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21
第 43 章 chapter21
方檀詩認真的時候,眼裏是有光的,她的精神氣很足,和曲惋身上散出的溫暖不太相似。
隔壁桌的男人挂了電話,附身吹了吹筷子上懸挂的面條,燙嘴的面條塞進嘴裏時,只聽他念着:“等我吃完這幾口,咱們就進山。”
這句話有多關鍵,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對面的兩個男人依舊是面不改色,嘴唇已經幹澀得起皮。
于九薇收了眼神後看了曲惋一眼,明顯曲惋已經察覺到了旁邊這桌的不對勁。具體是哪裏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老板娘上菜了,端了一盤炒野菌,這個時節山裏的野菌長得很好,每天都會有農戶采摘交給收貨的人,再放到市裏售賣或者是加工。
“吃菜,分了這麽久,也沒見你長幾斤肉。”方檀詩夾了一筷子到于焉碗裏。
場面靜止了三秒,這個舉動是刻意的,于焉坐在曲惋旁邊,碗往前一推,語氣冰冷道:“你幾個意思?”
方檀詩倒了茶水:“怎麽?給你夾菜我還有錯了?”
“我有手。”
“那你吃啊。”方檀詩看她,下巴擡了擡。
她們之間忽而變得緊張,慢慢地飄出一股龍卷風,在遠處席卷着荒原,逐漸朝着這頭靠近。
曲惋剛要說話,放在桌下的手被于九薇握住,她看過去,只見于九薇輕微搖頭,眼眸裏還是一股日常的鎮定。
于焉的輕笑聲将曲惋的注意力吸引,方檀詩還是不動聲色地喝着茶水,菜上齊了。
“你夾的我不吃。”于焉說。
“換個人?”方檀詩笑了笑看她,“就像當年你換掉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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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帶着刺,重于九薇正要說,擡眸想了想措詞,聲音不乏有了滄桑感。
“于家有四脈,一脈便是明區大院這一塊,徽章在奶奶手裏。”于九薇從不對人提及,除了一塊長大的好友,身邊的同事都不知道這些。
“另外的不走動,見面并非是過年,而是特定的日子。祖奶奶們所居處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其實這些都是先輩帶來的面上的東西,不值一提。如果你想聽我的過往,我可以講給你。”
算時間她們相識一年多了,去年的這時候,她們還在摩利泇,站在生死一線上。
曲惋在那時候就知道,于九薇是個有故事的人,又不能輕易提及的故事。
曲惋停住,緩緩對上于九薇的視線,聲音輕輕地發出:“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于九薇眉目輕蹙,挑眉說,“你問。”
“為什麽會想做一名戰地醫生。”
這是曲惋一直想問于九薇的問題,從前不是戀人關系,她對這個問題無關痛癢,這個回答能包含于九薇的過往。
于九薇無聲地看着她,頓了三秒輕輕嘆出一口氣逢這個字眼不能參雜任何荊棘,方檀詩的話帶着調侃,又有抱怨,又宛如釋懷。
于焉在愣了幾秒後,手肘撐在桌上,筷子伸進盤子裏輕松說:“你追你的理想,我換掉你怎麽了?”
“當然沒什麽問題。”方檀詩背往後倚去,雙肘環抱胸前,慢條斯理笑說,“如果你真的忘了,見到我的時候,你在慌什麽?從前你要躲在于九薇後邊,這麽多年,我看你也沒什麽成長,還是說,你引以為傲的家世沒有将你淬煉成一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人?”
方檀詩的啊,賠死她,她有的是錢。”
老板娘站在後廚門口看着,不敢上前,往後躲了一下。
“算了,走。”吃面的男人擱下筷子,慢慢站起身到後面結賬,于九薇的眼神緩緩移動到他的衣兜。
空氣中宛如靜止着一塊刀片,不注意便生生割破祥和的氛圍,于焉哪裏會是一個任欺負的主,聲音帶怒問:“你有沒有必要說話這麽難聽?你以為你是誰?分手了我就得想着你?甩了你又怎麽樣?我不打你是留給你最後的體面。”
“那你打啊。”方檀詩腳往前遞住桌腳,椅子往後撇去,起身面帶微笑。
店內的語音播報傳來支付寶到賬的聲音,緊接着桌子上的盤碗震動,于九薇拉起曲惋往邊上站,正好堵住了門。追更百-合文關/注公衆/號飛鳥-s/k集中-營
方檀詩的身手絕不會比于焉差,兩個人如果打起來勢必如狂風暴雨。于焉沒下狠手只是推了方檀詩一把,方檀詩重心不穩往後倒去,正好撞上了結完賬的男人,手機往桌下滾去。
“抱歉。”方檀詩道歉。
男人啧了一聲,好似壓着火氣,不與之糾纏低身去撿手機,也就是在他蹲身時,方檀詩一個翻身膝蓋往下壓。
同時雙手緊捏住手腕,将男子胳膊往後帶,店內的桌子一斜,菜盤破碎發出噪音。
地面頓時一片狼籍,而在曲惋還沒看清時,方檀詩已經從那男人兜裏掏出手槍,往後一扔直接給了于焉。
銀手铐在她衣兜,她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咔”一聲手铐上鎖,将人制服。
站在門口的那兩人瑟瑟發抖,面色難看至極,曲惋這時候松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于九薇問:“你剛剛就看出來了?”
“你沒看出來?”于九薇反問。
曲惋搖搖頭:“原來還可以這樣,很危險。”
“他們手裏都是有槍的,貿然行動會吃虧,這和上前線有些不太同。”于九薇輕輕抿笑,“你的工作也很危險。”
…
她們的工作性質大差不差,論危險程度,也沒有誰比誰更危險。
小鎮的下午透着些柔和氣息,日光撞上房檐被玻璃攔截,最後散一地的斑駁。
站在路邊等警車的時候,于焉和方檀詩沒有說話,被抓的男人也不太安分,時不時要罵上幾句。
“你憑什麽抓我!是不是警察就可以亂抓人?”男人唾沫星子橫飛。
“當然不是。”方檀詩看他,“一會兒老實交代,這兩個人必須接受檢查,有沒有攜帶違禁品,一查就知道了,另外,你非法持有槍支,也是罪。”
現在的方檀詩和剛剛說話完全不一樣,應變能力是上等的,但那些刺耳的話,于焉肯定是聽進去了。
即使她知道方檀詩是為了抓這個人,那些話也是禁忌,不管是用什麽方式,說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
于九薇帶着曲惋往小鎮別處走,小鎮的車站有專門到旅館的線路車,她們不打算等方檀詩一起,畢竟方檀詩現在身上有任務。
穿過小巷時,于九薇的手依然是牽着曲惋,她忽而問道:“你傷口還疼不疼?”
前方的老房子後挂了一盞走馬燈,燈上落了灰,晃在和煦的風裏,一半的金光都被房檐阻隔了。
“我不疼。”曲惋看向她笑說,“在塔和裏歷經過沒有麻藥,現在小傷都能忍過去。”
于九薇慢慢笑了,碎發陷在光裏,飄着一層細細的灰塵。随後她說:“那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你,不過有句話沒能在那時候告訴你,你和我見過的所有患者都不一樣。”
或許是從那個時候起,于九薇就記住了她,生逢所帶來的痛感并非是常人能忍受的。她以為倒在廢墟旁的哭着求生的姑娘或許挺不過這一遭。
當再一次聊起塔和裏的故事,她們之間的關系變了。
曲惋輕聲問:“哪些方一天,我不想做戰地攝影了,我想活着,就留在京華,但我知道,這樣不對,這不是我。”
于九薇慢慢點頭,沒有說話,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曲惋,看得自己眼睛發酸。
“感情和工作應該分開,從前我一直不太明白支撐我到現在的是什麽,或許是塔和裏的經歷,又或者是三金園區的故事讓我困在了無人區,如果說這些是理想之門,那對死去的人不太公平。我需要跨越的是我自己這一道高牆。”
曲惋一字一句都是真誠,她不想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和于九薇走到于焉和方檀詩的那個結局。
但于九薇怎麽會看不出來,于九薇問:“你是擔心我們會因為工作而分開?”
曲惋不答。
于九薇笑了笑附身抱住她:“我理解你的工作,塔和裏改變的不止是你,也有我。”
這句話帶來的深沉感很重,又宛如羽毛輕撫着她的胸口,愛情所攜帶的不止是風雨兼程,于九薇是個聰明人,能在她的每一句話中探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于九薇放開她的時候,聲音沒過話太過刺耳,抓着于焉的弱點在說,沒有由頭,也沒有征兆。
每一句話精準踩着對方的自尊,于焉本就對方檀詩有畏懼,或者說,她在方檀詩面前缺乏自信。
方檀詩捋着頭發,後背離椅靠近了說:“既然是這樣,于小姐,你還在拽什麽?”
“夠了!”
于焉放大了音量,輕了步子。
“不行,先談戀愛。”曲惋放低了聲音。
“好。”于九薇聲音含笑,伸手将她唇角的發絲撇開,慢慢說,“那……先做點談戀愛做的事情。”
“什麽事?”曲惋擡眼看她,那瞬間唇瓣上落下一陣軟綿,于九薇的手放在她的腰間,呼吸間帶着一陣清香,味道直沖大腦致使她的神經麻木。
朦胧間,于九薇聲音随着呼吸推出來:“把眼睛閉上。”
曲惋聽話照做,對方輕撚慢啄磨着她的唇瓣,沒有一點用力,她不會接吻只能随着感覺試圖去回應,腳尖輕墊着抱住了于九薇的肩膀。
在夕照落下的灰塵間她能聽到紊亂,于九薇沒有很刻意,一轉頭便一覽無餘,同時也明白了曲惋剛剛抗拒的源頭,大抵是因為沒穿內衣所以覺得不好意思。
于九薇掃着她眼尾的潮紅,沒有說話,坐到旁邊,衣服半開着,胳膊落在外邊,于九薇換藥的時候很認真。
兩個人都不說話,靜靜地聽着屋子裏的動靜,仿佛要從這靜夜裏尋一點什麽別樣的東西。
曲惋的睡衣是奚雯洗的,奚雯總是會在衣服放入衣櫃前噴上一點香水,不刺鼻有種淡淡地溫香,挨近的時候格外明顯。
她的手始終抓着衣扣,冰絲料的睡衣一側挂在肩上,另一側緊繃着傷口下的肌膚。
當然,這個動作很好的遮住了讓人害羞的東西,于九薇上藥的時候看了她一眼說:“松一點,不然會碰到傷口。”
“嗯。”曲惋手心松開了一些,衣服往下滑動。
她還是會很緊張,冰涼的藥水碰到傷口時,她的心髒也跟着加速了幾分,她試圖用別的方式緩解自己。
于是轉頭看了一眼于九薇,問道:“那天你走的時候,是于原叔送我到的訓練場。”
“我猜到了。”于九薇很淡定,“他想接你到于家跟奶奶見一的呼吸一點點在唇齒間散開,心口本該有的酸澀感一點點化開,于九薇不是吻技很好的那一類人,但很會尋找她想要的感覺。
曲惋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了,于九薇手扣住她的腰際,濕潤夾帶着軟綿地呼吸灼燒着她的唇瓣,眼皮被陽光透過時,她能感覺到于九薇試圖在加深這個吻。
而窒息感又将她困住,她忍不住輕推了一下,于九薇穩住呼吸輕聲說:“呼吸,我教你。”
她在吸氣的同時,對方壓了上來,這條小巷寂靜無人,金雲沒過半邊天。
春雨終變得電閃雷鳴,曲惋剛要推開她說什麽,忽然心髒猛地漏掉一拍,軟舌毫無征兆慢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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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