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驚變
驚變
艾斯站在某一處海岸邊,低頭看着腳下緩緩流動的海水。
這裏的海水,沒有繼續沿着島嶼流動,而是和島嶼另一邊流過來的海水相撞,彙成一條幾不可見的細線,往海平面那邊延伸了出去。
看來,就是這裏了。
艾斯将帽子摘下來,放在沙灘上,縱身紮進水裏。
這裏的海灘非常緩。艾斯匍匐在沙地裏,雙手四下摸索着,慢慢往前爬。
越爬水越深了。
肺裏的空氣即将耗盡,艾斯沖出了水面,此時他已經離下水的海岸很遠了。
“真奇怪,怎麽什麽都沒有。”艾斯嘟哝着,“怎麽可能。”
艾斯面朝着島嶼,頭露在水面上,身體随着波浪一沉一浮。與風向相反的兩股表層海流繞過整個島嶼,在艾斯這裏彙聚,相撞,形成一道細細的水線,輕輕沖刷着艾斯的胸口,把他輕輕往後推。
艾斯低頭看着這道水線,深吸一口氣,又潛了下去。
下面也都是細細的沙子。艾斯身體攤開,面朝下浮在水面上,耳邊全是靜谧的水聲,身體在水中保持平衡,被水流又往後沖了不少距離。
艾斯沒有再去碰下面的沙地,只是任由自己被水流沖向更深的大海。
海底的沙子開始沉寂了下來,輕且細的海沙被海流的力量帶動着,漸漸積聚出一條線來。這條沙線細到幾乎看不出來,海浪稍微大了一點點就立刻被沖散了。
即便如此,艾斯依然找到了它。
腦袋探出水面換了口氣,艾斯又深深潛了下去。手指摸到了那條沙線,然後往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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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一切動作都變得格外緩慢,即使是用盡了全力,五指抓住沙子往兩邊挖的動作也十分艱難,稍微一個小小的海流就可以把好不容易挖出來的一個小坑重新填上。
肺裏的空氣又即将耗盡了,艾斯被迫再次浮出海面換氣。
他大喘了兩口氣,緩緩向海岸邊游去。到淺海處後,艾斯站了起來。
陡然離開有浮力的海水後,整個人都感覺身體沉重了好幾倍。艾斯一時站不穩晃了兩下,穩住身形後,蹚着水往前跨了好幾大步,然後一屁股坐進了水裏,四仰八叉躺了下來。
明晃晃的太陽直射着雙眼,刺得他眼睛生疼。艾斯閉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要遮住刺眼的太陽光還是太勉強,艾斯擡起胳膊,擋住了大半張臉。
這樣下去不行,即使是把沙子全部挖開,海底的那個東西也打不開。沙子積聚起來的線非常長,這東西應該不小,即使是把沙子都弄開了,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也是不可能打開的。
可是,如果放棄這條線索,他就別無他法了。
進入了島嶼的夥伴們杳無音訊,船只以及在船上的丟斯和米哈爾也不知所蹤,現在他被困在這個奇怪島嶼的外圍,寸步難行。
周圍景色如畫,美麗靜谧,只聞陣陣波濤聲,就這麽躺在沙灘上睡一覺大約會是一件非常放松愉悅的事情,艾斯卻一點享受的心情都沒有。
他猜得沒錯。
正常來說,表層海水流向應該是和風向相同的,而這裏不同的原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海底的地形一邊高于另一邊。而在地形最低處彙集起的沙子,纖細且規整,筆直的一條線劃下來——
大自然再怎麽鬼斧神工,也不可能突兀地制造出一個如機器切割而成般筆直的低窪地,那個地方只能是人為制造而成。
也許,那是一扇門。
淺淺的海水一波波沖刷着艾斯的身體,身下的沙子柔軟細膩,身體浸在水裏的部分冰涼涼的,被太陽暴曬着的仰面卻很快就熱了起來。
艾斯像一只被擱在鐵板上的鹹魚,翻了個身,變成趴在水裏的姿勢,下巴擱在沙灘上。胸口被曬得發疼的皮膚上的神經立刻向他的大腦傳遞着舒爽的感覺。
這種舒爽暫時緩解了他的焦慮。
艾斯舒服地嘆了口氣,思維有些發散起來。
丟斯他們……到底去了哪裏呢?他不會無緣無故開船離開,除非是遇到了什麽迫不得已的事情……
背上的水分漸漸蒸幹了。
啊啊……怎樣都好,如果就這麽待在這裏,說不定夥伴們出來的時候能撿到他呢,這樣他就不需要費心思找方法進入這個島嶼了。
不行,不行不行,如果安已經聯系上了海軍,比夥伴們先找到他就糟糕了……
不能繼續,躺在……
這……
裏……
艾斯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咦?
靜谧的天地中一片寧靜,艾斯似乎隐隐約約聞到了一點草木的清香。
好舒服啊……
就這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腦海裏全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最近的,幾年前的,小時候的,仿佛五顏六色的毛線纏成了一大團,相互交織。七彩斑斓的回憶中,他短短的17年人生中一個個重要的人紛紛浮現。
艾斯不知不覺中,緩緩勾起一個微笑。
與夥伴們一起出航,被海軍追逐後順利逃脫,路飛那小子揮着手送別他出海,在船上喝酒吃肉劃拳,羅格鎮遇到了安,在孤島遇到了第一個夥伴丟斯,路飛哭着說“要是不追着你的話,我就只有一個人了”,卡普老頭子愛的拳頭,四個小孩在森林裏打打鬧鬧相互切磋,蜷縮在達旦小屋裏第一次見到四歲的安……
香味萦繞在艾斯的鼻間,漸漸充盈了艾斯的整個鼻腔,越來越濃烈。
艾斯的意識,漸漸被驅逐了。
有點……奇怪……
海裏……怎麽會有……
植物的……味道……
這是艾斯最後的一絲意識。
安一矛挑飛最後一個銀披風,拐進了一個窄窄的巷道。剛躲好,一大批後援軍就喊打喊殺轟轟烈烈跑了過去。
真是煩人。
安嘆了口氣,拍了拍灰撲撲的外套,靠着牆蹲了下來,稍作歇息。
這個國家不大,整個島嶼多花一點時間就可以轉完。然而,安仍然找不到王宮。
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安這些年跟着青雉大将走過這麽多國家,哪個王宮不是建在整個王國最高處或是國家中心,再不濟也是在最顯眼的位置。
一個國家沒有王宮?那在哪裏可以找到國家領導人?
又是一隊綠披風亂哄哄跑了過去。
安貼着牆壁站直了身子。
也許是地方習俗而已,誰說王宮就一定要建的讓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但是這樣就難辦了啊,聯系不上海軍,在這個封閉的國家裏被當成入侵者遭到追捕,當地人排外情緒十分強烈,對于外地人避如蛇蠍。
還有艾斯的船員們,似乎也被抓住了……
不過艾斯那邊應該沒關系吧,他應該和他的船員在一起。
安理所當然地得出了這個錯誤的結論。
當時在處刑臺上引發騷亂的人就是艾斯他們沒錯了。既然他們沒有分散,那一起突圍離開應該不是難事。
因為不管是艾斯還是他的船員們,對付些個普通人,實力都還是足夠的。
這麽一想,安頓時放心了不少。
那麽現在,要不還是直接被捉走算了?這樣就可以直接見到國家領導人了。雖然這個方式實在是下策中的下策,但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小姑娘?小姑娘?”
突然,安只覺得自己的左腿的小腿肚一涼,一股奇異的草木香氣便從下面籠罩了過來。她被驚得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把橫起手邊的長矛。
身後沒人。
“你在我家門口幹什麽?走開,走開,你擋路了。”
聲音從下方傳來。
安倏地低頭,一個小老頭正眯縫着眼,擡頭望着她。
老人只有她膝蓋左右高,卻蓄着一下巴的胡子,雪白的胡須長及他的腳背。
這個奇怪的老人此時正眯縫着眼睛注視着安。
安怔愣了好一會兒。
“您,您家門口?”
小老頭側了側身子,安這才發現自己靠着的牆壁上嵌着一扇沒她腿高的木門。
……雖然高度真的非常讓人質疑,但安覺得比之更奇怪的是,有人的家會住在這種地方?
安狐疑地四下掃視了一番。
這裏是在兩幢房子之間,一個窄的只能容下一個人勉強側身經過的巷子,全是灰塵和蜘蛛網,地上有不少垃圾和污水,老鼠、蒼蠅、蚊蟲被臭味吸引着。
小小的木門雖然挨近巷子門口,但也是陳舊不堪,吱呀一聲推開,肉眼可見的灰塵就能撲簌簌落下來。
這個國家的人怎麽回事,屬鼹鼠的嗎?
安想起追捕她的那些銀披風綠披風,以及路上的普通居民,感覺他們的身高都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異常。異常的,應該是這個小老頭才對。
“小姑娘?小姑娘?”小老頭又喊叫起來,“你擋路了,走開,走開。”
“啊,對不起。”安趕緊讓了讓,往巷子深處躲了幾步。
不知道是年齡大了眼睛不太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在整座島上的人全都對安喊打喊殺的情況下,小老頭對這個奇裝異服的外地人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反應。在安讓出路後,他就不再理會安了,只是慢吞吞地從那扇玩具般的小木門中走出來,煞有介事地挂上了一把斷了一半的鎖,也不扣上,就這麽任由它晃晃悠悠的挂着,然後背着手,一步一步往街上走了。
安就這麽愣愣地目送着他,看着他走進人群,在人們的腿邊慢慢地挪動。
腿上冰涼的觸感漸漸熱了起來,這種熱乎乎的感覺逐漸變得越來越滾燙。
“……啊!”
安被燙的一個哆嗦,連忙擡起腿查看。
在她左邊的小腿肚上,隔着褲子和筒靴,一種綠色的汁液正在往下滲透。
“這是什麽東西??”安胡亂用手抹了一把,卻抹了一手黏糊糊的東西,惡心得連連甩手。
“那個老頭拿我的褲子當抹布了嗎?啊啊髒死了!”安下意識就想把手上沾的東西抹在牆上,看到上面的挂的布滿灰塵的蜘蛛網和到處亂爬的蜘蛛後,默默縮回了手。
“你在幹什麽?為什麽還不跟上來?”一直在前面走着的小老頭突然回頭道。
安有點沒反應過來。
“小姑娘,你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聾了嗎?為什麽還不過來?”
安意識到這個古怪的小老頭确實喊的是自己。
“我、我?為什麽?”
小老頭仿佛根本沒聽出來這是個疑問句。他聽到了回應,點點頭,不再多說,繼續慢騰騰地挪動起來。
沾上了粘液的手也漸漸開始發熱了。安低頭一看,整個手掌都被燙的紅通通的。
她連忙喊着就想追出去:“哎!等等!你到底在我身上抹了……”
“這邊這邊!”
話音未落,一隊綠披風騎馬呼嘯而過。
安唰地停住了腳步。
小老頭沒有再回頭,就這麽慢悠悠地走着。他旁邊人群熙熙攘攘,沒有一個人看他哪怕一眼。綠披風大張旗鼓通過街道,街上的行人紛紛閃避,他也無動于衷,腳下的步子一絲一毫都沒有變化。
街上的綠披風漸漸多了起來,開始挨家挨戶地排查詢問,小老頭越走越遠了。
不能再繼續再在這裏耗時間了,不然遲早要被發現的。
安又瞧了瞧自己的手,纖長的眉擰成了個死結。
按現在的情況,想要去找那個怪老頭問清楚是不可能的了。必須得快點做出決定。
她現在找不到國家統治者,還在遭到追捕。要不就索性被捉住直接帶去面見國王,要不就繼續逃走,另找辦法。
還是直接被捉走算了吧?
安想起了青雉大将。
“安,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我們此次出航,必須圓滿完成。”臨出行前,青雉大将的聲音萦繞在她的耳際,“共享果實出現了。我們海軍必須得到這顆果實,不能讓任何人搶先。”
“共享果實?”
“嗯。”
“沒聽說過呢,超人系的嗎?”
“雖然是超人系惡魔果實,但它的能力絕對不止如此。”青雉大将當時這麽說道,“得到了這顆果實的人,要不就一事無成,要不就站在強者之巅。總之,這顆果實的潛在威脅太大,海軍必須回收,好好封存。”
“為什麽要封存?如果真的這麽厲害,找個海軍吃掉不就好了?”她不理解。
……
“共享果實……”安輕聲呢喃着。
這次任務重要且機密,對外宣稱的是鎮壓東海鬧事的海賊。為了不打草驚蛇,目标過大的青雉大将甚至還提前了幾天,單獨出發。
她必須得快點回去才行。為此,她必須盡快聯系上海軍。
安下定了決心,立刻朝巷子外走去——
突然,她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
安扶着牆,勉強站了起來。因為剛才的思考被她忽視掉的身體強烈不适感如潮水般鋪天蓋地湧了上來。
手掌和腿肚子被抹了粘液的地方被燙的發麻,隐隐帶着點疼痛,這種麻麻的感覺漸漸開始在渾身上下蔓延了開去,就像泡溫泉泡太久了之後的感覺一般,渾身滾燙發軟,皮膚的的觸感漸漸變得遲鈍,力氣開始一絲一絲被剝奪,大腦也有些混沌了。
安的呼吸有些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她看着前方的巷子口外人來人往的街道,視線竟然開始模糊了。
情況不對。
她立刻調轉方向,扶着牆遠離了巷子口,往深處走了一段路,确定巷子外的人不會輕易發現她後,立刻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過度呼吸,心跳頻率過快,渾身發熱發軟,大腦有些缺氧。行動力、偵查力和思考能力都開始大幅度下降。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身體會突然出問題?
安的目光鎖定在自己的右手上。
粘液。
她立刻将手上殘餘的粘液在牆上蹭了個幹淨,脫掉了左邊的靴子,将粘上了粘液的一節褲腿撕了下來。
僅僅是這麽一點動作,她就累得喘不上氣了。
這到底是是什麽東西?只是碰到了皮膚,就會對人體産生這麽大的效果。果然,這個地方的人都奇怪透了。
身體莫名不适的狀态讓安感覺十分被動。身體處于虛弱狀态,不管是什麽狀況她應對的信心都急速降低。
更何況這是在這麽一個古怪的王國中,突如其來的不适。這更讓安退縮的意願越來越強了。
也許她可以繼續跟着艾斯的船到下一座島,應該會比在這裏跟這些奇怪的家夥死磕輕松一點。
安用力拍拍臉頰,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然後果斷轉身,踉踉跄跄地繼續朝巷子的另一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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