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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唐意飒進到家裏之後便松弛了,但她也沒閑着,直奔了二樓衣帽間拿了套家居服。
手肘間那陷入滿滿肥肉間的油膩觸感似乎都還在,鼻息間那呼出來的醉醺醺的酒臭味仍舊揮之不去。唐意飒一刻也忍受不了,沖進了浴室。
直到被細密柔軟的泡泡包裹,清新的花香和淡雅的茶香萦繞在周圍,唐意飒才覺得那股油膩勁兒遠離了自己,長長的舒了口氣,享受般的躺在香噴噴的溫水裏,連汗毛孔似乎都舒展了。
真舒服啊。
唐意飒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沒有什麽是比深秋和泡熱水澡更配的了,如果有,那一定是深冬。
過了會兒,她忽然擡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安寧,平靜,再沒有任何心慌的感覺。這裏絕對的安靜,按理說,換做之前,這種環境下,她應該更心神不寧才對,但現在一點事情也沒有了。
別是她心髒真出了什麽問題吧?改天還是去醫院看一下。
“砰——”
正想着,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吓得唐意飒心咯噔一下——那熟悉的心慌感再次卷土重來。
而後,唐景深穿着身柔軟舒适的黑色家居服身影不緊不慢的晃進門口。
“你幹嘛?”她悄悄按了按砰砰跳的小心髒,有些不滿的看向他。
唐景深有些懶散的靠在門上,看着她漫不經心的說:“不能讓我們飒飒白叫一聲流氓落了空,總要做點流氓的事,不然我們飒飒多沒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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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雖然這樣說着,但眼神清明并沒有過多地欲念,似乎只是為了看看她這麽久沒動靜,是否淹死在了裏面。
可唐意飒還是有些不自在,她這樣不着半縷被他居高臨下的凝視着,總覺得自己處于絕對的下風中,沒有什麽安全感。
“出去。”聲音挺強橫,但仔細看,眼神确實有些飄的。
唐景深本來只是想進來看她一眼,怕她一冷一熱在裏面泡久了會暈過去。但此時見她這樣難得的露怯微慌,就像是在車裏那樣,便腳紮了根,真生出了那麽點“流氓”勁兒來。
便那樣好整以暇的睨着她,那漫不經心的的臉上明晃晃的告訴她:不。
空氣間全是源源不斷的熱氣,到也不冷。
唐意飒被看着看着,也生出了幾分脾氣,便擡起胳膊自顧自的洗着。目光也易錯不錯的看着他,是防備但更是挑釁。
她想好了,等下他要是敢亂來,她就敢把水潑他一身,然後趁機跑出去,讓他一個人狼狽。
牛奶般綿密的泡沫從雪白的肌膚上滑落,唐景深眸色微深,收回了視線,而後轉身,還重新為她關上了門。
唐意飒看着消失不見的身影,眼中帶着幾分得意,還算你識相。
等唐意飒從裏面走出來,已經是一小時後。
她也沒單純的放空,而是利用這一個小時簡單的腦子裏過了下他們畢業大戲的節奏,有幾個地方有些卡殼,唐意飒捋順的有些入神,連吹頭發時都差點将頭發卷進去。
所以當她在拐角處,被忽然出現的唐景深環住腰抱住時,吓得她“啊”的一聲急呼。
感受到撐在背後溫暖有力的手,和熟悉的淡淡烏木沐浴液的香味時,跳飛了的心才又落回了胸膛。還是氣不過,擡手輕錘了下他的胸口,“你想吓死我啊?”
“飒飒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麽小?”唐景深撐在她背上的手又緊了緊,讓人更貼近自己,半拖着調子帶着幾分戲谑的垂眸看着她。
才發現她本就雪白的臉帶着幾分煞白,臉頰是不自然的紅暈,鴉羽般的長睫輕顫着,看着他的眸子都蒙着層淺淺的水霧。
還真被吓到了。
背上的手輕輕摩挲着,帶着幾分安撫的味道,語調仍是漫不經心的,但多了幾分輕柔,“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我在這看你半天了都沒發現我。”
甚至他剛剛都以為她是裝的,一看才知道不是。
“明明是你自己不出聲,故意躲在角落吓我。”
才被吓到過的眼睛都是濕漉漉的,就這樣帶着幾分控訴水波潋滟的看着他,看得人喉嚨有些發緊。軟白光潔的臉被水汽蒸的微紅,像是顆剝了皮的荔枝,吹彈可破。
唐意飒覺得自己去醫院的行程真的得加緊安排一下了。
她微微走神,便也沒看到男人越發深的眸子。當溫熱濡濕的吻落下來時,她甚至都沒找到狀态。
直到他故意使壞的,纏着她的舌不放,吻的她舌尖都有些發麻後,她才慢慢進入了狀态,胳膊下意識攀住了男人的肩。
就像是一種信號。
唐景深的吻微頓,而後手上一用力,将人打橫抱起,再次吻下來。
這次唐意飒倒是沒再被突然的騰空吓到,閉着眼睛十分認真的同他接吻。
在這種事情上,她向來投入專心且享受着。
昏暗的卧室裏,只有走廊滲出的一點光亮。
唐意飒被放到床上,深秋露重,真絲床單還未來得及換上軟糯的牛奶絨。背抵上那一刻,微涼的讓她不受控制的輕顫。
她不自覺弓起腰,貼向身前的溫暖,他像個暖烘烘的小火爐。這個動作,越發方便了男人,唐意飒眸子驀然一顫,修長白皙的手指不自覺抓緊剩下,剛剛還涼的讓她想躲的茶色真絲床單。
手繃緊到極致,用力到本就白的指尖越發的雪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白透到發光。軟滑的絲綢都在這光滑的肌膚下滑落,手指抓空了又抓,細薄的手背上,随着用力繃起了一根根青筋,慢慢蜿蜒至手臂消失不見。
夜深露更重,濕漉漉的黏膩着。
-
唐意飒臉貼在枕頭上蹭了蹭,過了會兒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
金燦燦的暖陽從窗戶折射到柔軟溫暖的大床上,又溢出大片照在潔淨光亮的淺色地板上,使得整個房間都充斥着明亮溫暖的味道。
昨天竟然連窗簾也沒拉,不過她很喜歡這樣被陽光包裹醒來的感覺,溫暖明亮好像一切都是蓬勃充滿希望的,連心情都不由得跟着輕松向上。
尤其是,耳邊還有着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唐意飒有些意外的側頭頭去,才發現男人竟然還沉睡着沒有醒。
這種感覺很奇妙,一覺醒來,陽光和他都在。
昨夜到最後,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識,也不知是何時結束的。只混混沌沌的感覺唐景深抱着自己又去洗了個澡,只是有這個意識,但自己應該已經在他懷裏斷斷續續睡了好幾覺。
完全不記得細節,在意識徹底消失前,隐約記得手腕微涼,也不知道他對自己做了什麽。不會他不小心讓自己磕到哪裏了吧?
唐意飒趕緊擡起手,垂眸檢查。
卻見一條細細的手鏈挂在自己的腕間,沒有任何多餘的點綴,只銀色細鏈之間勾着一只線條十分流暢懶洋洋趴着的小豹子,毛茸茸的大長尾巴勾着,又嚣張又慵懶肆意。上面鋪滿了細鑽,此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着光,倒真有點在大草原曬着太陽的感覺。
唐意飒看了看,還挺喜歡。
看在這只小豹子的份上,她決定勉強原諒他。
算起來,兩個人也有小一個月沒見面。之前她為了給接下來的畢業大戲留出時間,連拍了好幾場的話劇演出。等她快要忙完,他又去出差了。
一出便是半個月。
昨天他是真的好瘋,翻來覆去變着花樣的折騰。唐意飒自認自己的體力已經相當的不錯,每周至少保持三次的健身。起初,她還是很享受的,兩個人旗鼓相當的配合着。等到了後半夜,她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完全招架不住,他一靠近她甚至都想逃。
但卻又被他輕而易舉的抓着腳踝給拉了回去,光滑的綢緞沒有一點摩擦力,她艱難的爬走滑回男人的身下時卻好輕易。
氣的她罵他罵的嗓子都啞了,最後連罵都罵不出,只剩小聲的嗚咽。
她,唐意飒,就沒這樣的屈辱過!
唐意飒的目光從小豹子身上移開,再次看向身旁的男人。
溫暖的陽光也未厚此薄彼,一視同仁的籠在了他的身上。微淺色的短發在陽光下乖順的趴在頭上,冷白的臉上連細小的毛絨都能看到。周身的氣場被柔光斂了下去,看上去很溫和。
像是整個人都變得軟乎乎暖洋洋的,金色的光在卷翹的長睫上閃爍。
他其實長得非常的漂亮,但大家往往被他身上的淩厲震懾住,而忽略了他的漂亮。甚至覺得“漂亮”這個詞在他身上十分的違和,可是平心而論,他真的配得上“漂亮”二字。
唐意飒忍不住擡手,輕輕摸了摸被陽光偏愛的金燦燦的睫毛。
毛茸茸的,有點癢。
“還不醒。”她小聲說着,“叫你昨晚不知道節制,現在虛了吧。”
幾乎是她話音才落的下一秒,原本熟睡的人便睜開了眼睛。那一雙深邃的眸子一睜開,再溫暖的陽光也壓不住他身上的氣場。
兩人四目相對着。
“……”
唐意飒忽然有點心虛,不确定他有沒有聽到。她輕眨了下眼睛,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故作淡定的勾起個自認為十分燦爛的、應該出現在清晨的微笑,沖他歪了下頭說:“早。”
在那雙漆黑眸子的凝視下,她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一秒,兩秒。
“早。”低啞慵懶的帶着醒後獨有的磁沉聲從耳邊響起。
唐意飒暗自松了口氣,看來是沒聽到。
正要撐身起床,忽然腰上一緊,又被人猛地攔了回去。
重重的跌進男人的懷裏。
“啊——”
堅硬的胸膛磕到了她的下巴,磕的她頭都有些暈了。也不知道他怎麽這麽硬,昨天還磕到了她的頭,但男人像是沒有痛覺一樣,每次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擡起手,下意識地想按在他的胸口上,剛想檢查一下他是不是裝了什麽鋼筋鐵骨,手腕便被人攥住。
“我這段時間忙收購案覺都沒的睡,昨天才下飛機便被喬斯年拉去喝酒,今天多睡一會兒便要被你這樣編排。”
低啞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唐意飒在他懷裏,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說這話時,胸腔共振出來的頻率。這樣的姿勢和話題,其實是相當危險的,她知道應該趁他還沒發難前趕緊跑下床。
但思緒卻飄到了別處,四肢便也暫時失去了行動力,在唐景深身上紮了根般一動未動。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忙這些。”唐意飒覺得那熟悉的心髒飄乎乎的感覺又來了,連眼神都開始跟着飄,“也許你就是在什麽地方睡大覺。”
這話就像是在說,他在為啪了一晚第二天比她醒的還晚而找借口,不承認是自己虛。
唐意飒心慌慌的,不懂剛剛為什麽要口是心非裝作不在意,其實她那一刻明明是很想知道的。
她有些亂,也有點茫然便未察覺到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危險,“看來以後每天都得讓馮廣發一份我的行程給你,免得冤枉我。”
唐景深半拖着調子懶洋洋的說着。
唐意飒心跳快了半拍,眼神飄得越發厲害,嘴上卻說:“誰要看你行程啊。”
可她明明聽到,腦海裏有一個更加快和更加興奮的聲音,在說:好啊!好啊!
她不知道為什麽內心深處要為知道他的行程而興奮,更不懂為什麽自己要克制這種興奮。
所以連最後的尾調都是發虛的。
慌的她呼吸都有些發緊,她輕眨了下眼,下意識避開這個話題好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
她随便換了話題道:“喬斯年也在麽?怎麽沒見他?”
“在幫你處理爛攤子。”
唐景深看着她的眸色深了幾分,頓了幾秒道:“你倒是挺關心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把你養大的呢。小白眼狼。”
最後幾個字他不緊不慢一字一字的撚着,竟帶了幾分缱绻的味道。
“什麽我的爛攤子,”唐意飒又活了過來,揚着下巴張牙舞爪的,“那些玻璃都是你弄碎的,明明是你的爛攤子。”
她才耀武揚威完,便被人忽然掀過來,兩個人的位置一變。
背又重新抵在了那光滑的綢緞床單上,只不過睡了一夜早就沾上了男人熱乎乎的溫度,不再涼了。
唐意飒有些發懵,卻對上了男人更加滾燙的眸子,燙的她心尖微顫。
“随便誰的爛攤子吧,現在,我們該處理下我們的攤子了。”唐景深嗓音微啞,不緊不慢的說着,臉也離她越來越近。
“什——唔……”
唐意飒還沒問完,他便直接吻了下來。
“你能有剛剛的疑問,看來是對昨晚不太滿意,我很抱歉。”唐景深邊吻邊漫不經心的說着,“理應盡全力補救一下。”
“全力”兩個字被他刻意咬重,唐意飒看着他被欲念染濕的漆黑眸,全身不由的一抖。
那明明就是野獸在吞掉獵物前的吟唱——我要弄死你了。
“不、唔——”
“不用”兩個字都來不及說完,唇便再次被吻住。
嚣張的小豹子在陽光下閃着漂亮的光,熠熠生輝。只不過原本霸氣的“嗷嗚”吼叫,變成了“嗚嗚嗚”的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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