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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衡……是在求和嗎?
崔夢雲沒有說話, 但她的雙眼明明白白地傳遞了她的疑惑。
“那日是我失态,言辭有過激的地方。”紀衡改捏為托,讓崔夢雲那小小的下巴完全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這樣将崔夢雲整個人攏在掌心的感覺, 終于讓他暗自躁動了好幾天的心平靜了下來。
這才是他熟悉的和崔夢雲相處的方式。
他的小動作完全沒有引起崔夢雲的注意, 相比這微不足道的小小變化, 崔夢雲震驚的是紀衡剛才說的話。
他居然,真的在求和?!
因為震驚,她呆呆地眨了兩下眼睛,才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一樣逐漸瞪圓了雙眼——
“你……”
你沒事吧?
這是崔夢雲的第一反應。
不怪她如此大驚小怪,實在是她還從沒想過,紀衡也會有對她低頭的那一天。
半刻鐘之前還信誓旦旦,要和紀衡狠狠冷戰到天明的女人, 此刻的心好像被浸在了溫柔春水中一般, 完全軟了下來。
瞪得圓溜溜的眼睛輕輕垂了下來, 彎出了一道新月弧度, 眼中盛滿了紀衡再熟悉不過的眷戀缱绻。
崔夢雲的手貼在了紀衡腰側, 似撒嬌又似嗔怪,牽住了他皺褶起來的外袍。
“那你以後別這樣了,我真的很難過。”她輕輕側過臉, 讓自己的左半張臉完全貼在了紀衡的手掌之中, 身子也完全軟了下來,靠在了男人身上。
像一只小貓一樣, 全心全意地依偎進了男人懷中。
崔夢雲被哄好了。
對紀衡來說,世界上大概沒有比她更好哄的女人了, 只需要表個态, 甚至不需要道歉,她就能毫無芥蒂地原諒他。
這就是崔夢雲的“當局者迷”。
因為救命恩人這重身份, 紀衡獲得了崔夢雲唯一的“偏愛”,任何理論在紀衡身上都是不成立的。
李元襄曾質問過崔夢雲,紀衡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她對紀衡的愛,究竟是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還是因為他是她的丈夫。
崔夢雲沒能回答她,因為她至今沒理解,分清楚這二者的區別有什麽意義。
紀衡既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她的夫君,這世上,應當再不會有人能超過紀衡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時至今日,她仍舊沒有改變這一想法。
……
兩人維持着親密無間的姿态沒多久,崔夢雲就從紀衡懷中擡起頭,搭着他的肩膀,想要從紀衡身上退下來。
雖然馬車裏只有他們夫妻二人,但這樣過于貼近的姿勢,還是讓崔夢雲有些不自在。
可她想退,紀衡卻不願了。
他雙手環成一圈,崔夢雲一退,後腰就貼到了紀衡的手臂。
“夫君,先放我下去,現在還在外面呢……”她被鎖在男人懷中,恍惚間還以為是被猛獸圈在了自己的領地中。
崔夢雲軟綿綿的發言并沒有引來紀衡的“憐惜”,甚至讓她被扣得更緊:“在馬車裏,怕什麽?”
正巧,馬車行駛到了鬧市街區,小販的叫賣聲接連傳入車廂內,吓得崔夢雲一個激靈,幾乎懷疑有人正透過車簾注視車內的他們。
她揪住了紀衡的衣領,可憐巴巴地望着他,無聲哀求了許久,才終于叫紀衡軟下心腸。
他略有些無奈道:“怎的臉皮還是這麽薄。”
但總算是松了口,小心扶着崔夢雲,讓她安穩坐在了自己身側。
紀衡又拿起早上出門時手持的那卷書看,崔夢雲也從暗格中拿了從前放的畫冊出來,兩人各自靜靜看書,雖無交流,溫馨的氛圍卻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翹起嘴角。
***
回到府上時,天色已有了幾分暗沉下來的模樣。
如今天氣還沒轉暖,日頭本就偏短,又碰上盛大婚宴,各家赴宴出行的馬車在城內大排長龍的模樣,也堪稱十年難得一遇的景觀,能叫目睹的百姓津津樂道許久了。
但卻讓兩人回程花費的時間久了不少。
這樣的宴會從來沒有人真的奔着吃飽去的,是以馬車剛剛停下來的時候,崔夢雲的肚子就絞了起來。
她按着小腹,唇色立刻白了起來。
紀衡如往常一般先下了馬車,等回頭想把崔夢雲扶下來的時候,卻看到她扶着門框,眼神渙散。下一刻,整個人倒栽蔥一樣直愣愣地往下倒了出去。
若不是紀衡眼疾手快把她接住,只怕這一下不在腦袋上留一點疤是不會罷休了。
“阿雲?”紀衡火速調整好抱姿,輕輕晃了一下,卻發現她只皺緊了眉頭,毫無反應。
他心中一突,大腦突然空白了一瞬,馬蹄聲、下人說話走動的聲音全都離他遠去,只剩下一些沙沙的噪音。
但很快,那一瞬的失神立刻被替換掉,紀衡也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片刻的失态,打橫抱着崔夢雲,就快步往正院走去。
他邊走,邊嘗試喚醒崔夢雲:“阿雲?阿雲,還醒着嗎?”
抱着一個人走路,抖動的幅度是很大的,更不用說以紀衡當下的速度,能把一個剛剛吃飽的人直接颠吐。
崔夢雲顯然也不舒服,她的左手還是緊緊貼在自己的小腹上部,眉頭蹙緊,額間有薄汗析出。
她的腦袋無力的靠在紀衡的肩側,蒼白的嘴唇已經轉成烏紫,極其輕微地翕動了一下,像是想要回應紀衡,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等紀衡終于把崔夢雲放在床上,早已接到通知,在一旁候命的老大夫立刻搭上把脈。
這樣大的陣仗把崔夢雲的侍女們都吓壞了,年歲較小的知書和墨畫更是當場吓出了淚花,躲在帷幔後不敢出來,捂着嘴巴默默流淚。
紀衡站在窗邊,臉色沉沉,一言不發t,通身戾氣纏繞。
大家本就因為崔夢雲“橫”着回來而人心惶惶,這會兒看到老爺如此生氣,不好的猜測那是一個接一個往外蹦。
流月氣喘籲籲地踏進了屋子,她坐的那輛車要落後一籌,等她下車的時候,就只看到老爺抱着夫人步履匆匆的背影。
她本以為是老爺又“犯病”了,結果卻被告知突發急症暈過去的是夫人。吓得她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一路狂奔,還把腳給崴着了。
現在看到住家大夫已經在為夫人把脈,流月才後知後覺感受到自己的腳腕腫痛難忍。
可大夫還沒診完,流月根本沒有心思去處理自己的腳傷,左右抹藥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但夫人醒來若是找不到她,那可比這腳痛更令她難受。
那老大夫皺着眉,診完脈,又觀察了崔夢雲的面色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今日是哪個丫頭伺候夫人用餐的?”
流月趕緊一瘸一拐地上前,小聲道:“範大夫,是我。”
她的心高高提了起來,還以為是今天的午宴出了問題,可任憑她再怎麽回想,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急得差點要跪在床前磕頭了。
範大夫并沒有興師問罪,而是撫着他短短的雪白胡須,不急不緩地問:“今日午膳夫人都吃了什麽,一一報來。”
流月不敢怠慢,仔仔細細地開始複述,連崔夢雲茶水喝了幾口都一絲不茍地回憶了出來。
範大夫沉吟片刻,指揮候命的侍女們:“先去端一碗溫熱的紅糖水來,再準備易克化的湯食,等夫人喝完糖水立刻補上。”
做好安排,才對周邊的低氣壓已經要凝成實質的紀衡回話:“紀夫人脾胃本就較弱,需要仔細看養,但今日午時進食量少,食用的又多為酸性寒涼食物,蓋此二者,故暈也。”
這是導致崔夢雲暈倒的直接原因,但也和她這些日子心緒起伏不定有些關系,大怒大喜本就傷心傷肝,這時候的身體不如平日強健,再疊加其他因素,才讓崔夢雲以極其吓人的方式暈了過去。
範大夫一年前剛剛被紀衡請到府中,是一位從太醫院退下來的老太醫,從前是太皇太後禦用太醫,後來太皇太後仙逝,自己年紀也大了,今上便開恩放他退休,之後就被紀衡請到了自己府中。
從前伺候貴人要謹言慎行,但現在來到丞相府,無兒無女的老太醫也知道今生就要在此老去,便有些“放飛自我”。
他先是細細解釋了這次暈倒的相關因素,然後劈頭蓋臉就把紀衡狠狠罵了一頓。
“紀大人,老朽說過多少次了,紀夫人體弱,能多讓着就多讓着點,先把身子養好了要緊,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你是沒少讓她生氣。”
紀衡對老太醫還是很尊敬的,趕緊抱拳賠罪,說出的話卻讓範大夫更生氣:“範先生,您怎麽确定是我惹阿雲生氣的?我與阿雲相敬如賓,成婚這麽多年,從未大聲争執過。”
老太醫撚胡須的動作一頓,差點把胡子扯下來幾根:“紀衡,你和你夫人賭氣好幾天的事,可是連我都聽說了。”
紀衡斬釘截鐵:“這事确實是我的不是,但只此一次,除此之外我們并沒有任何争吵。”
若不是崔夢雲現在還沒醒,只怕要被紀衡再氣暈過去。
光是因為陸文黎,都已經氣過兩次了!而且紀衡至今還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麽那日她在梁喜英的莊子裏偶遇陸文黎,紀衡也能知道!
老太醫不清楚真相,也懶得和紀衡争辯為何崔夢雲的脈象和他說的完全不同,只道:“紀大人,若你想盡早達成所願,且将老朽所言放在心上,莫要讓夫人舊傷未除,再添新傷。”
傷神的危害,沒有比他這一輩子伺候後宮貴人的老太醫更清楚的了。
他這雙日漸昏花的老眼,已不知見過多少明明正是綻放時節的嬌花,莫名凋零在那高牆之內了。
***
崔夢雲是在甜滋滋的暖流湧入口中時恢複意識的。
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嘴巴就自動吞咽了起來,等到第一口紅糖水順利抵達胃部,她小腹一直翻滾的絞痛也終于受到了安撫。
她虛弱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正靠在紀衡懷中,由司琴一勺一勺給她喂湯。
見崔夢雲終于醒來,司琴欣喜極了,手上動作不受影響,小聲驚呼:“夫人,您醒了!”
紀衡的身子沒動,只伸手幫崔夢雲移開了一縷挂到嘴邊的碎發,低聲道:“先把湯喝完。”
有病人的配合,紅糖水喂得順利了許多。
喝完紅糖水,稍稍緩了一下,又接着喝進去一碗濃稠的小米粥。
看崔夢雲的臉色明顯紅潤了許多,紀衡才示意下人退下。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崔夢雲的四肢也終于有了力氣,她正想坐起身,卻被紀衡按住,重新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并沒有完全恢複行動力的崔夢雲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像是第一次認識紀衡一樣,目不轉睛地看他為自己鋪整被褥,掖好被角,動作從略有生疏快速進化到娴熟。
這是她極少極少才能窺見的半分溫柔。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紀衡的溫柔,反倒叫崔夢雲的心吊了起來。
她提着一口氣,在紀衡給她整理被子的時候,在腦子裏把自己聽說過的可怕絕症全都過了一遍,越想越害怕,差點連身子都開始抖起來。
還是整理完被子的紀衡率先發現了她不對勁的神色。
“怎麽了?”
他一開口,好像給沉浸在無盡恐懼深淵中的崔夢雲亮起了一盞指向明燈,她如同溺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般,望着紀衡急切問道:“夫君,我……我是不是,時日不久了?”
紀衡蹙眉,顯然不能理解崔夢雲的腦回路,訝然回答:“你并無大礙,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崔夢雲的驚慌僵在了臉上,她讪讪道:“你剛才這樣照顧我,我還以為是我……”
大概也是發現自己有多離譜,她默默縮進了被子裏,只留下一對眼睛,略含羞澀地偷偷觀察紀衡的反應。
只是想親手照顧崔夢雲一次的男人:……
“別多想,你只是饑餓太甚,才暈了過去。”對于崔夢雲暈倒的理由,他一絲修飾也無,直白地将範大夫原意傳達了過來。
這下,崔夢雲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她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能被餓暈?若不是事情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都不帶信的。
崔夢雲以為這已經很丢人了,卻沒想到紀衡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範大夫還說你憂思過甚,加重了五髒六腑的負擔,今日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說到這,紀衡眼裏出現淡淡的不解,又很快壓了下去,沒叫崔夢雲發現。
只問:“你心中可沉積了什麽難解的困惑,才教你心緒起伏太過?”
範大夫的醫囑和紀衡的問題交織在一起,壓到了崔夢雲心頭。
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轉移到了紀衡臉上,和他的目光對上後,卻又像被強光刺激到一般迅速轉開。
眼神往下瞥,又看見了垂挂在他腰間,只露出了一小半的玉墜。
崔夢雲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他是真的,什麽也沒感覺到嗎?
這玉墜,或許是她最介意的一點,卻不是讓她産生難過情緒的唯一一點。
嫁給他這麽多年,崔夢雲從來不知道紀衡在外面做了什麽事。
她只知道,一個幾乎被斬斷了所有可能性的罪臣之子,以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速度重新爬到權力中心,甚至一路爬到了權力之巅。
當初那個差點就要被接二連三的打擊擊垮的少年,毅然棄武從文,新帝登基初始,就為罪父翻案,然後一路扶搖直上。
以上是崔夢雲知道的一切,和京中其他命婦知道的信息沒有任何差別,甚至更少。
比如當初新帝是以什麽理由推翻先帝定論的“定國公案”,還是金玉燕悄悄告訴她的,因為金玉燕的夫君偶爾會和她談及前朝大事。
像是“定國公當年成為了逃兵三皇子替罪羊”的真相,就是他告訴金玉燕的。
在了解這一內情後,崔夢雲已經有些忘記自己當初是抱着怎樣的心情,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紀衡在某一個夜晚,卸下心防告訴她:t“沉冤終得雪。”
紀衡他啊,從沒有給予她走進自己心裏的特權。
她不想說,紀衡卻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見她沉默無言,居然開始催促:“從前是我對你關心不夠,既然你心中有氣,就該發洩出來,否則你的身子很難好全。”
發洩?
崔夢雲苦笑:“夫君可知,我平日為何神傷?”
紀衡沉吟片刻,嘗試給出自己的答案:“是府中下人難以管束,還是瑣事太多,抑或是聽到了什麽不痛快的閑言碎語?”
“不是,都不是。”崔夢雲輕聲否決。
她發現了一個很可悲的事實,不僅是她不了解紀衡,紀衡也完全不了解她。
他口中的問題或許是別的後宅婦人會苦惱的,卻從來都不是她的困擾。
紀府人口簡單,上無親長,下無幼兒,也幾乎沒有要走動照看的親戚,她能操勞到哪裏去?
崔夢雲不願再聽紀衡遠離真相的猜測,想直接告訴他。可一張口,卻又發現萬千思緒,竟無從挑起。
真的要告訴紀衡她卑劣的小心思、陰暗的嫉妒和灼心的痛苦嗎?
崔夢雲退縮了。
她不敢,不敢賭在紀衡看懂了真正的她後,迎接她的究竟是平靜的接納還是反感的疏離。
倒不如像往常那樣,帶着三分糊塗度日。
崔夢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怔愣走神的模樣,落在紀衡眼中,突然讓他想起了一件事:“難不成,是因為孩兒?”
紀衡突然提起這個話題,竟沒有引發崔夢雲更多的難過。
她驚訝地發現,往常這件一直作為她頭等憂心的大事,在“不被紀衡理解”這一痛苦面前,竟根本算不得什麽。
在想明白自己痛苦的根源後,崔夢雲本想再度否認,但她過長的思考卻讓紀衡誤以為是默認,反而搶先開口:“我與你說過的,孩子一事急不得,你身體底子不好,貿然懷上,反而對你和孩子不利,待你調養好身子,自然會有的。”
比起上次極為簡略的暗示,這已經是紀衡能給到的最多的解釋了。
也确實,今日是他們夫妻二人除了在床上外,面對面交流最深入的一次了。
紀衡總是很忙,忙到與她沒說幾句話,就匆匆離開;忙到除了用膳和睡覺,幾乎不會出現在後院,前院的書房才更像是他真正的家。
她應該高興的,但不知為什麽,紀衡越說,她心中那道漏風的縫隙就越大……
紀衡見崔夢雲一直不說話,也沒有表現出一定要她說點什麽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确認她狀态還好,便準備離開,讓崔夢雲再安心睡一覺。
只是他還沒站起身,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崔夢雲突然将蓋到了嘴巴上的被子推下,說了一件牛馬不相及的事:“今日在王府中偶遇文黎表弟,順便邀請他在尋個休沐日來府上做客,到時候你可以一起嗎?”
男人平靜的神色立刻消失,崔夢雲陌生又熟悉的陰郁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在她差點以為紀衡又要莫名發怒的時候,或許是思及前不久剛在馬車上做下的約定,男人陰晴不定的神色漸漸穩定了下來,只沉沉問道:“為什麽邀請他?”
“這麽多年,攏共也就遇到文黎表弟一個親人,便擅作主張,想要修複下關系……”崔夢雲在紀衡不渝的神色中艱難解釋。
眼看他并沒有緩和下來的意思,以為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的崔夢雲給出了解決方案:“若你實在不願,那便由我來招待表弟,只說你有緊急公務好了。”
她明明躺在床上,卻總覺得自己正站在紀衡面前等着挨訓,雙手緊緊抓着被子邊緣,緊張到冒出了汗。
長時間的靜默會讓緊張的情緒越漲越高,崔夢雲甚至聽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劇烈迸發的“砰砰”聲甚至掩蓋了她的呼吸聲。
她在心中默默數着數,待數到二十的時候,還是承受不住這凝滞的氣氛,打算退縮:“那還是……”
“好。”
冷凝的男聲和怯弱的女聲在空中交織,形成了一道雜音,卻清晰地落入了崔夢雲的耳朵裏。
她怯怯又落寞的神色漸漸變成了不可置信的欣喜:“夫君,你……你同意了?”
或許是崔夢雲臉上綻放出的喜悅太刺眼,紀衡略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身子,他借着這個動作順勢站了起來:“只留他一頓午膳。”
說罷,便徑直離開了房間。
他的态度還是很冷硬,卻并沒有幹擾到崔夢雲的心情。
不能明白就不能明白吧,反正現在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了。
就像她完全不能理解紀衡為什麽在她面前,總是表現出對陸文黎敵意很大的模樣,但只要他能不再牽扯她,他們兄弟倆之間的賬,就由他們自己去算吧!
她作為嫂子,該做的做到位就可以了。
範大夫不是說了嗎,像她這樣憂思過重,對自己的身體并沒有益處,也會耽誤她和那個還沒有降臨的寶貝見面的進程。
所以放棄吧,不要總是想着去弄明白紀衡在做什麽、在想什麽,也不要再去奢求一個心懷大業的男人去照顧她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狹小心思了。
他們之間,本就存在着從兩個人出生開始,就慢慢衍生而出的巨大鴻溝啊……
崔夢雲明明是在笑的,溫熱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從眼尾落下,洇濕了一小塊枕布。
再讓她最後為這件事流一次淚吧,為她可憐又可笑的堅持,祭奠她過去每一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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