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考

月考

草稿紙上畫他，絕不是喜歡他。

才沒有。

——《青春記事簿》

傍晚時分的天邊染上了雲霞，大片的火燒雲熾紅溫暖，學生們悠哉悠哉走在校園小道上，前往食堂去吃飯，廣播站裏播放起了青春的流行歌曲。

惬意又閑t适。

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下午。

“怎麽又要月考了啊，我哭死。”蘇輕輕哀嚎着，滿臉垂喪。

“好在，現在比高一少了三科，壓力小點，考兩天。”

許清兮點了點頭：“也有壓力。”

但更是動力。

“哦對，你和盛奕要正面對上了！”

“好激動！我的寶兒，你要把他壓在身下！”

許清兮臉色陡然一紅，什麽……虎狼之詞。

她清了清嗓子：“我盡全力。”

下午他們一般不在食堂吃，買個雞蛋灌餅或者炒面之類的帶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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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作為班長，已經在組織着搬桌子搬書。

利用下午放學的時間。

班裏有好幾個女生搬不動，求助班長，盛奕義不容辭，招呼着幾個男生一起幫忙搬。

看到許清兮回來，他小跑了兩步，笑得明亮：“許清兮，我幫你吧。”

“不用，我可以搬的動，不沉。”

說完，她就一把把桌子抱了起來，顯得毫不費力。

往對面教室走去。

她向來獨立，能自己做的事，很少麻煩別人。

不願意欠人情。

許清兮搬完之後回教室，卻沒注意到前面清瘦挺拔的身影，腳步平穩地繼續抱書。

一趟趟的往門口的櫃子裏放。

半蹲下收拾完，去廁所的時候，卻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經常被年級通報的“常客”。

男生染着黃毛，看着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校霸模樣。

也是大家看到都會躲得遠遠的那一類人。

只是沒想到，陳靜也在旁邊。

“你把老子的書碰掉了，說吧，怎麽辦？”

黃毛冷笑一聲，盯着她威脅道：“要不給老子親一口？雖然長得一般，但這嘴看起來就好親。”

說着，他就往前走了一大步。

陳靜本身就膽子小，又不好說話，眼淚都快哭出來了。

可這是死角，又沒有監控，想跑的路也被他攔住了。

“你別過來，這是學校……”

陳靜顫抖着聲音說道，眼圈都有些紅。

“嗯？沒有監控又沒有人看到，我怕？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黃毛早就不知道被叫了多少回家長了，反正什麽也不怕。

就在他剛要靠近陳靜的那一刻，許清兮出現了。

少女平靜無瀾的雙眸盯着他，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還有五秒鐘，教導主任馬上來。”

她快步走過去，護在了陳靜前面，安慰似的拍打着她的後背。

許清兮自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況且這是學校，黃毛再怎麽膽大，也會畏懼一些東西。

“很好！我記住你們了！”黃毛氣得瞪了一眼兩人，甩手就跑。

空氣漸漸地安靜下來，一分一秒都分外清晰。

陳靜眼圈紅了，握着許清兮的手，茫然無措道：“怎麽辦？我們不會被記恨上吧？”

“他再找人報複我們。”

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許清兮抱了抱她，輕聲道：“別怕，沒事的，一般咱們不出校門，出去的時候你帶點防身工具，盡量不要一個人獨來獨往。”

“況且這是法治社會呢，別自己吓自己。”

一番安撫之下，陳靜漸漸恢複了正常，她張了張口，“兮兮，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成績也不好，性格也不好，長得一般，家庭情況也不好。

仿佛所有的不幸都在她身上降臨。

除了許清兮和蘇輕輕，沒有人願意跟她玩。

“怎麽會呢？你很善良很溫柔呀。”

“靜靜，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也都是自己人生故事裏的主角，你同樣閃閃發光。”

“我跟輕輕有時候粗心大意，也是你一直記着那些細節，提醒我們。”

陳靜這段時間情緒本來就不太穩定，尤其是數學課上，見到紀老師，有時候看着他的臉出神，有時候幹脆低着頭一點也不聽。

兩人之間，絕對應該不只是鄰居那麽簡單。

但她不願意說，許清兮和蘇清清兩人便也沒逼着她。

“走，我們快先回教室，馬上打鈴了。”

“好。”

陳靜挽着她的手臂，覺得心間充滿了溫暖和能量。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永遠都是正向的鼓勵，讓人能獲得積極陽光的力量。

雖然性格看起來冷冷的。

—

月考第一天是語文物理生物。

第二天是英語數學和化學。

目前還是三科分開，到了高三才按照理綜卷來考。

三節晚自習的時間，大家都在複習着第二天要考的內容。

語文的閱讀理解答題技巧，小說的人物情節環境主旨，高考滿分作文萬能開頭。

物理的一些公式和例題，生物需要背誦的重點。

三節課，許清兮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把這段時間的錯題和積累本也都過了一遍。

晚三最後幾分鐘，收拾書包準備回宿舍。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盛奕，他也在寫寫畫畫些什麽。

明天的第一次考試。

仿佛都在全力以赴地準備着。

下一秒鐘，盛奕突然偏頭看了過來。

少年笑如驕陽，又帶着幾分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

“許清兮，考試加油！”

“第一的位置，可千萬別被我超了。”

許清兮也看了他一眼，彎了彎眉眼：“你也是。”

兩人握着拳頭，對碰了一下。

有些期待了呢。

—

第一場考試是語文。

古詩文默寫都是見過的課內的。

除了出現了一個王國維的人生三境界。

恰巧，許清兮曾經在課外書上看到過。

她工工整整寫下了答案。

閱讀是一篇小說題，考到了其中一個“次要人物的作用”。

給的是三分，至少要分條答三個點。

烘托突出主要人物，推動故事情節發展，深化主旨。

寫完作文的時候還剩二十分鐘。

許清兮檢查着前面的基礎題，态度認真仔細。

而坐在她後面的盛奕，也一早就做完了。

在草稿紙上百無聊賴地寫着什麽。

只是，不知不覺的，就寫下了“許清兮”三個字。

盛奕反應過來的那一刻。

整個人都愣住了。

緊接着，像是做賊一樣，立刻把草稿紙翻了過來，看不到那個名字。

心跳才逐漸恢複正常。

一定是，他太過看重這次考試了，昨晚做夢都是。

才會寫下對手的名字。

盛奕這麽勸慰着自己。

而另一邊的許清兮，檢查完之後沒事幹，半趴在了桌子上，筆不受控制地在草稿紙上也畫了幾道。

腦海裏閃現出，他牽着金毛委屈巴巴的畫面。

寥寥幾筆，竟然不知不覺勾勒了出來。

看着看着，許清兮自己先笑了。

有點可愛的某人。

本來，兩人右邊的同學有個選擇題不确定，正想借此機會瞄一眼兩個大學霸的。

好家夥。

沒想到一個在畫畫，眉開眼笑。

一個在草稿紙上寫字，神态看着也不對勁。

都不看試卷檢查的嗎！

他要跟這些學神拼了！！！

最後幾分鐘的時候，監考老師又出聲了：“大家自己做自己的題，不要東張西望交頭接耳！”

“待會最後一排同學起來收卷，小號在上大號在下。”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很多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試卷剛交上去，盛奕就戳了戳許清兮的後背。

“同桌，你選擇題第三個選了什麽？”

許清兮翻看了一下原卷。

“C，你呢？”

“不太确定這個，我選的是D。”

兩人又對了對其他的題，翻試卷的時候，卻不小心把草稿紙又翻了過來。

于是乎，盛奕看清楚了，她草稿紙上畫的那副畫。

是他和金毛。

許清兮第一反應就是立刻用手捂住，心虛地後背湧起一陣潮濕的熱氣，飽滿的額頭被斜劉海微微蓋住了些許，清透幹淨荔枝眼睜圓，羽睫輕顫着。

像是無所适從的模樣。

“那個——”

怎麽會！偷偷畫他，被人家當事人發現。

許清兮正在調動着大腦裏所有的知識和詞彙，想着怎麽翻過去這一篇。

直到，她眼神往下一喵。

看到了他寫的她的名字。

瞬間，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好久沒有反應過來。

“你寫我的名字？”

“你畫我的畫？”

異口同聲響起。

“無……無聊。”

“我無聊！”

“盛奕，我只是在畫金毛，你是順帶的。”為了避免被誤會，許清兮率先認真解釋着，說完，還真誠地用大眼睛看着他。

像是在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也是，想着咱倆誰會考第一，就莫名其妙寫下了。”

盛奕也不緊不慢地開口。

他得臉皮厚一點。

不能緊張，不能不好意思。

光明正大！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像是為解決了這個尴尬的危機，給自己點贊。

月考一共兩天，在考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啊啊啊好消息！今晚老于說看電影！”

“月考完了，年級裏統一給大家放松一下！”

小道消息特別靈通的同學跑到教室裏喊了一聲。

瞬間，整個教室都沸騰起來了。

各科課代表去數完答案發下去，也沒有人對了。

電影已經開始播放了。

是個很感人講親情的故事。

而底下，盛奕和許清兮，正拿着紅筆不放過一分一秒地對着答案。

“我們打個賭，這次誰t的分低，要滿足分高的人一個願望。”

盛奕笑着，多媒體上忽明忽暗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更加襯得五官輪廓立體精致。

他湊過來的時候，唇角微揚，嗓音也是刻意壓低的沉磁，分外蠱人。

許清兮盯着他的唇，出神了好一會兒。

連什麽時候點頭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