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汴京,馬行街。
這裏是全汴京城最繁華的街道。
皇宮禁軍諸班坐落在此,街道兩側坊巷院落、各類正店入目皆是,正因如此,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馬行街永遠熱鬧喧嚣。
又因此處交通便利,街景繁華,且靠近皇城,所以京中巨賈上戶多居住于此。
商賈人家的宅子大多都修建的雄偉氣派,可只要提起馬行街的商戶宅院,汴京城的百姓便會不約而同的想起林府大宅。
林府在馬行街占地最大,院中古木參天,屋宇臺榭皆高廣宏麗,論恢宏可謂馬行街之首。
三月的春風從皇城吹到內城,馬行街昨日好似有一場大慶,一夜過後,街上依舊散落着不少的紅紙,被春雨打濕後濕淋淋的粘在地上,莫名有種寂寥感。
街尾的一戶人家門庭有些殘破,與馬行街上清一色的朱門高牆格格不入,但唯獨這家門口的紅紙最多,加上門口高挂着的紅燈籠,算是給這破舊宅邸增添了一絲貴氣。
臨近午時,剝落了漆色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內走出一個衣着整潔的中年婦人,她眉頭緊鎖,面色陰沉的朝着一牆之隔的林府走去。
林府的小厮遠遠的看着,像是與她相熟一般,笑着快步迎上去。
“給高夫人道喜了,令郎高中狀元,算是沒枉費這些年的寒窗苦讀,也可寬慰高老爺的在天之靈了!”
小厮的恭維話還沒說完,高夫人白氏的眼神便有些閃躲,只低着頭勾動嘴角笑了笑,并不言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厮帶着婦人剛邁過門檻走了兩步,林府的曹管事便走了過來,白氏熟識林府的一衆人等,見到管事便開口道:“你家大娘子可在府上?”
曹管事笑着點頭:“大娘子今日得了空還說要去登門祝賀,沒成想夫人您先來了。”
高夫人面色一紅,用一塊素絹手絹擦了擦額角的汗,解釋道:“昨日林大娘子往我府上送了不少賀禮,今日我特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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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管事的臉上雖還挂着笑,但眼神卻顯得清明,他很快說道:“夫人随我進去稍等片刻,待我去知會大娘子一聲。”
“哎。”高夫人應下。
遠處廊下,林府的嫡女林婉芙正躲在廊下的柱子後小心張望着,見高夫人跟着曹管事進了府,她身後的女使琴音出聲問道:“姑娘,咱們還出去嗎?”
林婉芙順勢坐在廊下圍欄上,細眉輕皺眼眼眸流轉,輕咬下唇細細思索,過了會松開嘴唇,豐盈紅潤的嘴唇上多了兩個細微的牙印。
林家大娘子令氏出身江南臨安,林婉芙也随了林夫人令氏的長相,雖生在北方汴京,但眉宇間卻盡顯南方姑娘的溫婉可愛,細眉長睫,一雙杏眼靈動又清澈,臉頰白嫩軟綿,說起話來也是侬聲細語的。
這樣昳麗天真的臉蛋上,連這種略顯憂愁的表情,也只讓人覺得愛憐。
“不出去了,待會你遣人去告訴孫家五姑娘,就說我今日不得閑,改日再約她,咱們先回升月閣。”
琴音哎了一聲,跟在林婉芙身後往宅子深處走去。
林婉芙有了心事,腳步越發快了起來,嘴角也不自覺帶了幾分笑。
琴音跟在她身後,主仆二人在林府曲折迂回的廊下穿梭着,春風吹起林婉芙鵝黃的裙擺,她頭上的發飾跟着簌簌作響,春色似乎格外眷戀美人,林婉芙笑的嬌美,仿佛與春光一色。
因怕迎面撞上高夫人,林婉芙特意換了個方向回升月閣,這條路要經過升月閣後院的小花園,園中景致甚美,尤其碧桃樹開的極好,花枝四處蔓延,竟有一枝伸到了廊下。
琴音眼疾手快跨了一步上前,伸手将花枝擡起,以便讓林婉芙通過,正巧此時有個年紀稍小的女使從升月閣後門出來,琴音便出聲責備道:“昨兒就說叫人把這花枝子剪了,怎麽今日還橫在路中間?”
林婉芙見那小女使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便輕攔了琴音一把,柔聲道:“這麽點事,何至于說她,這等小事瑣碎,許是給忘了,今日在去花房找人就是了。”說完繼續朝着升月閣裏走去。
小女使屈膝行了個禮,跟在林婉芙身後解釋道:“回姑娘,我昨日去過花房了,今兒早上花匠都往咱們這邊來了,但是不知怎的大娘子知道了這事,連忙給叫住了說不讓剪。”
林婉芙停下腳步,回頭疑惑道:“母親怎麽會管這種小事?”
小女使點點頭:“大娘子說這花開的極好,許是主大喜的,怕咱們剪了反而沖撞。”
林婉芙聽罷,若有所思,遲疑片刻道:“那還是要聽母親的。”說完她身後的琴音擺擺手,小女使便走了。
林婉芙邁過門檻進了升月閣主屋,女使棋音迎了上來:“姑娘,今兒不是約了孫家五姑娘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林婉芙正欲開口,琴音笑笑搶先道:“快出府的時候正撞見高家大娘子……”
棋音聽聞此言眼神有些欣喜,捂着嘴低聲道:“我就說,昨日高家哥兒高中,沒時間來提親,今日不就來了……”
林婉芙走到妝臺前坐下,聽見這話,紅着臉輕聲道:“別亂說,還不知是什麽事呢。”
琴音笑着上前:“還能是什麽事,定是來商議咱們姑娘與高家哥兒的婚事!咱們姑娘以後就是狀元娘子了!”
聽見這話,林婉芙臉色緋紅,拿起梳妝臺上的一把碧玉如意指着她倆,故作嚴厲道:“你們兩個小妮子若是再亂說一氣,毀我清白,我,我一定狠狠的責罰你倆!”
林婉芙語氣輕柔,連這等嚴厲的話說出口都像是在撒嬌,像是俏皮的貓兒,咋咋呼呼的亮出自己稚嫩的爪子和并不鋒利的爪牙。
棋音看出她這是心中忐忑,便柔聲安撫道:“姑娘放心,不會出差錯的,京中誰不知您是出了名的好福氣,從小到大凡是心中所念所想皆成真,今日也不會例外。”
棋音這話到是半分都沒有誇t大,在林婉芙出生之後,林家一路順風順水,越做越大,林老爺逢人便說林婉芙旺家旺宅,久而久之林婉芙有福氣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林婉芙一路長到十六歲,都沒遇過什麽坎坷,雖沒有心想事成這麽靈驗,但是從小長到大,凡她所念之事,最後必定實現。
況且今日之事她是有幾分底氣的,高文彬曾向她母親許諾過,他一考上功名就會來林家提親。
窗外春風拂動花枝,簌簌作響。
林婉芙腦海中滿是殿試前的一晚,明月高懸,将花園照的通亮,觀湖亭中,高文彬緊張的拉起自己的手,素日裏口若懸河的大才子,那晚卻磕磕巴巴的說出一些海誓山盟的情話。
在這之前,二人也時常在林府私會,不過都是相對而立,互相說些體己話,唯獨那日,高文彬鼓起勇氣,握了她的手,雖然林婉芙很快就将手抽了出來,但那溫熱的觸感卻還一直存留。
升月閣妝臺前,林婉芙撫着自己被高文彬牽過的手背,白嫩的臉蛋上泛起微微紅暈,腦海中幻想着日後的生活,若是有了孩子,屆時高文彬教孩子識字,自己就可以閑坐,賞花品茶。
書香茶香交錯,“賭書消得潑茶香……”林婉芙眼眸流轉,熠熠璀璨,紅唇輕啓低聲念着。
深吸了一口氣,她伸手輕輕撫着胸口,光是想起高文彬的身影,她的心口都會輕輕抽動。
林婉芙不求高文彬登閣拜相大富大貴,只希望他一直如一,對自己一心一意,這便是她所求的,自己最好的歸宿。
卻不成想,她心想事成的好福氣,今日就會被打破。
-
主屋
林夫人令氏坐在主位,右手邊坐着高文彬的母親白氏。
二人年紀雖差的不多,但歲月卻在二人的臉上留下不同的痕跡,令氏一看就是沒受過苦的,一輩子養尊處優,眼角雖有些細小紋路,但還是風韻猶存,而白氏在令氏面前就顯得有些寒酸蒼老。
白氏對面便是林婉芙的同胞哥哥,林老爺的嫡長子林崖。
林崖随了林老爺的長相,不像商人,像個溫文爾雅的書生。
高夫人白氏低着頭,艱難開口道:“……是官家親自指的婚,彬哥兒不好拒絕,昨晚回去我們母子二人徹夜難眠,實在是沒臉登門。”
昨日殿試,官家和宰相汪懷政大贊了高文彬的才華,官家忽的想起汪懷政有個待嫁閨中的嫡女,一時興起,便指婚給了高文彬。
令氏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微笑道:“高大娘子不必擔心,要我說大娘子今日都不必為了此事跑這一趟。原本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似鬧着玩,什麽婚事不婚事的,從來沒有的事情。”
白氏用素白手絹擦了擦額角的汗:“多謝大娘子體恤,福福姑娘心地良善,秀外慧中,定能找個,找個比彬哥兒還好的夫婿。”
白氏說的真心,只是這話聽起來卻不那麽入耳,她本就不是能獨擋一面的性子,眼下連場面話都說的不好。
高家也是馬行街的老住戶了,高文彬幼時聰慧,眼看着高家敗落,林老爺惜才,便接了高文彬入府,與林崖、林婉芙還有林家的兩個庶子庶女一起讀書。
白氏身子弱做不了什麽工,自打高老爺死後,白氏就靠着家底過活,整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些年若是沒有林家照拂,她怕是早就賣了宅子帶着高文彬回老家種地去了,到時母子二人面朝黃土為了生計奔波,想要金榜題名簡直如同癡人說夢。
高文彬在林家讀書十載,一衣一食皆是林家所出,就連年節時白氏送回娘家的吃食綢緞皆出自林家。
這種種恩惠,白氏心知不好白拿,原想着兩家結親,這些舊賬便可勾銷,誰知會變成這樣。
眼下做不成親家,白氏只求別變成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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