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從宮裏出來時間還不到正午。

回江王府的路上路過皇城司, 宋淩朔便下了車。

林婉芙獨自回到江王府,剛一下車,一個中年男人便迎了過來。

“見過王妃,小的是江王府管事, 姓韓。”

林婉芙颔首:“韓管事。”

韓管事臉上堆着笑, 一邊将林婉芙往主屋引, 一遍介紹道:“王爺公務繁忙,從前府裏大事小情都是我先籌劃好了之後再給王爺過目點頭,現在您入府了,王爺吩咐說把賬本子地契什麽的都要讓您過過目。”

林婉芙疑惑:“王爺吩咐的?”

“正是,昨晚上連夜吩咐的, 小的們不敢耽擱。”

林婉芙有些發蒙的在主屋坐下, 女使們端上茶水, 馬上就有小厮擡了一箱子文書過來, 随之t而來的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賬房先生。

她喝了一口溫熱的茶,稍微回了回神。

一摞摞陳舊積灰的賬本地契搬到桌上,林婉芙略掃了一眼,說道:“韓管事給我介紹介紹吧。”

韓管事點頭,那賬房先生也走上前來, 攤開賬本說道:“這些是王府這些年來的收支, 王爺的俸祿除銀錢外還有绫、絹、祿粟, 到了冬天還有冬棉和碳, 此外下人們的吃穿用度朝廷單獨支付。”

賬房說着翻開另一個賬本, 頓了頓繼續道:“王妃您也看見了,王爺喜靜, 咱們王府比起旁的親王府,下人少了一倍不止, 所以下人的開支月月都有結餘。”

林婉芙到底是商籍出身,打小就會看賬本,這江王府的賬目條條類類清晰無比,連她都挑不出什麽毛病。

賬房合起賬本,拿出一沓地契。

Advertisement

“王妃請看,這是府上的田莊,地不多,都是官家賞賜,王爺這幾年公務繁忙,再沒買過田莊,但好在眼下打理莊子的人都是王爺信得過的人,這些年的收成也不錯。”

林婉芙知道購置田莊費用不低,同時每年還要交稅,擇人管理也是一大難事,想來江王是沒精力去弄這些,這才沒購置多少田莊。

剩下的便是些京城的鋪面。

宋淩朔在京中鋪子也不算少,但林婉芙并不覺得多,當然,在她眼中,沒人能比她家鋪子多。

但宋淩朔的鋪子要麽是以底價出租出去了,要麽就幹脆是荒廢着,還是那句話,沒人打理。

林婉芙拿起一張地契,韓管事便趕緊介紹道:“這一排鋪子約二十戶,具是上下兩層,就在蔡河邊上,只不過荒廢已久,房屋破敗,低價也租不出去。”

林婉芙聞聽此言,心裏默念一聲可惜了,随後便放下地契。

“好了,我都看過了,收起來吧。”

昨日剛成親,今日就要熟悉這些,林婉芙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江王未必對自己滿意,但是王妃就是要打理府內事務。

或許江王缺的就是個給他打理事務的人。

林婉芙抿抿嘴,有些不高興,但是又說不清為什麽不高興。

見韓管事站着不動,林婉芙又說了句:“收起來吧。”

韓管事笑笑:“王爺說了,府上的財産都交由王妃處置,賬本我們擡走,地契田契您收着吧。”

-

林婉芙走在回世安堂的路上,身後是捧着一大堆地契田契的江王府女使。

世安堂便是宋淩朔平日住的院子,也是他們二人的婚房。

路過江王府花園時,林婉芙瞥見花園南角有個雅致的院子剛修繕完,府裏的下人們正在給那院子挂匾,便問了句:“那院子是做什麽用的?”

女使們對視一眼,上前答道:“沒什麽別的用處,就是許久沒住人有些破敗,趁着大婚修一修。”

這也不算撒謊,只是這院子原本是按照宋淩朔的吩咐,依照着世安堂一模一樣修出來的,雖未明說,但府中下人們也猜到這怕是給未來王妃住的。

王爺王妃一人一個院子,互不打擾,這在汴京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許多大戶人家夫妻二人貌合神離便都是這樣相處的。

只是大婚一夜過去,眼見着宋淩朔還沒吩咐,下人們便也不敢妄自揣測了。

回了世安堂,林婉芙吩咐女使将那些契書和自己的嫁妝放在一起,随後她便起身随便在院子裏逛了逛。

宋淩朔不在,她整個人輕松不少。

女使給她介紹着院裏的構造,其實也沒什麽好解釋的,這小院裏一目了然,女使指着右邊的耳房道:“那間是王爺的書房。”

昨夜宋淩朔就宿在那裏。

這院子修的至純至簡,稱得上雅致,但奢華器物一概沒有,奇花異草更是一株都見不到。

林婉芙有些詫異,這王府這世安堂比林府的升月閣還簡樸。

似是看出林婉芙的驚訝,她身後的女使出聲道:“這江王府從罪臣處收繳來的,只稍作修繕便賜給了王爺,王爺每日早出晚歸的,也不看什麽景致,所以這宅子繳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

林婉芙心中了然。

她從前雖過的錦衣玉食,但到底不是那貪圖享樂的人,有屋頂可遮風避雨,三餐能吃上熱飯便可,旁的她也不會要求太多。

在院內的石凳上坐下,威風吹來陣陣草木清香,林婉芙一時有些恍惚。

眼前的小院就是她未來生活的地方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襲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逼着自己回了神。

片刻之後一聲嘆息,有些無力,又有些淡然。

屋內布好的午飯,林婉芙走進來看着一桌子珍馐問道:“他……王爺不回來嗎?”

女使:“王爺一般不在府上用午飯,若是回來用晚飯,會提前傳信回來的。”

林婉芙如釋重負,拿起筷子吃起飯,心中不由得祈禱宋淩朔晚上也別回來吃飯。

宋淩朔與她想的恰恰相反。

皇城司的禁衛都看的出來,江王今日心情不錯。

按理說昨日大婚,新郎心情好也算正常,但這種好心情放到宋淩朔身上,就稍微有些奇怪。

先是前幾日抓的嫌犯在審訊時辱罵江王,按理說平時發生這種事,這嫌犯也就離死不遠了。

可江王今日神情沉靜,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平日裏江王時常留在皇城司處理公文,很晚才回王府,今日不過剛到了散值的時候,便已經騎馬走了。

宋淩朔歸心似箭,回了王府才得知,自己的小王妃從午飯後開始午睡,一直睡到現在也不曾起來。

宋淩朔一邊洗着手,一邊聽着林婉芙身邊的女使給他彙報林婉芙今日的一舉一動。

聽見她看了賬本後收下地契,宋淩朔稍顯舒心的展了展眉,又聽說她早飯只吃了兩勺粥,午飯不過吃了小半碗,眉頭又不易察覺的皺了皺。

随後他将染了灰塵的外裳脫下,換了身新衣裳,這才去了世安堂。

“王妃還沒起嗎?”宋淩朔邊走邊問。

女使點頭:“可要去将王妃叫醒用晚飯?”

“不必,将飯菜溫着,等她醒來再吃。”

宋淩朔站在世安堂院子裏,看了眼沒亮燈的卧房,随後扭頭去了書房。

女使跟在後面問道:“王爺可要先吃嗎?”

宋淩朔坐到桌前,拿起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翻看兩眼,随後輕咳兩聲。

“等王妃。”

女使有些咋舌,但面上還是沒表現出驚訝,緩緩的退出房間後,抿着嘴笑了笑。

林婉芙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連着兩夜沒睡好,午後剛躺下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時候,林婉芙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升月閣,只是枕頭和被褥的觸感不太對,漸漸地,她嗅出屋內的味道也不太對。

林婉芙有些發蒙的坐起身子,屋內漆黑一片,窗外廊下幽幽的燭火光照亮窗棂。

借着這微弱的光,林婉芙環顧四下。

這是江王府,忽然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傳來,她有些想家了。

想到這幾乎是難以控制的鼻頭一酸,兩道淚水流下,林婉芙坐在床上,掩面哭泣起來。

烏黑如雲的秀發披散在床榻上,絲絲都透露着哀傷。

女使聽見屋內細細碎碎動靜,舉着蠟燭進來,輕聲道:“王妃可是醒了?”

林婉芙擦擦眼淚,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女使将屋內蠟燭都點亮,林婉芙秀發擋着臉,一時間女使并沒有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王爺兩個時辰前就回府了,眼下王妃醒了,奴婢便去告訴廚房可以布菜了。”

林婉芙擦擦臉,又躺回床上:“我沒什麽胃口,晚上不想吃了。”

女使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江王原先吩咐過,伺候王妃凡事都要順着王妃的意思來,可是方才王爺又說要等王妃一起用膳。

眼下這情況,王爺還能不能吃上晚飯了?

想到這,女使放下蠟燭,提起裙擺走到書房前,輕輕扣了扣門。

“王爺,王妃說……說她不吃晚飯了。”

宋淩朔合上書,驟然起身,神情凝重,長腿邁開大步朝着卧房走去。

走到卧房門口,他腳步又不由得放慢了些,輕手輕腳的推開門。

待他走到床榻前,林婉芙只當是女使來勸她了,便說道:“我沒有胃口。”

看着她皺眉的側顏,宋淩朔開口道:“你要将自己餓死在江王府嗎?”

陌生的男音傳來,林婉芙愕然起身,随後拽緊被子擋住上半身,驚慌道:“王爺……”

宋淩朔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前,巋然不動。

屋內燭火通明,宋t淩朔理所當然的看見她嫣紅的鼻尖和眼尾。

這樣躲在被子裏悄悄地哭,是因為害怕自己嗎?

“不必怕我。”

難以言喻的情愫在心中暗生,宋淩朔明知面前的人怕自己,出于喜愛和保護,自己該少些在她面前出現,可他卻情難自制,時時刻刻都想見到她。

這種沖突的感情難以平衡,除了一遍遍的重複“不要怕我”宋淩朔別無他法。

聽見他的話,林婉芙稍微往床裏挪了挪,輕聲道:“我……”想起以前在宮裏嬷嬷的教導,林婉芙很快改口道:“妾衣衫不整,王爺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看着她的頭頂,宋淩朔緩緩說道:“你穿好衣裳,出來吃飯。”

林婉芙就算再沒有胃口,也不敢違逆宋淩朔的話,女使進來服侍她穿衣裳,沒過多時,她就衣衫整齊的出現在餐桌旁。

林婉芙忽然想起方才剛睡醒的時候女使說的話,宋淩朔已經回家兩個時辰了,怎麽才要吃飯?

林婉芙本就沒胃口,加之宋淩朔坐在對面,她更是味同嚼蠟一般。

珍馐在前,林婉芙興致缺缺,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筷子一次夾起三五粒米飯,放進嘴裏細細咀嚼,随後便是重複這個動作。

說吃飯真就是吃飯。

宋淩朔自然看的出來。

“稍微多吃些,明日你有什麽想吃的,可以直接告訴廚房。”

林婉芙點頭:“知道了。”随後夾起一大筷子米飯放入口中,嚼得的越發認真。

林婉芙不知道,今日的晚飯比起平時宋淩朔在家吃的時候菜多了不少,不知她喜歡吃什呢,酸甜辣的菜幾乎做了個遍。

剛上桌的時候見她夾了一筷子清炒菜心,現在宋淩朔有心想給她夾菜,想了想還是作罷。

餐桌上除了碗筷碰撞,幾乎沒有別的聲音,飯後女使端上茶水清口,林婉芙忽然想起別的事。

昨也是大婚之夜,宋淩朔卻去了別處睡覺,那今日,他會住在這裏嗎?

想到這,林婉芙不由得緊張起來。

再看宋淩朔,他正不急不緩的漱口,又不急不緩的擦了擦手。

眼看到了入睡的時候,林婉芙見宋淩朔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開口道:“王爺,我……妾去沐浴了。”

宋淩朔擡眼看了看她,語氣柔和道:“不必這麽自稱。”

林婉芙一時間沒聽懂他在說什麽,擡起頭,眼神裏滿是疑惑。

宋淩朔将目光移開,重複道:“府裏沒那麽大規矩,不必自稱為妾。”

“哦……”林婉芙重說道:“王爺,我去沐浴了。”

“剛吃過飯,過半個時辰再去。”說完他就走到窗邊的羅漢床上坐下,順手拿起上面的一本書翻閱起來。

林婉芙如坐針氈的做了半個時辰,随後起身沐浴去了。

見她出了屋子,宋淩朔吩咐女使道:“告訴廚房明日做的清淡些,另外以後都添一雙公筷在桌上。”

泡在溫熱的水裏,林婉芙絲毫不覺得放松,雖然有些不合情理,但她也希望待會她回去的時候,宋淩朔已經去書房了。

結果讓她大失所望,她回到卧房,宋淩朔還坐在床邊,連姿勢都與她離開的時候一樣。

她趿拉着睡鞋坐在床邊,心不在焉的梳着頭發,餘光不住的瞥着宋淩朔。

只見他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應該也是沐浴去了。

林婉芙躺在床上,越發緊張,雖說已經是夫妻了,而起那種事嬷嬷也教過了,可她就是害怕。

男子沐浴到底是快些,聽見宋淩朔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她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緊閉雙眼。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房門打開。

裹挾着皂香身軀站在床頭,恣意敞開的衣領處,水滴沿着鎖骨滑落。

宋淩朔看着緊繃的躺在床上的林婉芙,和她不停顫動着的眼皮,只覺得她分外可愛。

女使們退到門口廊下,宋淩朔吹熄蠟燭,随後輕身上床,躺在她身側。

林婉芙自認為很小心的往床內側靠了靠,從頭到腳繃的像塊木頭,連呼吸都是輕輕的。

只是呼吸時充斥鼻腔的陌生味道實在讓她心神不寧。

直到耳畔的呼吸聲漸漸勻稱,林婉芙才壯着膽子睜眼瞧了瞧。

屋內沒什麽光亮,身側的人應該是睡着了,看着他的側臉,林婉芙不得不承認杜冬蘭說得是對的,江王确實一副好皮囊。

林婉芙又往床裏挪了挪,确認自己和宋淩朔之間隔了一個枕頭的距離之後,她才安心的閉上眼。

不過多時,林婉芙的呼吸變得綿長,黑暗中宋淩朔的眼睛好似發着光,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剛醒的樣子。

他轉過身,專注的看着林婉芙的睡顏,忍不住替她拂了拂頭發。

嘴角微微揚起,眼中深情湧現。

啓祥宮

正值盛夏,爍金流玉,啓祥宮內蟬鳴聲陣陣,吵得劉貴妃心煩,就連抄寫佛經的時候也難有片刻心靜。

她擱下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今日就抄到這吧,送去坤寧殿。”

宮女接過經文,出門去了。

片刻後,一穿着柳黃色褙子的女子款款走入啓祥宮,笑意盈盈的朝劉貴妃行了個禮:“姑母。”

這女子身形并不算高挑,五官長相清秀端莊,她便是衛王妃,劉京之女,劉心蕊。

劉貴妃颔首,示意她落座。

劉心蕊坐下後開口道:“夏季炎熱,我從宮外帶了些時興解暑的吃食,姑母嘗嘗?”

劉貴妃顯然興致缺缺,宮女接過劉心蕊帶來的點心,放在劉貴妃桌前,她看都不曾看一眼。

“顯兒呢?”

劉心蕊:“王爺去向官家禀報公事去了。”

劉貴妃點點頭,低頭品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了。

對于這個兒媳,劉貴妃稍有不滿,原因不是其他,正是因為她至今沒有身孕。

秦王成親晚,不過只比衛王早了半年,眼下秦王妃已經有了六個月身孕,而自己的這個兒媳卻是毫無消息。

官家要提秦王封號的時候,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都能成為理由,每每念及此處,劉貴妃便氣不打一處來。

但畢竟是自己義兄之女,顧及着面子,劉貴妃也不好用重話敲打。

宮女從門外走進,站在劉貴妃身側輕聲道:“貴妃,方才我去坤寧殿送經書,被坤寧殿的下人趕出來了,說是秦王有命,不許閑雜人等叨擾皇後養病。”

話音剛落,劉貴妃皺眉,惡狠狠的眼神看向那宮女,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一般。

“閑雜人等?你可是我宮裏的人?送的是本宮親手抄寫的經書!”

宮女低頭怯懦道:“坤寧殿的下人這次不知為何膽子大極了,奴婢……奴婢自然說是您派奴婢來的,饒是如此她們也不讓我進去。”

劉貴妃冷哼一聲,心想大概是有人發現自己羞辱皇後的事情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沒有絲毫愧疚和恐懼。

不過一個躺在床上無人照憐的廢人,發現了又能怎麽樣?

轉念一想,她開口問道:“秦王什麽時候去過坤寧殿,他還給坤寧殿的下人訓話了?”

“兩位王爺成親後,帶着王妃拜見皇後那日,秦王帶着王妃也去了,但秦王也沒進寝殿,到是秦王妃……兩位王妃出來後,她還在裏面呆了許久,不知是不是在訓話。”

劉貴妃一拍桌子,心想這便是是了。

那秦王是個草包,即便看見沒燒完的紙灰也未必能往深處想,但是那柴柔确實是個八巧玲珑心,聰慧的讓劉貴妃厭煩。

想起柴柔,再看看坐在面前的自己兒媳,劉貴妃的怒火幾乎壓抑不住。

身側的宮女見她面頰發紅,以為她是惹急了,扇子扇的越發用力,風吹起她鬓角的發絲糊在眼上,劉貴妃怒火攻心,奪過那宮女手中的玉柄扇子一把摔在地上。

清脆的耳光聲在啓祥宮想起,劉心蕊有些錯愕的看這個劉貴妃,不知她為何會生這麽大的氣。

“沒用的東西,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惹我厭煩!”

劉貴妃鮮紅的指甲戳着那搖扇宮女的額頭,直到出現重重的紅痕也不曾住手。

她這明顯是指桑罵槐,劉心蕊雖聽得出來,但是一時間也摸不着頭腦,不知自己為何挨罵。

劉心蕊看着柔弱,但也不是那好招惹的性子,開口道:“姑母,下人卑賤不值得動怒,有什麽不舒心的同我說說。”

劉貴妃斜睨着她,開口道:“蕊兒身份尊貴,好多話聽不得,我罵罵下人也就罷了。”

這話中火藥味明顯,劉心蕊微微笑了笑:“姑母不必在意t這些,今時不同往日,姑母也是身份尊貴的人了。”

她是個會拱火的,只挑劉貴妃最脆弱的痛處攻擊。

劉貴妃怒極反笑,想着既然話都說開了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蕊兒這般伶俐,比秦王妃還聰慧,若是也能像秦王妃一般生下一男半女就好了。”

懷身孕這是哪是劉心蕊一個人的事?那宋淮顯整日拈花惹草,一個月裏宿在她房裏的次數一只手就數得過來。

再說這是何止劉貴妃着急,劉京也是時常催促,劉心蕊這幾日本就被催的煩了,眼下劉貴妃再提起這事她也是壓不住的火。

“若是這懷身孕是我一人的差事,我定能順利完成好讓姑母安心,可是咱們王爺玩心重,只覺得王府外的人啊、物啊,樣樣都是好的,還請姑母幫我訓誡訓誡王爺,讓他收收心。”

劉心蕊在劉貴妃面前絲毫不落下風,她知道自己父親是貴妃名義上的哥哥,但劉家是京中世家,而這個女人不過是因為碰巧姓劉而故意與自己家攀來的親戚。

表面上尊稱她一聲姑母,背地裏劉心蕊十分看不起劉貴妃的做派。

而劉貴妃哪會承認自己兒子的錯處,在她眼中自己的兒子樣樣都好。

“蕊兒,你也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是,到底是外面人好,還是府裏的人太不順心?”

劉心蕊被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劉貴妃繼續道:“我聽說顯兒時常宿在新入府的妾室那,好像是汪相的那個庶女吧。別怪姑母說話直,若是庶長子先出生,拂的到底是你的面子。”

劉心蕊冷哼一聲:“庶長子怎麽說都是庶長子,我是王爺的正妻大娘子,生下的嫡子比庶子尊貴百倍,沒什麽好拂了面子的。”

婆媳二人打起嘴仗來,專挑着對方最在意的點攻擊。

看着她這幅伶牙俐齒的樣子,劉貴妃剛要還嘴,就見衛王從外面走了進來。

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宋淮顯坐下後開口道:“聊什麽呢?臉怎麽都這麽紅?可是熱的?”

劉貴妃笑笑:“都是說些老話,我瞧着蕊兒有些委屈,便勸了她幾句。”

“委屈?”宋淮顯看向劉心蕊:“錦衣玉食的,她有什麽委屈?”

“唉……”劉貴妃惺惺作态,面露難色道:“不說了。”

宋淮顯也不在追問,他對這些吵架拌嘴的事情顯然并不關心,喝了口茶後,轉而對着劉心蕊說道:“蕊兒,你去花園逛逛,我有話對母親說。”

劉心蕊不情不願的起身走了,她走後,劉貴妃也擺擺手遣散屋內下人,只留他們母子二人說話。

宋淮顯還沒開口,到是劉貴妃先說話了:“你少些出去尋那些莺莺燕燕,你比老四大了幾歲,這些年你納妾的事情我從未管過,可你心裏要有數啊。”

宋淮顯不耐煩的點點頭:“知道了,母親不必再說了。”

說到底那劉心蕊沒什麽錯處,只是他喜歡性格活潑,妩媚勾人的女子,那汪相庶女正是這樣的性子。

說完這些宋淮顯對着劉貴妃說道:“方才我去拜見官家,汪懷政也在,官家忽然說起秦王,倒也沒說什麽具體的事,不過話裏話外……讓我對秦王恭敬些。”

劉貴妃點頭,語氣輕松:“那你就恭敬些,別讓官家挑出錯處。”

宋淮顯:“那汪懷政話裏話外敲打我,每每誇贊秦王時都要貶低我兩句。”

劉貴妃不解:“他女兒在你府上做妾,他還這般挑剔你?”

宋淮顯冷哼一聲:“這不更顯得他大公無私麽。”

這汪懷政向來如此,他尊崇立嫡立長,扶持宋溫誠,加上他看不上劉貴妃的出身做派,自然也看不起劉貴妃生的兩個兒子。

宋淮顯皺眉道:“母親,宋溫誠資質平平,不過占了個嫡子的便宜,我自認不差他什麽……這被人輕視的日子我實在是過夠了!”

劉貴妃自然懂得他的想法,屋內安靜,劉貴妃目光堅定,她能從賤籍做到貴妃,就是因為她永遠不會安于現在。

既然已經做到現在的位置,何不再努努力,一步登天?

沉吟片刻,劉貴妃開口道:“不急,一步一步來,母親自會為你謀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