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意外的相逢

意外的相逢

保镖的動作比江檀更快，這些人顯然不是碼頭上那一幫業餘的家夥，個個都精于格鬥。

不過，狹小的電梯間對江檀是最大的助力，他閃身避開第一波襲擊，擡起前臂擋住面部，以極快的速度旋身，朝前方飛踢一腳的同時，用手裏的槍托砸向側面的敵人。

奧德修斯淡然地欣賞這一幕。

片刻後，保镖們居然躺倒了一大片。江檀解開衣領，靠着鏡面微微喘息，一步步走向門口。

“讓開。”他對奧德修斯舉起槍口。

“我很疑惑，”奧德修斯蔑視着無能的手下們，“你真的是個O嗎？”

為什麽江檀會有如此強悍的體能。這似乎有點違背生理條件。

omega經過訓練，的确能夠達到精英的水準。但江檀顯然不是精英，而更貼近超人。

像江檀這種出色的醫學家，研制出某種特效藥物改造自己的身體，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檀微微偏頭：“我跟你們不一樣。”

“是麽。”

腳邊的保镖蠢蠢欲動，江檀朝他踢去一腳。

“我不需要你們那些愚蠢的進化論。”

奧德修斯浮起冷傲的笑容：“讓世界上有餘力的人更有追求，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先行者的進化，才能帶動整個種族的升華。”

江檀嗤笑：“這種論調只能欺騙腦子不好的人。殘忍就是殘忍，邪惡就是邪惡，別站在旁人的屍骨上，還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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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奧德修斯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總要惹我生氣呢。”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風刀襲向江檀的額發。他手裏的槍遲滞了幾秒，瞪大雙眼，幾乎能看清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冰霜的狀态。

奧德修斯雙手執太刀，猩紅的眼瞳亮起兇光，露出殘忍的笑容。

當啷一聲脆響，江檀渾身巨震，用槍把卡住面前的刀刃。

太刀上的力道十分可怖，他這一下接得非常吃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兩條手臂已經超負荷，不得不朝電梯裏退步。

奧德修斯漸漸緊逼。

“現在向我求饒，我會讓你少吃點苦頭。”奧德修斯直視着他。

江檀像聽到極其可笑的事，右腿猛然發力，充分發揮身體的柔韌度，踢向奧德修斯的面部。

奧德修斯後撤半步，往後仰身躲避。下一瞬，江檀拔出口袋裏的針頭，刺向他的脖子。

這一次攻擊非常快，尋常人根本不能反應過來，飛踢和針頭，至少要吃一樣。可奧德修斯輕輕松松制住江檀的手臂，冷酷地瞥向他。

江檀面色微變。

扼住他的力量非常大，在受到襲擊的一瞬間，內髒和骨架都因為力道劇烈地顫了一下。他試着掙開牽制，卻發現，壓根沒法動彈。

他在Ash手下至少能找到機會脫身，但這個人。

完全不準他逃跑。

江檀輕輕彎唇，幹脆張開手指，注射器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輸了。”

奧德修斯的目光始終鎖着他，蒼白的面頰浮出一點病态的紅暈。

“你也會主動投降。”

江檀不置可否：“你到底找我做什麽呢？”

奧德修斯同樣沒有回答他。保镖們都爬了起來，圍住他們，其中一個撿起掉落的注射器，送到奧德修斯手上。

強效麻醉劑。

奧德修斯掃過針管上的标志，陰沉地盯着他。

江檀擡起白皙的下巴，輕聲問：“可以放手嗎？反正我打不過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拽向奧德修斯。江檀微微睜大眼，重心丢失讓他一時間失去判斷能力，頸側猛然一痛，很快變得綿軟無力。

江檀像顆自由落體的球一樣下墜，砰的一下撞在奧德修斯臂彎裏。

這一下撞擊應該很痛，可他感知不到。

漸漸地，連意識都開始昏昏沉沉。

奧德修斯帶着勝利者的高高在上：“對待你這種聰明絕頂的人，只能用點極端的方法。”

……

“放輕松，來，跟着我走，相信我。”

江檀的神志像飄在海裏，炙熱的陽光烤着皮膚，讓他不耐煩地睜了睜眼。

“現在，你走到了一扇大門前，那扇門有光，你嘗試着推開它……”

眼皮上仿佛壓着幾千斤的巨石，江檀沒法掙脫昏沉的狀态，循着耳旁聲音的指引，來到那扇門前。

“你看見了，門後面是一扇鏡子，你看見了你的長相，你的衣着……”

江檀張了張口，門被他慢慢推開，鏡子裏映出一個苗條的青年。

“你不記得你的名字了，”聲音接着說，“別擔心，我會告訴你。”

“……”

“你叫伊藤千穗。很好聽吧？像個漂亮的女孩，你本人也跟豆蔻枝頭的少女一樣美麗。”

“……”

“好了，千穗，現在我們接着往前走。喏，那邊是你的家，你很懷疑，為什麽是間空房子吧？很久以前，你就離開了親人，但是別怕，你有最愛你的人，那就是尊敬的奧德修斯殿下。”

強烈的刺痛席卷了大腦，江檀低聲□□着，痛苦地縮下頭。那個聲音就像一把鋒利的剪刀，把他的精神剪開，塞進另一個人格。

他努力平複着呼吸，汗水不斷墜落。然後，有人輕柔地抱緊了他。

“算了吧。”懷抱的主人為他擦拭額頭，“不用着急，我們還有的是時間。”

那個引導他的聲音發出開朗的笑聲：“您比之前從容了不少。”

“他現在在我手上。能跑到哪裏去。”

冰冷的指腹輕輕揉按着江檀的嘴唇。

“不過，這次催眠并非毫無收獲。”那個聲音又說，“您可以試着叫他千穗。”

稍微緩解了頭疼，江檀隐蔽在懷抱中，仔細傾聽着他們的對話。

“……”

“怎麽了殿下，您不喜歡這個名字？還是說，嫌棄它已經被人使用過了，配不上您的夢中情人？”

“你的話太多了。”

那個人接着大笑：“哈哈哈，可是沒辦法嘛。讓他以千穗的身份在您身邊，才不會引起多餘的麻煩。而且……我們辦事也容易多了。是嗎？千穗？”

擁抱他的人怔了怔，扳起江檀的臉：“你醒了？”

江檀這才睜開眼，對上一雙血腥的赤瞳。奧德修斯坐在華貴的織金沙發上，身後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出燦爛的夕陽。

埃蘭卡茲王宮。

跟他想得一樣，奧德修斯把他帶到宮廷裏，關押起來了。

另一邊的沙發上，坐着一位斯文俊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白色西裝，翹起長腿。

“感覺怎麽樣，千穗？”他戴着一扇黃金面具，嚴絲合縫地遮擋住面部，正用手拈着茶杯耳，“手腕還疼嗎？殿下可是太不懂得珍惜你了。”

江檀試着發聲，嗓眼一片幹澀，最後只吞了口唾沫。

“對你這麽美的美人，換了我才狠不下心呢。”

“你夠了，”奧德修斯威嚴地警告，“沙蠍。”

沙蠍放下茶杯，起身朝門廳走。

“好吧，那我就不在這打擾殿下你了。記得給他用藥。”

奧德修斯的眼神在江檀臉上停留一秒，随即跟着沙蠍一同離開。江檀低頭觀察着自己，原先的衣服被人換下，現在裹着一身丁香色的浴衣，簡單的款式處處透着細節的奢華，連腰帶都是織金的。

風雅名貴的同時，也非常不便于行動。

奧德修斯沒有返回房間，幾個侍女倒打開了房門，對江檀行過禮後，送上了水和藥片。

一旁還有負責記錄的宮廷文官，死死盯着江檀的一舉一動。

江檀嗅了嗅藥片，很容易辨別出裏面的成分，是精神類藥物，能讓人的短暫失憶。

奧德修斯想控制他的辦法還真是別出心裁。

“請您服下它吧，吃藥才會康複得更快。”侍女殷勤地說，“攝政王正在和沙蠍先生商談事項，很快就回來了。”

江檀握起水杯，注視着裏面蕩漾的人影，諷刺地笑了笑。

“是麽。”

一聲玻璃的碎響，金碧輝煌的王宮內，響起侍女們驚慌失措的大叫。女人拖着長裙，跌跌撞撞地跑進走廊，江檀抓住落在最後的那個，尖利的玻璃碎片抵住她的咽喉。

“小點聲，”他捂住侍女的嘴，“我不想見血，你明白嗎？”

女人驚恐地點頭，眼眶湧出淚花。

“我、我都聽你的。”

一分鐘後，走廊裏的王庭騎士匆匆趕到，一位侍女跌跌撞撞地跑到他們跟前，指向花園的方向。

“他跑了！快去追！”

騎士們焦頭爛額，立馬折返回去追人。江檀是攝政王親自接回來的，在他心裏的地位非比尋常，如果就在這麽多人的守衛下弄丢了，不敢想象攝政王殿下會多麽憤怒。

一群騎士眨眼就不見蹤影，“侍女”跟在他們身後跑了幾步，慢慢停下來，攤開畫着簡易王宮地圖的右掌。

接下來，得去奧德修斯的辦公室走一趟，弄到更多機密情報，這次才算不虧。

江檀壓低寬大的蕾絲帽檐，提起繁複的長裙，扮淑女扮得恰到好處，鎮定地走在王宮廊道上。

一路上暢行無阻。書房前，一撥守衛攔住他的路，銀白盔甲上佩戴着藍白蛇鹫的徽章。

“請停下，女士。”

江檀無辜地笑了笑：“攝政王讓我來取最名貴的澀蘭紅茶，招待沙蠍先生。”

“請原諒，女士。”蛇鹫騎士懷疑地盯着他。

江檀取出從房間帶來的短刀：“您一定認得吧，這是殿下卧室裏的信物。如果不是他的命令，誰能進到他的卧室呢？”

蛇鹫騎士這才放松了表情，仔細查看過短刀後，目光回到江檀身上，打趣地說：“哦，王宮什麽時候來了一位漂亮的侍女。”

江檀禮貌地颔首，穿過他們走進書房，關緊了門。

一間巨大的藏書室展現在眼前，當中擺放着暗紅的圓桌，應該就是奧德修斯辦公的位置。

江檀觀察着四周，排查書房裏的陷阱，輕手輕腳地靠近。離得越近，卻聞到一絲奇怪的鐵鏽味。

這裏不止一個人！

他下意識想退回門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喉嚨被人猛然一勒，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後頸上。

“別動，”Ash沙啞地說，用溫柔的語氣吐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字眼，“不然殺了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