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第二日一早, 韓管事來彙報廊屋修建的進展，林婉芙聽得心不在焉，韓管事要走的時候，林婉芙叫住他問道：“可有晉州送來的信件t嗎？”

韓管事搖搖頭：“回禀王妃, 這幾日都沒什麽信件。”

林婉芙皺眉, 擺擺手道：“下去吧。”

她越想越難受, 為什麽連應王妃都知道江王要回京了，偏偏她這個江王妃不知道呢？

午歇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裏全都是宋淩朔。

正欲入睡的時候前院忽然響起喧鬧聲，林婉芙遣棋音過去問了問, 得到回答說是江王回來了。

林婉芙聞言猝然起身, 琴音棋音正想着服侍她梳妝, 卻見她又撅着嘴躺了回去。

被子一裹, 悶聲道：“就說我睡着了。”

二人對視一眼，退出房間，林婉芙稍顯忐忑的躺在那，害怕裝睡被發現渾身都有些僵硬。

門外傳來宋淩朔磁性的嗓音，像是在詢問, 她有些聽不清, 随後門被推開, 腳步聲輕輕地傳來随後像是什麽東西被放在了桌上。

林婉芙緊閉着眼睛, 于是聽覺便靈敏了些, 她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床邊，便努力的想做出熟睡的樣子, 可是這哪是能模仿出來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好在那人在床邊站了一會就走了。

直到隔壁傳來水聲, 确認了宋淩朔在洗漱，林婉芙才悄悄睜眼，掀開被子往桌上看了一眼。

是油紙包着的點心，數量不少，隐隐散發着甜膩的香氣，她抿了抿嘴，穿鞋下床，剛要伸手解開繩子，就想起自己還在裝睡，若是此時打開吃了，不就被宋淩朔發現自己醒了嗎？

想到這，林婉芙趕緊小跑着回了床上，結果只堅持了一會，便又心癢難耐的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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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耽誤了這麽一陣的功夫，宋淩朔便已經洗漱好推門進來了。

林婉芙弓着腰，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宋淩朔見狀眉眼舒展，嘴角微微動了動。

“醒了？”

林婉芙抿着嘴點點頭，雙手交握而立，稍顯有些局促。

宋淩朔坐在榻上，伸手招呼着林婉芙也坐下，将桌上的包裹往她那邊推了推道：“嘗嘗看。”

林婉芙打開包裹嘗了嘗，好吃，但也是汴京沒有的味道。

宋淩朔：“昨夜宿在驿館，見有個攤子熱鬧的很，便買了些。”

林婉芙讓了讓：“王爺也吃吧。”

宋淩朔搖頭：“我不愛吃這些。”

那便是特意給自己買的了，想到這林婉芙便有些生不起氣了，雖不知為何他不告訴自己要回來的消息，但想來應該是有苦衷的吧。

林婉芙猜的沒錯，但宋淩朔倒不是有什麽苦衷，不過是道聽途說來的“計謀”想給小妻子一個驚喜。

但他實在寡言，二人坐了一會，宋淩朔也說不出什麽話，便起身走了。這次他回來是有正事要做。

他在晉州的差事還未完全結束，暴動的首領抓住一個，另有一個還在竄逃，宋淩朔本想着等晉州事件處理完再回京，但無奈官家下了急诏，他只得将晉州的一攤子事情扔給曹淳。

宋淩朔坐上馬車剛要出府，就聽小厮禀報道：“王爺，小顧大人來了。”

宋淩朔微微皺眉：“本王沒空，讓他明日再來。”話音剛落，馬車簾被掀開，顧钰笑着擠了上來。

“不打緊，不打緊，小官和王爺說幾句話，不拘在什麽地方。”

宋淩朔看着他，眼神幽深，随後吩咐馬車朝着內廷急行。

顧钰這次過來是為了給宋淩朔交代一下朝中情況，他離京多日，朝中變化太大，總得有人來提醒他兩句。

車內顧钰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壓低聲音道：“官家的病極為蹊跷，劉貴妃将禦醫全都扣押在宮中，重兵把守，名為留居，實為軟禁。”

宋淩朔緩緩閉眼，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顧钰繼續道：“衛王身在前線，但每天都有信件送到官家手裏，官家哪怕病的睜不開眼，劉貴妃也一定會将那描寫前線戰事慘烈的信件讀給官家。”

聽到這，宋淩朔開口道：“戰況如何？”

顧钰神色凝重的搖搖頭：“百複戰士善戰，前線戰況不容樂觀，聽說官家已經開始命人起草诏書，诏太子回京。”

“汪相如何說？”

宋淩朔句句問道點子上，顧钰答道：“我只覺得汪相的情況比前線的太子還兇險些，當初正是汪相為了幫太子鞏固地位，才提出由太子帶兵親征，現在眼看着要敗了，彈劾宰相的劄子每天都有，我看汪懷政的宰相之位，岌岌可危。”

宋淩朔沉吟片刻，開口道：“給你妹妹找個尋常人家，若汪懷政被罷免，你與顧大人一定要牢牢攀附劉家。”

顧钰一臉難以置信：“你是說……不可能！宋溫誠已經是太子！”他聲音略大了些，見宋淩朔皺眉望過來，他才又壓低了聲音。

若不是看顧钰與他多年交好，宋淩朔也不會同他說這些。

眼下官家病重，權柄交替，朝中重臣個個都如履薄冰，更何況現在局勢不明。

三司使官職太高，即便是顧德明想要明哲保身，但他也只怕是有心無力，這趟渾水，他是不想趟也得趟。

宋淩朔說話點到即止，顧钰沒在追問，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臨近宣德門，顧钰下了馬車，神情凝重的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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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淩朔站在福寧殿外，日光緩緩下沉，他神情平淡如水，面對着劉貴妃的下馬威，他似乎極為淡然。

福寧殿內遍是藥味，宮女內侍來來往往，表情凝重莊嚴。

黃都知出來傳話，說是官家還昏睡着，讓宋淩朔再等一會。

宋淩朔略颔首，并沒應聲。

直至圓月高懸，信使入宮，內侍捧着衛王書信進了福寧殿，随後殿內傳來劉貴妃哽咽的誦讀聲，随後便是她嗚咽着的哭泣。

“……民不聊生，官家是天子，民生疾苦都體現在官家身上，所以您在久病不愈……”

“……妾擔心官家……”

“江王回來看您了……好，官家好好歇着，我去同他說。”

片刻後福寧殿門打開，劉貴妃緩步走出，她神情憔悴，一副極為擔心的樣子，見到宋淩朔她開口道：“江王随我去配殿吧。”

到了配殿，劉貴妃坐在榻上，宋淩朔則是在一側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燭火照着他的半張臉，俊美卻陰森，讓劉貴妃有些不敢直視。

宮女上了茶，劉貴妃便開口直奔主題道：“宮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老四不堪大用，官家非得诏你回京才踏實，我想勸都勸不住。”

宋淩朔依舊沉默不語。

劉貴妃請輕皺眉道：“官家還是看重你，皇城司的差事換了別人，官家未必放心。”

宋淩朔颔首：“為官家分憂，臣應該做的。”

劉貴妃沉吟片刻，語氣一轉：“皇城司的差事可大可小，官家這些年糊塗，江王是替官家背了不少罵名的，官家與我都看在心裏，也記着江王這份心。”

聽到這，宋淩朔緩緩起身，拱手道：“臣有事向官家禀報，還請貴妃準許我見官家一面。”

劉貴妃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微笑着開口道：“官家清醒的時間少，江王若信得過我，不如将事情告訴我，由我向官家轉達。”

宋淩朔聞言直接開口道：“臣在皇城司的差事惹臣民積怨，犯下業障，眼下看官家病重，臣不免自省。”

宋淩朔頓了頓：“臣願辭去提舉皇城司一職，攜妻子家眷入山中空門，為官家祈福，為天下祈福。”

劉貴妃有些怔愣，片刻後回了神道：“還真是件大事。”

她緩緩起身，語氣輕快：“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想來官家也沒有理由不答應，你且回家等着消息吧。”

宋淩朔出了坤寧殿，望着他的背影，黃都知走到劉貴妃身側輕聲問道：“江王什麽意思？”

劉貴妃輕笑一聲：“是個聰明人，只可惜沒托生在個富貴肚子，否則這天下也該有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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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林婉芙便得知了宋淩朔要帶她上山的消息。

雖不知是為何，但她也沒提出抗議，只問了問城中的産業怎麽辦。

宋淩朔看着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叫你父親尋幾個牢靠的人守着，按時送賬本上山。”

林婉芙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宋淩朔放下茶杯問道：“隔壁院子住了人？”早起他晨練的時候，見那院子裏站了個女子。

林婉芙皮笑肉不笑道：“對，忘了和王爺說了，那院子裏住着的是二嫂送來的‘好意’。”

聽見林婉芙的語氣，宋淩朔有些疑惑，他還從未聽過林婉芙這樣說話。但很快他就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宋淩朔翻了一頁書，想着這算不得什麽大事，回t頭等他帶着林婉芙上山的時候直接将這女子留在府中便是了。

這樣一來，既不駁衛王府的面子，也給他自己省了很多麻煩事。

宋淩朔是這樣想的，但林婉芙見他不發一語，心裏卻越發不痛快起來。

他不說話是什麽意思？真想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