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摸頭

摸頭

高三的最後幾個月, 大家幾乎都在全力以赴，為了坦然無懼地踏上高考這個戰場。

一群人為了理想目标而奮鬥的樣子，好像在閃閃發光。

而我, 也在一起經歷着，體驗着, 這段名為青春的時光。

——《青春記事簿》

許清兮整個人都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之後，耳朵有些發燙。

“我沒……”

怎麽有種，她想要對盛奕圖謀不軌的感覺。

她壓根沒有。

許清兮張了張口, 對上他溢滿笑意的雙眸, 磕磕絆絆好一會兒都沒解釋出來。

他哪裏嬌弱了！

少女清澈透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盛奕, 你亂說！”

他沒反駁，只是溫柔地看着她。

仿佛眼底深處蘊藏着無限的柔情。

像一張細細密密的網，讓人甘之如饴陷入其中。

如今已是夜晚, 四下無人, 靜悄悄的，房間又不大, 兩人在這一方空間裏，一種無形之中的旖旎彌漫在空氣中。

甚至溫度都有些升高。

許清兮突然感覺身上有些熱。

她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 就要跑過去把窗戶打開，誰知道因為太過緊張。

一下子踩在了他的腳上，整個身體猛的向前撲了一下，下意識地拉住了他。

撲通一聲，原本就不太大的床，發出了一聲吱呀吱呀的響聲。

而盛奕, 正恰如其分地，被她壓在身下。

兩人的身體接觸的部分, 仿佛都滾燙得要灼燒人。

尤其是，她還聽到了少年強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像是鼓一般敲在她的心尖上。

許清兮還沒反應過來，眼眸呆呆地看着他，耳邊傳來少年輕笑的嗓音：“許清兮，口是心非？”

低低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帶着幾分撩人心弦的意味。

許清兮睫毛一顫，立刻掙紮着要爬起來：“這是意外！”

她火速地打開了窗戶，吹着夜晚的涼風，臉上的溫度卻只增不減。

怎麽回事。

和他已經接觸這麽久了，還是這麽容易羞赧。

耳朵壓根不受控制地泛紅。

微風肆意吹拂着少女的發絲，卷起陣陣的清香，沁人心脾。

盛奕看着她的背影，猜想着紅彤彤的臉和緊張兮兮的神情。

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要一直盯着她看。

說不出什麽原因，就覺得她哪裏都好，哪裏都可愛。

時間也已經不早了，盛奕笑了聲：“許清兮，我也回去睡了，晚安。”

這句晚安，是走到她面前，輕聲說的。

夾雜着夜晚雲朵的溫柔，掠過心尖。

許清兮心髒不規則地跳了一下，轉過身，擡頭看着身旁的少年。

笑得甜而純粹：“盛奕，晚安。”

“還有，謝謝你。”

讓我不是一個人面對。

好像，有人并肩前行，總覺得會有一股力量。

心裏也沒有那麽難過了。

盛奕沒忍住，還是揉了揉她的腦袋，“跟你同桌客氣什麽，嗯？”

毛茸茸的。

手感有些好。

他像是上了瘾一樣，又摸了一下。

少女原本就比他矮一頭，他伸手剛剛好，甚至還有些樂此不疲。

而許清兮，也是第一次被異性這麽摸頭，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好幾秒鐘，而後才反應過來。

她擡眸，看着身旁高大的少年，微擡下巴：“盛奕，我也要摸你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

她剛要踮起腳尖，伸出手，盛奕就主動地彎下了腰，還把腦袋探過去，在她柔軟的掌心蹭了蹭。

跟他那只狗狗一樣。

夜逐漸深了，盛奕離開房間後，許清兮簡單地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有些睡不着。

腦海裏是跟他相處的一幕幕畫面。

好像，上天以前讓她吃的苦，也不算多。

如果說，是為了遇見盛奕。

而他，也恰好喜歡自己。

萬分之一都沒有的概率，卻被她給碰上了。

—

在老家待了兩天，顧及着學校高三下學期事挺多，許清兮就跟盛奕一同回去了。

而恰好，一模成績也出來了。

表格上，第一名的位置寫着盛奕的名字。

所有人也都沒有異議。

理所應當。

只是沒想到，許清兮的這次考試，掉到了年級十幾名裏。

完全不符合她往日的成績。

從未從第一的寶座上下來，這次卻掉了這麽多。

班裏很多人看她的眼光，也帶着幾分打量和好奇。

而許清兮，看着大屏幕上的成績表格，一時間，也有些無助。

雖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她從來沒有考過這麽差過。

考試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大黃的身影，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她大概也知道發揮失常的原因。

有些坦然接受。

但這次的第二名，竟然是林心悅。

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她怎麽可能這麽好啊？”

“我記得以前林心悅，在咱們班也就十幾名，年級第二，确實有點……”

“那也不一定，萬一人家努力在學了呢，以前物理老師不就說過，她是很聰明的那種。”

一旦想學，提升地非常快。

這次一模考試，學校格外地重視，甚至還設置了頒獎典禮。

單科狀元和年級前十，按照名次，站在大禮堂的主席臺上合影。

同時，還請了盛奕，分享學習的經驗。

周一下午，剛下第一節課，大家就往大禮堂跑過去，找到了高三七班的座位區。

而許清兮，一直在走神。

蘇輕輕也注意到了，還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怎麽了，兮兮？”

她覺得沒什麽大事，反正已經被保送了。

沒想到許清兮卻有些低落：“我沒事，就是這次失誤……挺難以接受的。”

畢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像是一下子跌落了神壇。

但，也在逐漸調整心态了。

蘇輕輕安慰道：“沒事啊，大家也都知道你是特殊原因發揮失常。”

“反正咱已經保送了，擔心什麽？”

“嘿嘿嘿，我跟你說，我這周回家，我哥有個朋友超級帥。”

“嘤……早知道要個聯系方式了。”

在一旁聽到的周堯，心髒瑟縮了一下，而後，眼睫低垂着，像是很難過的樣子。

其實很多事很多人，明知不可為，卻非要一頭撞上去。

但人原本就不是百分百理性的，某些時候，感性總會沖上頭腦。

“蘇輕輕。”他低聲輕喚了一句。

“啊？怎麽了？”她的眉眼清亮，再澄澈不過。

沒有絲毫那種躲閃，或者害羞。

“沒事兒。”

“你發卡歪了。”

他說着，眼眸看着她的頭發。

蘇輕輕今天戴了一個藍色的蝴蝶結發卡，她試着拿了下來，又重新卡了上去，也沒當回事。

反而又繼續和許清兮小聲說話了。

主席臺上。

級部主任拿着話筒，先講了幾句話，大禮堂的最上面，一排桌椅上，坐着五個人。

其中，就有盛奕。

作為優秀學生，分享考試學習的經驗。

少年坐在臺上，體态端正筆直，一身黑白色的校服愈加顯得意氣風發。

他的眼睛泛着細碎的光，低頭看着演講稿，又時而擡頭往下看上一眼。

漆黑柔軟的短發，在頭頂燈光的映襯下，像是染上了一層淺金色，分外好看。

他一出現，原t本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同學們好，我長話短說，如今咱們一模考試已經結束，距離高考越來越近了，不知道大家心裏什麽感受。”

“高考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多加贅述了，我們已經十一年寒窗苦讀，從小學一步步地走過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努力，我也希望大家能夠不辜負過去的自己。”

“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裏，拼搏沖刺……”

他激情澎湃地講了接近十分鐘，停下來的時候，大家鼓了鼓掌。

接下來，臨禾一中的校長又在發言。

盛奕是最後發言的。

“有請優秀學生，也是我們這次考試和多次考試的第一名，盛奕同學，來分享一下學習心得體會。”

盛奕很坦然地擡起頭，眼神堅定而有力量。

“同學們，大家下午好，很榮幸能作為優秀學生代表……”

……

“少年本就是驚濤，是海浪，是千千萬萬，有無盡的力量，我們才十七八歲，未來也有無限的可能。”

“有的同學，可能一兩次考試失誤，心态會崩，但我想把最喜歡的一句話分享給大家——”

“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來時路。”

“沒有什麽難的，學習和生活，都需要逆流而上的勇氣，等到你站在最高處回望過去的自己時，一定會感激那份堅持。”

“人生也沒有白走的路，一旦認準目标，那就義無反顧地向前沖吧。”

“最後，祝我們高考加油！”

他這番話說得情緒飽滿，幾乎場下的大多數同學都被觸動到了。

哪有什麽天才，大多數人都只是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裏，日複一日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

盛奕也分享了自己的學習過程，還提到了這條漫長道路上的一個夥伴。

他沒有點出名字是誰，可所有人都知道是許清兮。

許清兮眼眶有些濕熱，擡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而恰好，他也剛好看過來，明朗地笑了一下。

仿佛，是一道燦爛的光，灑落了過來，熠熠生輝。

許清兮晃了一下神，好像原本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了。

前方有人，始終堅定不移地在等她。

“嗚嗚嗚好燃啊！”

“盛奕講的太好了，就這幾個月了，我爸說考完就給我買最新款的手機。”

“我媽說，考完暑假帶我去旅游，全國各地去打卡。”

大家底下都在紛紛讨論着，盛奕講完之後，很有禮貌地下去了。

高三七班這次座區恰好比較靠前，第一排也有位置，但許清兮坐的是第三排，一旁是蘇輕輕，另一旁則是……給他留的座位。

雖然不一定坐。

卻沒想到，盛奕無視所有，徑直地朝向她身邊走過去，而後跟自在地坐了下來。

“許清兮，我挺開心的。”

“嗯？”

“給我留了座位。”

也就是說，在心裏腦子裏，有他的位置。

盛奕幾乎一直是積極樂觀的，他也很容易被滿足。

“還有——你永遠都是我心裏的，當之無愧的第一。”

“所以，不準自我懷疑，嗯？”

許清兮輕擡眼眸，看了他一眼，而後，眉眼彎彎，很乖地應了一聲：“好。”

太陽出現了，自然所有的黑暗和負面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背着所有人，盛奕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許清兮這次沒有躲，回握了過去。

有些緊張，刺激，甜蜜。

年級主任繼續拿着話筒說：“最後，有請我們這次考試的前十名，來合影留念。”

“按照順序名次來。”

盛奕站了起來，往臺上走，他腳步很穩定，第一名站在了最邊上。

而旁邊，就是林心悅。

十個人站好，底下的老師，咔嚓一聲，相機拍好了合照。

又零零散散地講了幾句話，就結束了。

只是沒人注意到，林心悅跑去了後臺攝像老師那兒。

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們一行人往教室裏走去，邊聊着學習考試，邊探讨着學校食堂又出了什麽好吃的飯。

“聽老于說，好像下個月我們有成人禮。”

“好期待啊！可以穿漂亮的小禮服了。”

“成人禮之後，緊接着就是家長會，說起來，還是高中以來，第一次開家長會。”

臨禾一中一向是以學生自律自由為主，甚至經常開展很多活動，完完全全的素質教育。

“兮兮，到時候你那個爸，來嗎？”

蘇輕輕問道。

許清兮搖了搖頭：“他還在住院，應該不來吧，也沒什麽。”

反正，除了小學的時候，爺爺奶奶給她開過。

後來也沒有過。

盛奕耳朵微動，似是聽到了，腦海裏正在想這件事。

突然，周堯拍了他一下，嘿嘿嘿笑着：“盛哥，你走神呢？又在想誰。”

他唇角微彎，視線就沒從許清兮身上落下來，點了點頭：“我同桌呢。”

“行行行，開始虐單身狗了。”周堯佯裝哭泣，打打鬧鬧，一行人氣氛格外歡脫。

就連陳靜，也露出了幾分笑容。

一模考試，她進步很大，在年級第九十三名了。

好像事實真的證明，學習這條路，往往還沒有到拼天賦的時候，很多人，僅僅是努力這一點，就輸了。

而她，不願意輸，也不會輸。

所有人，都在向着高考這個最終目标，一步步地靠近。

教室裏的倒計時天數，一天比一天減少，氣氛也一天比一天緊張。

也有的同學接受不了，壓力太大，晚自習請假回家。

也有同學在對面教室，抱頭痛哭，可咬咬牙，又拿起筆刷着題。

我們正值青春，正值拼搏的最好年華。

這段苦而累的日子，卻充滿了不平凡的意義。

我們稱之為，另一段青春。

而盛奕，也比往常更加拼了。

他原本就是天賦占三分，努力占七分。

為了能穩穩妥妥地上北清大學，幾乎球場也不怎麽去了。

早晨讀。

許清兮正背着書，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滿是心疼道：“盛奕，你黑眼圈怎麽又重了。”

“沒事兒。”

他不在意地笑笑。

“許學霸，盛哥他昨晚兩點半才睡呢。”

“我聽到他做夢說夢話，都在背文言文。”

他在為了和你的未來，拼盡全力着。

許清兮心頭微動，指尖碰了碰他的眼下，烏青很明顯。

他的神情，也比之前更加疲憊了。

“許清兮，你同桌呢，無所不能，壓根不累。”

沒那麽矯情。

許清兮也知道。

大家都這樣。

可喜歡一個人，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心疼他。

“那你要乖乖吃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盛奕臉色僵了一秒鐘，而後又恢複正常：“我乖乖吃呢。”

“你要是把身體搞垮了，我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