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啓祥宮

官家忙完政務便來了劉貴妃宮裏,其實就算他不來,劉貴妃也會派人去請。

這幾日王妃人選未定,劉貴妃心裏總是不踏實。

一番雲雨之後,劉貴妃妩媚的趴在官家胸口,聲音略帶沙啞道:“官家,秀女出宮已經有些日子了,您到底給恭兒看中了誰家的姑娘,不能告訴妾嗎?”

官家似笑非笑:“朕看着你倒像是有相中的人家。”

劉貴妃自然有自己的心思,不過她太過熟悉官家的性格,此時若是她直接說出心中所想,必定不能如願,所以邊說道:“那日官家也見過的,顧德明的女兒顧錦,我瞧着人很秀麗,性子也好。”

官家對此不置可否,只說道:“今年破例許了商籍選秀,若是最後一個都沒選,怕是谏官們又要議論紛紛。”

劉貴妃連忙說道:“官家可不許偏心,廣王和衛王的王妃都是何等高貴的出身,怎麽到了咱們恭兒這就變成商籍了?”

官家冷笑兩聲:“娶妻娶賢,何必那麽在乎出身。”

劉貴妃嬌嗔道:“那官家何不給江王選一位賢惠的商籍女子。”

官家撇了劉貴妃一眼,神色意味深長:“待明日,朕細細思量一番,就能定下了。”

第二日一早下了朝,官家便叫了宰相汪懷政和樞密使劉京一起議事。

這二人就是現在朝中的中流砥柱,在立儲之事上這二人也有分別支持的親王。

汪懷政文官出身,是立嫡立長制度的堅定擁護者,劉京尚武,崇尚立賢立明。

說白了就是汪懷政支持皇後的兒子廣王,劉京支持自己的女婿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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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廣王還是衛王,官家都有自己的疑慮。

廣王雖為嫡長子,但資質平庸,做一州之主都頗為勉強,而衛王雖有才幹,但心胸過于狹隘,性格也有些殘暴。

官家至今不曾立儲,就是在這二人之間犯難,但這幾日官家也想明白了不少,資質平庸若是有賢臣輔佐,倒還有救。性子殘暴心胸狹隘這個毛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他雖未明說,但已經隐隐有意将儲君之位傳給廣王宋溫誠。朝臣們最愛琢磨官家的心思,這件事當然也很快被朝臣們發覺。

一時間汪相一黨以為大局已定,恨不得載歌載舞,而以劉京為首的大臣們則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今日官家叫他們來,則是為了廣王封號一事。

“出閣的皇子共有三位,衛王與江王具是小國封號,廣王是朕的長子,也不過是次國封號,這幾次朕吩咐的差事他都辦的不錯,加上廣王妃有孕,朕想着給廣王晉封大國封號,朕準備晉封廣王為秦王,你二人意下如何?”

汪懷政自然高興:“官家明鑒,廣王年歲最長,行事做派最為沉穩可靠,晉封秦王實至名歸,臣并無異議。”

劉京附和着開口:“臣也贊同。”話鋒一轉,他繼續說道:“不過衛王這幾年的功績遠超廣王,不如一同晉封,也顯得官家行事公平。”

汪懷政冷哼一聲:“衛王到底是廣王的庶弟,功績再高也不能越級晉封。”

劉京不依不饒:“官家是賢明之君,自有決斷,汪相不必時時刻刻把娣庶尊卑挂在嘴邊。”

汪懷政還想說話,官家不耐煩的擺擺手制止道:“到底是廣王年長,衛王晉封不急于一時,回頭告訴知制诰,可以草拟诏書了。”

劉京雖不情願,卻也沒再說什麽,正巧此時黃都知從殿外進來,輕聲說道:“官家,知制诰今日還問了問江王和四大王王妃人選,說是诏書都拟好了,就差填個名字了。”

說起這事,官家又皺起眉頭:“朕都沒急,他們急什麽。”

黃都知笑笑:“是司天監說八月初有幾個好日子,過了八月再尋吉日就要到明年了,所以才有些急。”

這是對外的說法,實則是皇後病重,不知何時便會撒手而去,屆時一年國喪,實在誤事。

官家深吸一口氣,又從桌上拿起秀女名冊看了起來,并對着汪懷政和劉京說道:“劉貴妃看中三司使之女,江王全憑朕做主,你們兩個也來出出主意。”

汪懷政本不在乎這些,但一聽說劉貴妃要讓四大王娶顧錦,他馬上就開口道:“官家,三司使……”劉京就在身側,汪懷政說到這就不好再說下去了。

“朕知道。”官家擡眼看他,眼神清明,若是四大王取了三司使之女,那劉貴妃的兩個兒子具都娶了朝中重臣之女。

劉京:“臣以為,娶妻娶賢,四大王正是年輕貪玩的年紀,不如娶一位沉穩柔和的王妃,或許可以讓四大王收一收心思。”

黃都知附和道:“老奴也是這麽想的。”

這二人一唱一和引得汪懷政側目,話說得到是沒錯,只是不知他二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性格沉穩……”官家掃視着一衆秀女名字,最後說道t:“去把教導秀女的嬷嬷叫來。”

等嬷嬷來的功夫,衆人又說起江王妃的人選,這屋內的衆人難得達成一致,誰家的女兒都好,只要聖旨一到,那人家願意嫁,就行。

-

約莫過了三五日,兩隊宣旨的內侍從宮中出發,一支隊伍去了知制诰杜若明家,另一隊則去了商戶張家。

數家歡喜一家愁,落選了的秀女家中具是松了一口氣,四大王妃家中也喜氣洋洋的,唯獨張家好似被愁雲籠罩。

林婉芙家裏也很快就得了信,這張家和她家還有些生意往來,除去江王的名聲不看,張家女兒也算是高嫁了,于情于理林家也該送份賀禮過去。

一清早林崖就出了門,趕去張家道賀,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林婉芙才剛剛起床,正在吃早飯,林崖便過去陪了陪她。

見大哥哥來同她一起吃早飯,林婉芙自然高興,親自給大哥哥盛了一碗粥,随後笑盈盈的拉着他坐下。

林崖見她神色清爽,想必是已經将宮裏發生的事情抛諸腦後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大哥哥一清早做什麽去了?”

林崖回到:“張家女兒被封江王妃,我去送賀禮。”他頓了頓:“那張家從上到下沒一張笑臉,我連林老爺的面都沒見着,說是身體不适,只由他兒子出面收下賀禮,便将我們這些送禮的人家都打發走了。”

“哦……我在宮裏的時候與張家女兒張玫有所接觸,她是個性格及柔順的。”林婉芙手中攪着粥的勺子一愣,神情稍有恍惚,随後問道:“那四大王妃是誰啊?”

林崖喝了口粥:“知制诰杜若明杜大人的女兒。”

林婉芙細眉輕皺:“杜冬蘭?”

林崖點頭,擡眼看她,只見林婉芙神色忽然慌張起來,連早飯都不吃了。

只喃喃念着:“怎會是冬蘭姐姐?”

“福福認識她?”

林婉芙輕咬下唇點了點頭,片刻後忽然抓住林崖的手腕說道:“哥哥,我要去杜家。”

若換了旁的事情,林崖定會馬上答應她。

“福福,咱們家與杜大人家并無接觸,方才我從張家回來路過杜大人家所在的那條街,眼見着街口已經被去送賀禮的馬車圍的水洩不通,哪怕咱們今日遞拜帖過去,怕是人家也不會理會的。”

林婉芙冷靜下來,認真的想了想,随後說道:“大哥哥,我先去顧家,找顧錦姐姐,有她出面,我們就能去杜家了。”

林崖點頭:“這倒是,杜大人也得給三司使面子,可是福福……”林崖疑惑道:“你這麽急着去做什麽呢?”

林婉芙此時正急的滿地打轉,聽見林崖發問,她停下腳步,神情黯然:“那四大王……是個壞人,我或許人微言輕,可我也要讓冬蘭姐姐知道他的真面目。”

林崖以為林婉芙或許永遠不願提起在宮裏發生的事情,但見她願意為了朋友自揭傷疤也十分動容,起身道:“走吧,福福,哥哥親自送你去顧家。”

去顧家的路上,林崖就差人給顧钰送了消息,說是自己的妹妹與顧錦和杜冬蘭關系親密,眼下看着杜冬蘭成了王妃,想去祝賀,怕杜家不接待,便想和顧錦一起去。

這些年顧钰在林家的酒樓裏吃了不少霸王餐,這麽點小事他自然沒有不應的,況且他妹妹自從打宮裏回來以後,就整日念叨着林婉芙,今日見面反而順了她的心意。

所以當林婉芙的馬車到了顧家門口的時候,顧錦就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見林婉芙下了馬車,顧錦趕緊笑着迎上去:“我還當你說病了是騙我的呢,今日終于舍得出門了?”

林婉芙面上微微有些發燙:“姐姐莫要怪我,我在宮裏受了驚,這些日子才養好些。”

說着拉着一旁的林崖道:“這是我大哥哥,不放心我自己出門,送我來的。”

林崖拱手:“顧姑娘。”

顧錦看着眉清目秀的林崖,臉一紅,回過神來又笑了兩聲:“你們兩兄妹真是得女娲娘娘偏愛,一個賽一個的好看。”

林婉芙拉着她的手:“姐姐莫要打趣的,咱們趕緊去見冬蘭姐姐吧。”

顧錦疑惑:“我瞧你怎麽慌慌張張的。”

“姐姐,等到了杜家,我一并向你解釋,咱們現在趕緊走吧。”

見她這般着急,顧錦也察覺出一絲不對,連忙帶着林婉芙上了自家的馬車,朝着杜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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