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禾央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手機要回來,并且當着何城的面換了個密碼,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你最近要好好表現,我對手機沒有任何**的要求,但是我近期一點都不想給你看,你什麽時候表現好了,我才會告訴你密碼,當然我知道猜密碼對你不是難事,要是被我發現你偷偷看我的手機,何城,那我就真跟你分開。”

分開兩個字一出口,何城的臉色立馬變了,禾央在他耳邊說過無數次他之前的行為有多麽過分,但是因為她愛他所以願意包容,這讓他有些竊喜又有些得意,可還是每天沉浸在下一秒可能失去她的恐慌中。

那幾天,簡直是地獄般的日子。

她的臉上沒有笑意,甚至看向他的眼神只有害怕,被她用那種眼神望着,他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他是不想禾央難過的,可某些想法不受控制地湧出來。

好在,禾央原諒了他。

禾央拿到手機的第一刻就打開工作群,果然看到鋪天蓋地地關于她的讨論,她硬着頭皮回複了句,找到領導的微信,斟酌了幾句剛要發過去,就見領導問她能去單位趟嗎,禾央當即回複收到。

“央央,我有話跟你說。”

禾央打開微信的界面就見何城的視線一直往手機瞟,還帶着那種特別心虛一看就是做了壞事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在跟她對視的時候先是心虛地移開,繼而又讨好地望過來,殷勤地給她端茶送水。

準沒好事,多半還是跟工作有關。

禾央揚揚下巴,手沒動,喝口他親手送到唇邊的水:“說吧,什麽事。”

何城盡可能地靠近她,像是得了皮膚饑渴症,肩膀疊在她肩膀後,一手舉着水杯,一手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腰側的沙發上,将她整個人籠在懷裏。

用生怕她聽到的語氣低聲說:“我給你辭職了。”

禾央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她的預料之中。

何城千方百計想要她辭職,絕不會在她曠工後錯過這麽個大好的機會,其實她也不想在單位裏繼續做下去,之前礙于好不容易考上的編制,不願意放棄。她在醫院的那天早上跑到銀行裏查過她手中的卡,僅僅查了一張就驚得她合不攏嘴。

錢多到她這輩子都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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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清楚,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裏,時間久了她可能會變得面目全非。

但是當務之急,顯然是何城。

她在工作和何城之間衡量取舍,天平毫無意料倒向何城。

錢夠花,工作可以再找。

何城瘋了,就沒下一個了。

理解歸理解,該有的态度還是要擺出來的,不然要是讓何城知道他做這麽一次沒有得到任何的懲罰,之後只會變本加厲。

禾央:“你真讓我失望。”

何城的臉立馬白了。

禾央繼續說:“本來我是想你陪我去大學城,辦公室還有東西沒收拾,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暫時不想看見你,我要自己去。”

何城勾住她的手腕:“還是帶上我吧,東西肯定很多,需要人幫你搬回家。”

禾央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抽出被他勾住的手腕,男人的掌心冰涼涼的,她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被他握着的地方,搓的熱乎乎的,她眨眨眼,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何城目光呆了呆。

禾央的眼睛亮晶晶,像是盛着天上的星,兩顆虎牙恰到好處顯出女人的調皮,笑起來還帶着股壞勁,像是要做什麽惡作劇。

她說:“不行哦,你要一個人在家,不許跟着,不許打電話。要是做不到,那我們就......”

何城在她即将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很委屈地垂頭,像是在賭氣似的,坐在沙發的另一邊,離她遠遠的,只用那雙黑沉的眸子盯住她。

“好,我知道了。”

他補充句:“我會乖乖在家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視頻監視......”

提議被禾央無情地拒絕。

禾央也不想把何城再弄得發瘋,在臨出門的時候給他安排任務:“我很快就回來,中午之前肯定能趕回家吃午飯,我想吃紅燒肉焖鹌鹑蛋、排骨炖白蘿蔔,還有炸香芋丸,嗯......再加一道油焖蝦,要去蝦線的!”

光這幾道菜就夠何城忙活的。

何城沒有什麽異議答應下來。

禾央想到什麽,補充道:“算了算了,你的手腕還有傷,不能太用力,你就在家剝豆子吧,我要吃蒸豆角,豆子要全部剝出來,不能有皮!”

何城:“我的手沒事。”

禾央:“到時候流血了,你可別委屈!”

禾央去了趟辦公室,本來會以為得到領導的批評,沒想到領導很好說話,還特意找她道了歉,大家都以為她是因為被同事的霸淩幹不下去才辭職的,領導還組織辦公室的人跟她道歉,禾央走得時候歡歡喜喜的,又抽空去301找李可昕報了聲平安,把最近發生的事挑挑揀揀跟她說了遍,讓她放心,回到飲溪園已經下午三點鐘了。

禾央推門,家裏安靜得可怕。

客廳的垃圾桶裏倒了她上午說的幾樣菜,有紅燒肉,有鹌鹑蛋,還有排骨,全都堆積在裏面。

客廳沒有男人的身影。

卧室也沒有。

禾央推開書房。

窗簾拉上,嚴絲合縫地擋住日光,屋內的視線昏暗,何城背靠書架,坐在冰涼的地面。

他懷裏捧着本相冊,目不轉睛地盯着相冊的圖片。

是一張禾央的笑臉。

他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像是被抽去全部的精神氣,聽到開門的聲音沒有反應。

禾央走過去,蹲在他身邊:“何城。”

何城茫然地擡起眼,順着發聲的方向看到了禾央,他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身體已經先一步撲向她,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裏,力氣大到禾央險些喘不上氣。

“何城!勒死我了!”

何城急忙松開手,盯住她的臉,不停地說:“央央,央央......”

禾央喘出口氣,見他神色不好,緩了語氣,耐心詢問:“怎麽了?”

何城将臉埋進她懷裏,雙手纏在她腰間,不一會兒,禾央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濕透了她的肩膀,她心頭一縮,語氣柔下來:“何城。”

何城低低應了聲:“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聲音微微顫抖,明顯的哭腔。禾央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擡起,環抱住他,他身體明顯一顫,繼而是難以克制的愉悅的聲音想起:“你還要我的吧?”

禾央沒立刻回答,她坐在地面,地面冰涼,他的手也是涼的,只有她的掌心火熱,覆在他薄瘦的脊背,能夠摸到他中間挺直的脊骨,她緩緩拍了拍,像從前那樣。

“沒說不要你。”

她垂頭,從側面看他,他立馬把頭偏開,還是被看到紅腫的眼睛,和睫毛懸挂的淚珠,他似乎覺得難為情,又有些破罐破摔,甕聲說:“你中午沒回來。”

禾央解釋:“怪我,忘記發短信了。公交車太堵,中午全是車,開得又慢。”

何城垂眸盯她,黑沉沉的眸子像将要下雨的天,禾央仰起臉任由他看,好一會兒,他低聲哀求道:“我們和好。”

禾央怕了他了。

他每天都要在耳邊念叨好幾遍,聽得耳朵都起繭了,但是此刻,他用小鹿般濕漉.漉的眼渴求地望着她,仿佛她要是不答應,他就能立馬哭出來,事實上,他已經掉眼淚了,蒼白的臉頰兩道淚痕劃過。

“和好和好。”

何城揚起臉:“真的?”

禾央笑笑:“真的。”她用指腹擦掉他眼下的淚痕,“都哭鼻子了,我能不答應?”

兩人從地上起來,何城很開心,人都有些飄飄的,走路都走不穩,好幾次邊走邊回頭看禾央,險些撞在門框上。菜都被倒掉了,不能吃。

何城主動舉手,進廚房簡單弄了鍋面條。

兩人勉強填飽肚子。

晚間,何城終于回到心心念念的卧床,抱着禾央不願意松手,又問了遍:“央央,你真不氣我了?”

禾央就問他:“你以後還會那麽壞嗎?”

何城難得沉默會兒,語氣失落:“我不敢保證。”

禾央團成團在他胸前,這幾天她睡得也不好,總是做噩夢,聞到熟悉的氣息,被包裹住,她才生出股安心的感覺。她這個人有時候挺軸的,認準了誰就是誰,就像不經意擡頭看到電視劇裏出現的某個人,可能是男三可能是男二,她第一眼看到喜歡上了,哪怕男主設定再完美,她都會為男二男三感到可惜。

她說:“那你盡量控制。要記得及時把你的感受告訴我,不要偷摸摸地自己做決定,你說出來,說不定我願意為了你妥協呢?”

何城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央央會這麽好。好到他心口都有些疼。很溫柔地吻下她的發,說:“趙姐在A市開了家心理診所,她讓我定期去,我沒答應。央央可以陪我去嗎?”

禾央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從他懷裏起身,坐起來。

何城不明所以,人顯得很慌,怕她不願意:“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去。”

禾央捧住他的臉,讓他可以看清她。她的目光真誠又燦爛,像道可以劈開黑暗污穢的光束,她說:“這種要求,我的回答是,當然可以啊!”

何城緩緩笑了起來。兩人頭抵住頭,滾在床上。

禾央每周增加了個新任務,跟何城去趙寧的心理診所做治療,治療主要是以談話為主,偶爾進行音樂治療,禾央最喜歡的還是沙盤療法,趙寧的診所有家特別大的沙盤室,沙子細軟,旁邊的木架擺滿趙寧從各國各地搜羅的小玩意。她喜歡在沙子上擺上成片的瓜果和童話世界的公主城堡,何城則在她之後,把兩人擺的東西全部用沙子圍起來,圍成個小小的堡壘,跟其他小朋友的擺件分割開。

沒錯,沙盤治療參與最多的還是小朋友。

兩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經常跟小孩混在一起。

趙寧都說何城變了很多,變得愛笑了,性格也沒那麽偏執。偶爾禾央跟來心理診所的小孩父母談幾句,何城就在旁默默聽着,如果實在無法忍受,就捏捏禾央的指尖,禾央會意後,立刻終止談話。

“受不了了?”

何城下巴搭在她肩上:“那男的光看你。”

禾央笑他:“你說的那男的,都有老婆孩子,看我那是因為我在說話,這叫禮貌。”

何城哼了聲。

禾央:“什麽意思?”

何城:“央央那麽美,誰看了都喜歡。”

禾央樂得眼睛彎彎:“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何城:“本來就是。”

時間眨眼就到了冬天,這幾個月禾央跟何城一直在一起,禾央還把她名下的幾套房子租出去,得到的房租二八分,她二何城八,畢竟中介還有費用呢,她負責挂房子也得有點辛苦費吧?于是心安理得地拿着房租錢,過得潇潇灑灑。

春節跟何謹言一商量,決定回陽葵過年。

趙寧也跟他們一起。

陽葵附近有座山,不是很高,路是人踩出的蜿蜒小道。山頂有座亭子,亭子旁有顆大樹,樹上挂滿紅綢,據說對着樹許願,什麽願望都能實現。

其他人都想去。

禾央有些抗拒,她沒忘記上次就是去廟裏許願,結果剛回家就遇到入室搶劫,死在火災裏。

她真實怕了這些神廟神樹的。

但何城很想去。

“央央,他們都說在樹旁許願,可以跟心愛的人白頭到老,我們去吧。”

禾央無奈,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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