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謝禮

謝禮

十七歲的我們，懷着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我們要一起成為更好的大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光芒萬丈。

——《青春記事簿》

翌日清晨。

她們宿舍的三個人全都起晚了。

踩着生死時速狂奔教室。

從未想過，比跑八百米沖刺還要快。

天色已經湛晴，日光柔和地灑落在大地上，碧空如洗，幹淨又澄澈。

許清兮背着書包氣喘籲籲趕在打鈴之前，跑到了教室裏。

第一件事立馬翻開課本，調整着呼吸背書。

從來沒想到，她跑步還能這麽快。

“起晚了？”

盛奕低聲問道。

“嗯，昨晚我們宿舍聊了會天，熬夜了。”

許清兮邊背書邊跟他說着。

Advertisement

下一刻，她的桌子上就被放了一杯南瓜粥，看着還熱乎乎的，完全嶄新沒喝的。

許清兮不明所以，偏頭看他。

少年避開她的目光，蹩腳地說：“那個，我早飯買多了。”

“不吃早飯對胃不好。”

“你別多想，對同桌的關心！”

他向來是熱心腸的人，沒錯，就是這樣。

許清兮也不是矯情的人，清透的荔枝眼裏閃過一絲很淺的笑：“好，那謝謝了。”

明天再給他帶也一樣。

早晨讀兩人互相檢查着背誦，又把自己對于這一課的知識點完全複述，查漏補缺，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暢快。

只不過，早晨讀永遠不缺睡覺的人。

老于不知何時悄悄到了教室，走到了一個打瞌睡的同學旁邊，笑得……有幾分滲人。

“下課了！”

“放學了！”

他喊了兩聲，昏昏欲睡的蘇晨同學立刻瞪大了眼睛，渾身吓得顫抖了一下。

“報……報報報告老師，我剛才是在閉着眼睛背書。”

說完，還露出一個憨厚認真的笑。

老于笑容越發燦爛：“你，站起來背，什麽時候醒盹了再坐。”

這一小插曲，也讓不少犯困的同學，神情清明了幾分。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也是很多人聽天書的課。

只不過，新來的數學老師剛一走進來，很多人眼睛都亮了。

“哇！”

男人穿着一身白襯衫和西裝褲，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整個人幹淨有禮，就像小說裏形容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大家好，我是你們新來的數學老師，我姓紀，今年剛研究生畢業，考到了咱們學校，也希望能跟同學們一起進步。”

出奇的，這一節數學課，沒有一個人走神，當然聽沒聽得進去另說。

下課的時候，同學們都還在讨論着他。

“我覺得，數學其實也不是那麽難。”

“确實，有這樣的老師，嗚——我可以學好！”

“以後多去辦公室問題！”

……

上午兩節課過得很快，大課間他們學校做課間操，只有冬季的時候才會跑步。

許清兮帶好校牌，跟兩個舍友一同往操場跑。

蘇輕輕邊喘着氣邊說：“聽說，咱班領操的，也是林心悅。”

許清兮：“她學過跳舞，應該跳得很好。”

陳靜卻一聲不吭，自從那節數學課之後，好像神情一直不太對勁。

許清兮細心地發現了，關切問：“靜靜，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陳靜臉色蒼白，厚厚的劉海蓋住額頭，到了睫毛的部分，看不清在想什麽。

她只是搖搖頭：“沒事，走吧。”

課間操每個班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大家自由站隊，只要整齊有序就可，一般個子高的會默認往後站，許清兮一米六二，但她性格不是愛出風頭那種，喜歡靠後。

好巧不巧的，她往右一看，盛奕的側顏在陽光下分外好看。

下颌線流暢精致，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廣播體操的音樂響起的時候，隐約間，她好像聽到周堯說了句模糊不清的話：“盛哥，咱們不是向來站最後嗎？”

這裏只是中偏後的位置。

盛奕沒回答，反而認真做着操。

轉體運動的時候，許清兮剛向右，而他恰好還沒轉頭。

對視的這一刻，仿佛心跳一下子慢了半拍，耳邊的音樂聲也成了背景。

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彼此。

她連忙移開視線，卻沒想到在做後幾個八拍的時候，頻頻出錯，甚至一旁還有盛奕。

許清兮覺得手腳跟不聽使喚似的，臉都有些燙。

啊啊啊，丢死人了。

尤其是，領操的林心悅還做的那麽标準那麽好。

大家幾乎都看着她做。

剛一結束，她就拉着兩個舍友飛快地往教室跑，兩人去上廁所了。

許清兮深呼吸了一口氣，想着，他可能壓根沒關注她呢，心髒平緩了幾分。

然後偷偷把提前準備好的謝禮和雨傘，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一本習題，也不是那麽突兀。

又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跑出去接熱水。

等她回來的時候，聽到周堯驚奇地喊了一聲：“盛哥！你桌子上有東西！”

“哪個妹子又給你送的禮物，暗戀你的吧。”

畢竟高一的時候，追盛奕的人很多，他桌洞裏經常無緣無故多出來很多情書和零食。

也見怪不怪了。

盛奕也大步走過來，看到桌子上包裝裏的黑色雨傘，好像了然了。

還有多出來的那本……題？

周堯：“好家夥，這個妹子有點獨特啊，竟然給你送高考題。”

盛奕瞥了他一眼：“吃你的零食吧。”

他坐下來，随意翻了一下，第一頁上那個熟悉的有些可愛的字體，再次證明了，是他那同桌。

噫，挺有意思的。

即将上課，許清兮端着水杯，不得不硬着頭皮回到座位上，腳步虛浮，脊背僵硬。

“謝謝同桌了，我很喜歡。”

“還有，不用那麽客t氣。”

少年明朗的笑聲傳來，眉眼如畫，熠熠生輝。

也拂走了她的幾分無措尴尬。

喜歡就好。

這下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她得到的善意很少，但每一分，許清兮都想盡全力去回報。

—

臨禾一中每天下午上課前，都會有午唱，十分鐘的時間，兩首歌。

也讓同學們消散困意，以便為了更好的上課。

每個小組可以自行選歌，從周一開始輪，文藝委員站在講臺上帶着大家唱。

其他同學都站起來。

今天的歌，不知是誰選的，很甜很輕松的兩首。

第一首是很冷門的，許清兮沒有聽過，全程沒怎麽張口，只是聽着盛奕在一旁唱。

少年嗓音清朗低沉，唱歌的時候帶一些微啞的磁性，很溫柔又很撩人。

像是輕飄飄又柔和的羽毛，在耳邊蹭了蹭。

第二首是一直很火的《有何不可》。

曲調的旋律響起的那一刻，許清兮下意識地往盛奕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很高。

不擡頭的話幾乎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很快收回視線，注意到臺上的林心悅，目光落在她這兒。

确切的說，是盛奕的身上。

眼底的喜歡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只不過，跟她沒關系。

“天空好想下雨

我好想住你隔壁

傻站在你家樓下

擡起頭數烏雲

如果場景裏出現一架鋼琴

我會唱歌給你聽

……”

這首歌會唱的同學顯然更多，教室裏歡快的節奏響着，許清兮也發出了一點聲。

她五音不全，午唱環節大多時候只是對口型。

只是不知為何，她有些好奇，盛奕的想法。

被這麽一個大美女表白，又唱甜歌對視。

他什麽反應。

“為你唱這首歌

沒有什麽風格

它僅僅代表着

我想給你快樂”

盛奕在唱這四句的時候，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下許清兮。

見她似是在走神，少年低聲笑了下。

微微彎腰，像是湊近她耳旁，說了一句：“許清兮，要快樂啊。”

耳邊酥酥麻麻的感覺還沒消失，後半首歌，許清兮一直處于愣神的狀态。

只是，耳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紅了個徹底。

他……剛才在幹什麽。

她偷看了一下，盛奕已經拿出了上課的課本，像是壓根沒覺得剛才做了什麽事。

只是一個簡單的，同學間的祝福。

許清兮呼出一口氣，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調整着呼吸節奏。

只是右耳畔還癢癢的，不聽使喚似的。

—

周二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體育老師讓大家集合起來，做了一個活動前的熱身操，防止拉傷，就讓同學們自由活動了。

往往這節課，有同學在操場上玩，也有的三五好友聊天，還有背書學習的，去小賣部的。

自主性很高。

盛奕跟班裏幾個男生去了旁邊籃球場打球。

班裏有好幾個女生圍着過去看。

蘇輕輕連忙拉着自家姐妹：“走，咱們也去看打球的！”

她向來粗神經，也沒注意到另外兩人都在神游。

許清兮搖了搖頭：“人……人太多了，咱們自己玩吧。”

“靜靜，你是有什麽心事嗎？可以跟我們說。”

操場上裹着秋季的風，已經夾雜着一絲涼爽，隐隐約約間，還能聞到桂花飄香。

陳靜沉悶了幾秒鐘：“就是……數學老師，我認識。”

有些驚詫，兩人再見面，他會是她的老師。

十七歲的少女看起來無憂無慮，但也思緒萬千。

陳靜沒有仔細說，簡單交代了幾句。

小時候兩家是鄰居，相處過一段時間而已。

後來，他搬走了，再沒見過。

有些唏噓感慨罷了。

三個人坐在操場上，吹着傍晚舒适的風，看着天邊逐漸泛橙的雲霞，聊着彼此的心事和理想。

在這個風華正茂的年紀。

不知是誰帶的頭，開始喊了一聲：“盛奕！盛奕！加油！”

緊接着，幾乎大半的女生都圍在了操場上，大聲給他助威。

許清兮自然也聽到了，她轉頭，看着剛好這一場打完。

一個陌生的不認識的女生走過去給他遞了一張紙巾和一瓶水。

緊接着，被三五成群的男生擋住了。

沒有看到，他接了沒接。

只是，這一幕好像，偶像劇裏的劇情。

但，都與她無關。

許清兮忽略自己的想法，注意力回歸過來，拉着兩個舍友一起背着古詩文言文。

只有學習，能給她安全感和動力。

蘇輕輕：“寶，我親愛的寶兒，不想學了嗚嗚嗚——”

“我給你們講小說吧。”

“最近新看了一本虐文，虐的心肝疼，又很爽。”

蘇輕輕笑着繪聲繪色地講着劇情，最後暢想道：“未來我一定要成為一位很厲害的作家！寫出很多好看的故事！”

“你們呢？”

許清兮：“我想往數學和物理方向深造，誰說女孩子就學不好理科，不能站在行業領域的頂端了。”

陳靜：“我……可能也會去當老師吧。”

“那祝我們，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