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坦白

坦白

胡天問他，可否讓獻祭之人重生，喇嘛說很難，一個是因為前世珠子的原因産生了很多冤親債主，各個過得苦命，需要化解了才有重生的一線生機。

第二個是因為自殺之人本就很難轉世。

說到自殺胡天的心又狠狠地疼了一把，怒相就顯現了出來，墨綠的眼睛，眼尾掃上了淡紅。

喇嘛注視了他許久，最後點點頭，沒說什麽，只是說：“虧的你心性堅定，找的妖物都是修正道的。”

喇嘛說如果要重生那就先還債積陰德，哪時哪刻可以重生回來，還是得看天意。

為她還債的人必須是子嗣血親，或者結發夫妻，這根線他可以幫忙埋下，看胡天選擇哪種，子嗣就很明白了，可以讓蔣佩芸成為胡天某一代的孩子，這樣也算有因果關系。如果是結發夫妻，那就是現在說的命運共同體，也可以了結這個因果。

回向給蔣佩雲就可以。

胡天說他不會和別人有後代。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結發夫妻，于是在他千百年來的心裏，一直是把她放在愛人的位置來思念，祈禱，回向的。

問其如何做？是否建寺塑金身？高人說既然是積陰德必定得做冤親債主們的身後事了，化解執念最好。

于是他剝離了自己負面的一部分，親手埋葬，讓最幹淨的自己去替她還債，等待她不知道何時的歸來。

回到落霞山已經物是人非，幸好都記得祖訓，有這麽個公子以死殉道拯救了這一山的人。當時山上的物資匮乏，土地是有，但是山上開墾是個難題，在胡天的號召下跟着他做喪事生意，大多還是為了口飽飯吃，‘一條龍’的兄弟都是那時候的後代。

世世代代只為一人。

說到這裏胡天嘆了口氣，說：“其實我那時候也不知道，追逐着的到底是什麽，是恨嗎？是恩嗎？是那種愛而不得的遺憾嗎？迷茫灰心的時候也會這樣問自己。”

“有時候我覺得應該是恨，我想問你為什麽不信我，寧願選擇死也不信我可以護你周全。”

“有時候我覺得是因為愛慕，在沒有你的世界裏，我應該怎麽去安放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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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見到你，最開始是激動，但是你不認識我，我又反複試探确認，确實是公子的轉世，氣過之後我也明白過來，無非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喜樂，順遂。”

“只要你回來……”

只要她回來，前塵往事就一筆勾銷，剩下的就只有愛慕。

蔣佩芸聽的心止不住的疼，她斷斷續續知道點事情，但是她不知道胡天經歷過這麽複雜的心路歷程，也不知道胡天為她做了這麽多。

于是就繞過茶桌抱住胡天，對他說：“胡師傅，辛苦了，對不起。”

胡天卻說：“是我做得不夠好，你的經歷，你受過的傷和欺負，都是因為我做的不夠好，所以狗場回來後很灰心。”

“你沒有平安，健康，喜樂，順遂。”

他說：“對不起。”

他這聲對不起把蔣佩芸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陣陣發疼，于是安撫似得摸了摸他的背，親了親他的臉，說：“我很好，如果投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也會有其他的煩惱，人總是不知足的。”

“你看，我最終不是回到自己該回來的地方了嗎？”

胡天輕輕的‘嗯’了聲，說：“是啊，這是個魔咒。”

蔣佩芸卻笑了下，說：“不是，這是一種浪漫。”

蔣佩芸知道，只有她接受自己的命運，胡天才能接受，一樣的道理，只有她能接受胡天的負面，胡天自己才能接受他自己的全部。

“浪漫嗎？你不是想逃嗎？”

看來胡天這個氣是很難消，蔣佩芸就松開胡天在他旁邊挨着他坐下，嘆了口氣說：“年前……我去見了我媽媽，然後在五一前去了趟古玩街。”

她擡眼看胡天：“我媽說，要擦亮眼睛，不要找像我爸那樣的人……我去古玩街，是去找我爸麻煩的。”

“他找不到我們，就去找以前鄰居的麻煩，想知道我們住在哪裏，目的也就一個，問我們要錢。”

蔣佩芸低着頭舔了舔嘴唇，有點說不出口，但是這事還是和胡天坦白的比較好，嘆了口氣就繼續說：“他說，我像他，一樣的大逆不道，一樣的垃圾廢物。”

“我看着自己的眼睛鼻子，确實是像的，我想會不會真的像小狗小貓似得，總有一只像媽媽，一只像爸爸，如果我的勇敢像媽媽，那是不是情感上就像爸爸那樣渣。”

“胡師傅這麽好的人，這麽……這麽厚重的感情，砸在我這樣一個人手裏，太不值了。”

胡天把手搭在她頭頂，說了句：“不會。”

他說的不會，自然是指她不會像她爸爸那樣渣。

“胡師傅，我很矛盾，即使我不像我爸，我們一直一直在一起，到時候我死了你可以去找轉世後的我，但是對我而言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是我了，至少現在的我是不好接受的，就像我能接受公子是我，但是我本身不認為公子就是我，公子既不是我的過去，我也不會認為我是未來那個我的過去，我只是我。”

“所以如果你說你可以去找以後的我，那我認為是你喜歡上了別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很自私吧？我竟然想用現在的我，一直霸占着你。”

胡天看着她的眼睛變成了墨綠，眼裏有溫柔也有愛意。

蔣佩芸不解，胡天怎麽突然動情了，就‘嗯？’了一聲。

胡天說：“你這麽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想陪着我，直到我生命的盡頭，是嗎？”

蔣佩芸點點頭，又加了個‘嗯。’

但是她是皺着眉頭點的頭，然後又嘆氣。

胡天突然就笑了，是從來沒見過的那種孩子般的笑，眉眼彎彎，帶着點稚氣，然後說：“好啊。”

蔣佩芸看着他笑就有點被迷住了，點了點頭又‘嗯’了聲，接着又‘啊？’了聲。

胡天又來了一句：“你願意我自然是願意的。”

蔣佩芸反應過來，胡天的意思就是她願意一直陪着他，他當然是開心的，沒往細了去想，她是人不是妖或者其他什麽東西，肉體凡胎的怎麽想也是胡天陪她到生命盡頭才是。

這就像是某種情話，沒必要較真，當下的心情是這樣就可以。

山城回來之後兩人又親密了許多，胡天思想上還是挺古人的，畢竟生活在相對保守的時間更多些，而蔣佩芸是實打實的現代人，所以很多親密事情上就顯得她主動點，而胡天則被動點。

但是相比之前，胡天已經主動了許多，偶爾會主動索吻，也會不着痕跡的要擁抱。

那天胡天和她說：“秦離讓我不要告訴他們族長他在哪裏，說要護徐一松一生。”

這讓蔣佩芸有點淩亂，這什麽意思？

“他……他……”

胡天見她這樣‘哼’了一聲，說：“意思就是你小弟有人管了，你以後少管些。”

蔣佩芸被胡天哼的莫名其妙，就說：“啊？”

胡天揉了把她額頭的劉海，臉色不善，說：“平時見着挺聰明，一放到這種事情上就犯傻。”

“不是……可是在一松眼裏，他就是只小狗啊？他真當一松的狗一輩子啊？”

胡天想了想，輕輕的笑了聲，說：“那肯定不能是狗，沒見他這樣過。”然後看着蔣佩芸說：“別人有別人的命，你少管。”

這事蔣佩芸也沒法管，她既不能讓秦離走，也不能告訴徐一松他養的其實不是一條狗，而是一條狐貍精。

胡天從山城回來後，對蔣佩芸的控制欲肉眼可見的變強，其他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她把這歸咎于胡天負面情緒，也就是胡法的回歸導致。

這也沒什麽不好，如果在感情裏他都還是之前那樣克制，那也就不是一個完善的人格，七情六欲，喜怒哀樂，貪嗔癡慢疑，都應該沾一點。

現在的狀态是蔣佩芸不敢去捅破那張紙，畢竟她還梗在自己會死，胡天會去找她下輩子的事上。

時間也過的很快，兩年校園生活即将結束，接下來一年她們是要去實習。其實真正畢業時間還沒有到，但是到時候天南地北的不一定能聚到一起，所以第三年要實習的班級也是這個時候一起參加了畢業歡送。

而其他三年都得在學校裏的專業也有，就是姜明他們的學前教育專業，蔣佩芸知道姜明是學這個的感覺也很詫異，這貨去教孩子讓她覺得這貨去開飛機一樣離譜，但是人家就是學了這個專業……

于是，畢業前就得有歡送會和畢業聚會，幾個系一起搞的畢業歡送，酒店聚餐學校也定在了一起。

十幾個班級一起場面也不小，每年都有，學校都是有條有理的安排着。

學生們安排在了酒店大廳裏，幾十桌放在大廳很是熱鬧壯觀，二樓有包廂，幾個包廂是校領導們坐的。

這一天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蔣佩芸都沒見上胡天一面，到了晚上去酒店聚餐又沒見上。

她還是和高中一樣，認識的人多，酒被灌了個半飽，後來被喪葬專業的人給拉了過去，他們那邊坐着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