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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黎來紀府做客的那一天, 正巧是驚蟄。
驚蟄過後,天氣就漸漸回暖,雖時下外出仍需要做好保暖, 但已經不用再披着厚重的大氅, 行動輕便了許多, 街上來往串門的人也多了起來。
陸文黎出門時,天空還飄着蒙蒙細雨,等馬車駛到紀府,細雨又已消停了。
早就等候在門房處的小厮一見到挂着陸字标識的馬車,立刻迎了上去:“陸大人,老爺和夫人已在正院,請大人随小的移步。”
陸文黎下了馬車, 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他這表兄的府邸。
比起那些官途幾十年的老油條, 仍算得上官場新人的紀衡置辦的宅院占地并不算大。
老定國公的案子雖然被翻了, 但為了給先帝留一些面子, 還是留下了老定國公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 以此剝奪了紀家爵位的傳承權,之前抄沒的家産就更不用說了。
從沒見過誰被皇帝抄家了,還能把錢拿回來的。
所以明面上, 紀衡現在沒什麽錢, 如今的住所倒也符合他的對外形象。
陸文黎跟随帶路小厮,不到一盞茶功夫, 就已到達正廳。
廳內,崔夢雲在聽到腳步聲的第一刻, 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當她走到門口時, 陸文黎也正好出現在了檐下臺階前。
“嫂嫂午好。”看見崔夢雲,陸文黎顧不得上臺階, 立在原地作起了揖。
崔夢雲臉上挂着笑,待陸文黎擡起頭,對他熱情招手:“都是自家人,表弟無須如此多禮,快些進來,我們都盼你許久了,尤其是夫君,今日可一大早就起來精心準備了。”
陸文黎微微一笑,提衣沿階而上,還沒完全走到門口,就聽到堂屋裏傳來紀衡的冷嗤:“阿雲,莫要往他臉上貼金。”
聽了這話,一直在崔夢雲面前表現得很羞澀知禮的陸文黎突然大步一跨,直面對上了穩坐中堂的紀衡。
“兄長這話說的,可不會叫我難受,反倒是平白傷了嫂嫂的心吶。”
他搖搖頭,又側過身子對着崔夢雲,做出了“請”的姿勢。
崔夢雲沒有立刻回禮,她轉身看了一眼紀衡,果不其然,看見了他漸漸沉下來的臉色。
真是……
她也想不明白,從來都進退得宜的人,為何碰上陸文黎就說話帶刺。
陸文黎也是,一改和雅面孔,和紀衡那叫一個針尖對麥芒。
男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崔夢雲走到了陸文黎前頭,先是嗔了紀衡一眼,才又開始緩和氣氛:“今天是家宴,不準談你們外面的恩怨,文黎表弟你別看他剛才說話難聽,其實今天的菜,好些都是夫君親自點的,挑着你從前愛吃的那些呢。”
騙他的,實際上是崔夢雲主動向紀衡問過來的。紀衡打一開始還不想說,最後崔夢雲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整理出了這份菜單。
當時的辛酸淚按下不表,如今客人上門,場面話t還是要說的漂亮:“一會瞧瞧菜色,若是口味變了,盡管告訴我,以後只要你上門來,保管都是你愛吃的。”
紀衡還算給面子,沒有再開口,說一些讓崔夢雲下不來臺的話。
因出門時的那場蒙蒙細雨,陸文黎到達的時間比原先預計的晚了一點,現在開席的話,正好不算早。
為了防止兄弟兩個在廳裏坐着無聊再吵起來,她幹脆提前開席,便着人去請崔夢緣來一同用餐。
***
前一天,剛得到消息,知道自己也被邀請來參加紀府家宴的時候,崔夢緣是震驚的。
她當初走投無路來紀府碰碰運氣,沒想到一舉成功。現在崔夢雲居然還真的把她當家裏人一樣,連紀府的家宴都邀請她出席?
雖然她是覺得這個庶妹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但沒想到問題這麽大。
崔夢雲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紀衡前未婚妻”的身份啊!
受到了邀請,崔夢緣雖然心中覺得離譜,卻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立刻就應了下來。
可事實上,她自己接受了最好的貴女教育,又哪裏能想到匆匆代替她坐上花轎的妹妹,當初根本沒來得及接受一點“如何當好一位主母”的教導呢。
現在崔夢雲能在高門貴婦圈子裏正常社交而不落人口舌,都已經是非常可喜可賀的進步了。
但就像她無法理解崔夢雲的思想一樣,崔夢緣同樣不會對這個妹妹的“犯錯”原因進行換位思考。
她腦中的思維是,只要是對她有利的,她都笑納,哪管對方死活。
為了今天的家宴,崔夢緣是卯足了心思。
因為剛剛和離,她并沒有在妝容上用力過猛,反而只略施粉黛,再配上青白相織的紗裙和杏黃色披帛,整個人看起來清新淡雅,如雨後杏花一般,只一眼,就能讓人驚豔。
雖然她認為這樣素淨的打扮并沒有完全展現出她人人贊頌的美貌,但比起毫無目的地孔雀開屏,她這樣的美人偶爾“柔弱”一次說不定有奇效。
至少能把她那個每天在家都看起來無比樸素的妹妹給壓下去。
崔夢緣信心滿滿地出發了。
被她當作潛在競争者的崔夢雲絲毫不知道,這個已經不再讓她戒備的嫡姐心中的小算盤,此時她正坐在兩兄弟中間的位置,左右為難。
她真的是看不懂,為什麽這兩個單獨出現的時候都很沉穩的男人,一旦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裏,就像兩個幼稚的孩子一樣一直置氣呢?
本來兩個人都已經在原先安排好的主客位上坐好了,結果不知道又是哪個眼神沒對上,總之紀衡叫人在他倆中間加了一張凳子,硬把崔夢雲塞了進去……
不是,一張剛好能均分成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圓桌,現在這兩兄弟是好好坐在東、南方向上了,但是本該坐在北方位的她被加塞到了東南角裏。
這合理嗎?!
崔夢緣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堪稱離奇的畫面:三個人好像不受待見的可憐人一樣,圍着一張寬敞的圓桌,畫出了一個小扇形。
這個扇形還不是均等分兩份的,紀衡到崔夢雲的那個扇形面,比崔夢雲到陸文黎的扇形面要窄很多。
崔夢緣沉默了。
因為紀衡也是這個“扇形”的一部分,有一瞬間,她腦海裏甚至産生了“最近京城開始流行這種坐法了嗎”的離奇疑問。
看到姍姍來遲的嫡姐,崔夢雲終于得救般站了起來,移步到崔夢緣身邊,打起精神為兩個還互不相識的人做介紹。
“文黎表弟,這就是我的長姐,你只管随我一同叫姐姐即可。”
說罷,又對着崔夢緣介紹:“姐姐,這便是陸文黎,龍興元年甲辰恩科進士,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一職。”
龍興是今上登基後改的年號,按照正常進程來說,應該是在龍興三年才有第一屆天子門生,但新帝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便加開一年。
趁着崔夢雲介紹的功夫,崔夢緣已将場上的氣氛給剖析了一遍。紀衡和陸文黎都未作遮掩,兩人之間淡淡的敵對之意令崔夢緣相當在意。
等崔夢雲做好了介紹,崔夢緣也做好了決定。
她對着陸文黎淡淡一笑,又側過臉,對紀衡揚起了熱情真切的笑容,又微微一福身,巧笑盼兮:“多日不見,妹夫似乎有些清減?”
乍一聽,她這話有些失禮,可下一秒,她又轉頭對着崔夢雲笑得憐愛,數落道:“雲娘,這可是你的不是了,照顧好自己的夫君,才是為人妻子的頭等要事。”
雖是數落,可語氣聽起來更像是打趣,并不會讓人生厭。
同時,她又完成了站隊——在紀衡和陸文黎之間,旗幟分明地選擇了紀衡。
她很聰明,完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一步。雖然說表現出來站了隊,但從親疏遠近的角度看,她這樣的“區別對待”完全沒有問題。
和第一次見面的外男表現得生疏一些,反而更讓人覺得她本性莊重,而對紀衡的熱情又被掩藏在與崔夢雲的熟絡之下,讓人覺得她可親。
陸文黎垂下睫毛,輕抿一口茶水,再擡眸時,仍舊笑意吟吟,連紀衡都沒有察覺到他那一瞬的思索。
崔夢雲滿心都是怎麽讓這頓飯平安無事地吃完,根本無心觀察崔夢緣的小九九,只裝作受教地點點頭,軟言道:“好啦好啦,姐姐先坐下來吧,再多說兩句,不光是夫君,就連文黎表弟都要餓瘦一些啦。”
她引着崔夢緣坐在了紀衡的正對面,才順利地在她原先預備的位置上坐下。
她是松了一口氣,可站在一旁的下人反而開始緊張了。
那張加塞在紀衡和陸文黎之間的椅子變得相當礙眼,但老爺和夫人都不發話,根本沒人敢擅自上前搬走那張椅子。
四人都坐定,早已等候在屏風後的下人魚貫而出,将崔夢雲精心準備了三天的菜全部端了上來。
在第一道灑滿紅油的雕花魚被端上來的時候,陸文黎的眼神明顯就黏在了這道菜上。
京城口味偏清淡,他已經許久沒有在京城見到在香料裏添加這麽多茱萸果的菜了,均勻分布在魚肉上的湯水散發着濃郁又刺激的鮮香,引得人口舌生津。
連從未嘗試過茱萸香料的崔夢緣都被勾出了饞蟲,更不用說老家在川蜀地界的陸文黎了。
他父親是川蜀人,在母親帶着他投奔定國公府之前,他就是一個地道的川娃子,無辣不歡,根本看不上那些“清湯寡水”,最是挑食。
但父親死後,跟着母親遠走他鄉的陸文黎一夜長大,再也不見挑剔。
所有菜都擺放整齊後,崔夢雲拾起筷子,問陸文黎:“文黎表弟看看,可有你如今已不喜歡的菜?”
看着桌上大部分散發着他記憶中熟悉的辛香氣味的菜品,陸文黎哪裏會有一點不滿意?
他是真的被崔夢雲的用心感動到了:“嫂嫂,多謝你……我已許久,沒有見到這麽多家鄉菜了。”
崔夢雲也真心高興:“你喜歡就好,嘗嘗味道,可能和你家鄉的大廚做的還是有些差距,可以提意見,我叫後廚改。”
她也沒有冷落第一次見這樣“紅油盛宴”的崔夢緣:“姐姐,你應該也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菜色,可以先在清水裏涮過一道試試口味,若實在吃不慣也無妨,我已讓後廚備好你日常慣愛吃的幾道菜,到時候招呼下人再加菜便是。”
她很細心地将兩個客人的感受一一照顧到位,除了紀衡——
在她準備這一餐的伊始,紀衡就已經暗示過,他不喜歡茱萸的氣味,因為過于刺激的辛辣味道很容易沾染在身上。
崔夢雲當着他的面說自己“知道了”,一轉頭,就把這個暗示給忽略了個徹底。
反正他倆之間有鴻溝,也不差這一道了。
她絕不承認自己還在偷偷生悶氣。
***
紀衡和陸文黎拼上了酒,從來都不愛喝酒的崔夢雲不知怎的,也灌了幾杯進去。
不過不是那兩個男人勸的,而是被崔夢緣勸進去的。
她說:“妹妹,今天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你是不是要敬大家一個。”
崔夢雲覺得合理,敬了。
她又說:“妹妹,你當時二話不說收留了姐姐,我今天一定要敬你一杯。”
崔夢雲覺得合情,喝了。
她還說:“咱們姐妹這麽多年,今天是第一次喝酒,合該我這做姐姐的敬你一杯。”
崔夢雲推據t不過,喝了。
……
等到崔夢緣開始勸第五杯酒的時候,崔夢雲直接臉蛋紅紅坐在椅子上,眼神迷離,也不說話,叫她也不應。
其實她還是有意識的,但是已經有些微醺感的她總算察覺到了崔夢緣在盯着她勸酒,便開始裝糊塗。可裝着裝着,潛伏已久的酒精真的竄了出來,攪亂了她的神智。
崔夢緣叫了她好幾下,也不見人理她,才終于放下酒杯。
桌上攏共就四個人,一下“挂”掉一個,格外顯眼,那拼酒的兩個男人也停下了一直端着互相鬥氣的酒杯。
崔夢雲喝了多少,崔夢緣就喝了多少,但她的酒量明顯好很多,一點不見紅。
見兩個男人的視線都遞了過來,她略帶三分羞意和歉意,撚袖擋嘴,露出漂亮的笑眼,語調含笑:“沒想到,雲娘居然不勝酒力,一不留神,好似有些醉了。”
“那不然……”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紀衡一錘定音:“那今天就先這樣吧。”
崔夢緣:???
陸文黎:???
說實話,刨除一切外部因素,他好久沒有喝的這麽暢快了,結果剛剛喝出興頭,就被驅逐了?
崔夢雲坐在椅子上,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突然看到一個穿得黑不溜秋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又有兩道身影也跟着站了起來。
他們悉悉簌簌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嗡嗡嗡”吵得她神經有些隐痛。
想要揮手表示抗議,四肢卻像注了鉛水一般,無比沉重,根本擡不起來。
好在那三個重疊的人影吵了沒多久,就消失了兩個,只剩下那個黑不溜秋的身影,在房間安靜下來以後,靠近了她。
崔夢雲吃力地仰起頭,本來想要張嘴喝退這個看起來很可怕的高大“怪物”,可一張嘴,又覺得嘴唇幹得難受,不自覺就舔了一下嘴唇,略略濕潤一番。
她的行為并沒有任何特殊含義,可落在本想要把她扶起來的紀衡眼裏,就完全變了味道。
他的妻子,雙頰緋紅,眼含春水又眼神拉絲,肉粉色的丁香小舌輕輕劃過紅豔豔的唇,貝齒輕咬,留下淺淺的牙印,好一個媚眼如絲的桃粉佳人!
紀衡當即改變了自己的主意,直接将崔夢雲打橫抱了起來。
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還明着“勾引”他的妻子,居然在他懷裏劇烈掙紮了起來?
崔夢雲能不掙紮嗎?紀衡現在在她眼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渾身漆黑的“怪物”,現在這個“怪物”把她抓了起來,崔夢雲吓都要吓死了。
她不僅掙紮,還拼命地叫喊:“唔……不,不,不……嗯!”
非常努力,努力到紀衡根本聽不清她在咕哝什麽。
沒錯,崔夢雲已經醉到連正常說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以為自己在高聲尖叫,實際上落到紀衡耳中,只是意味不明的嬌氣哼唧。
雖然聲音沒力氣,但她胡亂揮舞的手腳還挺得勁,好幾下都呼了巴掌到紀衡臉上,不痛,但啪啪作響。
紀衡怎麽能忍受有人扇他的臉面,他臉色一沉,直接改抱為抗,将崔夢雲折疊在了自己肩頭,還頗為得意地拍了兩下她肉乎乎的屁股,以作“報複”。
“聽話,嗯?”
他略帶警告意味。
一般這時候,崔夢雲都會因為過于羞恥而老老實實停止作妖,只求紀衡繞過她,別再讓她繼續丢臉。
但是他低估了崔夢雲的醉酒程度,也确實沒有照顧醉鬼的經驗,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只會讓一個真正的醉鬼更加難受。
一般人被扛起來的時候,都會微微仰起上半身,以對抗血液往腦袋沖過去的漲滞感,但崔夢雲現在是一個坐在那裏,別人叫她都不應的醉鬼,她完全失去了本能。
所以當上半身的血液開始倒沖的時候,她的臉很快就漲得更紅,連垂下來的手都開始爆出青筋。
劇烈的不适感讓她開始掙紮。
酒精不能說對紀衡毫無影響,至少他此刻也有些和崔夢雲較上勁了。見她雙腿不斷動彈,紀衡又使了更大力氣去壓制崔夢雲的雙腿,然後加快了回後院的步伐。
他速度一提,對被扛着的崔夢雲折磨更甚。
她的胃剛好被緊緊壓在了紀衡肩上,一路走過去,反複碾壓,把崔夢雲難受得瘋狂拍這個“怪物”的背,示意“怪物”把她放下去。
不然,她就要吐出來啦!
可這“怪物”就是個笨蛋,他完全沒有領會到崔夢雲的良苦用心,只自顧自往前大步走。
崔夢雲努力地忍呀忍,可這場酷刑仿佛漫長無止境一般,拼盡了全力也沒有等到好結果的崔夢雲再也沒辦法了。
她“哇”地一聲,在“怪物”身上酣暢淋漓地吐了起來。
紀衡剛剛推開他們房間的房門,一抔熱乎乎的粘稠物就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因為喝酒而全身發熱,穿得很單薄的紀衡:……
“來人!立刻準備熱水,我要與夫人一同沐浴!”
他難以忍受地大聲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将崔夢雲從身上放了下來。
崔夢雲剛吐完,胃裏好受了一些,“怪物”又終于放過她,她滿意一笑,就要軟倒在地。
紀衡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崔夢雲,才讓她免于成為摔在穢物中的可憐人。
他架着崔夢雲,腳步不停就往浴房沖去。
府中常年備着熱水,随時供主人洗浴,因此當他們走到浴房時,該準備好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完畢。
紀衡忍者內心的難受,脫掉了自己的衣物,又祛掉崔夢雲的,扶着她進了浴桶。
被“怪物”折騰了許久,接觸到溫度适宜的熱水,崔夢雲舒服地喟嘆出聲。
剛剛吐過,總算恢複了一些行動能力,她極其享受地扒住浴桶的邊緣,臉蛋貼在手臂上,開始享受熱水的沖刷。
她這樣會享受,讓某個也被她折騰了一路的人看不過眼了。
他甚至懷疑崔夢雲剛才是不是故意,就為了報前幾天他“欺負”她的仇。
紀衡将手伸了過去,溫水緩緩流過他的掌心,然後迎來了滿手滑膩。
他五指往裏攏了攏,又輕輕撥弄了幾下,卻發現本該有劇烈反應的那個人還是靜靜趴在浴桶邊緣,理也不理他。
甚至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還悠然自得地晃了兩下,口中哼起了完全聽不出調子的小曲。
好乖……
紀衡順着水浪的湧動,挪到了崔夢雲的身後,另一只手也步上了雙生兄弟的後塵,将那對姐妹花牢牢攏了進來。
崔夢雲口中的小曲停頓了一下,突然散溢出她極為舒服時,才會發出的小小呼嚕聲。
她任由那外來的力道輕攏慢撚,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巴鼓起來“呼呼”吹氣。
結果紀衡再次看不過眼,只攏住兩團已經滿足不了他心中快要奔湧出來的惡獸。
“嘩啦”水聲越過,剛剛還悠然自得的美人兒完全被扣在了惡匪懷中,那惡匪還故意湊到被水澆得可憐兮兮的美人耳側,用氣聲垂問:“阿雲,今日可是極歡喜?”
崔夢雲酒醒了些,但沒完全醒,她現在處于能聽見人話,但是聽不懂人話的階段。
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有些癢癢,卻條件反射般開始重複話尾的幾個字:“歡喜!”
語氣之堅定,仿佛給予紀衡最大的肯定。
紀衡閑适的表情僵了一瞬,熱氣有些逼出了沉澱在他體內的酒氣,他似乎也有些醉了,平日絕不會說出口的話毫無保留地往外倒。
他憋着一口氣,帶着幾分郁悶開始質問:“是見到陸文黎歡喜,還是和他說了那麽多話歡喜,或是都歡喜?”
崔夢雲點點頭:“都歡喜!”
紀衡咬牙切齒:“那你是更歡喜看着我,還是看着他?!”
崔夢雲繼續牙牙學語:“看着他!”
在憤怒快要沖破理智之前,紀衡将崔夢雲在桶裏面完全調轉了半圈,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
紀衡也終于看清了崔夢雲臉上,那如同稚子一般純潔又好奇的神色。
驚人的憤怒突然就消了下去,他試探性地開口:“阿雲,你現在醒着嗎?”
崔夢雲快樂開口:“醒着嗎!”
紀衡單手扶着崔夢雲的腰肢,防止她直接滑到水裏,唇角卻勾起了一抹不細看發現不了的壞笑——
“阿雲,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崔夢雲睜着無辜的雙眼,快樂學語:“可好!”
“以後不許再叫陸文黎那厮文黎表弟,可好?”
崔夢雲拍拍水花,繼續振聲:“可好!”
“記住了,今天是你自己答應我的。”他伸手挑開了一縷粘在她腮邊的濕發t,雖看似是玩笑,語氣卻認真了。
大醉鬼崔夢雲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騙着答應了什麽霸王條款,大聲道:“我的!”
這個詞好像刺激到了她的哪根神經,明明離開紀衡的扶持,連坐直身體都難以辦到的女人突然撲進了對面那人的懷中。
白玉一般的雙臂上滑落了無數水珠,緊緊環住了男人的身體,下巴擱在了男人肩頭,無比霸道地嘟囔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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