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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夢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實在是想不到, 那日已是在衆人面前出了大醜的王玉珍,為何翻過面來還是不肯悔改,一定要揪着嫡姐翻來覆去地诋毀。

她一個做姑姑的, 為什麽看起來這麽恨自己的前侄媳婦?

退一萬步來說, 一個小輩的媳婦, 和她這個做姑姑的又能積累什麽仇怨呢?

崔夢雲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知道的是,王玉珍和崔夢緣那前夫歲數接近,從小一同長大,雖則輩分是姑侄,實則相處如姐弟。

王玉珍出嫁前,沒少聽那男的抱怨崔夢緣的壞話,便也種下了她對崔夢緣厭惡的種子。

等到侄子來信說自己期盼多年的乖乖麒麟兒被崔夢緣那個毒婦活生生給害死時, 她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對王玉珍來說, 她和崔夢緣之間的仇恨已經夾雜着一條幼嫩的小生命了。

不知道崔夢緣心裏有沒有數, 反正其中隐秘, 崔夢雲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老太太觀察崔夢雲片刻, 發現這是個不知情的後,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給足了崔夢雲反應思考的時間,心下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才嘆息道:“因那王玉珍胡說八道, 現在京中流言難止,族中還未婚配的女兒全都受到了影響, 甚至有已經定好親事的人家也開始拿喬。”

老太太語氣無奈,雖明面上是在說王玉珍的不是, 卻叫崔夢雲被羞憤席卷了全身。

她怎麽聽不出來, 老太太心中對她有怨呢。

那日若不是她不顧面子,硬生生将王玉珍得罪的更甚一籌, 王玉珍也不至于逮着崔家編排,可能一轉頭,又換着去說別家的閑話了。

但她不出頭便對了嗎?王玉珍一開始就編排的是整個崔家,她不反駁,就成樣子了嗎?

怎麽做都是錯的,她那日不去假山石躲清閑反倒好些,不像現在,平白惹了一身騷。

老太太繼續說:“雲娘,旁的祖母都相信一定是她胡說八道,只有一點,你可不許編瞎話糊弄祖母。”

崔夢雲心裏頭正煩亂着,聽老太太這樣說,總歸是愧疚的情緒占了上風,立刻應下來:“孫女對祖母知無不言,祖母莫要說這些羞煞雲娘了。”

老太太的表情微微嚴肅起來:“眼下緣娘,當真在你府上?”

崔夢雲還以為老太太要問什麽嚴肅的問題,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她雖暫且沒摸透老太太的思路,卻還是誠實回答:“是的,祖母。”

老太太抹去了慈霭的神色,不贊同道:“雲娘,雖然你不愛聽,但祖母還是得說,這事是你做的不對,你不該收留緣娘。”

“崔家是人人贊頌的禮義之家,這樣的好名聲卻是靠着每一個族人的努力才積累出來的。這麽多年,唯獨出了一個緣娘,在家争寵就罷了、出嫁後竟也改不了那嬌慣性子,和一成不了氣候的狐媚子争,毫無高門大婦之風,白瞎了我和她母親多年教誨,最後還背着殺子的名聲淨身出戶,真是丢盡了崔家的臉面!”

“好在廷玉小子明事理,沒讓他們心腸慈軟的母親也接連犯下錯誤。”

老太太言語中滿是對崔夢緣的厭惡和對崔廷玉的贊賞。

“只是我沒想到,緣娘竟然還敢求到你跟前……她犯下的錯,不該叫全族陪着她一起受罪,雲娘,祖母今日來,是想把緣娘接回去。”

老太太冷硬的語氣聽得崔夢雲心頭戚戚,她仿佛回到了年幼時,在崔府後院遠遠見到還年輕的老太太滿身氣勢,三言兩語下令杖殺一個壞了規矩的下人,殺雞儆猴。

在當年,她也是被儆的一只小猴。

崔夢雲不報希望地問:“祖母将姐姐接回去,是要如何處置?”

老太太瞧出了崔夢雲的不情願,表情又恢複了慈霭,說了出自己頗為“柔和”的解決方案:“先帶着緣娘去陳府賠禮道歉,再将她送回琅琊王家。”

她猶沉浸在自己的“心軟”當中,自誇道:“我畢竟是她的祖母,還能真的逼死她不成?”

堂中無人注意到,門外圓柱後,面色慘白的崔夢緣倉皇逃跑。

她也就沒聽到,崔夢雲堅定的拒絕:“祖母,恕孫女不孝,不能應了祖母。若是将姐姐送回王家,是真的會逼死她的。”

老太太沒想到,唯唯諾諾的崔夢雲居然有膽子直言拒絕她,說一不二了幾十年的老太太幾乎是第一瞬就怒了。

但很快,她就将這一絲憤怒壓制了下來。

她也不問為什麽,只試圖“以理服人”。

“雲娘,我知道你是個富有善心的好孩子,但你不能把緣娘的難處看在眼中,卻不管你那麽多尚未出嫁的可憐妹妹,甚至不管整個崔家的清譽啊。”

“你不知道……”老太太t說到至情處,眼中甚至閃過了淚花。

那跟着她過來的老嬷嬷見此,立刻叫了起來:“雲小姐,您就心疼心疼老太君吧,她心裏苦啊,真是沒辦法了。”

“瓊禾,莫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老太太拈起帕子,輕輕沾走了眼角微微的濕潤,立刻又挺起脊背,變成堅不可摧的崔家祖母。

可老嬷嬷更來勁了:“雲小姐,您可別被老太君這樣子騙了,她已經許久不曾好好進過食、睡好覺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做出了如此決定。老太君何嘗不心疼緣小姐,那也是她的親孫女,可不能為了緣小姐一人,就賠進去整個崔家呀!”

瓊禾帽子越扣越大,讓崔夢雲有些恍惚:“嬷嬷,此話怎講?怎麽就牽扯到整個崔家了?”

“瓊禾!”老太太遞過去一個眼神,想要讓老嬷嬷別再說了,可她越這樣,老嬷嬷情緒越是激動。

“老太君,對不住了,有些話您不好說出口,老奴今日就算舍了這張老臉,也要告訴雲小姐其中的利害!”

瓊禾憤慨激昂:“雲小姐,那王玉珍,是真的要逼死崔家了!不知她怎麽說動右丞大人,竟讓那位大人出手打壓整個崔家出仕男子,就連老太爺……”

她說起故事來抑揚頓挫,吊足了旁人胃口,這一停頓,倒叫崔夢雲心頭一緊:“祖父怎麽了?”

瓊禾看了老太太一眼,視死如歸道:“連老太爺也受了聖上發落,賦閑在家已半月了。”

尚書大人就是崔家的頂梁柱,崔家算是新貴,是老太爺這一輩開始發家的,其後庶出的兒子們各個有出息,形成一股合力,在京中徹底站穩了跟腳,這也是當年崔夢緣能和定國公世子定下婚事的資本。

不過尚書大人心中清楚,整個崔家看似繁茂,實則脆弱,只有他一人在京中身居高位,其他有出息的孩子都被外放,若是他倒下了,崔家只怕又要變成一盤散沙。

所以當他被皇上以這樣荒唐的原由問責發落後,尚書大人心中的警報立刻響了。

但人逢屋漏連夜雨,尚書剛被迫賦閑,家書就一封又一封加急飛向了京城,他那些在外任職的孩子們,居然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壓,最嚴重的二兒子甚至被摘了烏沙,正等候巡按禦史調查。

二兒子在聽聞風聲後立刻寫了信,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尋求父親幫助。

“那右丞如此一手遮天,也不怕惹了聖上忌諱?”崔夢雲難以想象,如此天方夜譚的事,怎麽會發生在崔府身上。

崔老太爺可是先帝親口贊頌過“猶有周公遺風”的禮儀大家。

他也是少見的這麽多年主管科舉卻從未出過問題的禮部尚書,可謂是兢兢業業到了極點,眼看着快到了能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的年歲,居然觸怒了聖顏?

崔夢雲的疑惑也是瓊禾的疑惑,但更深層次的東西她不理解,只能照着老太太教她的繼續演:

“雲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右丞大人主法治,一直視以老太爺為首的仁治儒派為眼中釘,可老太爺是多好的官,根本抓不到把柄,便用這些詭谲手段使些下作法子。”

說到這,老太太終于擡手,示意瓊禾別再說了。

她接過話題,深深嘆道:“雲娘,這些髒事本不該說給你聽到,但實在是沒法子了。”

“我原想着将緣娘送回去,堵住悠悠衆口,叫他們無可指摘便是。但你若不願,我也做不出搶人這樣蠻子才能做出來的事,那便只有一個辦法了。”

崔夢雲跟着她們的節奏問:“祖母您說。”

“祖母今日拉下這張老臉,托你向孫女婿問個話,願不願給崔府搭把手,待他日度過這個難關,崔府自有重禮。”

她以為崔夢雲二話不說,就會答應下來,反正搭把手,向聖上多說句好話的事。

反正對面拿出來攻擊老爺的理由也不是什麽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可左等右等,居然沒有聽到崔夢雲一口應下。

老太太咬咬牙,以退為進:“雲娘,若這事讓你為難,你就當祖母今日沒來過便是。”

說着,就站起身子,在瓊禾的攙扶下就要離開。

崔夢雲哪裏能讓老太太以這樣的姿态離開,立刻站起來拉回了老太太:“祖母莫急,雲娘只是在思考,這事告訴夫君,能成的把握有多少。”

老太太迅速坐了回來,眉開眼笑:“那這麽說,你是應下了?”

崔夢雲遲疑地點點頭,在老太太表情又耷拉下來之前,解釋道:“祖母,不是我不願答應,只是我實在不知,夫君會不會應了這請求。我從不與夫君談論前朝之事,我瞧夫君也是不愛聽我說這些的。只怕我多說,反倒惹了夫君厭煩,弄巧成拙。”

老太太心頭大事一落,那愛說教的性子又冒了頭,一聽崔夢雲這樣軟弱的話,立刻正色教育她。

“雲娘,今日祖母教你一課,有些男人不是不愛與女人說話,只是嫌那些女人笨,理解不了他們說的話。你是紀衡的妻,不僅要打理好後宅之事,對主母來說,必要的社交和信息交換也是主母事務重要的一部分。”

“你若能分析出他們想聽的東西,還怕男人不和你說話?”

老太太這番話确實有道理,崔夢雲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濡慕的神色,軟和道:“祖母說的是,孫女受教了。”

老太太越教越上頭:“你若是擔心和孫女婿說這事不順利,那就聽祖母一言,若你信祖母,我便教你如何去說。”

崔夢雲捧着老太太:“祖母您說,孫女聽您的。”

府中的孩子們都嬌生慣養的,雖則她積威重,但那些有親娘慣着的小皮猴都不算太怕她,哪有崔夢雲這樣乖巧,老太太舒坦的皮都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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