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離經叛道
離經叛道
安握住拳,指尖抵住手心,輕輕揉了揉,試圖将滿是冰涼涼的冷汗的手掌搓熱一點。
“安上尉,站在門口做什麽?”莫蘭迪中将臉上挂着慈和的笑,一如安頭一次見到他一般,鄰家大叔一樣親切。
空曠曠的偌大會議室裏,只有一張長形的方桌,和靜穆端坐于桌邊的人。雪白的牆壁大理石的長桌,坐在桌邊的人們披着雪白的海軍大衣,連一小盆綠色盆栽都沒有。
白的有些刺眼。
莫蘭迪中将坐在首位。緊挨着莫蘭迪的右手邊,離他最近的那個位置,坐着斐。她的對面——也就是莫蘭迪左手邊的位置,則被所有人恭敬地空了出來。方桌兩邊,依次排坐的是莫蘭迪中将之下,G4的“六大臣”——G4被稱為偉大航路的商業中心,掌管這個支部實權的,早已不是按軍功論職。
能給莫蘭迪帶來助力,是不是真正的将校,又有何關系呢。
莫蘭迪溫和的笑着,不容置疑地命令道:“進來。”
安沒有做聲,只跨了兩步走進會議室,反手輕輕關上了門。
她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好似突然打斷會議的不速之客不是自己一般。
“安上尉,斐小姐讓我轉告您……‘等安小姐休息好了,能否抽空去四樓呢?茶與甜點已備好,中将大人邀請您共同享受今日波德克愉悅的下午時光’……她這麽說的。”
這是今日早時,愛麗等她睡醒後,送來早點時說的話。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樣子,“配着茶和甜點,共同享受愉悅的下午時光”……?
安敬了個軍禮:“屬下不知道這裏是正在使用中的會議室,多有打擾,實在抱歉。請允許屬下告退。”
“啊啦。”莫蘭迪揚起了眉,作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目光釘在安的身上,卻用十分輕快的口吻詢問身邊的副官,“斐,難道你沒有邀請她來嗎?”
“說過的。中将。”斐淡地淡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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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的副官說,她邀請過你。”中将大人微笑起來。
邀請什麽?
邀請她來參加會議嗎?
她雖然軍銜為上尉,但所屬部隊并不是波德克的中将麾下,也就是說她并沒有任何權利和義務在這裏參加任何形式的會議。
如果真的這麽邀請,她肯定不會來的。
安暗暗磨了磨後槽牙,暗罵自己的粗心。
但是現在,她已經來了,就已經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被下套了。真是糟糕。
她昨天才給斯佩迪爾號報了信。若是丢斯他們能成功收到那個蠢貨打過去的電話蟲,并能理解她的意思,那麽她目前本來只需安安靜靜什麽都不做,等待到17號就好了的——
她應該什麽都不做的。
莫蘭迪與古萊茲麗有勾結,她在古萊茲麗做的事肯定不會瞞過他。為了保命,且避免類似被逼迫站隊入夥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最好的是乖乖地吃了睡睡了吃,什麽事情都不插手,什麽機會都不給莫蘭迪。
可是她昨天就主動攤上了那個走私事件。為此,她被迫在海港處受了賄,以證明自己至少并不是莫蘭迪應該除掉的敵人。
今天又闖進了莫蘭迪等高層才能出席的會議……
好吧,她被設計了。
安掃了一眼整個會議室,在此所有人所坐的位置和表情動作都盡收眼底。除了向她提出邀請的莫蘭迪中将,以及事先知情的斐小姐,其他在座的六大臣,沒有一個人的表情可以稱得上良好。
也是呢,看這架勢,暫且不知道是什麽性質的會議,但整個G4的高層都在這裏,想想就知道不是什麽普通的閑聊。
莫蘭迪這個老家夥,估計是通過裴的報告——才剛得知昨天她在海港遇到走私一事時做出的反應,今天便借着邀請她喝下午茶的名義,把她拉進這樣的會議……
趁着她還在G4支部,主動撕破臉,不玩什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上下級過家家,就這麽雷厲風行地将選擇擺在她面前。
加入,或者拒絕。
一同享受權利和富貴,或者立刻死在這間會議室。
這跟逼迫她宣誓效忠又有什麽區別?!動作未免也太快了!
若是選擇現在轉身離開,一旦出了會議室……估計,今天下午,便是她人生中見到太陽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安不打算做任何可能引起莫蘭迪對她起殺心的事情。所以對于莫蘭迪半脅迫半邀約的命令,她聽從了。
方桌的最末尾還有兩個空位。安選了一個,打算默默入座。
“安上尉。”首位的莫蘭迪又發話了。
安拉開椅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莫蘭迪臉上笑容不變,擡起手,向着安的方向,輕輕招了招。
“過來。”他收回手,緩緩拍了拍左手邊的空位,“這邊坐。”
方桌兩邊,莫蘭迪的六個心腹大臣見此翻滾出一片小小的嘩然,不過立刻安靜了下來。
安站在椅子邊,半晌沒有回應。
沒有一個人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坐在長桌兩邊的六位大臣,開始忍不住悄悄斜睨站在長桌末尾的那位年輕上尉。趁此機會,他們彼此交換着眼神,詢問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卻任誰,都是疑惑地輕輕搖着頭。
在座的大家都知道,莫蘭迪的這個信號是什麽意思——G4支部莫蘭迪中将的左手位置,與斐小姐同級的地位——
怎麽回事?為什麽中将大人突然如此提拔一個他們從沒見過的陌生女人?
這明明是事關“交易”的重要秘密會議,突然讓一個外人參與進來,還表示出這麽大的信任和看重……
一直以來能接觸到這個項目核心的,除了莫蘭迪中将身邊的斐小姐,就只有他們六個。便是連斐小姐的妹妹裴小姐,都還不夠資格啊。
若是真的有什麽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他們六人各自手下的那些海域——那可是日進萬金的暴利啊,到底又該将誰的利益分出一點,給這個女人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這點,看向安的目光頓時不善了起來。
不過此時的安心中,卻并不像表面上一般如此從容。如果可以不考慮後果,她非常樂意當場一口咬死坐在首位的那只老狐貍。
騙她過來把她拉下水,卻同時用地位與暴利予以誘惑……
幹得漂亮啊莫蘭迪。
她不答應,就表示有貳心。現在我為魚肉的狀況,他立刻就可以殺了她。若是答應了,她就真的上了賊船了……都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她不盡心盡力地效忠,哪天失敗了,她就得跟他們一起下地獄。
不過,總歸不過一個死。走哪條路都是死的話……
莫蘭迪的淡淡的聲音在室內有些凝滞的空氣中沉浮,朗朗有些回音。
“沒聽到嗎?我讓你過來。坐這兒。”他一字一句說着,臉上是一副好聲好氣的笑模樣。
但是,誰都聽得出來,莫蘭迪中将生氣了。
一片寂靜。會議室裏的一幹人不敢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動作,六大臣低眉垂目,乖順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片桌面。
所有人都安坐如一尊木雕,靜得空氣都停滞住了般。
斐一直安靜地坐在莫蘭迪右手邊,倒是沒有任何反應。突然空降了一個人,甚至已經隐隐威脅到了她的地位,她也連眼皮都沒多動一下。
安不緊不慢地将凳子輕輕推回桌下,轉身一步步走到了莫蘭迪指定的左手邊。
站定,扭頭望向莫蘭迪中将,似是恭敬地詢問、等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這顯然取悅了莫蘭迪。
中将大人望着她,笑的和藹親切,語氣輕快了不少:“坐呀,上尉。”
随着這一笑,衆人都覺得壓力陡然一松。
安默默坐了下來。
看着安坐下,莫蘭迪中将才滿意地移開了視線。他撐着下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放眼望去,他的屬下們又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了。顯然這個突如其來的空降兵讓他們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莫蘭迪沒有出聲。他右手搭在桌上,只輕輕擡起了食指,用指腹輕輕敲了敲木質的桌面。
聲音十分微弱,但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莫蘭迪環顧了一周,看出了屬下們渴望得到解釋的目光,但他并沒有理會。
他笑道:“剛才說到哪兒了?崔文,你繼續。”
一名蓄着絡腮胡的高瘦男人一怔,下意識看了一眼安,結巴道:“可、可是,中将大人……”
“繼續。”中将淡淡地道。
名叫崔文的男人不吭聲了,站起來,微微鞠躬致禮後,冷靜道:“那麽,在下就繼續剛才的彙報……”
會議室裏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只有崔文的聲音回蕩着。
安起先還有些狐疑,卻是越聽越心驚。
這個人彙報的,全都應該是最高機密的情報!
張口就是這個月的成交額,他手下的幾位批發商負責的零售點數量以及分布的增加情況……
“……鑒于東海大部分海軍基地的建設都不成氣候,招募新兵的條件也十分寬松,目前已得到控制的海軍基地……”
耳聽着他即将說出一些一旦聽了就不可挽回的東西,安情急之下,砰的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崔文的話被打斷了,有些驚愕地望着她。坐在安對面的斐輕輕嘆了口氣,沉下了目光。
在座的其他的人也擡起了頭。這間會議室裏的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安的身上。
“怎麽了?安上尉。”莫蘭迪不緊不慢地道,“突然發出這麽大的聲音,我的耳朵都要聾了呢。”
“打斷別人說話,可不是有教養的女孩應該做的事情哦。”他溫溫柔柔地語氣,好似在耐心地教育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坐下吧,要聽人家說完才行。”
在座的六大臣似有所悟,面面相觑着,紛紛發出了輕蔑的竊笑聲。
安沒有去看他們。
這些人的想法不難猜。他們聽出了頭領的話裏威脅的意味,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來跟他們搶蛋糕的——至少不是她自願來,頭領也不是真的那麽信任她。
既然頭領不是真心的想要提拔,那他們的利益,就保住了。
自己的利益暫時不會受到威脅,這六個家夥自然開始舒坦地看戲了。
那位斐小姐的想法也不難猜。不管她會不會加入,斐唯一的二把手地位都是絕對不會動搖的。自然對這件事沒有那麽大反應,一切都聽從自家上司的決定。
就是莫蘭迪這老家夥……
她真的還是太嫩了啊。
這個會議,絕對不能繼續參加下去。聽到的越多,她就越危險。她現在孤立無援,只身身處敵營,莫蘭迪想要将她如何,她不就是任殺任剮麽?
莫蘭迪在确定她的忠誠之前,直接将她扔進地牢,對外繼續宣稱波特卡斯·D·安上尉沒有來過G4,她也沒有任何辦法。
真是的,完全不給她一丁點喘息的機會啊。
後頸滲出了冷汗。
半晌,在衆目睽睽之下,安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沉默地坐了回去。
這次直到會議結束,她都沒有再吭聲。
“嗯?還要加量嗎?!沒搞錯吧!”
相比于會議室裏的沉凝的劍拔弩張,此時G4支部的廚房裏,卻是一片哀嚎遍野。
一個手裏拿着賬本的戴眼鏡男人跪在地上,捶胸頓足地哀叫道:“哈莉特廚師長!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加了!您知道那個新來的混蛋,光他一個人,食物開銷就翻了多少倍嗎?!整整10倍!!還不到一個月啊!咱們今年食物的預算就已經沒了!!”
“特別是肉!咱們糧倉的肉都已經空了!”負責采買管理糧食倉庫的人也憤憤不平道。
“是啊哈莉特廚師長!”旁邊的廚師們紛紛幫腔,“他只是個犯人罷了!為什麽他吵着要加餐加量您就給他加啊!”
“說到底,世界上有這麽能吃的人就不科學!”有人在一邊跟同伴驚奇地犯着嘀咕,“他要了這麽多食物,我還以為在耍什麽鬼心思呢,比如故意鬧騰找麻煩之類的……結果你知道嗎?”
“怎麽?”同伴配合道。
“我送完飯沒有立刻離開,結果發現,他真的就需要一頓!一頓就把那堆比他自身還多三倍的食物給吃完了!”那人誇張地瞪着眼睛道。
“诶?!這還是人嗎……”
吵吵嚷嚷中,有人出了一個主意:“直接報告上頭,趕緊處死他不就行了?說到底是個兇暴的海賊,早晚也要被處刑的。”
這個想法得到了好幾個人的點頭支持。
哈莉特聽着耳邊嗡嗡嗡的聒噪,大多是勸她別理會這次那家夥的嚷嚷。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頭戴廚師帽,在這滿是油煙的廚房裏勞作了半輩子,性格卻潑辣的唯我獨尊。
她也不說話,拎着菜刀的右手擡起,狠狠向下一揮,“Duang”的一聲,将刀狠狠甩在了木質的砧板上。
剛給雞放了血的菜刀,就這麽血淋淋地釘在了上頭。刀柄猶自顫動,殺伐之氣撲面而來。
霎時間,整個廚房上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是誰說,為了省一點口糧,讓他趕緊去死的?”廚師長大人陰森森地道。
衆人打了個激靈,立刻七手八腳将某個亂說話的家夥扔了出來,然後退避三舍。
“哈莉特大娘多久沒發這麽大的火了?”有人在悄悄咬耳朵。
“啊……這麽多年,好像也只有過一次呢。雖然哈莉特廚師長說話嗓門兒大的日常就像是在罵人……”
被大家抛棄的某個倒黴蛋獨自承受着G4廚房統治者的怒火,被吓得瑟瑟發抖。
“你。”哈莉特伸手朝他一指,“剛才怎麽說的?”
“我……我剛才……”
說錯話的人十幾歲上下,一個瘦的跟麻杆兒一般的男孩兒,正處在身體抽條的瘋長的時候,褲腿兒短了一截兒,露着白白的纖細腳脖子。
一個剛進來沒多久的小實習工,還沒轉正,就惹怒了這個廚房裏的頭頭。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我我我我——我剛才說——”男孩吓得面無人色,結結巴巴道,“不、不過是個海賊,反、反、反正、早晚也要、被處刑的……不如直接跟中将大人報告……”
“讓他快一點死掉算了,是嗎?”廚師長大人緩緩道。
男孩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這樣啊,你這麽想。”哈莉特輕輕點點頭,似在評估這個方案的可行性。沒有絲毫準備發怒的征兆,臉上的表情堪稱恬淡溫和,平時的未語先怒的戾氣也消散了不少。
看樣子,廚師長大人根本沒生氣嘛。
這個認知讓男孩放松了不少。
他悄悄挪了幾步,湊到自己同伴身邊,有些高興地小聲咬耳朵:“吓死我了!我還以為真的大難臨頭了呢。我真的也覺得這個方法很可行的!如果廚師長采納了這個建議,那我是不是……”
“笨、笨蛋!別再亂說了!”他的同伴慌忙捂住了他的嘴,“廚師長這是真的生氣了啊!別看她平時把我們罵的狗血淋頭,這是哈莉特大娘表達‘愛’的方式!如果,如果她不罵人了,也不氣的大吼大叫了……”
“你,從明天起就不要再來了。”哈莉特淡淡道,“不對,從現在起。現在,你就離開這個廚房,永遠別再出現在這裏了。”
說完,廚師長大人看都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轉身準備離去。
“你看吧!”男孩的同伴一拍腦門唉聲嘆氣道。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出聲,誰都不敢質疑她的決定。
男孩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眼見着廚師長就要走了,他連忙跟了幾步,哀求道:“等等!廚、廚師長大人!您、您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我說了什麽惹您不高興了?我、我道歉就是了!再說……”
他有些急惱地道:“就是因為說錯了一句話而已!我在這裏快兩個月了,辛辛苦苦幹了這麽久……只是因為一句話您就……”
“‘只是說了一句話’?”肥墩墩的女人停住了腳步,将這句話輕緩地在嘴裏過了一遍。
她轉過身,順手拔下了釘在砧板上的菜刀,粗壯的手臂一揮,将附着在刀上的雞血甩進了水池。手臂一橫,菜刀尖直指臉色蒼白的男孩。
“你這一句話,說不定就是一條命呢。你承擔的起嗎。小鬼。”她問道。
衆人平日裏聽慣了廚師長大人扯着破落大嗓門兒吼得牆震掉渣,這麽“溫柔”的聲音,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們是G4的廚師。我們的職責是讓這個G4裏的所有人,都吃飽飯。”她靜靜地說道,“審判他是否有罪,應不應該給他飯吃這種事兒,有莫蘭迪中将在呢。你哪兒來的權利?”
“不,不是的……我并沒有……并沒……”男孩緊張地被口水嗆了一下,狼狽地咳了幾聲,接着道,“……我并沒有,‘審判’……的意思……”
“更何況……”哈莉特不太想說下去了。她放下了手臂,将菜刀輕輕放回了流理臺。
有人聽到,他們不可一世的廚師長大人,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即使是中将大人,即使是對于一個明天就要上處刑臺的死囚,也不能剝奪他今天吃最後一頓飯的權利。”
廚房裏圍觀的人漸漸散去。男孩已經離開了,沒有人有空為那個違逆了G4廚房鐵則的實習工傷感,大家要在天黑之前,将整個G4需要的晚餐做出來。
廚師長大人又恢複了平時氣吞山河的氣勢,正精神頭十足地嫌棄兩個掌勺的廚師動作太慢,菜都快糊了。
按廚師長大人的意思,那個大胃王海賊的要求肯定是妥妥得答應的。
這就意味着,他們的工作量又要翻倍了。
“嘿,問你呢。”兩個負責處理食材的幫工正在竊竊私語。
“小凱茜呢?這種關鍵時候,她跑哪兒去了?”削土豆的問道。
“不知道呢……好像是聽說那個大胃王海賊囚犯長得很好看,這幾天都在搶着給他送飯。”剝洋蔥的邊流淚邊回答。
“哎呀……怎麽又是這樣……”
在所有人叫苦連天,埋着頭拼命幹的時候,一個金發小姑娘挎着空空的食品籃子,愉悅地蹦了進來。
“不好意思我回來晚啦!”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在大家都在忙的時候小姑娘才回來,廚房裏卻沒有一個人責怪,所有人倒是都大松了一口氣。
“哎呀,是小凱茜!”
“凱茜寶貝你終于回來了!剛才去哪兒啦!”
“小凱茜,你剛才怎麽恰巧不在呀!你媽媽發了好大的火,把人都趕走了呢。”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問話的功夫,凱茜已經利落地穿戴好了廚師服。
“多餘的話大概沒時間說了吧。”她洗淨了雙手,拿起菜刀挽了個漂亮的刀花,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艾斯哥哥剛才跟我說他又餓了呢。我們得趕快了。”
因為某個在地牢裏吃白食的麻煩家夥,整個廚房忙得累死累活,還全額擔負了他的夥食費。
日後艾斯回到了船上,在某一天的飯桌邊,面對船上的夥食,跟夥伴們聊起G4地牢的滋味時,不禁尤其稱贊了G4廚師的手藝,并表示沒能拉過來一個人當夥伴十分遺憾。
斯佩迪爾號上本也是一方女豪傑的雙槍女海賊聞言,頓時摔鍋不幹了。老娘上了船後都心甘情願為一幫臭男人洗手作羹湯了,臭男人的頭頭還在嫌棄這嫌棄那?!
嘴欠的船長大人在被撒潑的彪悍女海賊追着整艘船上蹿下跳時,丢斯等人正在同情被自家船長禍害了一遍的G4。
艾斯不在的這段時間,咱們的支出确實少了很多(主要是在吃食上省了不少),攢了不少錢呢。
丢斯望着挂在船桅杆上死活不下來的船長大人,以及站在下面叫罵的邦西,心情十分愉悅。
不過,自小吃飯都跟兩個兄弟比着塞的艾斯,自個兒倒是從不覺得自己的食量有什麽問題,自然也不覺得自己三番兩次要求食物加量是一件會給別人添大麻煩的事情。
艾斯的頭頂是通氣窗。自小窗外斜射進來的一線陽光,在斑駁的牆壁上投下一塊不大的光斑。窗外應該是有棵樹的。那塊明亮的光斑正随着風吹葉動,忽明忽暗。
艾斯站在牢房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的骨頭都在卡巴卡巴響動。
整整一個多星期了,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沒別的事可幹。除了那個小姑娘,他就沒見過其他人,說過其他的話。
無聊死了。
艾斯面無表情地活動活動手腕,左右扭了扭發僵的脖頸。
他不是任何事情只憑心情做決定的路飛。在這兒一個人呆了那麽多天,傻子沒事兒幹天天想七想八,也能想得到為什麽自己會在這兒了,艾斯不可能想不到。
真是多此一舉。
艾斯對此報以嗤笑。
追殺就被追殺,搜捕就被搜捕,這麽大個島他還躲不過去了?真躲不過去了,他就直接去把這個海軍基地幹掉。誰怕了麽。
他艾斯,從出生到現在,就從沒考慮也從沒接受過“受人庇護”這個選項。
還沒他手腕一半兒粗細的鐵栅欄,半個手掌那麽大的鎖,這麽簡陋的牢房,還沒那個本事能困住他。
等她來了,他要好好嘲笑她一番,然後越獄,在她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艾斯早就打定了主意。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小姑娘除了知道什麽菜放幾克鹽什麽肉用什麽樣的料理方式,還有一個在衛生部實習的朋友,那個朋友負責安上尉的護理。
昨天晚上來送飯的時候,他終于聽到了“安上尉終于蘇醒了”的消息。
既然醒了,現在天氣正好,沒有閑雜人等,他也吃飽了……
艾斯墩身,壓了壓腿上的韌帶,又站立起來,原地蹦了蹦。
随後,一躍而起,一腳踢斷了兩根鐵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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