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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江嶼再次和他說了分手。
“可能是選擇性失憶。”醫生看着片子初步做出了判斷, “原本淤血位置不應該影響記憶,沒有到需要手術的地步,具體情況需要等新的片子出來。”
“如果是選擇性失憶的話……”醫生頓了頓, 看向江肅和傅修時。
江肅比剛才神色輕松了不少。
從江嶼剛才的反應來看, 他只是不記得傅修時是誰。
這是好事。
只要不影響到江嶼的身體健康, 江肅樂于接受這樣的失憶。
而傅修時面容冷峻。
醫生繼續說:“除去外部撞擊造成的可能性,也可能是患者自身想要遺忘一些不想記住的事情,如果是這種情況,我想患者更需要心理醫生的幫助,這是可逆的。”
聽見可逆兩個字, 傅修時眼皮動了動。
出醫生辦公室後, 江肅叫住了想要往病房去的傅修時,“他不想見你。”
江肅說的很直白, 如果不是教養問題,他現在肯定再度朝着傅修時揮出了拳頭。
他最親愛的弟弟在眼前這個人身上浪費了最美好的時光, 如今選擇遺忘他。
按照醫生所說,就是刻意遺忘一些不想記住的事情。
證明那對江嶼來說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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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時沒有說話, 他依然直挺挺站在那裏, 看不出來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
他的視線在江肅話音落下的時候從病房門口轉落到江肅身上。
他并不認同江肅的話。
江嶼不可能不想見他。
具體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所以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傅修時。”江肅下了逐客令。
傅修時跟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依然走到了病房門口。
江嶼又睡着了。
很安靜的睡顏, 面色還沒恢複血氣, 腦袋上纏着繃帶。
沒有活力。
傅修時皺了皺眉。
見他依然不動,江肅被氣到, “傅修時, 你聽不懂話?阿嶼不想見你,他已經忘記你了, 以後你也別來找他,最好永遠消失在他面前。當初影棚的事情是我做錯了事情,在這裏我也向你道個歉。”
雖然是道歉,但沒有道歉的樣子,甚至有些嘲諷,不過傅修時并不在意,他只是皺着眉看着熟睡的江嶼,腦子裏冒出方才他進入病房之後江嶼看他的眼神。
陌生的。
江嶼從來沒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
傅修時知道江嶼不是裝的。
江嶼裝不出來那副樣子。
江肅感覺自己像在跟一塊木頭談話,以前他只和傅修時聊過公事,從來沒發現他這麽難以溝通。
片刻後,在他想破口大罵傅修時你到底滾不滾的時候,傅修時終于開了口。
傅修時很平靜地說:“他會想起來。”
說完之後,他接了個公司電話,再度看了病房一眼,從容不迫地一邊打着電話一邊離開。
江肅:“……”
_
江嶼又睡了很久,醒來後去做了個全身檢查,雖然頭還疼,但在他可承受範圍內,見江肅一直待在他床邊不走,江嶼有些煩了,“你不用上班?”
“我這不是上着?”江肅都快把辦公室搬進病房了,江嶼一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就頭疼。
江肅電腦屏幕上還顯示着藝人資料,見江嶼看過來,他鼠标滑了一下,翻到下一張,試探性地問:“記得這人是誰嗎?”
電腦屏幕上是一張蕭堅的活動照。
江嶼看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不太在意地說:“幹什麽?記得,我把他打了。”
江肅一愣,生怕江嶼下一秒說出什麽和傅修時有關的話來,畢竟蕭堅之前故意和傅修時鬧過緋聞。
然而并沒有,江嶼似乎真的把和傅修時有關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他皺了皺眉,回想了一下,“他把我相機摔了是吧。”
一個相機在江嶼這兒不是什麽大事,但江嶼是個很護食的人,他的東西除非他自己不要了,不然別人也別想弄壞,為了相機打人這種事,是他能幹出來的。
愣了片刻,江肅松了口氣,“對,他現在……”
蕭堅如今所有活動都被停了,就連他背靠的人都沒辦法幫他。
江肅向來護短。
但江嶼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提起相機的事兒,江嶼突然想到:“哥,我怎麽會想去當攝影師?”
這個問題江肅回答不上來。
因為傅修時。
江嶼皺了皺眉:“我怎麽會學攝影這玩意兒?”
也是因為傅修時。
江肅這回确定江嶼是真的把傅修時忘記了。
明明和傅修時有關的一些事情他還記住,就是忘掉了傅修時這個關鍵性人物。
像硬生生從他人生裏挖掉了一部分。
江肅心疼,又慶幸。
江嶼能忘掉傅修時,就可以重新開始他自己的人生。
可醫生也說如果真是那種情況,記憶也有可能恢複。
這是江肅更擔心的。
不知道如果江嶼恢複了記憶又會是什麽場面,這是一顆定時炸彈。
沒得到答案,江嶼也不糾結這個,在他記憶裏,自己拍照技術還不錯,至少在當助理期間還獲得了不少好評——不過攝影師助理這個職位實在是太埋汰他了吧?
等他出院了,他得給自己升個職。
反正影棚跟他姓。
“哥,你真的還不走?”
江嶼快無聊死了,發了條朋友圈配上自己被包得像個粽子的腦袋,很快收到了不少人的評論。
宋勝第一個回複:腦袋怎麽了?
江嶼:被車撞了,來醫院給我探病
宋勝立馬得令。
江嶼又讓他幫忙給自己帶點吃的,醫院夥食雖然不差,但江嶼嘴巴淡得厲害。
“我不是怕你一個人無聊?”公司那邊确實還有一堆事等着江肅去處理。
但江嶼為大。
更何況,他怕傅修時去而複返。
但這種事沒法跟江嶼提。
“不用,一會兒宋勝過來,你待在這,他不自在。”
江肅自然而然被趕走。
江嶼甚至還動用了他總是待在醫院家裏長輩肯定會懷疑這種理由,江肅再想待下去也沒有辦法。
宋勝來得很快,見到江嶼就哭喪着一張臉,“你怎麽搞成這樣?”他往病房裏看了一圈。
櫃子上擺着洗幹淨的碗筷,水果,很顯然是有人照顧着。
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傅修時。
宋勝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江嶼已經拿起手機,迫不及待催促他,“上號。”
宋勝茫然地啊了聲,江嶼動了動右手手腕。
雖然除了腦袋其他地方的傷并不嚴重,可畢竟他右手前段時間才骨裂,還沒完全好,再這麽一摔,難免受到點波折,不太得勁。
但江嶼顧不得這些。
他在這兒睡得快發黴了,總得搞點什麽娛樂活動。
他一邊上游戲一邊抱怨:“我這段時間分也太低了。”
宋勝越發奇怪,他下意識想說你不是才把游戲下回來,江嶼就已經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到底怎麽做到為了工作抛棄游戲的?”
“為了……工作?”宋勝一臉訝異。
江嶼一副挺自豪的語氣,“沒想到我自制力這麽好。”
宋勝擡頭看了眼江嶼頭上的傷。
今天江嶼說話的語氣都和前段時間不一樣了,讓宋勝有種很奇怪地回到江嶼還沒和傅修時在一起之前——雖然那時候江嶼也已經收斂了許多。
但那都是過去了很久的事情了。
一個荒誕的念頭在宋勝腦中冒出來。
聽說傷到腦袋有可能會失去記憶。
可是江嶼記得他,記得朋友圈裏每一個人。
這太奇怪了。
總不能,只忘記了傅修時一個人吧?
江嶼一直拉着宋勝打游戲打到半夜,除了中間護士來查房的時候他假裝睡了一會兒,宋勝很擔心他的腦袋因此受到什麽影響,但江嶼不太在意。
他前幾天睡得太久了,現在根本不想睡。
他總覺得這段時間他好像失去了什麽快樂一樣——比如打游戲的快樂。
所以現在要狠狠彌補回來。
還好宋勝是個夜貓子。
打到一半的時候,江嶼看見陸枕游戲也在線,順手把陸枕拉了進來。
這讓宋勝十分訝異。
江嶼問他:“怎麽了?”
宋勝支支吾吾,以為他忘了之前和陸枕之間出現了矛盾的事情,江嶼倒是沒想到這茬,只是訝異地看了宋勝一眼,“你是想說陸枕和我告白的事情?”
宋勝啊了聲,“什麽!?”
他根本不知道這事兒。
自己的兩個好兄弟,一個向另一個告白。
而且另一個還是有對象的。
太刺激了。
宋勝一個直□□本承受不來這種刺激。
剛打開語音的陸枕也愣了下。
江嶼倒是滿不在意,“我總不能因為他和我告白就不和他當朋友了吧?”
這話聽起來有點渣。
也确實很紮陸枕的心。
言外之意就是江嶼真的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如果有想法的話,又怎麽能繼續當朋友。
但總比前段時間他連聯系都不敢聯系江嶼來得好。
陸枕笑着打圓場:“确實。”
尴尬的人好像只有宋勝一個。
但想想也是,江嶼不缺人追,他也不是那種別人追他他就老死不和人往來的,更別說是陸枕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了。
宋勝回想了一下前段時間陸枕對傅修時的那些咄咄逼人的意見,終于得到了答案,也算明白為什麽陸枕老旁敲側擊從他這兒問江嶼的消息了。
可惜,江嶼一顆心只在傅修時身上。
但現在,好像也不一定。
如果江嶼真的忘記傅修時的話。
游戲還是繼續打了下去。
江嶼有一種很久沒有這樣和朋友一起熬夜的感覺了,總之很爽。
在看到那條微信消息跳出來之前是這樣的。
江嶼不太喜歡打游戲的時候回消息。
尤其大半夜。
大家都是有夜生活的人,誰閑得無聊給別人發消息。
在劃掉之前,江嶼瞥了一眼。
來自備注名為“傅修時”的消息:為什麽把衣服捐掉。
-
公寓裏,傅修時穿着得體的睡衣躺在床上,卧室內沒有開燈,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兩個多小時前,傅修時在公司開會,之前項目的事情得到了他母親資金的支持,然而運轉過程中依然出現了差池。
他的父親特意和他們一起開了視頻會議。
當着所有人的面,因為這三天以來他的怠工,他的父親傅征說:“傅修時,我把公司交給你,不是為了讓你浪費時間。”
傅修時沒有說話,安靜地聽着,臉上沒什麽情緒。
這确實是他的問題。
“你的位置可以随時被人取代。”傅征的态度冷漠,仿佛并沒有把傅修時看成自己的接班人,而只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只要他做得不好,就會立馬被取代。
傅征沒有說錯,傅修時并不是唯一繼承人。
雖然傅征和蔣怡只有傅修時一個兒子,但傅家不止傅修時一個年輕人,把公司給他不過是因為他是同輩中最優秀的那個。
程遠聽得心驚膽戰。
他以前跟着傅征,傅征确實是這樣公私分明的人,然而這态度也實在是太不給傅修時面子了。
程遠大氣不敢出。
會議室裏其他人也大氣不敢出。
想必明天公司就會傳出很快就會換新老板這種消息。
但傅修時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在傅征發完火以後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視頻還沒有被挂斷,傅修時突然直挺挺朝着會議桌倒了下去。
傅修時暈倒了。
會議室裏瞬間一片混亂,程遠吓了一大跳,這裏似乎只有他知道傅修時已經幾天沒有休息過了,能挺下來實在是奇跡。
而作為傅修時的父親,傅征只是冷哼了聲,“沒用。”
随後直接挂斷了視頻通話。
傅修時在辦公室的椅子裏醒來,等眼前清明以後捏了捏眉心。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突然的頭暈目眩,突然的眼前一片漆黑,以及失去意識後的空白。
好像有什麽東西失去了他的掌控。
見他醒了,一直守着的程遠連忙給他倒了杯熱水,“老板,您需要休息。”
雖然會議被迫終止确實耽誤了工作,再加上這幾天傅修時一直沒在公司,堆積下來許多公務,傅修時并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但程遠很怕自己的衣食父母因此猝死或者發生什麽別的意外,幸好剛才只是因為太久沒睡昏睡了過去——然而傅修時從昏睡到醒來也只用了十分鐘。
傅修時沒有喝熱水,他皺着眉說:“咖啡。”
程遠:“……老板,您這樣身體很容易出現問題。”
傅修時并不聽他的,依然拿起了文件。
程遠沒有辦法,只能去給他泡了咖啡,回來之後,見他一直在揉眉心,還是忍不住道:“您這樣,江少爺會擔心的。”
喝咖啡的動作突然就慢了半拍。
不知道為什麽,傅修時突然想起江嶼從前在他身上嗅來嗅去,說他滿身都是咖啡味道,問他咖啡真有那麽好喝嗎?
咖啡沒什麽味道,傅修時喝它只是為了提神。
但江嶼非要親自試一試,說想要嘗試他的口味。
江嶼喝得面不改色,一口吞咽下去,就開始朝他吐舌頭問他:“為什麽這麽苦啊傅修時?”
傅修時神色平靜地看向江嶼,随後低下頭,咬住了江嶼柔軟的唇。
江嶼的唇齒間都是咖啡味道,聞起來是,嘗起來也是。
江嶼依然不死心,改成往咖啡裏加糖,但不論加多少,他還是嫌苦,最後只能哭喪着臉放棄,說自己真的不喜歡這個味道。
好像非得撞到南牆才回頭。
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在工作時間想起和工作無關的事情,這種日常的事對傅修時來說并不重要,也不是什麽非要記住的東西,可偏偏那場面被牢記得像是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片刻後,傅修時放下咖啡杯起身,“送我回去。”
程遠頗有怨言。
他雖然是助理,但傅修時以前也沒有把他當專職司機,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來回差遣他讓他開車。
不知道給不給加班費。
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傅修時腳步頓了下,“那只狗。”
“送到附近的寵物店了,一條後腿可能是被人為打瘸了,需要養一段時間,其他沒什麽問題。”當時被江嶼抱在懷裏的那只小白狗,出于是江嶼抱着的,程遠還是把它抱上了車。
傅修時當時還瞥了一眼。
程遠立馬解釋:“是江少爺護着的……江少爺可能是為了救這只狗才會被撞。”
也不知道傅修時有沒有聽進去,他也沒有對此發表意見,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和他們同路的載着江嶼的救護車很快超過了他們,只剩下救鳴聲在耳邊盤旋。
然而現在傅修時突然問起,應當是聽進去了。
“沒問你這些。”但他似乎不是為了知道這些。
程遠只能讪讪閉嘴,到最後,他也不知道傅修時突然提起那只狗幹什麽。
因為傅修時後面什麽也沒說。
公寓裏一片漆黑。
傅修時沒有開燈,因為他知道就算開燈了,屋裏也沒有人等着他。
和許多年前一樣,準确來說,是和江嶼出現之前一樣。
回到家裏,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
他其實并不在乎家裏是什麽樣,對他來說,這只是個能夠睡覺的地方,并不需要有人開燈等他,也并不需要有人在沙發上睡着,看見他回來以後還要很麻煩地朝他伸出手撒嬌,再讓他抱着回卧室。
只是經過沙發的時候,他下意識停了下腳步。
片刻後,皺了皺眉,回到了卧室。
和他走的時候一樣冷清。
傅修時洗了澡換了睡衣躺上去,閉上眼睛之後,眼前卻突然冒出江嶼同他說分手的場面。
他呼吸急促了幾分,倏地睜開眼。
無法入睡。
這幾天都是如此。
不應該閉眼就是江嶼同他說的這種話,鬧脾氣的話。
如果因為他訂婚的事情的話,這件事和江嶼本來就沒什麽關系,江嶼根本沒有必要摻和到這種事情中來,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現在江嶼失去了記憶,獨獨失去了關于他的記憶。
他想江嶼只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記起來。
如果江嶼在意訂婚的事情,到時候他可以和江嶼解釋。
江嶼總是需要解釋,解釋是一種繁瑣的過程。
而傅修時只在意結果。
傅修時皺了皺眉,再度閉上眼,試圖想着工作的內容入睡。
然而腦海裏再次冒出江嶼渾身是血倒在他面前的場面。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耳邊是江嶼跟他說分手的聲音,又混雜着別的,江嶼無數次興高采烈地說喜歡他。
先說喜歡他的人,卻輕易地說出了分手兩個字。
身上似乎冒出了冷汗,片刻後,傅修時再次睜眼,視線落在空了一半的衣櫃裏。
沒有開燈,看不清,但傅修時清楚地知道,那裏,江嶼的衣服已經不見了。
原本擁擠的衣櫃變得空蕩。
江嶼曾經嫌棄衣櫃太小了,放兩個人的衣服總是太擁擠,他想換一個大的,但房間就那麽大,這個想法始終沒有實現。
一股莫名窒息的情緒湧了上來。
傅修時突然覺得,江嶼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不會記起他,不會回到這個公寓,也不會再跟他說,傅修時,我喜歡你。
他想自己可能因為太久沒有休息出現了幻覺。
然而又忽然想起江嶼那天跟他說的:“我馬上就搬出去。”
本來是被他忽略的一句話,突然冒了出來。
傅修時突然很想向江嶼求證這句話。
當然他并不相信江嶼會真的搬出去——江嶼只是把衣服都捐掉了,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帶走。
那些他留在這個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包括他的相機。
于是,傅修時開了燈,拿出了手機。
江嶼曾經要求他把微信置頂,說這是情侶之間的儀式感,也方便他找到自己。
但實際上沒什麽好找的,江嶼是除了公事以外唯一會給他發消息的聯系人,而且每天會發很多條。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他昏迷了幾天,消息完全沉底了。
傅修時差點以為他消失在自己的聯系人列表。
幸好沒有。
然而消息那一欄的提示卻是空的。
江嶼昏迷着,确實沒法給他發消息。
傅修時很少主動給江嶼發消息,他在聊天界面停了片刻,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許久之後,也只是打出一句話:為什麽把衣服捐掉。
他只是想知道江嶼這麽做的原因。
江嶼平時回他消息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在睡覺,基本都會秒回。
然而今天——半小時過去後,傅修時看了眼時間。
睡覺時間。
第二天早上,傅修時在生物鐘裏醒來。
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又好像沒有睡着,腦海裏總會出現江嶼的聲音。
頭痛欲裂。
難得睜眼卻沒有要起床的想法,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手機。
江嶼沒有回複。
傅修時皺了皺眉,發了個“?”過去。
一直到中午,這條消息才終于得到了回複。
彼時傅修時正在聽程遠彙報工作,手機亮了一下。
像往常一樣,程遠繼續彙報,反正傅修時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去看消息的。
長達一個小時的彙報結束,程遠收拾資料的時候,傅修時拿起了手機。
然後表情慢慢冷下來。
江嶼只回了兩條和他的問題無關的內容。
一條是:“?”
另一條是:“你誰啊?怎麽跟你爹說話呢?”
傅修時皺起了眉。
江嶼把他忘了,這種回答在傅修時的預料之內。
他不應該這麽着急,應該等江嶼養好身體恢複記憶後再來談論這種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麽。
就好像江嶼把那些衣服捐走是真的搬走了,是真的和他分手了一樣。
靜坐了一會兒,傅修時編輯新的消息:等你養好身體再說。
還沒來得及發出去,聊天框裏,江嶼就又發了新消息過來。
江嶼的頭像是一棵樹。
傅修時記得這棵樹,是他高中校外的一棵老樹,因為長得過于高大,差點被砍掉。
江嶼知道以後特意跑過去拍了張照片。
那天傅修時回家,又在校門口碰見了拍那棵樹的江嶼。
男生穿着幹淨的校服——在那之前,傅修時每次見江嶼,江嶼都沒有穿過校服,那是第一次。
總之在那仰頭很費勁地去拍樹的頂端。
傅修時本來想直接離開,沒想到江嶼發現他了,立馬把手機鏡頭對準了他。
傅修時一愣,江嶼就笑嘻嘻地朝着他跑過來向他炫耀剛剛自己拍的他的照片。
明明他們都不熟。
“啊這棵樹要被砍了我得在它壽終就寝之前留個念……我覺得我以後可以去學攝影了,我拍你拍得真好看。”江嶼喋喋不休,“等下次我換個相機,如果我能喜歡你很久,我就把我拍的照片都藏起來,等以後年紀大了,鎖保險櫃裏……”
傅修時當時沒有聽完,直接轉身走了,江嶼追在他後面,一直追到了公交車站,然後在那嘀嘀咕咕,說今晚家裏有事不能護送他回家。
傅修時松了一口氣。
後來一直到現在,傅修時也沒見過江嶼給他拍的那些照片。
好像真的像江嶼說的那樣,他把那些照片藏了起來,鎖進了保險櫃裏——跟什麽珍貴的東西一樣。
傅修時的眉頭逐漸松展開。
因為江嶼說的是: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男朋友
他放下手機準備重新進入工作狀态,下一秒,江嶼又發來了新消息:不過我們還是分手吧,首先,我不記得你了,其次,我們聽說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最後,我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你
江嶼确實不理解自己怎麽會喜歡這樣的人——他翻看了兩人的聊天記錄,雖然沒有幾條,但都是在他單方面發出,對方只有短短一個嗯字的回應。
說他在自言自語都不為過。
如果不是因為宋勝在場,他特意詢問了這個備注名為傅修時的人是誰,他差點直接把人删了。
莫名其妙大半夜發消息就算了,問那種奇怪的問題,他不回複,還發個問號。
總之态度很像那種吩咐任務的領導。
過去的一個小時,江嶼昏昏欲睡聽宋勝講了一個小時他和傅修時之間的事情,從高中到現在,從宋勝的描述裏,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追着傅修時跑,這不太像他的作風。
聽得他匪夷所思。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這個人忘記了,但既然忘了,也就沒什麽好留念。
留念一段一直是他一個人單方面努力的感情有什麽用?
一旁的宋勝見他發消息發得這麽幹脆,一時忐忑,“阿嶼……真的就這樣分手了嗎?”
他記得江嶼以前說過怎麽都不會和傅修時分手,他花了那麽久追來的人,怎麽舍得分手。
江嶼問他的時候,他還糾結了一會兒要不要把傅修時的事情告訴江嶼。
江嶼把傅修時忘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那畢竟是江嶼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隐瞞什麽。
于是把他知道的全盤脫出了。
除了傅修時訂婚的事情,江嶼畢竟才醒沒多久,他怕刺激到江嶼。
江嶼啊了聲,“那還要怎麽樣?重新追着他跑嗎?我又不是一定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他一向是個很灑脫的人。
宋勝眨了眨眼,“你說得對。”
“再說我已經在一棵樹上吊了這麽多年……他長什麽樣?”江嶼完全沒有印象,也沒有什麽想要追溯這段感情的想法,反而很奇怪地想,不要再和這個人有任何聯系了。
宋勝沉默了片刻翻出了幾年前江嶼發給他們的一張傅修時穿校服的照片。
片刻後,江嶼啊了聲:“這個人啊。”
他還記得傅修時闖進病房時候那副別人欠了他錢的表情——仔細想想,傅修時那時候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戀人。
那更得分手了。
另一邊,傅修時看着屏幕上的系統提示:“島嶼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完全愣住。
他發出的“?”前面,是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江嶼再次和他說了分手。
江嶼删掉了他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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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