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雙子岬

雙子岬

“內髒雖然受到了不小的震動，不過萬幸沒有受損，身體其他地方也沒受傷的樣子。接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經過簡單的檢查，丟斯下了診斷。

“不過我也真的吓了一大跳，安小姐真是……”丢斯苦笑着，“這下子，我們整船人都欠你一條命了。”

“別在意，我說過了，在這艘船受到威脅時，我還是會幫忙的。”安吹着風，十分惬意。

艾斯譏笑她：“最後還不是要我救你。都多大個人了，還跟路飛一樣，總給人添麻煩。真是的，有麻煩的弟弟妹妹真是讓人操心。”

“誰是你妹妹！血緣上你早出生我幾分鐘，我自我介紹的時候才禮貌性地稱你一聲哥，但這不代表我就要承認你比我大！”安反駁道，“拳頭硬的當老大才對！”

艾斯嗤笑：“就你這軟綿綿的小面團子，還拳頭。”

“你想嘗嘗小面團子的滋味嗎？”

“你站得起來再說吧。”

“……”

丟斯站起身，收拾好了醫療用具，體貼地将安扶到醫療箱上坐好，讓她更舒服一些。

“啊，謝謝你。”安開始感覺四肢漸漸緩過來了。

船随着水流沖到了山頂，沖出半空，旁邊濺起來的水珠遇到寒冷的空氣瞬間凝成了冰，滴滴噠噠落在了甲板上。

接着，船落了下去。

強烈的失重感使人汗毛倒豎，艾斯抵禦着強風，一手抓着船舷，一手扶着帽子，耳邊是安開心的哈哈大笑聲。

艾斯：“吵死了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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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落回河道向下沖去，一頭紮入一片雲霧中。船速越來越快，微冷的風吹得人舒服極了。

“好好玩啊哈哈哈哈！”安坐不住，興奮地扒着船欄站起來吹風，“我從沒用這個方式進入過偉大航路！下次要跟軍艦再來玩一遍！”

就是因為從颠倒山進入偉大航路太過危險，海軍方才會選擇另一種安全的方法。現在這位海軍總部的上尉大人卻因為好玩，就要帶部下再走一遍鬼門關？

“安小姐，小心別掉下去了。”丟斯在一邊有些擔憂，猶豫着要不要扶一把。

“別管她，她從小就是這幅樣子，掉下去了自己游回來就好了。”艾斯說。

丟斯只好無奈地笑着把醫藥箱挪開了一點，免得安絆倒。

船體除了桅杆頂端有些磨損，萬幸在重要的地方沒有其他毀滅性的損壞。斯佩迪爾號在缥缈的霧氣中飛速滑行，身處船頭的三人并不能看得清前方被乳白的霧遮掩的河道，但清爽的涼風吹在皮膚上總能撫平燥熱的不安感，再加上剛度過一個生死大關，所有人都有放松了不少。

“喂，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震動啊？”忽然，安說道。

艾斯：“震動？”

丟斯：“現在我們正順着水流急速向下沖，船體有些搖晃是很正常的吧？”

安皺着眉頭，感覺那種震動又消失了。她睜大眼睛望着四周茫茫的雲霧，卻什麽都看不清楚。

“可能是我的錯覺………啊！又有了！”安屏住了呼吸，那種細細的震動一下又一下，總覺得越來越明顯了。

“沒錯！真的在震！”安篤定地說。

“應該沒什麽關系的吧？可能只是水流的太急而已。”丟斯說。

“不對。”艾斯也感到不對勁了，“這個震動有點……”

突然間，船體劇烈搖晃起來，水流震蕩到幾乎把船抛到了半空。

“怎麽回事？！”

“又發生了什麽……”

“前面！前面有什麽東西！”艾斯大喊。

在甲板上的船員們全部跑到船頭向前望去。

缥缈的雲霧阻擋了大部分視線，衆人極力向前遠眺，卻無法窺見任何不對的地方。

長時間的平靜。

船平平穩穩地向下滑行，沒有再出現任何令人不安的事情。

“艾斯，你不會太緊張看錯了吧？”有人笑着擠兌他。

船上的人逐漸又放松了下來。

艾斯卻是提高了十二分的精神，聞言厲聲道：“你們這些家夥！這可是偉大航路！給我提高警惕！”

“剛才的震動不是普普通通的船體震蕩，而是真的有什麽要來了！”他大聲下令道，“蒙多！掌舵拜托你了！注意海流方向！岩流！布裏！費納莫雷！準備揚帆！雙胞胎和空海、基梅爾注意左右船舷！亞基！船尾就交給你了！其他人警戒四周！不管是什麽，只要來了就給我打下來！”

“是——！”

船長命令布下，甲板上又是一陣忙亂的跑動，船員們很快各就各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幾二十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警戒着船體的四面八方。

“丢先生，您要不要暫時去船艙裏避一避？”對于這個知書達理卻沒有半點戰鬥力的的男人，安善意地提醒道。

丢斯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颔首，抱歉地道：“對不住。我留在這裏，也只是給你們增加負擔罷了。”

安對他一笑，表示不在意。

船下沖的幅度已經開始趨于平緩。也就是說，斯佩迪爾號很快就要沖出颠倒山的運河口了。

随着海拔降低，因山頂的寒冷溫度而凝結起的霧氣漸漸消散了不少。

船員們也終于看到了前方的航路。

靜悄悄的海面一派平和，除了金燦燦的陽光普照，其他什麽都沒有。

“切……白擔心了一場嘛。”有人松了口氣，“這不是什麽都——”

這時，轟隆一聲巨響。自海底傳來的深沉震動和搖晃，使斯佩迪爾號颠簸起來。幾聲驚呼後，船上不少沒站穩的人都像個簸箕裏柿子般，亂七八糟地滾在了甲板上。

“抓穩！”艾斯大聲喊道，“注意！來了！”

沒有人再質疑艾斯。

在未知的危險海域中，不會總有人一遍遍不厭其煩提醒你有危險，準備戰鬥。命都是自己的，在偉大航路中最可能發生的，不是在戰鬥中落敗喪生，而是在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如果沒有艾斯的提醒，也許他們現在已經牽上死神的手了。

在一片靜默的凝重氣氛中，海底忽然響起了轟隆隆的震動聲。

聲音越來越大了。

在斯佩迪爾號上的所有人的緊張盯視下，運河口處的海面忽然震蕩起巨大的縠紋。波紋越來越大，突然間，一個黑影子直沖出水面，巨大的身軀在空中滞留了一瞬間，又重重摔落回大海中，撞得水花四濺，美麗的黑色魚尾在海面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船員們目瞪口呆地望着，半晌，有人大叫起來：“鯨魚！那是鯨魚！好大的鯨魚啊！”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一串鞭炮，整艘船上全部炸開了。

“為什麽會有鯨魚在這種地方？！我們馬上就要撞上了！”

“怎麽辦？我們避不開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海王類嗎？”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那只山一樣的大鯨魚，“為什麽會在這裏？”

“別慌！”艾斯大聲道，同時轉身示意船尾掌舵的蒙多，“準備轉舵！沖出運河口時立刻右滿舵避開它！”

“準備揚帆！”艾斯揚起頭喊道。

“它潛下去了！”安立在船頭，大喊道。

大鯨魚一頭紮進海中，掀起巨浪，水流甚至逆着向下的水流爬了上去，斯佩迪爾號被兩股水流夾在中間劇烈震蕩，竟有一瞬間停在了半空。

然後，以更快的速度沖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浪打過來了！”

美麗的巨大黑色鯨尾露出了水面，卻沒有人有這個空閑去欣賞。

因為，鯨尾在下一秒沒入了海中，又掀起了一波巨浪，而這個時候，船已經快沖出運河了。

“要被海浪淹沒了！”

“轉舵！轉舵啊！”

幸運的是，船在被海浪吞噬前沖出了運河口，蒙多眼疾手快立刻轉舵，避開了海浪。

船乘着浪，被往前推了好長一段距離，揚起帆後，又借着風力向前行了好遠。

“這下總算沒什麽事了吧？”安開心地說，“艾斯，記錄指針呢？我們的航向是？”

艾斯一愣：“記錄指針？那是什麽？”

安也一愣：“你不知道？”

艾斯搖搖頭。

安十分震驚：“你沒買嗎？”

艾斯一臉茫然：“為什麽要買那種東西？”

兩個男人都望着安，卻見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本來就知道艾斯你是笨蛋了，沒想到會笨成這樣啊！”

“啊？”艾斯不爽地哼了一聲，“沒人告訴過我我怎麽知道？再說，我怎麽就是笨蛋了？！”

丟斯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安那一瞬間的發愣。

安小姐是海軍總部的上尉，對偉大航路比他們所有人都要熟。這個不很令人安心的反應使丢斯心裏有些打鼓：“安小姐，記錄指針，到底是什麽東西？”

安躲開艾斯朝自己的腦袋抓過來的手，望了他一眼：“跟羅盤的作用差不多，只不過是只在偉大航路适用。嘛，不用擔心，沒這玩意兒也沒關系的。”

丟斯不想聽她的安慰，這讓他更是坐立難安了：“請安小姐詳細說明。”

“偉大航路中的天氣、風向、海流等等一切全部都不可預測，在其他海域的航海知識在這裏統統不管用，只能相信記錄指針。記錄指針會給船指向島嶼的方向，在每到達一個島嶼就會記錄島上的磁氣，等磁氣記錄完了之後，指針會指向下一個島嶼，以此完成在偉大航路上的航行。”安解說道。

丟斯把這段話在腦子裏反反複複繞了好幾遍，突然意識到了，問題，似乎，不是一般的嚴重。

丟斯咽了口唾沫：“安、安小姐，如果沒有記錄指針怎麽辦？”

“随風随海流一直漂着吧？”安爽快地回答。

“哪裏可以弄到？”艾斯問。

安：“羅格鎮有專門出售的地方哦。”

艾斯：“你那個時候竟然不跟我說這回事？”

安：“每艘軍艦都會配備指針，所以我忘了跟你說這回事了。并且誰知道你會不知道啊？要進入偉大航路，你卻沒有事先打聽清楚，艾斯，這種事情只有路飛才幹得出來吧？”

“路飛？”艾斯一臉“我是不是聽錯了”，“你竟然把我跟他比？”

“怎麽？說不定路飛還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呢。”

“路飛肯定不可能會想到事先打聽清楚的。”艾斯果斷地說。

“我倒是覺得是你越活越回去了。”安說。

丟斯站在一邊，看着這對兄妹倆大難當前話題還偏得十萬八千裏，幼稚地準備幹架來着，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認了個什麽家夥做船長。

丟斯急得抓住艾斯的手臂：“艾斯！怎麽辦啊！這件事非常重要！現在可不是玩笑的時候！”

“嗯？我也沒有開玩笑啊？”艾斯眨眨眼睛，笑道，“放松啦放松。颠倒山都過來了，還怕沒有記錄指針嗎？”

“可是，可是我們要到哪裏去找——”

艾斯攬住了丢斯的肩：“別急別急。現在再怎麽上火不是也沒什麽用嗎？按照安說的，如果我們現在随便亂走，應該也不會走上什麽正确的航路。”

丟斯愣了一下。

“實在不行，如果遇到海賊船問他們要一個就好了。”艾斯說。

“要一個……”丟斯覺得這個“要”對于別的海賊團來說絕對不是什麽特別好的詞。

“目前的話……”艾斯将牛仔帽扶穩，“告訴舵手吧，把羅盤扔掉算了。”

“還有呢？”丢斯問。

“啊，還要告訴邦西，讓她做好準備漂上幾個月的食物分配計劃。”

安伸了個懶腰，揉着肩膀向船艙走去：“累了，我要去睡一下。晚飯記得叫我，艾斯船長。”

“好。”艾斯應了一聲。

丟斯呆呆地看着這對兄妹倆沒事人一樣，就準備這樣各幹各的去了，有一種不愧是海賊王雙生子的感覺。

艾斯也準備離開船頭了，丟斯回過神來，趕緊拉住他：“艾斯，我們這是要開始長期漂流了嗎？不告訴其他船員？”

不會引起騷動嗎？不會陷入恐慌嗎？不會……

艾斯：“你去告訴他們呗，我去釣魚，看看能不能釣一只海王類做儲備糧。”

丟斯：“……”

自己上賊船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