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父母
父母
他的父母好好啊。
媽媽也好溫柔。
喜歡盛奕, 也喜歡他的家人。
想偷走。(開心笑)
——《青春記事簿》
“就什麽?”
許清兮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略微緊張的神情,到嘴邊的話突然拐了個彎:“就……跟別人當好朋友。”
就——不跟你玩啦。
她本來是開玩笑, 想要逗逗他,讓他笑一笑。
卻沒想到, 盛奕信以為真,還真的露出了幾分慌張無措的表情。
脆弱又無助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許清兮,我們拉過鈎的, 你不能抛棄我。”
“你要是敢找別人——”
他剛要說出什麽威脅的話, 只是對上少女清澈見底的雙眸, 含着幾分三月桃花的酒釀,一時間又軟了下來。
“我會哭的。”
許清兮眼睛亮了幾分,跟他接觸久了, 她也逐漸膽子變大了, “那現在哭一個?”
“盛奕,還沒怎麽見你哭過呢。”
他長得好看, 皮膚冷白,眉眼深邃, 唇形又極為誘人,哭起來應該……嗯,更好看。
盛奕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幾秒鐘,而後湊過去貼在她的耳邊,灼熱的呼吸輕輕地噴灑過來。
他笑得有幾分蕩漾,嗓音低沉又帶着幾分攻擊性:“許清兮, 這麽想看?”
剛探出頭膽子大了幾分的少女,又縮了回去。
她動了動唇, 眼神無辜:“也……也還好。”
“反正,盛奕,你別太不要命,行嗎?”
“學習的話,我陪你一起。”
我永遠不會私自撇下你一人。
盛奕低低地“嗯”了一聲,答應了她。
只是沒想到,一向身強體壯的他,在周五晚自習數學考試那天,突然暈倒了。
許清兮是第一個發現的,她幾乎毫不猶豫地放下了筆,t舉手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低聲顫抖的:“老……老師!”
“盛奕暈倒了。”
她臉色泛白,站了起來,想要把他扶起來,卻怎麽也弄不動。
好在這時候,紀輕塵也趕了過來,連帶着周堯和好幾個男生,一起送他去了學校門口。
同時打了120。
許清兮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時,還帶着滾燙的熱意。
她的腦海裏不停地翻滾着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越想越害怕。
走着路,愣生生地被石頭絆倒了。
撲通一聲,幹淨的校服被沾染上了幾分泥土的髒污,她也沒在意,立刻爬起來跟着走過去。
剛到學校門口,救護車就來了。
紀輕塵作為老師,也一同陪同上了車,與此同時一起的還有周堯和許清兮。
“放心,沒什麽大事的,我們學校每年都有體檢。”
盛奕一直顯示身體健康。
應該是最近學習熬夜太累了,加上有些發燒,撐不住昏過去了。
許清兮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什麽也聽不進去,甚至素日裏清冷淡漠的少女,此刻情緒仿佛已經快要到了極點,眼眶紅的有些吓人。
幾乎下一刻,就要落下一顆顆的淚珠。
周堯也在不停地默念着:“盛哥一定會沒事的。”
“說不定,我們虛驚一場呢。”
醫院距離學校不遠,初步的診斷也是和紀輕塵說的差不多。
剛一到醫院的病床躺下,還沒做全身檢查,盛奕就悠悠轉醒。
他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眼皮微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就是少女布滿淚痕的臉頰。
她眸中立刻浮現出劫後餘生的驚喜,聲音還帶着哭過的啞感:“盛……盛奕,你怎麽樣了?”
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作安慰狀:“別哭了,嗯?”
“感覺頭有點燙,其他的還好。”
醫生這時候也緊随着過來,給他量了一下溫度,39度8,幾乎快要40度的高溫。
難怪,被燒的,加上太過勞累,身體的機能到達了極致,撐不住了,就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醫生快速地給調配好了挂的水,讓他半躺着,一系列事做完之後,就離開了。
而盛奕,也躺在了病床上,左手手背上青筋分外明顯,紮着針,一滴一滴的藥水進入血管。
而他的手腕,許清兮感覺好像比之前更清瘦了一點。
她視線慢慢地上移,少年臉上的棱角變得比之前更加分明了幾分,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臉色襯得發白。
看着就一副虛弱又惹人憐愛的模樣。
她突然心口疼了疼。
紀輕塵去交醫藥費了,而周堯也秉持着堅決不當電燈泡的理念,火速地走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病房裏靜悄悄的,幾乎只能聽見滴答滴答挂水的聲音。
窗外黑漆漆一片,幾乎什麽也看不見,夜晚仿佛給這房間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許清兮看向他,嗓音帶着沙啞:“盛奕,騙子。”
“大騙子。”
“你說過,好好照顧自己的。”
為什麽還暈倒了。
那一刻,許清兮甚至不願意再去回想,心髒都驟停了好幾秒鐘。
從來沒有過這麽一個人,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她的心神。
會因為他而笑得開心,也會因為他而莫名其妙地心酸難過。
許清兮越想着越想哭,就好像一下子觸發了淚腺神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還有幾滴掉落在了地上。
楚楚可憐又讓人心疼。
盛奕想要伸手去給她擦拭一下,左手卻正在挂着水,右手離她特別遠。
他低嘆了口氣,滿眼心疼,聲音是說不出的溫柔:“乖,不哭了好不好?”
“是我不好,害我們兮兮擔心了。”
他這是第一次,這麽正經又親昵地稱呼她兮兮。
許清兮原本就擔心他,見他掙紮着要起來,立刻走過去坐到了床邊。
壓根沒有注意到,少年眼中劃過的一絲笑意。
剛一坐下,他就一只手握住了她,還牽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輕輕蹭了蹭。
“許清兮,你要不打我一頓吧。”
小狗委屈巴巴地說,只是眼神中滿是對她的喜歡,怎麽也藏不住。
許清兮心神微動,佯裝在他身上錘了幾下,說話還帶着幾分鼻音:“你知不知道,你暈倒的時候,我心跳都停了——”
“是我不好。”
盛奕耷拉着腦袋,眼睫低垂着:“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要跟我們兮兮,白頭到老。”
“誰要跟你白頭到老。”
許清兮瞪了他一眼,口是心非道:“我又不喜歡你。”
盛奕縱容地說:“那我喜歡你,行不行?”
“許清兮,一直沒給你一個很正式的告白。”
“我想等着成人禮那天告訴你。”
“可今天,好像一切都等不及了——”
他剛要繼續說出口,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是盛父盛母,兩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滿臉都是擔心,也顧不得什麽個人形象了。
“盛奕!”
“阿奕!”
“你沒事吧?”
盛父盛母第一時間看向病床上躺着挂水的兒子,滿臉的擔心和急切。
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盛母倒是比較理智,除了神情有些急。
盛父直接哭出了聲:“盛奕!你個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媽接到電話的時候,快吓死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淚眼汪汪的,還邊抹着眼淚邊唠唠叨叨地說。
比許清兮還要誇張。
最後,還是盛母看不過去了,掐了他一把:“你有點形象,行不行?兒子這不是沒事嘛,一個發燒而已。”
盛父:不知道是誰剛才,都差點闖紅燈了。
但盛家家規,老婆的話永遠不能反駁,要永遠擁護老婆。
他委屈地又哭了一聲,擦了一下眼淚。
盛母:她當年,真的——怎麽看上的。
這個家,沒有她果然不行。
許清兮也理解為人父母,碰到這種情況最先擔心自己兒子怎麽樣。
在他們情緒緩和過來之後,她笑着打了聲招呼:“叔叔阿姨好。”
“我是盛奕的……同桌。”
盛母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親熱地走過來握住她的手:“這就是兮兮寶貝吧,我經常聽我家這小子提起你。”
“小姑娘長得真漂亮,成績也好,性格也好,真好。”
她眼睛裏的熱切和真誠,在燈光的映襯之下,愈發明顯。
許清兮還是第一次,被這個年齡段的長輩,這麽熱心地對待。
也能感受到,這份濃厚的喜歡。
甚至——阿姨還叫她寶貝哎。
從來沒有人這麽叫我。
真好,她喜歡的人。
父母也喜歡她。
許清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臉頰有些泛紅,還從來沒有這麽被直截了當地誇過。
但不愧是一家人。
盛奕也是這樣,喜歡贊賞別人,永遠給予積極的情緒價值。
“謝謝你啊,兮兮寶貝,替我們照顧阿奕這孩子。”
許清兮搖了搖頭,小聲說:“我沒做什麽的,反而是他,照顧我比較多。”
盛父此時眼淚也止住了,神态表情也恢複了正常:“男孩子嘛,就得多照顧照顧女孩子。”
幾個人邊聊着天,氣氛一片溫馨融洽。
許清兮突然很羨慕他,有這樣的父母。
她托着腮,滿臉憧憬地聽着他們講述盛奕小時候的事兒。
“這小子啊,從小就不喜歡跟女孩子接觸,但長得又……姑且算有幾分人樣吧,經常有小姑娘過來找他玩,但他每回都不理人家。”
盛奕聽到那句,長得有幾分人樣,眼神一下子變得幽怨了起來。
爹,您能別損我嗎?
你兒子還就靠這張臉,來讨兮兮的歡心了。
盛父壓根不理會他,反而笑眯眯地看着一旁的少女說:“兮兮啊,你看他怎麽樣啊?”
許清兮“啊”了一聲,“挺……挺好的。”
盛父突然變得開心了起來,嘿嘿嘿地笑了幾聲,幾乎要在病房裏轉圈圈了。
而盛女士看到他這幅模樣,有些不忍直視地捂了捂額頭。
許清兮沒覺得有什麽,反而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樣的家庭氛圍真好。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快要到十一點了,盛母極為體貼地問:“兮兮寶貝,我們看着就好,我讓他爸送你回去休息?”
不然讓人家姑娘一晚上在醫院裏待着,也不太好。
沒想到許清兮搖了搖頭:“阿姨,我想待在這兒。”
守護着他。
見小姑娘堅定的眼神,她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了,只是點了點頭。
眼角的餘光卻瞥了一眼自家兒子。
什麽好福氣。
人家這麽優秀又體貼的t姑娘喜歡他。
好在,醫院房間裏的床很大,兩張病床,還有一張很大的沙發。
容得下四個人壓根不是問題。
許清兮聽着夜晚偶爾傳來的蟬鳴風聲,最後熬不住了,逐漸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盛母在這時候,走過來溫柔地給她蓋上了被子。
“真可愛的小姑娘。”
要是能當她兒媳婦就好了。
兒子不争氣的話,拐回來認個幹女兒也行。
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盛奕在家裏沒少提過許清兮的名字,每次形容得幾乎都是絕無僅有,幾乎沒有一點兒缺點,渾身上下都發着光。
又努力又上進,還被提前保送了。
沒有家長會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但今天接觸之後也才發現,這些所有外在的榮譽光環,其實也只是附加而已。
許清兮,原本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盛奕此時還沒有睡着,他壓低聲音,笑眯眯地:“媽,我同桌怎麽樣?是不是很好!”
很讓人喜歡。
想把全世界的溫柔都給她。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明亮而耀眼,語氣中帶着自豪和歡喜。
盛女士沒反駁他,笑了一下:“很好的女孩子。”
“喜歡人家的話,要好好珍惜,好好對人家,等到高考完之後,爸媽也不會反對。”
盛奕點頭:“我知道!”
“我聽說,兮兮寶貝被提前錄取了,你最近這麽努力,是不是——”
盛奕:“媽,我也想跟上她的腳步,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失誤。”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分外堅定:“我也會為我自己的喜歡負責。”
不負這日月星辰,世間萬物。
不負卿。
而不是讓她為了自己,改變自己的志向。
只是,一想起競賽,有些可惜。
難免讓人難過。
本來,他也應該,毫無懸疑地,跟她一起被保送。
但盛奕從小就喜歡看很多書,也明白很多道理,沒有人的事事都是如意順心的。
人這輩子,總會碰到些曲折挫折的事兒,很正常,後悔和抱怨,也沒什麽用。
所以他的心态一直很好。
那名考生,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該知足了。
如果說,花光了所有的運氣,能讓我們相遇。
那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許清兮,那句還沒說完的表白,成人禮那天,我會給你一個正式的儀式。
我喜歡的姑娘,自然是天下最好的。
“盛……盛奕!”
許清兮正做着夢,不知夢到了什麽,整個人驚得直接喊出了聲。
額頭還冒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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