火藥味瞬間散了。

文什偏頭坐下,納希也直起身。

“您說得是。”

在場的蟲驀然松了口氣。

北境。

雄蟲嘆了口氣,對一邊被铐起來的蟲道:“都是我連累你了。”

“我的錯。”烏籲連下巴繃緊,那只瞎了的眼眸顯出幾分灰敗,“是我沒保護好閣下。”

盤腿坐在地上的霍安仰頭望着,頭突然像沒了支撐點一樣,直接垂了下來。

“嗐,真倒黴!”他忍不住抓了抓頭發,頭痛得很。

一貫寡言的雌蟲難得見雄蟲這副沮喪內疚樣,動了動唇,不知道怎麽安慰。

“……閣下,你——”

話還沒說完,霍安突然擡頭,苦惱極了:“都怪我魅力太大了,星盜頭頭都要搶我做壓寨夫人。”語氣苦惱極了。

話落,烏籲連嘴裏的咽回肚子,無語凝噎。

他就不應該覺得雄蟲可憐,對方怎麽可能是這副模樣。

從帝都出來以後北上,不知道霍安怎麽想的,喬裝打扮成雌蟲假裝投靠星盜。憑他那舌燦蓮花的嘴,能把石頭說出花來,很快就和星盜混熟了,稱兄道弟的。

照理說應該會生活得很滋潤,結果當衆掉馬了。

星盜頭領又驚又喜,看上雄蟲,想和他發展兄弟外的關系。被拒絕後因愛生恨,就把霍安扔進大牢了。

烏籲連要救雄蟲,對方就把他給铐起來了。

聽見腳步聲後,霍安蹭地起身跑到圍欄旁,探頭看着過來的蟲。

“喂兄弟!什麽時候能放我出去啊!”

來蟲為難,嗓子嘹亮:“大哥說了,你什麽時候願意入贅就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絕不可能!”

外面的蟲眼珠一瞪,見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些惱怒。

聞言霍安臉一白,回頭看牆上“出言不遜”的烏籲連,瘋狂地給對方使眼色。

雌蟲卻像看不見一樣。

見狀霍安只好回頭對着來蟲嘻嘻哈哈笑着:“哈哈兄弟啊,不是我不想,你看我哥死不同意我能怎麽辦,畢竟是我哥。”

來蟲不為所動:“老大可不管,要不是他是你哥,腦袋早沒了!”語罷重重哼了一聲,走了。

“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我再來。”

見蟲又走了,嬉皮笑臉的霍安整張臉冷了下來,轉身進去,對着被綁得動彈不得的雌蟲踹了一腳,罵罵咧咧。

“你個混小子,到底還想不想出去,我這麽努力你倒好,給我拖後腿!”

見雌蟲就是不說話,霍安頓時更氣了:“說話,別給我裝傻!”

烏籲臉皺着張臉,甕聲甕氣:“我不同意。”

“哈?同意啥啊!”霍安氣得又踹了他一腳,“這是策略策略,等我們逃出去誰還理他。”

雌蟲又開始裝死,給霍安氣得不行。

“我為什麽想不開,救你這個死腦筋!”說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烏籲連擡眼,看向前面獨自生悶氣的雄蟲,眉眼耷拉下來,像極了一只犯了錯的大狗狗。

與此同時,元帥已經整頓好軍隊,開赴北境了。

A級雄蟲被劫持在帝國鬧得沸沸揚揚,無數蟲民都在關注,迫于輿論壓力,帝國無論如何都會派出救援。

各方勢力之間的博弈有了結果。

雄蟲得救,星盜要滅。

畢竟前前任冕下也是在北境出事,說不定兇手就是盤踞在那裏的星盜幹的。

皇宮內。

蟲皇剛從現場回來,一進門就看到了坐沒坐相、站沒站像的烏廉·萊佩澤躺在那裏,腳步一頓。

“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烏廉眼神看過來,看到是他雌父以後懶懶扭了扭脖子,漫不經心說:“又沒有其他蟲。”

蟲皇臉一黑。

“你裝裝樣子都不行嗎?”說着不由帶上幾分火氣。

威奇是雄蟲,一出生就送到荟萃園了,烏廉作為他身邊唯一的蟲崽,他一貫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總覺得對方還小長大就好了,沒成想越長越沒規矩,越來越放肆!

見雌蟲認真了,烏廉敷衍地起身,歪歪扭扭坐着。

“唔。”

蟲皇頭疼地捂臉,頗恨鐵不成鋼:“你有閑工夫在這睡懶覺,有本事去聖殿拿下冕下。”

“還要等多久,你才能和他結合?”

聞言,烏廉血眸染上幾分認真,似笑非笑的:“父皇您看文什有要舉行婚禮的意思嗎?”成年禮當天逃婚讓他們淪為笑柄不說,回來以後還給臉不要臉!

聽到他稱呼冕下的名諱時蟲皇額角不禁一跳,到底是沒再繼續教訓這個叛逆的雌子,擺了擺手。

“我對你沒什麽要求,別給我闖出什麽禍就好。”

見蟲皇這麽說,烏廉笑意真實了幾分,突然拉住了對方的手輕輕晃着。

“父皇最好啦!”

聞言,故意板着臉的蟲皇還是破功了,忍不住露出了笑。

烏廉突然貼過來,親了下蟲皇的臉頰:“我去見過雄父了,如果您有空去見見他吧。”

突如其來的一出讓蟲皇愣住了,他反應過來時雌蟲早就跑走了。

想着對方說的那句話,他微垂着頭,緩緩握緊了手。

菲烈……你何必再見我。

幾周後,元帥成功帶着霍安回到帝都。

雌蟲直接帶着雄蟲去了聖殿。

霍安見到高臺上的文什時讪讪一笑,掩飾着自己的尴尬:“哈喽冕下,好久不見。”

面容淡漠的文什立在臺上,俯視下來,見霍安笑嘻嘻的模樣并不像是遭遇了虐待的模樣。開口,隐隐帶上了幾分挖苦。

“原來是霍安,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蟲精的霍安怎麽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大腦裏警報聲響起。

“讓冕下擔心了,真不應該。”

“你要真怕麻煩其他蟲,就乖乖待在帝都,不要再亂跑了。”

霍安一聽,頭點得跟啄米一樣:“是是是,這次吓死我了,可不敢亂跑了。”說着還不斷撫摸着左胸。

“和我說沒有,跟元帥保證。”盯着他的文什收回視線,落座。

瞬間霍安的目光就移向了一邊還沒出聲的雌蟲。

“這次真的太感謝元帥了。”

“閣下客氣了。”納希點頭,目光瞟了眼上座,“冕下說的有理,您暫時還是不要外出了。”

見雌蟲話裏有話,霍安答應得飛快:“沒問題沒問題,這段時間我一定好好待在帝都,絕不亂跑。”

雄蟲将他醞釀好的話都堵住了,元帥沉默了一瞬,嗯了一聲。

“我會再給您派護衛隊,您那個不稱職的保镖解雇了吧。”

“哈哈,謝謝元帥的好意,護衛隊我收下了,至于那個不中用的保镖,我用慣了,放在身邊當個侍蟲。”霍安說得滴水不漏,給足了納希面子。

見狀,元帥只得點頭。

雖然雄蟲全程笑容滿面,也沒有咄咄逼蟲,但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哪裏都不得勁。

板着臉的雌蟲離開了,霍安長長舒了口氣,向臺上的文什道謝。

“多謝冕下了,不然我還應付不來。”他怎麽不知道,元帥對雄蟲的保護那麽嚴密呢,想把他搞回荟萃園。

一想到那裏穿紅戴綠、争奇鬥豔的雄蟲,還有那逮到機會就想把雄蟲抓去那裏薅的繁育園,霍安就一陣惡寒。

幸虧他成年前成功跑路了,不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猛地松了口氣。

霍安還想再聊時,大祭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回頭,大祭司帶着研究院院長出現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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