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廟上人依舊多，尤其是學生都放假了，雖然廟裏學業這方面靈驗度低，但試試也不吃虧。

人們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個，俗稱：萬一呢。

許遇在廟門外的一顆小樹下坐着，她在這兒已經一上午了。

手上的蘋果是早上一個大叔供奉上來的，齊寐拿給她吃的。

這一上午，許遇聽了好多個願望，見了貪心，也見了疾苦和虔誠。

本來人家許願都是自己嘀嘀咕咕，許遇能聽見，還是通過齊寐。

齊寐說，她能聽到，是因為上天認可了他們的緣分，讓她聽見，是讓她分擔夫君的苦惱。

顧名思義：一起上班。

“你有什麽苦惱。”許遇咬了口蘋果，仰頭望了眼樹。

這顆小樹稱不上茂盛，樹葉稀松，投在地上的陰影都不能連成一小片。

說來也奇怪，八月的天氣裏，正午時間，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熱，身上汗都沒出。

偶爾有清風拂過，卷起細膩的竹子清香，怪舒坦的。

“我的苦惱只有一個，”齊寐在廟裏托腮瞧燃着的香，“我該怎麽實現他們的願望。”

“啊？”許遇頓了下，放下蘋果說，“都說廟靈驗，我還沒問過你，那些實現的願望的，不都是你幫忙嗎？”

“都不是，”齊寐長袖輕揮，掉在桌上的香灰消失不見，“除了你。”

“我的願望你也沒實現，”許遇說，“你還沒愛上我呢。”

她想了下，與神仙戀愛會是什麽感受。

大概就是帶他吃遍天下美食吧？畢竟他那麽愛吃。

“那你在神仙界成名，全靠幸運？”許遇問，“人們許了願，又恰好實現了？”

齊寐沒第一時間回答。

他聽完蒲團上跪着的男人祈求讓自己老媽病情康複，聲淚俱下，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

可他什麽都做不了。

帶不走病痛，也交換不了人的命格。

“也許吧，”齊寐回，“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心誠則靈。”

正午廟裏人少了許多，齊寐把廟裏廟外都收拾好，最後給許遇躲陰涼的小樹澆了點水說：“走吧，回去了。”

“回去？”許遇看看廟，又看看齊寐。

某種其妙的感覺從胸腔慢慢往外湧。

她一時說不清，這感覺熟悉，也陌生。

回到家，許遇從書包裏掏出草稿紙遞給齊寐：“我們列個清單吧。”

“什麽清單？”齊寐接過來坐在她旁邊。

“願望清單，”她又拿出筆遞給齊寐，“假期不用上學也不用聽課，你想去哪我帶你去，以前你應該都圍着廟打轉，沒去過別的地方吧？”

“我可是神仙。”齊寐擡了擡下巴，不一會兒，又說，“都有什麽地方可以去？”

許遇掏出手機，找出地圖給齊寐看，又去網頁搜一些美食城市和小衆旅游景點。

假期旅游的人多，她想帶齊寐出去玩，不是換個地方看人的。

齊寐認認真真鼓搗手機，許遇坐在地上背靠沙發，琢磨起自己的清單。

過了近一個小時，齊寐湊過來，看看許遇的清單問：“你怎麽是一個人？我呢？”

許遇的清單，多出都是以‘自己’開頭。

自己去染發，自己去游樂園過把瘾……

他說了，許遇才意識到。

在她的計劃裏，沒有齊寐，剛才腦海中的想象，也沒有齊寐。

“習慣了。”許遇又在清單上寫下：吃一次爆辣雞翅。

她指着最後一項說：“這個可以跟你一起。”

“這些都是做過的？”齊寐問指着爆辣雞翅，“這個好吃麽？”

許遇搖搖頭：“不知道，這些都是我沒做過但是想嘗試的。”

齊寐不解地看她：“這麽多想做又沒做的，為什麽還要自戕？”

許遇不說話了。

能為什麽，失望大于期望。

“你寫好了麽，寫好了我看看做個計劃，我們時間有限，不一定都能……”

拿到齊寐的清單，許遇眼眶有點熱。

“帶許遇看花燈。”

“帶許遇鬥蛐蛐。”

“帶許遇吃烤鴨豬蹄大肘子和醬香餅……”

後面基本等于列了個菜譜。

“你的願望還真是……樸實無華。”許遇想了想，“今晚別吃貢品了，帶你去夜市，晚上也不回來了，明天換個夜市繼續吃。”

“夜市？”齊寐看看她的清單，又看看自己的清單，沒找到夜市。

“集市，”許遇換個說法，“這個你懂吧。”

“懂了。”齊寐，“有大肘子麽？”

“有，都有。”

說走就走，許遇收拾衣服時，齊寐問她：“拿衣服做什麽？”

許遇：“換洗啊，要出去好幾天呢。”

“用不着，”齊寐說，“我給你收拾。”

想到他能清理衣服，許遇欣然答應，輕裝旅游，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第一站比較近，是市區最大的夜市，兩人到的時候夜市還沒開門。

許遇先找了個酒店住，登記時，許遇說要個标準間，前臺奇怪地看她：“你不是自己嗎？”

“是自己，”她沉吟片刻，“但是我想要個放行李的床。”

前臺到了眼她的斜挎包。

“這是我的寶寶，”她硬着頭皮拍拍小包，又低頭向哄小孩似的說，“寶寶出來開心嗎？”

這下前臺不問了，利落地給她開了房間。

許遇接過房卡進電梯，透過對面的玻璃反光，看到前臺在打電話。

“我給你說，現在的小孩玩得可真花……”

電梯合上，前臺特意壓低的聲音也不見了。

“希望你晚上吃肘子的時候能給我多留一口，”許遇長長嘆氣，“不然對不起我的犧牲。”

齊寐站在她身邊：“我盡量吧。”

終于等到夜市開市，許遇帶着攻略直奔大肘子攤。

路上，齊寐看到烤生蚝，扯住許遇：“買這個。”

又看到烤腸：“還這個。”

臨近肘子店又看到章魚小丸子：“買兩份！”

許遇身上挂滿小吃，趁人不注意就味旁邊‘空氣’一口章魚小丸子。

“你就不能等等？”她壓低聲音，盡可能不讓別人發現異常，“這些夠你吃了，買完肘子我們就回酒店，你何必現在偷偷摸摸？”

齊寐言簡意赅：“我忍不住。”

路過一個小攤位，展示架上放着好些古風扇子。

左側還有仿古風的挂墜，其中有一節小竹子，許遇想到了齊寐的竹笛。

她伸出後，摸了摸小竹子，半透明的質地，涼涼的，還挺可愛。

“這個好啊，這個适合你們。”老板見來生意了，忙上前搭話。

許遇擡眼：“你說什麽？”

“我說适合你們啊，”老板指了下齊寐說，“你們不是一起的麽？我剛還看你喂他吃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