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告白

告白

“你怎麽在這裏？”哈利疑惑地看向此刻突然出現的德拉科。

“我還想問你呢？”馬爾福挑了下眉，眼神深邃中透着難解的晦澀，“你怎麽也找到它的？”

“它？也？”哈利語氣變得強硬，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德拉科，你什麽時候發現的厄裏斯魔鏡？你不會已經使用過很多次，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吧！”

馬爾福語氣是難得的遲疑，因為心虛眼神不由得逃避般閃躲，不願直視對方。

波特被對方逃避的方式刺激，忍不住發出冷笑：“你在搞什麽？！以你的智商不會不知道這種幻像看多了，沉溺其中，脫離現實，根本沒什麽好處吧？”

聽到對方生氣不解的質問語氣，馬爾福忍不住看向哈利此刻依舊單純費解的表情。果然，他對于自己的糾結與困頓都毫無所覺。

“美好的幻想，總有它存在的意義。”他自知理虧，卻忍不住反駁：“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小心翼翼地愛上波特之前，生來就被嬌寵的馬爾福少爺順遂的人生裏，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向來都是被寵愛甚至被偏愛的一方。

對方真的确實毫無所覺的神态，讓自己簡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痛苦與掙紮都像個笑話，

哈利一時間被對方毫無邏輯理性的反問搞得無語極了，他憂心關切的靠近對方，雙手搭上對方的肩頭，逼着對方擡頭相視——不知為何之前德拉科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目光躲閃不願直視自己的眼睛。

“我很擔心你，德拉科。？”

“擔心我的執念嗎？”馬爾福自嘲地冷淡一笑。

他心底的脆弱與苦楚瞬間就像暴露在太陽之下一般，被熾熱地灼傷，難以抑制的疼痛蔓延全身——是血契施加于他的懲罰。

“當然！”哈利焦慮地說：“你維持這個狀況多久了，你到底什麽時候發現厄裏斯魔鏡的？”

“如果......”馬爾福強忍着的身體不适，破罐子破摔地說：“如果我說，從四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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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哈利震驚極了，“你看到了什麽？這麽着迷？”

對方的驚呼和眼底的不可置信，還有瞬間仿佛覺得自己在發什麽瘋的神色，都讓馬爾福陰暗負面的情緒，疊加到了極致，他口吻生硬別扭：“與你沒有關系。”

又是這樣，對方到底瞞着自己多少秘密！

哈利想着周末那個瘋狂的夜晚，也忍不住譏諷道：“是的，馬爾福少爺不愧是家族傳承上千年的古老血族，有太多不能為我這個外人告知的秘密是吧？對了，那個通感，你也不打算告訴我，是不是？！畢竟我這個外人跟你綁定了兩年多，都不知道我們之間這個鬼契約，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鬼契約？你果然也不想跟我沾上關系不是嗎？”瞬間，所有心酸委屈的難耐情緒都徹底爆發，德拉科發出一聲冷嘲，無差別傷人損己的攻擊話語咄咄逼人：“救世主，你那偉大的未盡事業實在過于忙碌！周末的事情，我想解釋都找不到人。”

“呃......”哈利一下被對方咄咄逼人的語氣搞蒙，“我也想找你聊啊，可是白天哪裏都碰不到你。”

“白日？”馬福爾被對方真誠純粹卻神經極粗的解釋氣笑了，“哈利，你不會以為我受傷嚴重，是可以一夜間就恢複的吧？更何況日光之下，對血族身體機能有天然削弱，我當然在休息養傷。”

“我知道啊，抱歉，德拉科。”哈利有些不安羞愧，“所以我想着，晚點再跟你談談也不遲。”

“晚點？”德拉科簡直感覺自己的驕傲忍讓，把對方寵壞了，語氣帶着點兇狠又充滿怨念：“所以你晚上都在忙些什麽？禁林約定的時間不來，沒有解釋，還來去匆匆。錯開時間，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我......”哈利一時間難以啓齒不知如何解釋，畢竟鄧布利多校長的狀況，是高等保密級別的信息。

可這一切落在德拉科眼裏，就是一種不在意，連解釋都不知從何說起的敷衍尴尬。

他自暴自棄的長嘆了一口氣，比起格蘭芬多的摯友，比起霍格沃茨敬佩的長者，比起打敗黑魔王的事業......盡管已經努力這麽久，或者自己在對方心中的份量，還不夠厚重，他早該有這樣的覺悟。

哈利沒有德拉科那麽糾結內耗、猜疑不斷的心思，可他也看出來對方此刻神情肉眼可見的頹然，眼裏有某種冷意散發的暗淡，不由得因為對方的消沉心頭一緊。

雙方沉默片刻，就在波特剛想開口之際，馬爾福冷不防将對方搭在自己肩頭的雙手撇開，靜靜地後退了一步。

他背靠着破舊的落地窗站立，低垂着頭面無表情地閉眼，看不出情緒。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玻璃殘破的口子将夜風卷了進來，吹拂着那淺金色的頭發也随風飛舞，此刻徹底融入了黑夜之下的他，臉色蒼白英俊，卻透着神秘莫測的危險氣息。

這才是最真實的德拉科，哈利心道，可他相信對方不會做出什麽真正傷害自己的事情，只是安靜無畏地專注看着對方。

一段過于詭異安靜的僵持之後，馬爾福終于睜開了此刻已經變得鮮紅潋滟的眼睛，瞳孔裏的郁色透着攝人心魄的光芒，他嘴角小小的獠牙出現：“抱歉，哈利。上次我說的真相，其實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果然如此，哈利心情沉重卻了然，“血契到底是什麽？它不是一般血族将人類轉為同類的方式吧？”

“對，那種事初擁就好。”德拉科點頭，“可這需要成年血族才可以完成。”

“所以事出緊急，你為了救我采用的是血契，對嗎？”

“嗯，血契是馬爾福家族愛人之間特殊的締結靈魂伴侶的方式，沒有年齡限制。”馬爾福輕聲解釋：“但是它也有相應的代價。第一，它本來是為心意相通之人涉及的愛之契約，故而會讓愛侶雙方在身體發生接觸的時候，更夠觀感互通，彼此之間靈魂相交，親密無間沒有秘密。”

“第一？”哈利經過那晚的狀況不覺得意外，對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體虛弱下無意識已經将自己的心境坦誠相待。

“對，第一。”德拉科勾了勾嘴角，眼裏一閃而過，因為自己的無恥私欲的愧疚，“第二，我還是騙了你。靈魂契約沒辦法解開，直到死亡都是。”

這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一瞬間哈利陷入失語。永遠的與對方綁定嗎？想起鄧布利多言語裏的深意，他情不自禁的設想，如果這個漫長生命裏陪伴自己的人是德拉科，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被這層契約束縛，哈利。”德拉科口吻有點僵硬，眼睛卻透出深意的執念：“這才是它真正的制約，你死而複生的代價。”

“那你呢？為什麽要束縛自己呢？”哈利無視了對方帶着威懾的話語，再次主動走近，靠近對方身前。

“......”德拉科驚訝到語塞。

對方的反應不在自己意料之中，沒有對這層枷鎖的厭惡，甚至在意着自己？

“我已經是在死神前走過一遭的人了，怎麽都不算虧吧。”哈利無所謂地聳聳肩，“倒是你，為什麽要搭上這麽大的代價跟我綁定在一起？”

“什麽？”

看到對方失去往常驕傲自信顯得極為慌亂的模樣，哈利狡黠一笑，拖長語調慢悠悠的反問：“說好的我只是你......游戲人間的擋箭牌呢？”

對方眼裏有要将他的心思挖掘清楚的執着，原來如此啊，哈利，那天晚上果然是我大意了。

馬爾福這才反應過來，恐怕除了神志松懈瞬間吐露的秘密，自己後面還無意識地向對方打開了通感？恐怕那些隐秘的心思也被對方知曉了大半。

德拉科随即突然牽住了對方的手，不再壓抑內心深處隐忍的渴求，主動拉着哈利徑直走到了厄裏斯魔鏡面前。

“你不是好奇，我心靈深處被困着的、求而不得的欲望是什麽嗎？”他輕輕側頭靠近對方，聲音磁性低啞、帶着引誘一般，在哈利耳邊低語：“我把對你的通感打開了，吶～閉上眼睛感受，你會知道答案。”

一起站在厄裏斯魔鏡前，大家看到的東西不同，也看不到對方看見了什麽——畢竟它不是真正的鏡面影像，而是魔力形成的個人潛意識的投射場景。

可如今哈利閉着雙眼，明明什麽畫面都看不見，卻仿佛作弊一般，因為通感——腦中出現了德拉科此刻望向厄裏斯魔鏡的畫面，那是對方內心深處的渴求，讓他不經耳根通紅，心跳加速。

德拉科強勢又溫柔地與他相擁，有唇齒相依的依戀，有将彼此獠牙嵌入對方的交融，甚至......因為通感的關系，他能夠感受到除了畫面以外，對方心靈深處更為隐晦深刻卻又澎湃不止的欲求。

這過于沖擊的畫面和感受交織，沖擊得他仿佛靈魂都如暴風雨中于海上飄蕩的小舟一般，在最危險的邊緣拉扯，就要徹底颠覆而去。

糟糕，被反将了一軍！

德拉科的愛，慷慨又自私，帶着偏愛與謀劃，精心設計、耐心編織着蛛網一般，當你淪陷其中強烈愛意的同時，也同時早就被對方纏縛後牢牢抓緊，困于其中占有。

馬爾福側臉觀察着哈利的反應，看着他眼皮輕顫、最後睜開變為血紅的眼眸後，他下意識地将對方的手十指緊，扣握得更緊：一會心跳如雷，一會又心如死灰，等待對方知曉一切後的最終審判。

哈利此刻同樣心慌意亂，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對方執拗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是再也難掩的深深情意甚至帶着盈盈水光，襯着那雙血眸少了些野性的危險，多了幾分晶瑩剔透如寶石一樣瑰麗的迷人光澤。

“你喜歡我。”哈利輕聲卻肯定地呢喃。

“不是那麽簡單的感情。”德拉科輕輕搖頭露出微笑，聲音卻帶着顫抖，“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困頓于厄裏斯魔鏡裏的執念，都是你。”

“我愛你！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沉重又陰暗.......”明明訴說着情誼的人是馬爾福，可他哀恸的情感，此刻清楚而真實的傳遞給了對方，血紅的雙眸悄然落淚。

夠了，不想再聽對方不帶希冀自暴自棄地刨析，哈利直接仰頭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那一夜，由血液建立深刻聯系的通感，在讓他逐漸察覺德拉科的真正感受的同時，亦是自己撥開雲霧看清自我的契機。

如果不喜歡德拉科，恐怕不會那麽忍讓對方——滿足那過線的觊觎渴望。

況且，剛才他雖未等厄裏斯鏡裏的畫面清晰就轉身，可瞥見那熟悉的殘影一看便知，早就讓他認清了自己的真心。

剛剛那輕觸時馬爾福瞬間怦然鼓動的心，清楚地告知了自己這次地畫面再也不是绮麗的夢境。對方飛揚肆意眼帶笑意望向自己的眼神，果然是所鐘愛的那個人向來勇敢熱烈的性子。

“喂，德拉科！你的驕傲自信呢？”哈利挑眉望向對方仿佛中了統統石化一般僵硬的身體：“通感是雙向的不是嗎？你要不要打開我的感受，看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德拉科有瞬間為自己的退縮感到不甘挫敗，但更多是被這樣明豔迷人的哈利所蠱惑。

哈利，這可是你說的，他眼裏的壓抑不再克制。

一下秒，馬爾福徹底摒棄了所有的制約，這一刻他們清醒又直接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通感。

于此同時，他向前一手半擁着哈利，将對方抵在厄裏斯魔鏡前背靠着；一手輕繞過對方腦後迫使其與自己臉靠得極近，鼻尖唇齒間都是彼此呼吸散發的致命吸引力，讓人心跳不止的氣息萦繞着。

傾身的深吻襲來，伴随着靈魂徹底相通後發出的同頻共顫，帶着激烈地侵略性和彼此不願服軟的針鋒相對，令人沉溺愉悅，難舍難分，抵死纏綿。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究先敗下陣來的哈利——依靠着鏡面在對方的環抱中輕輕喘息。

德拉科看着對方此刻更加水光晶亮一般的漂亮的、與自己一樣陷入欲望後，變得鮮紅奪目染上別樣色彩的眸色，得意挑眉自己終于扳回一局。

哈利好笑于對方突然幼稚莫名的勝負欲，輕輕勾起嘴角，淡淡地說：“其實，我今天聽了鄧布利多校長的話，心裏滿迷惘。”

“啊？哈？！”一番甜蜜後沒有互訴情長，反而從哈利的嘴裏吐出這個老頭子的名字，德拉科忍不住為對方突然的煞風景感到無語，忍不住嘆息。

“別這樣。”哈利信任對方會保密，下定決心輕聲說出了真相，“校長他，身體中了伏地魔下的不可逆會死亡的黑魔法惡咒。這也是我這幾天忙得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沒來得及找你解釋的原因。抱歉，德拉科！”

“把他變成血族不就成了。”德拉科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幹巴巴地簡單粗暴的說——倒是與此前的哈利所想共腦的方案。

哈利苦笑着搖頭：“哪裏有這麽簡單呢？他拒絕了！或許作為血族擁有漫長而孤獨的生命活着，對他來說并不是幸福的事情。”

“所以，你感同身受，覺得茫然了是嗎？”德拉科瞬間明白了對方被觸動的理由，但也安慰着很在乎這位長者的愛人，“別擔心，總能找到其他的解決方法。”

“真的？”

“當然！馬爾福家族的積累，可不是就活了幾十年的人類巫師家庭可以媲美的，等回馬爾福古堡後，我們去家族私藏的上千年的藏書館去找找其他治療方案，還可以請教下我父親和家族的其他知識淵博的親戚。放心，總會有辦法！”

“謝謝你，德拉科。”哈利感動于對方的體貼溫柔，“嗯，我有一瞬間自己也感到懷疑後怕吧。擁有這麽長的壽命，就像是雙刃劍。如果找不到存在的理由，漫長的如同漂浮于水的枯木一樣無趣地活着，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幸福的事情。”

“那現在呢？”馬爾福得意地笑了笑，“跟我一起享受未來雖然充滿不确定，或許是亦笑亦淚的生活，但一起相伴終生，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吧？”

“嗯。雖然我的愛意，自己也才看清不久，沒有你紮根得那麽深刻。”哈利點點頭坦誠地說，眼神深邃堅定的回應：“但我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相愛，不是嗎？”

馬爾福被對方毫不掩飾又面若驕陽的神态所擊中，心底滿是甜蜜，同樣第一次露出了一個不符合他收斂個性卻肆意不羁的大笑。

“對了，所以你為什麽一開始要關閉跟我對你的通感啊？”哈利冷不防追問：“單向接受着我的感受，馬爾福少爺，你的暗戀，可真夠自私霸道啊。”

“我本來就是個這麽惡劣的人啊。”德拉科毫不在意地承認道，內心深處卻并不願說清真相——那些因為對方未曾愛上自己之前，所承受的血契的隐秘懲誡。

“呵呵，可我不相信。”哈利冷笑了下，歪頭再次反擊。

直覺告訴他，這個傲嬌的笨蛋肯定又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不過總有撬開對方嘴巴知道的一天。

德拉科沒有再次否認，對方已經看破了他的心思，但他只是低笑着說：“這是個秘密。”

這場始于生死一線的開端，并不是愛開始的契機，卻天意一般給了彼此萌芽的肥沃土壤。

愛或許始于無畏地生死相依，僥幸而獲的血契締結成功的剎那；可愛終于相知相伴又相向而行，漫長去愛的每一天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