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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空氣凝結,壓抑的不能喘息。

祈璟靠近南雀,蹭了他的袖子,說:“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等先了解完情況再講。”

祈璟想拉南雀回到位子上,被伯爵阻止。

伯爵站在新娘身邊,綠色眸子像是初見般冷漠,他開口說:“我說過,我有新娘,你還在妄想什麽。”

妄想?南雀眼神淩淩,盯着對面人的目光越發刺骨。

新娘坐在椅子上,轉動手裏的刀叉,帶着蔑視的目光投向南雀。

“你很在意我嗎?”

南雀掃了一眼,“比起你活着,我更喜歡你的死亡。”

新娘像是聽到笑話般笑出聲,他從座位上下來一步步走到南雀身旁,替他理了理衣領,說:“那真不好意思,我活了,你的任務失敗了。”

南雀往後一退,嫌惡地說:“那可不一定。”

“要不要賭一把,你若輸了甘願當我的祭品;贏了我便放了你。如何?”

新娘眯着眼,眼角的皺紋凸顯,還算白淨的臉此刻變得有些滄桑。

南雀挑眉,雖然新娘和自己長的一樣,可氣質上大不相同,何況,沉寂許久的人哪怕再怎麽呵護還是會變老。

看來他已經忍不住了。

南雀說:“你還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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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雀!“伯爵踱步而來,擋在新娘身前,眼中怒意盛盛。

南雀還想着道歉的,現在覺得沒必要。

“你也不配。”

瞧着伯爵四周冷氣彙聚,祈璟過來打圓場,“南雀就是太敏感了,不要在意。”他撞了撞南雀的胳膊,示意讓坐過去。

南雀沒說話,徑直離開這裏。他回到自己房間,窗外陽光很刺眼,照在人身上像把刀刮着人的皮膚,感到火辣辣的。

南雀躺在床上,埋着臉,心中疑惑。剛剛新娘靠近時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刺得他鼻頭堵塞,按道理來講他一個活人絕不會這樣,除非殺過人。他仔細想了想新娘過分瘦削的身形和有些蒼老的皮膚,将這個想法打消。

南雀突然想到蘇啓之前說的話,伯爵會為了保持皮膚濕潤故意殺人放血。可他跟伯爵在一起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或者聞到過血腥,而且伯爵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損壞過的痕跡。難不成——伯爵殺人放血不是為了他自己?!

南雀想到這心一沉,既然伯爵不是為了自己,那蘇啓給他的那瓶藥又該怎麽辦。

南雀閉眼将蘇啓曾經說過的話一遍遍回憶,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眼中一閃。蘇啓曾經說過,“新娘已經死了。”

人死不能複生,那他會出現?

南雀察覺不對勁,他打開窗看向四周,此時時間正逢午時,外面的侍從不多。他沒有多猶豫,從窗臺一躍而下。

南雀來到小鎮上,不停地尋找曾經的暗格,奇怪的是不管現在他怎麽走,找都找不到,似乎沒有出現過。當他又一次順着記憶裏的道路尋找過去面臨他的只是一條胡同。

南雀摸着牆壁,牆壁上上的劃痕很明顯,青苔蔓延,斑駁的血跡被遮蓋,有些年歲。他的記憶不差,看過的東西能記住很久,絕不會走錯。

突然,牆壁上出現了一群人影。

南雀回頭,鎮子上的所有人都聚在這一犄角旮旯的地方,手裏還拿着武器。

“你們還不放棄我?”南雀說:“就算你們把我獻祭給伯爵也沒有用,到了時候你們依舊會死,不如放棄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群人虎視眈眈,絲毫沒有将南雀的話聽進去。

南雀明白這群人為了活下去什麽都做得出來,但他手腳空空,連趁手的武器都沒有,魯莽上前恐怕會被打成肉泥。

南雀說:“我有辦法幫你們活着走出這裏,我們談談。”他也沒百分百把握真的能出去,能拖一秒是一秒。

誰料,帶頭人根本就不聽直接沖來。

南雀一驚,在武器擊中自己頭部前先彎下腰,又一腳踹在那人腰上去,趁着那人倒在地立馬撿起小刀。

南雀拿着刀看着不斷逼近的他們,只好豁出去。他将一旁的人踹在地上,扯起他的胳膊猛猛砸向衆人,開了一條小道。只是人越來越多,剛剛的方法試了幾次後便已經體虛了。

南雀持刀的手不停抖動,上面淤青刺眼,身上大片被擦破皮的地方滲出鮮血。他喘着粗氣,帶有殺氣。

“你們在靠近,別怪我不客氣。”南雀斂下眸子,整個人被罩在陰影裏,眼前變得模糊,揮舞的影子變成拳頭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

很疼。

他驀地想起陸嶼,一個刻在骨子裏的,該下地獄的人。

南雀擡頭,陽光大照,他的焦距逐漸渙散,眼前的人換了模樣變成了高中時期的那群人。耳邊蕭蕭風聲被嘈雜的讨論生代替,一張張邪惡的嘴臉印在腦海裏。

他不記得這些人是誰了,忘了名字,可身體比他率先作出反應,很害怕。三年,整整三年,心理醫生的調和還是不管用。

南雀感覺全身血液倒流,止不住的顫抖。随即他眼神一淩,一刀捅了下去。鮮血順着刀鋒留下,擋不住他的動作。開始像個瘋子一樣擊殺眼前的人,仿佛血海深仇般用力地刺下去,不留餘地。

見血的快感湧上心頭,他無差別攻擊,不知不覺間已然開出來一條路。那些人見南雀比他們還瘋,像個精神病,開始瘋狂逃竄。

南雀全身上下被血染盡,頭發上的血珠落盡眼眶,染紅了眼。

一雙修長,指骨分明的手伸過來,他下意識劃過去。

那人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動手先是一頓,握住他的手,說:“南雀,你怎麽了!”

南雀糊了耳朵聽不清楚,他努力掙開,又是一刀。

這次,預料中的血沒有飛濺,反而那雙甩開的手将自己手裏的刀拿下扔在地上。他及近麻木對上那雙眼睛,墨綠色的,很平靜。

南雀身體僵住,潰散的眸子一點點聚焦,他半張着嘴卻發出一點聲音。他從伯爵眼淚看到滿身是血的自己,頭發身上亂糟糟的,像個瘋子,精神病。

南雀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他轉頭看向四周,那些人倒在地上沒了氣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殺人,若在以前他是有計劃有預謀的,但現在超出了想象。

伯爵蹲下身,湊近擦去他臉上的污漬,說:“你怎麽了?為什麽來這裏?”

剛剛将南雀氣走後他命人找過,沒人,或許是太生氣了出去散步。當他找了許久都沒有人影,心裏腫脹,擔心他出事便來找他,沒想到剛來就看見這種場面

南雀看着伯爵手臂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腰見上的衣服更是刺破了,紅色染紅了衣衫。他一把抓住伯爵,結結巴巴的說。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用手包着那塊想要堵住溢出的血跡,卻是徒勞。

南雀害怕了,他緊緊擁住伯爵,眼眶泛着淚光。他怕死,很怕死,怕死在不該死的人手裏,與他而言這條命不是他的,他沒有權利死亡。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我害怕會死。”

伯爵一怔,輕輕環住他。

“沒事,不疼。”他哄着南雀,一點點把他抱在懷裏。他渾身是血,不知都有誰的,不過看他全身上下沒幾塊好的地方,估計也傷的很重。

伯爵沒有多停滞,抱着他離開。

南雀蝸居,緊緊蜷縮自己,他埋在伯爵胸脯上,靜靜聽着緩慢有力的心跳。

南雀:“你會不會打我?”

伯爵搖頭,“不會,別這麽想。”

“可我傷了你,差點害了你。”南雀聲音很輕,臉色蒼白,零零散散的碎光在眼中揉搓,顯得清靜。

他身體還在小幅度抖動,似乎真的害怕,後悔了。

伯爵安慰道:“沒關系,你不是故意的。”

他又問:“曾經有人打過你?”他想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麽一下子就失控打人,害怕自己會不會打他。

南雀沒說話,算默認了。

醫生來的很快,診治南雀的時候不斷告誡伯爵要注意病人的狀況。南雀身上很多傷口,多是手臂上的,有幾個小口子還是他刀沒拿穩自己弄的。

醫生包紮完傷口,開了幾服藥便離開了。

南雀躺在床上,頭上手臂纏着紗布。

“好像沒那麽疼了。”

伯爵拿着醫生剛剛開的藥,滿臉不相信,他說:“待會兒把藥吃了。”

南雀搖頭,“很快會好的,不需要。”

伯爵沒回答,拒絕了。

伯爵坐床頭,問:“你發生過什麽嗎,為什麽出現了那種反應?”

在他的記憶力南雀一直都是有理智,性格雖不太好但絕不會動手的人。

南雀:“我是一個神經病。”

他是個神經病,在精神病醫院待了三年,看過醫生,做過電擊療法,甚至還真正的殺過一個人。

他是一個殺人兇手。

伯爵否定這一說法,“我不認為你是。”

“可是我殺過人。”

“是他們先動的手。”

“我是一個瘋子。”

“你很有理智,不像。”

南雀:……

這場面怎麽和當初他和陸嶼對峙時那麽相似,別人辯駁的話永遠堵住了他的嘴。

南雀有些累,他擺擺手不想聊下去,說:“謝謝,回去吧,我累了。”

伯爵點點頭,從他房間離開,離開前還不忘提醒他喝藥。

*

南雀躺下,緊繃的神經慢慢緩解,眼皮開始上下打架宣布自己的辛苦。

“吱呀”門被打開。

南雀擡眼看向來人——新娘。

南雀說:“你怎麽來了。”

“我以為你會很弱,會被打死呢。”

南雀蹙眉,“那些人是你弄的?”

新娘不知可否點頭,臉上還有着興奮,“我承認,你有實力做我的對手。我原以為伯爵不會去找你,沒想到在你離開不久就忍耐不住,太讓我意外了。”

伯爵對他沒感情他是知道的,他一開始就沒有下注的籌碼,所以先下手為強。

南雀冷笑,要不是現在有傷在身,他會忍不住動手打一頓消消氣。

他謙虛地說:“不要意思,讓你失望了,在你死之前我絕不會死的。”

新娘聳聳肩,“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你不先說說你把蘇啓弄哪裏去了嗎?”

新娘說:“怎麽什麽都不能瞞過你?”

南雀不想廢話,催促道:“快說。”

“他出賣了伯爵,關押在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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