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接下來?
接下來?
“嗯……所以,”艾斯抱着鼓鼓的肚子,靠着椅背腳翹桌子上剔牙,斟酌道,“……你被那家夥騙了,給一個在船上的陌生男人打了電話蟲,說漏了嘴,告知了所在的具體地點,然後被幫派抛棄了?”
餐桌上堆着大摞大摞的碗碟和啃剩的肉骨頭,坐在旁邊的客人以及來往的服務員俱都悄悄往這邊投以驚異的目光。一片狼藉的桌子那邊,戰戰兢兢地坐着一個滿臉青紫腫成個豬頭的男人。這副尊榮大概他親媽來了都認不得兒子,更不用說尾随在後頭的殺手了。咱只能從一身灰撲撲的騷包白西服勉強猜測這是誰。
剛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挨完一頓哭爹喊娘的揍,西弗哪敢不回答這祖宗的話,趕緊點頭如雞啄米:“是呀是呀。”
“你剛才在被追殺迫不得已才……”說到這兒,艾斯好像回想到了什麽,滿臉嫌棄地呸了口唾沫。
西弗生怕這位爺不相信,頭點的快斷了:“是呀是呀。”
“那個騙了你的女人,一個叫‘安’的,最後跟着一個海軍走了……淺色的長頭發,臉上有雀斑,笑起來惡心吧啦的蔫兒壞?”
“是呀是呀。”西弗繼續點頭。
順嘴回答完,西弗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回答的是啥,吓得連連擺手解釋:“不不不!安……安小姐笑起來可愛極了!沒有說她壞的意思!我不是!我沒有!”
艾斯擺擺手,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地疼:“沒事兒,那家夥本來就壞得很。”
大航海時代開幕以來,海上男兒之中流傳着一句語焉不詳的話:
若航海船上帶着女人,便等于帶着厄運女神。
只是一個老舊的迷信謠言,除了有男權主義傾向,還加了神話成分,更加叫人不可信,厲害女海賊頻出的現在,更是沒人理會它了。
但是艾斯總覺得,說這句話的人十分值得同情。
他痛苦地按住了太陽穴。
本來以為他的擦屁股任務圓滿完成,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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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被逼到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傻子都能看出情況不好了!
可是救一次是兄妹情分,救兩次是感情深厚,還要救第三次?!
兄弟就是用來當人肉救援機的嗎?!
再深的感情這麽作都見你媽個鬼!
更何況他根本不想跟她搞啥叽叽歪歪的兄妹情深!
“……她說東海岸和……幾號來着?還有,你剛才說你有辦法清理沿海的崗哨……?”艾斯頗糟心地道,“……全部詳細告訴我。”
西弗獻計如下:
“波德克沿岸都分布着海軍的崗哨,只有東海岸的人員守備較少——G4的堡壘建立在整座島地勢最高處的懸崖上,背靠着的就是大海沿岸的沙灘。
“所以,若是要悄無聲息地登陸波德克,只有東海岸最合适。
“但是17號據說有個什麽秘密交易,我大哥非常緊張這個,港口那邊可能會戒嚴,到時候就不太好進去了。
“但是,得虧我在大哥手下見識到了不少交易鏈,上頭的人想要那些貨物,就得從最低一級的執勤海兵放行。我們耐心等到17號,可以利用這個入手……”
“太麻煩了。電話蟲給我。”艾斯直接一票否決。
“……啊?”西弗呆了。
“耳朵聾了?”
“啊……!沒沒沒!我知道了,電話蟲電話蟲!立刻拿來!”西弗慌忙跳起來,左右看了看,順手搶了一鄰座客人的電話蟲,畢恭畢敬呈給了艾斯。
鄰座的客人張口想要理論,被西弗痞裏痞氣地一個龇牙瞪眼吓退了,不高興地離開了這個飯館。
艾斯則接過電話蟲,撥了個號碼。
電話蟲嘟嘟嘟哼唧了一會兒,接通了。
“喂,丢斯?是我。你們現在到哪兒了?我這邊兒出了點情況,17號不行了。大船速度提不上的話就用小船,能不能趕在……”
“艾斯!!!!!”
電話蟲突然嗷地一聲長嚎,招致了整個店的人的矚目。
艾斯揉了揉耳朵,重新把話筒挪回嘴邊:“……怎麽了?”
電話蟲哭哭唧唧地抹眼淚,嚎得汪汪的:“艾斯嗚嗚嗚是你嗚嗚嗚嗚嗚嗚你沒事太好了嗚哇嘤嘤嘤嘤嘤嘤嘤——”
“……岩流,把電話蟲給丢斯。”
“艾斯我們好想你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把電話蟲給……”
“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呀嘤嘤嘤嘤嘤嘤嘤沒有你酒都不香了嘤嘤嘤嘤嘤嘤嘤——”
艾斯被吵得腦仁兒疼:“………………閉嘴!!!”
電話蟲那邊一陣紛亂嘈雜,過了一會兒,另一個平穩了很多聲音接起了電話蟲:“……艾斯?”
艾斯松了口氣:“丢斯。是我。”
“我這邊出了點小狀況,想讓你們……”
“抱歉艾斯,我們這邊也出了點小狀況。”
“啊?”
丢斯冒着風雨舉着電話蟲,擡頭望望船尾後方呈包圍之勢追上來的密密麻麻的軍艦,耳邊全是夥伴們噼裏啪啦的腳步和雜亂的呼喝聲。
傍晚的霞光被沉甸甸的烏雲層層圍堵,只能在天邊一丁點兒的遠方看出一點絢麗的色彩。小石子般碩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生疼,打的人睜不開眼睛,頭發濕噠噠的黏在臉上,跟密集的雨幕一起阻擋了視線。
“……我這邊有點麻煩。”丢斯盡量保持語氣平穩,“你那邊怎麽了?”
艾斯再神經粗,也感覺到了那邊的情況不像丢斯的平穩的态度這麽安全。他煩躁地抓抓腦袋:“我這兒沒啥。只是17號不安全,最好換時間。你們還有多久能到?”
有一個人從船尾跑到二層的橫欄,向下大喊:“丢斯!炮彈告急了!”
丢斯擡起頭揮揮手,示意聽到了。
“我不知道。”丢斯接着回答艾斯,“聽天由命吧。我們已經離得不遠了,如果運氣好,最遲後天就可以到。”
“好。”艾斯道,“在東海岸。崗哨會給你們處理好,到了之後再看情況吧。”
“嗯。”丢斯簡短地應了一聲,立刻挂斷了電話蟲。
艾斯舉着已經閉上了眼睛的電話蟲發了會兒呆。
西弗彎腰弓背地候在一邊,見狀小心翼翼探了個頭,去端詳艾斯的臉色:“艾斯老爺?現在我們——”
艾斯突然唰地抓住了他那條被吓得炸毛的脖頸子:“帶我去東海岸。”
“所以……艾斯閣下,您現在是準備……?”西弗觑着艾斯,戰戰兢兢地問。
剛才的一場鬧劇并沒有花多長時間,現在依然是淩晨三點多,艾斯等人依然在那個下水道裏。
聽聞此話,艾斯盤腿坐在鋪了軟布的漂亮靠背椅子上,皺眉沉吟不語。
這個下水道是朱傑的幫派離東海岸最近的一個據點。方才經過詢問,那些漢子卻只知道接頭人是哪位海軍、去哪裏找,具體的崗哨布防卻說不清楚了。
“閣下要知道這個的話,只能去G4海防部的資料庫找。”領頭的白汗巾老老實實告訴艾斯。
西弗沒得到艾斯的回答,倒是沒再瞎喊亂叫了,吞了口唾沫,小心地往遠處挪了幾步。
要得到東海岸的崗哨分布和換班時間,就要冒險去海軍堡壘偷情報。當初傍上艾斯是為了擺脫殺手,然後利用他搶奪了朱傑的地盤。
但是這回這家夥不是去搶地盤兒,而是要去堡壘裏頭偷情報了!
夭壽哇他剛才可還抱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要他帶上自己!萬一他就堅持要把自己帶着……
西弗越想越要瘋,被吓得抖得跟只篩子般,悄悄又挪遠了點兒,躲到了好幾個壯漢身後,生怕艾斯注意到自己。
艾斯才不可能這麽小氣吧啦的記仇。不管是去東海岸還是去堡壘裏偷情報,這個礙事的家夥都是萬萬帶不得的。
丢斯說最遲後天就能到,時間緊迫,接應的準備工作必須快點做起來。并且他那邊好像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要萬無一失離開波德克,艾斯這邊的準備就不能出任何岔子。
況且還有遠在海軍堡壘裏不知道計劃有變的那位小姑奶奶……!
除了偷情報,還得去找她一趟……
艾斯郁悶地作出了決定:“……趁着現在半夜正好,我現在就去G4。”
西弗聞言一抖,剛才還露着眼睛往這邊瞄,立刻縮了回去。
為首的白汗巾壯漢連忙殷勤地表示自己可以提供幫助:“我可以為大人安排路子!咱們的接頭人值的正是夜班,我知道現在他在哪裏。大人可以借他的身份混進去。”
“嗯。”艾斯不鹹不淡應了一聲,接着問道,“還有呢?”
“還有……?”白汗巾愣了。
艾斯擡起眼睛,目光沉沉地掃了一圈圍着自己乖乖站成幾排的男人們,最後重新轉回了白汗巾身上。
白汗巾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艾斯大人!您放心就好,您回來的時候還在這兒找我們,咱們兄弟好說話的很,您的忙就是咱們大家的忙!行動的時候,我保證人帶夠!”
艾斯滿意地點點頭,跳下了椅子:“帶路吧。”
白汗巾頭兒親自領着艾斯離開,西弗卻憋不住了。
不想跟艾斯去危險的地方,但是也不想就這麽失去艾斯這麽個金大腿啊!如果艾斯走了将他單獨留在這裏……
“等等啊艾斯大人……”他鼓起勇氣喊了一聲,盡量不去看周圍壯漢們不善的目光。
“……您、您走了之後,我、我怎麽辦呢……”他扭扭捏捏地問道。
艾斯的身影已經快要湮沒在黑暗中了,聞聲停住了腳步。
黑暗中傳來一聲悄不可聞的輕笑。
“你不是被你大哥抛棄了嗎?我看,這邊的這些兄弟們倒是非常歡迎你的。”艾斯輕快地道,“他們做飯手藝不錯,為什麽不留下來跟他們喝一杯呢?”
說完,艾斯提步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诶?啊?!等等!艾斯大人!”西弗傻眼了,眼睜睜看着艾斯的背影徹底消失了。
身邊的壯漢們開始緩緩圍了上來。
西弗逐漸被高如鐵塔的男人們包圍了個密不透風,腿直哆嗦,屁股後頭的濕漬緩緩擴大了。
“壯……壯士們……?”他哆嗦着擠出一個讨好的笑,“有話……有話、好好、好好說?”
在艾斯正在重新潛入G4的路上,堡壘中的某人也在行動。
安關上門,哼哧哼哧将一個暈死過去的人往裏拖。
紗簾半掩,皎潔的月光透過薄薄的輕紗灑在寬大松軟的床上,照亮了半個床頭。那人被拖上了床,絲毫不溫柔地往裏一搡,翻了個正面朝上。
一絲月光剛好将她仰着的臉照了個清晰。
寡淡的眉眼,發白的嘴唇,一身利落的海軍服,赫然是G4支部的海軍姐妹花中的妹妹裴,目前的任務是負責監視本部來的上尉波特卡斯·D·安。
這麽一點體力活就把安累得夠嗆。
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氣。昨天重傷未愈又添新傷,這副破破爛爛的身體甚至連搬運一個身材勻稱的普通女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胸腹部又開始隐隐疼了起來。
從古萊茲麗帶出來的海圖缺失了最重要的情報,這會給她回去之後的調查造成巨大阻礙。
趁着她還在G4,現在只需冒一點險把情報偷出來,之後在東海的的行動就順暢了。更何況,她在幾個小時前剛被斐打傷昏迷,莫蘭迪和斐兩人根本不會相信她會在短短幾小時後便蘇醒過來,并還有力氣偷襲。
只有在今天晚上,他們的警惕最放松,也沒來得及特意安插守衛與其他的監視。
安輕柔地将裴的身體擺正,腦袋下墊上枕頭,蓋好被子。
為了安全,現在連衛生部的醫療人員都不得不懷疑起來了。
以防夜值的護士查房,将守在門外的裴打暈後搬過來裝作她自己,不失是一個漂亮的手筆。
臨走前,安最後看了一眼睡得十分香甜的裴,貼心地為她拉上了遮光簾,以防她睡不安穩。
“拜拜~可愛的睡美人~”她笑嘻嘻地回首抛了個飛吻,輕輕掩上了門。
裴記得,姐姐跟她交代的任務只有記錄安上尉的所欲一舉一動,每天晚上寫一份任務報告上交給她。
但是今天有些特殊。
下午,安上尉被姐姐叫去喝下午茶談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安上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處于昏迷狀态。
衛生部的醫生護士帶着醫療器械魚貫進入了安上尉的房間。
姐姐卻特意将她喚來,暗暗囑咐她從今天晚上開始,晚上11點至早晨8點,整個夜間每隔一個小時便來查看一次,直到安上尉醒來。早晨8點後會有衛生部的護士來代替她。
裴不明白這個任務有什麽意義,頂多只能把握安上尉蘇醒的時間。但是既然是姐姐吩咐的,她便會兢兢業業照做。
只是在淩晨四點這次檢查,最是人困馬乏的時候,她白天沒有休息接連着熬第一個夜,精神有一點點恍惚。進去看了一圈,安上尉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昏死着。等關上門出來準備繼續靜坐,後腦勺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裴喘着粗氣,猛地驚醒了。
入眼的是一片靜谧黑暗的卧室,身下躺着的是柔軟舒适的大床。
後腦勺處傳來無法忽視的疼痛,腦子還有些懵。
不過呆滞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裴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她怎麽會躺在這裏?
裴猛地掀被坐起,因為突然間的大動作,後腦勺的疼痛陡然加劇了。她□□一聲,捂住了腦袋。
一定是安上尉。她醒了,把她打昏後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上尉這個行動又能有什麽意義。
姐姐從來不肯告訴她這個監視安上尉任務的真正目的,安上尉整天笑嘻嘻沒個正形,也瞧不出什麽。
但是裴感覺,姐姐确實在防備着安上尉,安上尉也不是真的像表面那麽随和好相處(?)。
裴感覺到了這之間的暗流湧動,但是具體湧的啥,卻什麽都不知道。
她自然站在姐姐這邊。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只能嚴格按照姐姐的指令行事。
今晚這件事,一定得上報。
在此之前……
裴盤算着接下來是不打草驚蛇、繼續佯裝昏迷,還是現在立刻去尋找安上尉,将她帶回病房。
就在這時,窗外的玻璃外突然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手指摩擦玻璃的聲音。
裴驚得渾身汗毛一炸,坐在床邊,屏住了呼吸。
這是四樓。
這間VIP病房處于拐角處,取景絕佳。往右邊可以看到高地下綿延一片的波德克市區夜景,左邊則是天空海浪沙灘與陽光。
而美景這邊的窗下,是萬丈深涯。
聲音是從窗的左邊傳來的。
窗外有人。
有人從東海岸的斷崖那邊爬上來了。
裴現在根本顧不上腦袋疼了,她睜大了眼睛坐在黑暗中,耳朵豎得老高,警惕地捕捉着窗外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
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是窗玻璃被推開了。
夜晚的微風款款送入,窗簾輕輕浮動。
裴想也沒多想,立刻悄聲重新躺下,拉上被子,直接蒙住了臉。
窗外頭那位不速之客做事不是很細致,在推開窗戶的時候帶動了不少遮光簾。遮光簾被往旁邊挪了一點,透光的紗簾映出了窗棂上蹲着的半個人影。
裴可以從被子的縫隙裏悄悄瞄到一個身材健壯的男性影子。
她的心髒緊張得劇烈跳動起來。
“安?是你吧?”那人開口了。
接着是一小段時間的寂靜。
那人好像在查看房間內的擺設,直到看到了什麽東西,确認了什麽,舒了口氣。
“找對了找對了……”
“怪不得你說從東海岸走呢,你這扇窗戶下頭就是懸崖了,到時候直接放繩子下去就行,還真方便。”他咚的跳了進來,踩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從二樓爬上來真累得我。”
裴保持着不出聲不動,心裏卻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從東海岸走?
直接放繩子下去?
安上尉難道策劃着逃跑?
可是,安上尉白天一直處于她的監視下,消息又是怎麽傳遞給這個男人的?
他是誰?
“喂,別睡了啊。”
裴感覺到那人繞着床走到了靠近門的側邊,正面對着自己。于是她裝作沒有睡醒的樣子,在被子裏伸了個懶腰,翻身背朝着他。
男人又開口了:“丢斯那邊遇到麻煩了,大概後天就可以到,我們準備提前走。話說。”
他不耐煩地嘆氣:“你又是咋回事兒?這裏不是海軍支部嗎?你的地盤兒上還要用那麽避人耳目的方式傳消息?我看你住的這麽好的房間呢,不會是逗我玩的吧。”
傳消息!
安上尉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果然有行動!
裴緊張地快速思考着這幾天那人的一舉一動,試圖找出她向外傳遞信息的途經。
後背忽然被推了推。裴驚得一抖。
自己受驚的顫抖幅度有點大,那人一定感覺出來了。
裴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他又說話了:“啊哈,你果然沒睡。”
“聽到了就別賴着。”
聲音忽遠忽近,他好像在房間裏到處走動,忽而是衣服上的鉚釘剮蹭木質桌子的響動,忽而發出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音。
“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他好像正背對着她,在書桌上擺弄那張紙。
“我的夥伴們後天就要來了,你一起走當然行,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帶着你的風險。我可不想像在古萊茲麗那樣被你蒙頭帶着亂往危險地方鑽。”
……古萊茲麗?
好像,是個地名?
這話說的令人半懵不懂,裴勉強只挑選出這一條有用的線索。
裴的沉默顯然讓那個男人誤會了。
他哼笑了一聲,把手裏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扔:“你別說在古萊茲麗的事情你已經忘了。”
“我去救你的時候也見到了那個工廠。那是在加工什麽?”他說道,“除此之外,關你的那個牢房裏還有一個人。”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腰以下的部分全被……腐蝕成一具白骨的老人。”
“我倒是想救他,但是他已經死了。他是誰?”
腰以下……?
裴聽得不寒而栗,卻半點聲兒都不敢吭。
“他泡着的腐蝕液,就是是那種綠色的汁液。造成你差點死掉的東西,也是那個吧?”
“誰給你喝的?”
“還有那些士兵。”那人略一調整情緒,繼續道,“打起架來,拖着殘肢斷腿也要用牙啃咬的瘋子。”
他擺擺手:“放過我吧,我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你別想瞞我。你身為海軍上尉,現在在軍方竟然也還要如此小心翼翼……”他呵笑,“早說了海軍都是些狗屁腌臜,現在還不晚,要不要當海賊去?”
信息量太大,裴整個人已經震驚得呆住了。
這個人是什麽意思?
他是說,那樣、那樣可怕的地方,與G4有關系?
一作出這個假設,裴從情感上立刻就想否認掉。
但是這幾天,安上尉和姐姐暗地裏的交鋒,她并不是毫無感覺。
再說,安上尉于昨天下午應姐姐的邀請去喝下午茶……
只是一個下午茶而已,為什麽回來之後重傷昏迷了?
姐姐也不準她細問……
這個人只說了一點點似是而非的消息。這麽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根本拼不出什麽具體的有用情報。
但是,他現在以為她是安上尉。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說謊騙人的。
裴心裏亂糟糟的。她從來都是最好的下屬、最棒的妹妹,堅定維護姐姐與G4的利益,姐姐下達的任何任務都堅決執行。但是現在是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她對最信賴的姐姐的所作所為開始抱有了疑問。
到底為什麽,姐姐要專門将她暫時調離最重要的海防部隊,來執行一個不知所雲的小小的監視任務?
在裴被如此沖擊性的信息震懾住的時候,幾乎都忘了外面還在亂跑着一個安上尉。
容不得裴多想,異變陡生。
尖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響徹整個G4堡壘。
房間裏的兩人都吓了一跳。
“怎麽了?你們海軍每天半夜還會有娛樂節目嗎?”那人有點慌張,竟還在開玩笑。
緊迫的警報聲讓人十分不安,那人待不下去了,起身往門口溜:“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消息已經告訴你了,這幾天密切關注東海岸——”
艾斯摸上了門把手,卻忽然頓住了。
抵上他後背的圓圓的形狀十分熟悉。這個力道,也不可能是開玩笑。
短短一瞬間的疑惑驚訝後,他明白了什麽。
艾斯沉下眉,再沒有了多餘動作。
裴的手有些抖,但是她逼迫自己穩住。
一把貼身的手槍正用力抵在艾斯的後心處。裴厲聲道:“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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