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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幾日，南雀和伯爵相處的比較融洽，如果排除一直在中間的祈璟的話。

今日，伯爵有事外出。

南雀站在門前的階梯上，不厭其煩地盯着門口，明明說中午會回來，可現在都過了點依舊沒見人影，他罵了句騙子。

南雀揪着手裏的花瓣，很是用力，揪得仿佛是伯爵的腦袋，最後還放在腳下狠狠碾壓。

“貴賓，請放下玫瑰。”

不知何時，手拿兵器的侍從站在旁邊，即使帶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面具下的憤怒。

南雀挑眉，遺棄了平常的祥和換上一副淡漠，“憑什麽？”

他性格本來就不好，現在日頭正曬，照在身上心底一片焦躁。

侍從或是礙于南雀玩家的身份，耐着性子說：“貴賓，這個玫瑰是伯爵的新娘親自種下的，伯爵也常常照顧，從來沒有摘下來過，還請不要壞了規矩。”

南雀冷嗤，“是壞了規矩還是害怕伯爵看見你沒有守護好這片莊園而生氣懲罰你？”

被說中，侍從不耐煩：“貴賓你也只是一個客人，還沒有權利摘，而且伯爵對他的新娘很喜歡，必然不會讓新娘的心意受損。”

伯爵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若有違背是有懲罰的，何況是伯爵一直看中的新娘親手種下的玫瑰。他真沒守護好，難以交差。

南雀嘴角揚起，将玫瑰甩在地上，當着侍從的面又狠狠踩了幾下。

“不好意思，我挺讨厭玫瑰。”

“你！”侍從生氣的拔出劍抵在南雀脖頸處，“你不要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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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嗎？南雀想，好像沒有伯爵過分。

南雀笑笑，往前走了幾步，穩住那顫抖的手，然後往旁邊移動。鋒利的刃擦過肌膚，隐隐有涼意。

南雀說：“別抖，不然歪了就不好看了。”

南雀笑意越發燦爛，眼尾彎成弧度，像涉世未深的少年對人示好。

侍從心漏了一拍，握住利器的手更抖了。

南雀慢慢從侍從手中奪過利器，摸着劍刃，說：“這劍不錯。”

在侍從還未反應過來他就一把将劍捅了過去，捅了個對穿。鮮血噴濺，撒在南雀渾身。

南雀嫌惡地推開沒有回過神的侍從，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跡，又把劍整個拔出來，眼睜睜看着人倒下。

他蹲下身不停在翻找，最後在右側的一個小口袋找出一把鑰匙。

*

熱氣騰騰，煙霧彌漫。南雀躺在浴缸裏，熱水漫過他的身軀。

剛剛殺了那個侍從他準備把他藏起來，可左找找右看看沒找到合适的藏屍地點，最後他把目光在放矗立的兵甲裏。那些兵甲似乎被什麽支撐着，手中握着重劍，在陰暗的走廊裏顯得莊肅。

南雀将屍體拖往一處，剛脫下頭盔就被驚吓。

只見，威聳的兵甲裏面立着一具屍體。那具屍體死了很久，只剩下骨骸，與盔甲相互融合，生為一體。

南雀蹙眉，拿過另外的頭盔，結果無一例外，這些一直站在走廊的兵甲裏裝的全是屍體，若不仔細瞧，完全看不出來。

想到這，南雀周身惡寒，他看了了眼緊鎖的衣櫃。沒辦法，既然那裏不能，只好藏進衣櫃。

南雀快速洗除自己身上的血跡，差不多時外面的天已經昏暗，即将落下的夕陽發出最後耀眼的紅光。他踩在地毯上，水珠低落，砸出一個個小坑。

他好像沒有衣服穿了。

南雀站在衣帽間，僅存的幾件衣服擺在裏面，款式和他原身穿的一樣，他都不喜歡。

“叩叩——”

敲門聲響起，打斷南雀。

南雀問：“誰？”

“我。”

是伯爵。

南雀從床上拿了件外袍裹上，上前開門。

伯爵站在門外，手裏還拿着玫瑰，穿着一身西服的他規規矩矩站在門口，挺拔的身姿罩住燈光。他帶着面具，神情掩蓋，南雀卻能看出他的歡喜。

他在開心計劃要成功了嗎？

南雀雙手環住，靜靜看着伯爵。

南雀眼角很紅，眼中還蓄着霧氣蒸過後的淚水，冷白色肌膚蔓上紅暈，頭發披散，水珠順着下颚落進頸窩。眼皮半耷，心不在焉。

伯爵眼中倒映南雀面容，很純。他還發現，南雀身上穿着的是那天給他的外袍。

倏然，伯爵目光死死盯向南雀脖頸，細長的血痕出現在脖子上，無疑是美玉上一絲裂縫，令人憤懑。

伯爵跨步，手抵在脖頸問：“怎麽弄的？”

南雀後退，放在脖子上的手很涼。

“不小心的。”

伯爵明顯不信，甚至手勁很大，一直摩挲傷痕，南雀感覺快被摩出火來。

南雀直視伯爵深綠色眸子，看清裏面擔憂的神色，他是在擔憂自己還是在擔憂會毀了這張臉，讓他的新娘有瑕疵。

不過，他不在意。

“是怎麽弄的？”

伯爵不信是不小心弄的，半個手掌大的痕跡怎麽可能是不小心，他又問了一遍。

“究竟是誰弄的。”

南雀嘆氣，拿過他手裏的玫瑰，移開話題：“花不錯，挺漂亮。”

伯爵不語。

南雀問他：“你怎麽現在才回來？遇到什麽事了嗎？”

伯爵還是不說，直挺挺望着他，殷切等着那個答案，仿佛只要說出來，他什麽都能毀滅掉。

南雀覺得這事沒辦法忽悠過去，要是伯爵真去查他不久完蛋了嗎，便實說。

“今天在門口等你的時候踩了幾朵玫瑰，結果來了一個侍從二話不說拔劍抵了上來。”

伯爵眉宇沉沉，眼神裏思緒暗湧朝動，他問：“為什麽不躲？”

南雀說：“沒來得及，很抱歉。”

伯爵把手收回來，将南雀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指着他的腿問：“你腿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腿上？南雀低頭，不知何時自己膝蓋破了皮，血色斑點鋪在上面。

“應該是不小心紮的。”

伯爵命人找來藥箱，讓南雀坐在床上，自己半蹲下來，替他上藥。

南雀的腿長且細，皮膚嬌嫩，一丁點傷碰上去都顯得很嚴重。

南雀低下頭，晃了晃被伯爵握住的小腿。隔着手套，他感受到溫熱，向來不喜歡觸碰的他微微掙紮，說：“沒必要上藥。”

伯爵睨了他一眼，不給予理會。

伯爵動作很輕，摸上藥後還會很輕很輕地吹幾下，很讓南雀懷疑。

他問：“你經常幫人包紮？”

“沒有，你是第一個。”

南雀感到意外，又問：“難道你沒有幫你新娘處理過？”

伯爵一頓。半蹲的他比南雀矮了大半，身上的衣服拖在地上，面具下的他，臉部的輪廓很分明，一雙眼睛幽幽。

燈光很糊，伯爵的身影和南雀記憶中的一個人重合在一起，那個人也會這樣幫他處理傷口，但話不會這麽多。

南雀還在想，耳邊飄過一句話。

“我不會讓我新娘受傷。”

南雀：“……”

南雀用力将腿抽了回來，腳踩在伯爵的肩膀上，他的外袍大敞，裏面的春光一覽無遺。

伯爵偏過頭，“怎麽了？”

“頭轉過來。”南雀說

伯爵轉過來，閉着眼。

“看着我。”

伯爵不幹，依舊閉着。

眼前人的影子閃閃爍爍，不斷與某人重合，南雀眼花。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被人欺負，渾身上下都是傷。很可憐，但沒人會幫助他。

“看着我。”南雀耐着脾氣，一字一句地說：“別讓我生氣。”

“你把衣服穿好再說……”

南雀一巴掌揮在伯爵臉上，力道很大，扇得伯爵面具歪了幾分。

“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伯爵第一次被人打，氣的慌忙站起身來，面露兇光，“你想幹什麽！”他堂堂一個世界BOSS會被一個玩家打，簡直是恥辱。

南雀仰頭，很不屑的對上視線，“我說了，看着我。”

“你！”伯爵氣的不想多說。

南雀倒也不在意，他差點把這個人想成了別人。他把身上的外袍脫下，扔給伯爵。

“你的東西我不想要。”

伯爵見道光禿禿的南雀，又閉上眼，像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人，不染紅塵。

南雀輕笑，笑出了聲，碰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一樣。他心想。

“南雀，你确實挺賤的。”

南雀上前，學着伯爵以前的動作隔着面具捏住下巴，他離的很近，倆人的氣息相互纏繞，多了份暧昧。

“伯爵，看着我。”

伯爵充耳不聞。

南雀摸着他的面具，說：“你真的很像他，一樣的執着，不過我都不喜歡。”

南雀即将松手，伯爵乘勢追擊上來。

他握住手腕，問：“什麽像他？他是誰？”

南雀說：“你沒必要知道。”

“你該走了，伯爵先生，現在不晚了。”

伯爵用力将南雀摁壓在身上，倆具身體相互碰撞，在床上發出“咚”的一聲。

“話說清楚。”

南雀光着身子，白淨的身軀陷入榻中，月光和被子成為他的陪襯。他的神情很不屑，眼中根本不放進伯爵，他锢住伯爵胳膊，沐浴過後的清香撲面而來，眼尾輕揚，唇角淺淡。

很嚣張，也勾人。

伯爵喉結滾動，眼神飄忽不定。

“那個人是誰？”

南雀歪着頭，乖巧樣：“求我，我就告訴你。”

伯爵不滿，剛剛還锢住的雙手被他壓在倆側，“說！”

“生氣了？”

南雀不放過伯爵的一絲神情，瞧見現在伯爵手死死按壓，想必已經忍耐他到了極限。

“當時你說，我不會讓我的新娘受傷我也是這樣生氣，懂了嗎？”

伯爵一頓，似是沒想到南雀會這麽直接，一時不知所措。

效果已經達到，南雀說：“那個人是祈璟，他很帥，是我喜歡的類型。”

空氣一陣靜默。

南雀繼續說：“還有，我不喜歡玫瑰，我很讨厭，別給我帶了。伯、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