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花開
花開
盛奕同學。
我也看到百花驚鴻。
突然, 想起一句曾經摘抄過的話。
「明月高懸夜空,眼下是春天。」
——《青春記事簿》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
小時候第一次被碰到爺爺奶奶家,是第一次。
後來, 兩個老人家用愛和溫暖,一步步地讓她逐漸喜歡并且适應。
就遠離了噩夢。
沒想到, 盛奕在她心裏的地位,比想象中的還要高。
許清兮剛睜開眼睛半坐起來,還殘留着幾分驚魂未定,突然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兮兮寶貝別害怕, 阿姨在呢。”
盛女士溫柔地哄着她, 嗓音仿若夜晚天邊的皎皎柔和的明月, 悅耳動聽。
讓人心尖都顫動了一下。
許清兮睫毛微擡,看到昏暗不清的光下,盛女士那張臉。
好像, 一下子所有的噩夢恐懼都消失了。
她眉眼彎彎, 清甜地說:“阿姨,我沒事呢。”
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 像是在撒嬌,乖巧極了。
看得盛女士恨不得當場把她抱回家。
從小就想要個香香軟軟的女兒, 沒想到生的是個臭小子。
對盛奕,兩人的教育和愛,也從未缺席。
“我想看一下盛奕,可以嗎?”
她清透水盈盈的眸子裏帶着幾分期待和渴求,而盛奕這時候已經從病床上坐起來了。
剛要下床過去,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當然可以啦。”
“這小子多大的福氣啊。”
她笑着, 走到了房間另一側的沙發上,半坐着, 給他們留出一部分的空間。
許清兮走過去,坐在床邊,盯着他那張如玉精致的臉看了好幾秒鐘,像是恍了神。
“好看?”他的聲音還帶着幾分沙啞,但卻更加撩人心弦。
無論什麽情況下,對于他的顏值,沒有人說出否定的話。
她點了點頭,語氣都不自覺得帶着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氣:“盛奕,我剛才做噩夢了。”
“夢到——”
“什麽?”
“你喜歡別人。”
夢到,我們的軌跡沒有像現在這樣發展。
而你的身邊,也是另一個女孩的身影。
還有——
夢到他還是暈倒了,一群人慌亂忙碌的身影。
各種交錯在一起。
盛奕握住了她的手腕,笑得有幾分吊兒郎當,似是想要緩解她的心情:“許清兮。”
“你同桌呢,只看得上你,嗯?”
這輩子,都不會喜歡別人。
沒有這個選項。
“都說夢是反的。”
所以,現實中的我,只可能跟你有交集。
別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你的話。
在我看來都一樣。
許清兮早就逐漸清醒過來了,她“嗯”了一聲,回應着他。
只不過,少年輕挑眉梢,笑得春風得意,身體微微前傾,幾乎貼近她,用氣音低聲說道:“那麽喜歡我啊?”
“才沒有。”
許清兮耳垂不自然地已經變了色,泛着淡淡的胭脂粉。
“我……我有點困了,盛奕晚安。”
說着,她就站了起來,往那張床上走,背後傳來少年悶悶的低笑聲。
可愛又傲嬌的小姑娘。
還不願意承認。
嗯,應該是他做的還不夠好。
也還沒有正式的表白儀式。
盛奕在反思着自己。
而這一夜,偶爾會有晚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卻并不冷,裹挾着淡淡的春日的氣息,沁人心脾。
盛奕身體向來很好,幾乎是第二天就出了院,退了燒沒什麽事了。
學校的課業和複習,也在繼續進行着。
最後兩三個月的時間,就要徹底地跟高中生活說再見了。
—
萬衆期待的成人禮在四月中旬,成人禮在上午舉行完,緊接着就是家長會。
恰好是這周六。
老于在班會課上說了這件事,底下的同學都分外躁動。
蘇輕輕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可以化妝穿漂亮的小裙子了耶。”
“最近每天灰頭土臉的,難受。”
許清兮想的是,成人禮的家長怎麽辦。
她想讓爺爺奶奶過來,可他們年紀太大了,坐車又不方便。
她那個父親,大概是不可能了。
“兮兮,你在想什麽呢?”
蘇輕輕笑着問道,眉眼中是難以掩蓋的欣喜。
她笑了笑:“沒什麽,挺期待的。”
不知不覺已經快要十八年過去了,成年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
“還有一件事,紀老師的婚禮,在今年的五月二十日,一個很浪漫的日子,大家如果有想要去沾沾喜氣的話,可以來我這說一聲。”
或許也是知道,即将高考的他們,很累很累了,每個人也都長大了,懂事了。
這段時間,老于倒是很少生氣了,幾乎每節課都是笑着溫聲細語的。
讓人如沐春風。
底下的同學都在歡呼,畢竟大多數人骨子裏還是愛湊熱鬧的。
只有陳靜,低聲呢喃了一句:“他要結婚了啊……真好。”
紀老師,祝你幸福。
我也已經踏上我自己的道路了。
那條路上沒有你,卻有新生迎着驕陽的我。
這麽多年個人的執念,也已經放棄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還會難受,沒想到壓根沒有。
只是有些很輕微很淡的情感。
也意味着,有時候時間真的會慢慢地淡化很多事。
再加上,個人意志很堅定,找到自己的生活,過自己的人生。
這樣,比卑微的,藏匿的,在暗處偷偷喜歡一個人。
好像,更加令人舒服。
是她,在一次次的蛻變中,找到了最好的自己,也逐漸成長。
“靜靜,婚禮你想去嗎?”蘇輕輕一向是個活潑的性子,愛湊熱鬧喜歡帥哥美女,各種美好的事物。
她有點心動,但是怕回來後止不住說話分享,影響到陳靜的心情。
陳靜笑了一下,很淺很淺:“我就不去啦,我要好好高考,輕輕,到時候玩得開心。”
放下一個人,也沒什麽難的。
見她神色如常,沒有什麽異樣,蘇輕輕也松了一口氣。
好姐妹,就該心中無男人,成事自然神。
只不過,這個熱鬧她還是想去的。
“兮兮,你想去嗎?”
許清兮遲疑了一瞬,她還沒說話,就被周堯打斷了,“蘇輕輕,這種熱鬧的事,喊t我啊,我感興趣。”
“許學霸一看就是想要安靜看書的。”
窗外的陽光不燥熱,微風也剛好好,周堯的手心卻出現了一層薄薄的汗。
明明看起來随意又大大咧咧說的話,可卻極為緊張。
他怕,三個月之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異地,不同的城市,一想到這個,周堯就不想畢業,想讓時間再拉長一點。
高三,再長一些。
雖然背書背到吐,做題做到一周好幾根筆芯都用完了。
但每天能見到她,依舊是這段日子裏,最大的欣喜。
蘇輕輕也沒想太多,大大咧咧地說:“行啊。”
“到時候咱們去。”
周堯這人确實挺好,當朋友格外地仗義。
那曾經的有過的一瞬間的感動,差一點被她誤認成喜歡和好感。
幸好,現在回到了正道上。
朋友才是永久的,也不會分開。
其實,高中也挺充足,碰到了一群這麽仗義的朋友。
蘇輕輕歷來是個頭腦簡單,不願意多想的人,很快,又邊哼着歌邊做題去了。
唔,今天的理綜都有些簡單。
讓人心情愉悅。
—
成人禮的前一天,大家幾乎都在認真地準備禮服。
當然,學校沒有嚴格的要求,穿校服也沒什麽。
但這個年紀大多數的同學還是愛美的,尤其是還在初心萌動的青春期,更加想讓自己看起來漂亮一點。
哪怕是,在某個人的面前,讓他眼前一亮。
蘇輕輕的媽媽給她送來一條很漂亮的藍色公主裙,收腰做的特別好,還閃着碎鑽的光,她試穿了一下,又自己紮了個頭發,整個人光鮮亮麗又漂亮。
“好漂亮啊。”
許清兮笑着誇贊說。
陳靜眼中也帶上了幾分光亮:“真的,阿姨眼光太好了,太适合你了。”
蘇輕輕對着鏡子照了好一會兒:“你們穿什麽呀?”
“我感覺校服挺好的。”
他們對于美醜都不是那麽在意,校服省事還青春,不會出現什麽重大失誤。
“那怎麽能行呢!成人禮我們要美美的。”
“我知道有一家店特別好看,出租各種正裝和禮服,今晚我們請假去看看吧。”
許清兮原本內心是沒有什麽波動的,可耐不活她的強烈要求,最後無奈點了點頭。
這也是,之前從未有過的體驗。
老于從高三開始,就對大家的請假很松了,哪怕是心裏難受,心态崩潰都可以請晚自習。
也怕讓孩子們壓力太大。
沒什麽難度就批準了。
禮服店在距離學校三公裏的地方,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打車過去。
只不過,三個小姑娘大晚上的出來,許清兮腦海裏不停地閃現着之前在雜志上看的新聞。
心裏一直有點慌。
她握着手裏的按鍵手機,下意識地撥通了盛奕的電話。
幾乎是秒接。
少年清朗又夾雜着點點磁沉的嗓音緩緩響起:“怎麽啦,小許同學?”
許清兮聽到他聲音後,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
明天周六成人禮,盛奕今晚回家了,此時剛吃完飯。
隐約間,還能聽到家裏客廳播放電視劇的聲音。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握着手裏,低聲說着。
而一旁的蘇輕輕笑着起哄:“啊啊啊是不是盛奕!”
“你倆真的!”
原來看別人談戀愛,嗑cp真的很快樂。
“盛奕!兮兮說她想你了!可喜歡你!”
蘇輕輕這一嗓子喊出來後,電話那頭,少年頓了一秒鐘,很快又低低地笑出了聲。
笑聲從喉嚨裏發出,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
就很突然的,耳朵有些癢,酥酥麻麻。
許清兮控制不住的臉紅了。
而車窗玻璃沒有完全關上,吹着夜晚的涼風,卻怎麽也降不下這種燥意。
好在,盛奕很體貼,沒再提這個話題。
只是溫柔問了聲:“你們是出去了嗎?我聽着像是開車的風聲。”
“嗯嗯,我們打車要去租禮服。”
“在哪兒?”
“二中對過……叫藍什麽。”
“好,我知道了。”
許清兮很少跟他電話交流,沒想到在夜晚電話裏,盛奕的聲音比往常都要勾人心弦。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只不過砰砰砰跳動的心髒,久久不能平息。
最後,隐隐約約間,聽到他說了句:“晚上小心點。”
“還有——”
“窗外的粉玫瑰開了。”
我說,我也喜歡你。
電話挂斷後,許清兮還在笑意盈盈抱着電話,沒回過神來。
所以,粉色玫瑰開了,他是在回應那句想你嗎?
“兮兮!”
“兮兮~”
許清兮“啊”了一聲,眨了眨眼睛,臉上還泛着熱意。
“我們快到了。”
“嘿嘿嘿,你倆啥時候快談一個,我要拉橫幅慶祝。”
“就寫《霸道校草強勢愛》,後面再加上你倆的名字,絕對在學校裏大出風頭。”
許清兮:?
“不準。”
她可不想社死。
這一片夜晚的車輛不算特別多,
“目的地已到,本單行程即将結束,請提醒乘客拿好随身物品,下車時注意車後方來車……”
播報的聲音響起,司機也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路邊,三人下了車。
卻沒想到,路這邊有課歪脖子樹,長得探出了頭,周圍燈光也不怎麽亮,一時間不查,蘇輕輕整個人都撞了上去。
砰的一下——
有些頭暈眼花。
“輕輕!”
“嘿嘿,我沒事,還沒腦震蕩,哎——”
“前面有個帥哥哎。”
并且還在向她們走過來。
昏黃的路燈下,那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長,許清兮擡頭看過去,突然發覺,有幾分記憶裏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好像是應該,認識這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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