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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玿最近有點倒黴。

倒黴其一表現在下雨了, 刮起一陣陰涼的風,吹不幹她晾曬的衣服,反倒吹掉了幾件。她跑下樓去撿, 打着傘,把陸一幟送的便宜好穿的內搭撿回來,看着上面泥濘一片只好重洗。

倒黴其二還是下雨了, 下了課撐傘的時候, 抖了一手的水。手機滑出掌心,直接屏幕向下,粉身碎骨。

其三是溫度驟降, 她感冒了, 喉嚨痛得不行, 努努力張開嘴好像就能噴出火焰一樣。感冒的接連反應是流鼻涕, 頭昏腦脹。

簡直水逆得不行。

夏術說幫她請假, 讓她呆在寝室裏好好休息, 但那天偏偏要上她最喜歡的中外美術史, 江玿不由分說拖着病體前行,跟着後面的夏術唏噓,高中也沒見過她這麽努力啊!

課是上了,下雨天教室裏暖烘烘的二氧化碳讓她抵不住困意, 覺也是睡了。所以這堂課來了相當于沒來。

睡了一覺醒來, 鼻涕還在流,但精神充沛,江玿說自己好了, 完全是被藝術精神治愈的。夏術眼裏寫滿“瘋子”字眼。

中午坐在食堂小角落裏, 江玿用紙巾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等打完了,朋友們才散了散空氣裏的病毒細菌, 絲毫不掩飾嫌棄。

“要不你去打一針吧。”

“不要!”她學中年男子逞強,“我的身體我知道,肯定明天就好了。”

衣服被吹走,那幾件薄薄的外套下場慘烈,沾上樹葉和泥土之後就被江玿扔回洗衣機裏。她還穿着陸一幟的外套,oversize的版型莫名很适合她。

她擦着鼻涕,大大咧咧地說:“再借我穿兩天。”

他見她這副樣子,也沒有說什麽,反倒是伸出手去。

江玿護食地圍住自己的餐盤,“不要吃着碗裏的想着別人碗裏的。”

她又打了個噴嚏,“也不要趁人之危向我索要報酬。”

陸一幟扁扁嘴說:“手機。”

他掀開她粉身碎骨的手機膜,從口袋裏變出一張全新的鋼化膜。夏術和梁衡在旁邊誇大其詞地捧場,“哇哦,護花使者。”

江玿跟着湊熱鬧,捧着臉也說:“哇哦,護機使者。”

可能是她的說法比較不雅,陸一幟瞥她一眼,伸出食指,把眨眼頻率将要磨出火星的江玿推了回去。

“省省吧。”他說。

那段時間,人一旦倒黴起來,連喝冷水都塞牙。更別提走在路上鞋帶掉過好多遍,她完全沒察覺,走着走着還被人不小心踩到,以至于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面摔去。幸好走在她前面的是陸一幟,撞到他是小事,江玿直起身自顧說“我沒事”,就看見眼前的男生低下頭去看她的鞋子。

鞋帶是陸一幟幫她系的,快速潦草地打完蝴蝶結,他下蹲的動作慢慢站立。

江玿說:“謝啦。”

他像個憤憤的啞巴,眉間攢着疑惑和不省心的惱怒。深看了眼江玿,拔腿先往前走。

她見怪不怪,嘆了句“正常人太稀少”然後跟上。

下雨天就像是末日,好不容易收歇了雨水,氣溫大跌。

有時候縮着肩膀走夜路,總疑心踩着水坑的人不懷好意,也總想到電視劇裏那些被跟蹤的獨居女性。這天江玿回寝室,雙手揣兜,瑟縮肩膀匆匆往寝室樓趕,身後腳步很近,她急後面的人也急,她慢下來後面的人也慢下來。

如此節奏之下,她煩躁地站住腳步停在原地。

她不動了,後面的人卻還在動。人造燈光反射微弱的人影在積水地面,一前一後的影子将要重合,千鈞一發之際,江玿揮起拳頭轉身。

她的散打速成不是白練的,以往風風火火的脾氣和性格簡直在學校能讓人尊稱一聲“姐”。

雖然偶爾嚣張但并不跋扈,此刻出手的一拳更是快狠準。拳頭擦到皮膚的時候,江玿很明顯感覺到對方躲了一下,不過重擊到顴骨,确認完觸感,她頗有正義感地拿出強調:“狗賊!你敢跟我!”

狗賊踉跄往後跌了幾步,走進路燈照射範圍中,他吃痛地“嘶”聲,等擡起臉來的時候,江玿在燈下看清了他的臉,尴尬地“啊哦”了一下。

-

便利店裏面的位置被吃關東煮的多對情侶占據,外面秋天的寒風吹吹,只有江玿和陸一幟惹眼地坐在那。

塑料袋裏裝着茶葉蛋,風聲帶動沙沙響聲,江玿拿着雞蛋敲了敲桌面開始剝蛋殼。

她嘴上狡辯:“誰叫你不出聲音的,我以為是哪個沒分寸的男生呢。”

“狗賊。”陸一幟不快地糾正。

“狗賊。我以為是哪個沒分寸的狗賊。”

他冷笑一聲,“你現在安全意識挺足的。”

“身為女性當然要時刻警惕啊!”

茶葉蛋剝好了,香氣在夜裏散開,她忍下垂涎的欲望,把一整顆遞給陸一幟。

那是下意識反應想到的消腫止痛辦法。江玿印象裏,《微笑pasta》的成曉詩就是這樣替何群揉雞蛋的,只不過他們揉的是水煮蛋,而江玿只能在便利店買到茶葉蛋作為平替。

陸一幟臉色很難看。面對遞過來的光滑水煮蛋不為所動,視線落在別處,手臂緊緊抱在一起,別扭地說:“我看不見,不知道哪裏腫了。”

“我幫你舉手機,你用前置攝像頭。”

他轉過臉,不依不饒地盯着她。

挂彩的臉為男菩薩屬性的人褪去“凡人不可攀”的濾鏡。他眉眼間有不快的情緒,就這樣注視着江玿。

眼下,江玿忽然有股被人诘問為什麽不負責任的感覺,在他複雜又綿綿的眼神裏,雙手舉在耳邊投降。“好好好,我來我來。”

偶像劇用水煮蛋,溫馨甜蜜。而此刻他們用茶葉蛋,透着深淺不一的光滑茶葉蛋接觸陸一幟俊氣的帥臉蛋時,江玿沒忍住說了句:“好香啊。”

空氣中閃過三個句號。

陸一幟頂着張部分紅腫的臉,無語地扭過頭,“還是別說話吧。”

“哦。”江玿抿抿嘴巴,真的不說話了。

但食物噴香促發唾液分泌,她吞了口口水。吞咽聲太大,無奈在寒風中被捕捉。

陸一幟看過來,江玿自然地和他對視。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藏不住的,一個是哈欠,另一個是滿含愛意眼神。江玿卻認為,肚子餓也得位列其中。

陸一幟側過頭,臉頰堆起皮肉,讓他整張臉滑稽還帶點可愛。茶葉蛋的味道也就這樣以萦繞的方式環在他們相視的距離裏。

“真的很香啊!”茶葉蛋離開顴骨位置,江玿舉證一般拿起來給他看,“能在冷天裏吃到熱乎的茶葉蛋,這是種福報。”

他絲毫不懷疑她會吃下那顆茶葉蛋,沉着臉,占有欲發作地說:“這是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你的,你還怕我把它吃了?”江玿撇撇嘴,手上動作一用力,潦草結束。見他臉上還留下兩滴湯汁,貼心地用紙巾幫他擦掉,還交差地說,“帥死了!”

帥是真的,她的心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但陸一幟也學會了趁火打劫,“痛死了,賠錢。”

“講講道理,是你故t意吓人。”

“我在後面叫你了,是你沒聽到。”

“你沒叫我!”

“我叫了。”

拌嘴游戲中,反複強調的陸一幟讓江玿真的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于是她索性把這一茬撇去,切入正題問他幹什麽。

“周末回家,你媽說買了大閘蟹。”

“那你給我發給消息不就好了。”

他認可地點點頭,又問:“你手機呢?”

本想理直氣壯地把手機甩在桌上,卻在哪個口袋裏都沒找到。

陸一幟緩緩拿出來,用無欲無求無牽無挂又無邊無際地語氣罵她:“傻子。”

被捉到小辮子,江玿破罐子破摔地把手機拿回來,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謝啦!”

外賣車輛可以進入生活區,混在學生車隊裏輾轉各棟宿舍樓下。無奈天黑路燈微弱像是每個地方的傳承和傳統,車輪磨擦地面,險些要發生事故,雙方罵罵咧咧了兩句然後各自離開。

江玿和陸一幟順着聲音轉頭去看,他在平直的視野裏,忽然看到了江玿頭發上一片幹枯到幾乎要失去顏色的落葉。

他伸手去拂,寬大手掌覆在她的腦袋上。

她把頭轉過來,柔軟的頭發滑過手心,發頂像起了靜電,倏然蓬松。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由寒風指引,繞過令人垂涎的茶葉蛋味道,悄然鑽入鼻腔。

有一股柑橘味道,帶着低飽和度的清新。

在食物香氣和柑橘味道裏,陸一幟問她是不是換洗發水了。

她換下自帶感嘆號的語氣,變得像他一樣波瀾不驚。“沒有,先把你的手拿開。”

“那是香水?”他照做把手拿開,帶下來那片落葉。

江玿開始理頭發,“對啊。”

他反常地追問:“你噴香水幹什麽?”

“噓!別吵!”她又輕又用力地朝他做手勢,“那邊有個帥哥要過來了,你先別和我說話。”

便利店外支起巨大遮陽傘,傘下是全國統一配備的桌椅。長椅沒有靠背,所以失去耍帥的餘地。陸一幟只是把手肘放在桌面,撐着單邊的下颌線,不妥協,也不行動。

他看着江玿,眼睛裏有良家婦男的不滿,還有一部分心平氣和的坦然。

江玿餘光瞥到他,用腹語說:“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她和他拉開距離。

“不能看?”陸一幟非要靠近,把她拉開的距離填滿,“這是我的事吧。”

江玿壓下眼皮看着他。

他開始耍帥了,就像廣傳的那句“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一樣。腿一伸,下巴一擡,朝着有人來的方向對江玿示意:“你看啊。”

不知道陸一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她平常除了挖苦和吐槽,也懶得理會這樣需要動腦解碼的話。正要轉頭去看她的帥哥時,下一秒,就聽到陸一幟用他慣用的懶散語氣說得輕松:“反正學校裏的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

反正學校裏的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

他說的理直氣壯,氣定神閑。正确的反應是反駁和狂躁,可是當晚江玿就在校園論壇置頂的帖子裏看到了有關于她和陸一幟的更新貼文。

世事無常,也有常。“無”是無其他帥哥的“無”,“有”是只擁有陸一幟的“有”。

素不相識的校友替她總結出這樣的心路歷程。她微微一笑,唐突地捏出陸一幟的小雞嘴,忽然靠近,讓野生的觀察者捕捉到這一動作,按下快門後上傳校園論壇,也帶給無聊的網友一些上網沖浪的動力。

不過離得太遠,觀察者可能沒聽到,江玿對陸一幟說的是“去你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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