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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從沙漠回家兩天, 江嶼就在家裏躺了兩天,第三天,宋勝打電話催他出門。

和宋勝約的地方是之前經常去的酒吧, 江嶼挺久沒來了, 還挺懷念。

他約的不止是宋勝一個人, 還有一些以前一起玩的朋友,陸枕在加班,說晚點到。

江嶼到的時候宋勝他們已經在玩撲克了,一看到江嶼,宋勝就給他讓了位置, 扒着他胳膊哭, “阿嶼,我記得你玩這個厲害, 你快點給我贏點回來,不然我這個月零花錢全沒了。”

他們高中那會兒就會玩這玩意, 江嶼那時候雖然成績差,但玩撲克是真厲害。

江嶼挑了挑眉, “行, 贏的錢歸我。”

宋勝:“……輸的呢?”

“當然算你的, 怎麽, 我現在可沒錢。”他一個勤勤懇懇打工人, 跑沙漠這段時間半分工資沒有。

宋勝咬咬牙, “行吧。”

反正江嶼從他那兒坑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江嶼笑了聲,洗牌的功夫還抽出空來扒開宋勝的胳膊, “影響我發揮。”

“你黑了好多啊阿嶼。”宋勝可心疼, “沙漠不好玩吧?”

江嶼看了眼手裏的牌,挑着眉道:“還行。”

拍的照片他這兩天都修好交了上去, 後續他就不管了。

不過昨天他還接到了何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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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之前他們幾個人互換了聯系方式。

何芸說回來見到了林立,她把訂婚的事取消了,還把林立從家裏公司開除了,為此,林立還去人事部那兒鬧了一番,半點臉皮不要。

何芸之前和林立也經常吵架,林立仗着覺得何芸喜歡自己沒少幹過這種不告而別的事情,以前何芸都忍着,但這次,是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何芸說有空請江嶼吃頓飯謝謝他。

江嶼答應了。

要說這次有什麽不好的。

大概就是意外遇到了傅修時。

但那也不太重要。

就當是遇見個陌生人。

宋勝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看了一眼江嶼的牌,哇了聲,抓住江嶼胳膊,“阿嶼你好厲害!”

江嶼:“運氣好。”

說運氣好,那他這個運氣也實在太好了點。

連着幾把,都是他贏。

他沒來的時候宋勝一個人輸,他一來,馬上快變成宋勝一個人贏了。

其他沒玩的人都湊了過來你一嘴我一嘴的。

“不是,阿嶼,你那麽久沒玩怎麽還這麽會?”

江嶼:“腦子有記憶。”

“媽的宋勝你開外挂是吧?”

宋勝谄媚地給江嶼喂葡萄,“就開,有什麽意見?”

說的好像贏的錢是他的一樣。

江嶼不說話了,把葡萄咽了進去,嘴裏咬了張牌,繼續算牌,一只腳踩在沙發上,馬丁靴的鞋帶有些松散,一個男服務生半跪在地上給他系鞋帶,江嶼腳沒動,就瞥了對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唇邊帶着似有如無的笑。

不遠處的卡座,周衡喝了口酒看了眼時間,他旁邊的朋友招來服務生,“給那邊那桌的送瓶酒。”

周衡朝他說的方向看了過去,“幹什麽?又看上哪個了?”

“看見那個踩沙發的了嗎?真的漂亮。”朋友說完看了眼服務生,見服務生一臉為難,不由問:“怎麽了?送個酒都這麽為難?”

服務生确實挺為難的,“那桌的都是我們老板的朋友,不太好送。”

酒吧是宋勝朋友開的,老板早就說過要對他們特殊照顧一點。

周衡朋友表情變了變,“有錢人啊?那算了。”

有錢人不是他們普通醫生沾得起的,就是有點可惜。

服務生走了以後,周衡又朝着江嶼那邊看了幾眼,确認了一下自己沒看錯,才問朋友,“幹什麽突然放棄?”

“還不是有你和徐知節的前車之鑒在,你倆談那麽久都能因為貧富差距分手,我可不敢追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周衡舉着酒杯的動作頓了頓,“就不能是因為感情淡了?”

“得了吧,你上次喝醉了還在喊徐知節名字,要我說你要麽就去找他複合,要麽就徹底忘了。”

周衡勾了勾唇角,“打個電話。”

“給徐知節?不是,你行動這麽迅速?好歹照顧一下我一個單身狗……”瞥見他手機屏幕上的傅修時三個字,朋友立馬噤聲了。

-

陸枕過來的時候,江嶼面前的籌碼都贏了一堆了,和他對打的人都換了兩批,紛紛請外援。

但江嶼就輸過幾把,總體還是大贏。

宋勝在旁邊笑得樂不思蜀,搞得江嶼煩他煩得厲害,推着他的臉把他推開。

宋勝滋兒哇亂叫:“家暴!家暴!”

說完腦袋被打了一下,捂住腦袋擡頭一看,陸枕來了。

陸枕連身上的西裝都沒換,“家暴什麽家暴?你們過家家?你當兒子?”

宋勝:“……就不能我當爸爸?”

陸枕差點被他氣笑了,看了眼還在玩的江嶼,“這是玩了多久了?你剛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就在玩。”

“也就兩個小時吧,贏了至少這個數。”宋勝伸出十個手指,“你來這麽晚你得罰酒。”他一邊說着一邊給陸枕倒酒,給陸枕讓了個位置讓他坐到江嶼邊上,又突然想起來,“不是,你怎麽穿這身,我們阿嶼不是最讨厭這種資本家穿搭?”

陸枕咬蛋糕的咀嚼動作頓了一下,“你催命一樣,我不得馬上過來?誰家經理上班穿休閑服?”

他說完,江嶼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若無其事轉回去了,“你和傅修時以前的穿搭一樣。”他頓了頓,“人模狗樣。”

陸枕:“……”陸枕回頭和宋勝對視了一眼,确認江嶼提傅修時這三個字的時候面無表情,沒什麽其他意思在,“誇我還是罵我?”

“你自己想。”江嶼喝了口酒。

突然提起傅修時的名字,他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想了想,也就是随口一說,又無所謂。

旁邊宋勝眼珠子轉了轉,“肯定是罵你,傅修時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陸枕嘶了聲,郁悶地灌了一口酒,“我聽說你前段時間相親去了?要聯姻?還是個男的?”

江嶼擡了擡眉,“你怎麽知道?”

“我爸媽都知道,說你爸媽是真寵你。”陸枕淡笑了聲,喝進去的酒苦的不行,“成了?”

江嶼把手裏的牌扣到桌上,“沒成,不想結婚了。”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要聯姻成功了。”宋勝也知道這事兒,但他沒敢先提,不知道江嶼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江嶼看了眼陸枕不怎麽正常的神情,“幹什麽突然問這個?”

陸枕苦笑,“不瞞你們講,我家裏也給我安排了相親。”

他們這個出生,到了這個年紀,除了像江嶼這樣家裏頭有大哥頂着的,都得經歷這一茬。

身不由己。

“那不是好事?”江嶼笑了聲,“你也該談戀愛了。”

又不能吊死在他這一棵樹上。

說到這兒,江嶼突然意識到什麽,看了眼陸枕身上的衣服。

陸枕進公司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還是頭一次在他面前穿這麽正式。

江嶼以前說過不喜歡這種打扮,太資本家,傅修時除外。

但現在,陸枕穿了。

“是啊,也該談了。”陸枕嘆了聲氣,“所以就是接受了,是個挺好的女生,我也會嘗試着和她好好相處,不過我也跟她坦白,我喜歡過一個男生。”他說這話的時候沒看江嶼,“但那都是過去式。”

一時間,宋勝沉默了。

還是江嶼打牌的聲音打破了沉默,“那就好,等你結婚,我坐主桌。”

宋勝伸出一只手,“那我呢?我也坐主桌!”

陸枕推開他腦袋,“你坐兒童桌,讓開,我去下洗手間。”

陸枕一走,宋勝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靠着江嶼肩膀嗚嗚了兩聲,“大家都有新生活了,怎麽只有我原地踏步啊?”

江嶼嗤笑了聲,“你也可以原地退步,不玩了,玩點別的?”

打這麽久的牌,累都累死了。

他這麽一說,大家也紛紛同意,不知道誰提議玩骰子,輸的人真心話大冒險。

江嶼懶得玩這種的,幹脆靠在一旁喝酒,刷手機。

但宋勝适合這種弱智游戲。

不愧是游戲黑洞,沒一會兒江嶼就看着他喝了幾杯,等陸枕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宋勝已經開始大冒險了,找個最近的男人要聯系方式。

這對宋勝一個直男來說是致命打擊。

“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啊!要我的命!”

“少廢話,你一個直男要個男的聯系方式又不會死。”

宋勝只能硬着頭皮往隔壁卡座那兒湊。

沒幾分鐘,他就回來了。

陸枕問:“要到了?”

宋勝點頭,表情一言難盡,“但他說要阿嶼的聯系方式。”

江嶼意外地擡眼。

宋勝義正言辭,“我當然拒絕了,長那麽醜還想要阿嶼的聯系方式,再說來這種地方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江嶼沉默了一會兒,“你在罵誰不是好東西?”

話音才剛落下,他們這兒就來了個不認識的男人,肥大大耳的。

一看見這男的,宋勝就一副随時要吐出來的表情,看起來受傷不輕,扯了扯江嶼胳膊,“就他。”

江嶼:“……你剛剛說輕了。”

這男的他進來的時候就見過,他說怎麽一直看着自己。

但他是個gay這種事兒,這麽明顯看得出來?

江嶼陷入了自我懷疑,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哪裏給了這人自己會給他聯系方式的錯覺。

宋勝正要站起來,那男的就給江嶼遞了個酒杯,“賞臉喝杯酒嗎?”

江嶼挑眉,“不好意思,不喝酒。”

男人笑得油膩,“你想要多少錢?”

他一提錢,江嶼這邊的人都笑起來了,江嶼也笑了,一條腿搭到了桌子上,後背靠到沙發上懶散地說:“一千萬?”

見狀,本來想幫忙的陸枕按住了喝多了的宋勝的肩膀。

男人表情變了變,“你值嗎?”

他剛剛在隔壁都聽見了,這群人打牌都是個位數的價。

“你拿得出來嗎?”江嶼反問,收回腿彎下腰挨個兒把桌子上的空酒杯裏倒滿了酒,也懶得再理他,踹了踹宋勝的腿,“怎麽,你們不繼續玩了?”

宋勝真給整出心理陰影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我怕我直接吐了。”他說着還看了男人一眼。

那意思可明顯。

“你什麽意思?”男人顯然懂了,被戳中了痛處。

宋勝眨着眼點頭,“字面意思啊,看見你想吐。”

陸枕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嶼也笑了,數了數面前的酒杯,不多不少,十五杯。

“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音調瞬間拔高,他這麽一說,他那一桌幾個人也都站起來看向江嶼他們這邊。

看起來像是以這個男人為首。

江嶼意外地挑了挑眉,“說看見你想吐,你還不離我們遠點?”

他按住了旁邊人蠢蠢欲動的腿。

這是宋勝朋友的酒吧,要真鬧事,對宋勝朋友不太好。

宋勝嗚嗚了兩聲附和,“就是就是。”

話音才落下,男人就高高舉起手中的酒杯,看起來像是要往宋勝身上潑。

宋勝哇了聲。

酒潑在了男人自己身上。

宋勝眨了眨眼,看向抓住男人的那只手,有些蒼白的,瘦弱的,然後是那只手的主人,表情十分冷漠,還帶着一點兇狠,胸口劇烈起伏着,像是從哪裏跑過來,身上穿了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的扣子沒解開。

那張臉。

宋勝揉了揉眼睛,确認了。

真的是傅修時。

不是他眼花。

傅修時這種人,還會跑酒吧來?

宋勝一臉茫然地看向江嶼。

陸枕瞬間坐了回去。

江嶼也挺意外,視線落在傅修時抓着男人的手上片刻,看着男人被自己的酒潑濕的顯得十分狼狽的臉,江嶼岔開腿一條胳膊搭在膝蓋上,擡起頭漫不經心地問:“你也要來摻一腳?行啊,你倆誰把桌上的酒都喝完,我就給誰聯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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